但她这日属实欣喜,也便忘了女儿家的矜持,待司俨亲完她的额头后,她竟也情难自禁地予了他回应。
当她用唇轻轻地碰触到男人冷硬的下颌后,却又因着心中的羞赧,飞快地别开了小脸儿。
司俨原本正阖着双眸,即要入睡,却觉下颌竟是蓦地一软,随即他的鼻息也沁进了小姑娘乌发上的淡淡馨香。
故而男人的眸色一深,便猛地将害羞的小姑娘锢在了怀里。
这之后的时当,裴鸢边听着殿外的风雨飘摇之音,眼角也娇气地沁了泪珠。
云收雨住之后,男人细心地为她拭去了小肚子上的雨水痕迹。
裴鸢今夜没怎么抗拒这事,司俨待她的方式也很克制温柔,虽然态度依旧稍显强势,却没有新婚之日那么粗.暴。
待男人搂着她沉沉地睡下后,亦将大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裴鸢耐着身上的种种不适,也很快地闭上了双眼。
虽知司俨并不喜欢她,但她的心中仍有些欣慰,最起码他不再如从前那般,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现在的司俨,终于将她当成女人来看了。
*****
次日一早。
裴鸢刚一起身,便觉小腹痛极,随后便发现自己竟是突然来了月事。
三年前她曾险些溺死在未央宫的沧池中,虽然自那之后,班氏也时常会让她喝些调理身体的汤水和苦药,但裴鸢还是会在每月中的这几日犯些小毛病。
今晨的腹痛就让她连说话都觉费劲,可既是已经到了辰时,她便该起身,同司俨一同去谦光殿听政。
司俨更换好衣物后,见裴鸢小脸煞白,还一直用小手捂着肚子,面色不禁微变。
明明他昨夜已经很克制了,难道还是伤到她了吗?
裴鸢艰难地由着绛云将她搀了起来,司俨这时抬声对侍童命道:“王后身子不适,去将国师唤到青阳殿来。”
“诺。”
裴鸢很想同司俨解释,她今日腹痛是因为月事不顺,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司俨这时已然坐到了她的身侧,亦将大手安抚性地覆在了她纤白的手背上。
那国师也很快赶到了青阳殿,待他替她把脉时,裴鸢却觉,她越看这颍国国师,越觉眼熟。
他…他…怎么跟亓官邈长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亓官邈从上京的郊外失踪后,竟是去了颍国,还成了颍国的国师?!
司俨看出了裴鸢的异样,便同她解释道:“在这里,他唤邹信。”
裴鸢惊诧地点着头,见那国师的神情也有些躲闪,便更加确定了,此人便是那个神医亓官邈。
亓官邈一直敛着眸,在司俨的眼皮子底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实则他最是清楚司俨让裴鸢听政的缘由,他知司俨怕自己解不了情蛊,这才让裴鸢这个娇娇贵女学这么多的东西,以免他去世后,她会在颍国难以自保。
亓官邈为裴鸢诊脉时,觉她体质虚寒,便为她开了方调理的月事的方子。
他也不知为何,这番在颍国得见裴鸢时,便觉得这位小王后于他而言,竟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裴鸢虽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却总给他一种多年故友的感觉。
故而亓官邈又往那药方中添了几味可明目和增强记忆力的药材,以免小王后在学习的过程中,会过于辛苦。
毕竟司俨他的脑子和别人的不大一样,他对小王后的要求怕是也会很高。
亓官邈退下后,司俨也终于知道裴鸢实际是因为月事才腹痛,终于心绪稍舒,便低声嘱咐道:“你今日既是难受,便不用再随我去谦光殿听政,躺下好好休息罢。”
裴鸢却神情坚定地摇了摇头,软声道:“没事的夫君,我今晨还是可以去的。”
见女孩鬓边散落了些许的碎发,司俨顺势将它们拢到了她软小的耳后,复关切地问道:“真的没事?”
裴鸢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她觉自己得坚强起来,不能因着这些小事就贪懒,否则若她今日不去谦光殿,颍国的那些官员又该有其他的猜想了。
为了掩盖自己憔悴的面色,裴鸢在去谦光殿之前,还难能在面上涂了些绯色的胭脂。
在谦光殿听政的那一个时辰,裴鸢也一直仪态端庄地坐于垂帘之后,并未有任何失常之举。
司俨原本还很担心她,却是丝毫都未料到,裴鸢这个娇气的小姑娘,竟还挺坚强的。
他觉裴鸢的腹痛应是有所缓解,便又将心思都放在了国务上。
待封国诸臣皆都退出了谦光大殿后,裴鸢的小脸儿惨白,就连胭脂也掩不住她的憔悴,却强撑着精神跟在了男人的身旁。
待二人从谦光殿而出后,司俨刚要同裴鸢说些什么,却听周遭的宫人竟是惊呼了一声,“殿…殿下!”
男人的眸色不禁一变,待再度看向裴鸢时,却见她娇小的身子竟呈着往后倾倒的态势……
第32章 少阳院 裴鸢还能让他欺负【精修】……
司俨及时用结实的双臂接住了小姑娘, 没让她摔到地上。
待他将裴鸢横抱在身后,见她虚弱地颦着眉目,一副纤柔楚楚的可怜模样, 他的心中竟莫名地冉起了淡淡的伤怀, 且心口那处也在隐隐地作着痛。
司俨对此颇感奇怪。
实则裴鸢如现下这般无助地缩在他的怀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年前, 一次是在宫道上,另一次是在沧池旁, 她都如现在这般, 呼/吸孱弱地晕在了他的怀里。
还有他去上京迎娶她时, 她亦当着他和太子的面, 晕在了他的怀里。
可司俨却觉,他现下突然产生的这种似曾相识感, 与此前的三次都不同。
那是一种宿命般的哀怮。
这种情愫犹如阴云般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亦让他有种逃无可逃的压抑。
司俨从来都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因而垂眸,面色也深沉阴郁了许多。
裴鸢这时却在他的怀中喃喃开口, 她的意识已然不甚清楚,却仍用软软的嗓音安慰着他, 只弱声道:“夫君…没事的…我没有事的。”
故而司俨将怀中的女孩又拥紧了几分, 动作带着他自己并未觉察到的珍重和浓浓的保护欲, “辛苦了, 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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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臧春日将逝, 却因近日连绵不绝的落雨而稍显阴冷, 青阳殿的熏炉也在这时当, 又燃起了足旺的炭火。
司俨于夜中归殿后,裴鸢仍安静乖巧地躺在华榻之上。
女孩的小脸儿恢复了血色,不再如上午那般惨白, 她呼吸清浅,模样温驯亦毫无防备,晨间在面庞上涂抹的脂粉也已被女使拭去,顿又使其平添了几分稚气。
裴鸢这一觉睡得香甜且悠长,她这时已然渐渐恢复了意识,浓长的羽睫也如蝶翼振翅般,正微微翕动着。
待司俨坐在榻侧之旁,缄默地看向她时,裴鸢也恰时睁开了双目。
女孩边揉着眼睛,边嗓音糯糯地道:“夫君,你回来了。”
内殿的光影有些黯淡,但却丝毫不掩司俨面容的清俊,男人坐姿挺拔如松,身型亦是宽肩窄腰,纵是坐于榻侧,仍显双腿修长。
漏窗外的月华泻在了他匀净无疵的面庞上,亦陡增了其气质的冷峻疏离。
裴鸢只觉,自己小心脏那跳动的频率渐渐变快,与此同时,也不争气地漏了几拍。
不得不说,这一起身就能看见司俨,着实让裴鸢的心里沁了些淡淡的甜意。
见娇弱虚乏的女孩要从榻上半坐起身,可是用手拄榻的动作却很艰难,司俨便伸手扶了她一把,也顺势在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之后,置了个倚靠的软枕。
待裴鸢红着小脸儿堪堪坐定后,司俨方才低声问道:“小腹还疼吗?”
裴鸢盈盈的剪水眸瞧上去,仍稍显惺忪和朦胧,却摇了摇小脑袋,讷声回道:“我好些了......”
实则她适才在清醒之后,却觉那阵难忍的胀痛又开始在她的小肚子上胡乱作祟,且她身上也并无多少气力,两条小细胳膊也一直在发软打颤。
腰后那处纵然被置了个软枕,也依旧微泛着难耐的酸意。
不过这阵酸意不全然是因着月事不顺的缘故,她腰痛,也有昨夜同司俨那些个影影绰绰的缘故。
见裴鸢已然清醒,绛云便将事先温好的姜丝红枣汤呈了上来,想着先伺候裴鸢饮下,也好让她的腹痛稍稍缓解。
绛云知晓小王后今日几乎都在昏睡养身,就连午食都没有用,便又让采莲端了盘热腾腾的藕粉蒸糕,呈到了司俨和裴鸢的身前。
这藕粉蒸糕是用牛乳和面而制,其内还置有西疆进贡的蜜枣和蒲桃干,口感绵软偏甜,又奶香浓郁。
裴鸢从前在相府时便总喜吃这道藕粉蒸糕,待她嗅到这些香软蒸糕那甜甜的味道时,小肚子竟也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听到这动静后,女孩顿时又觉得赧然万分。
她的肚子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乱叫?
万一司俨他因此嫌弃她该怎么办?
裴鸢因而微微垂眸,亦将小手置在了自己仍在泛疼的小腹上,男人也于这时将修长的大手覆在了她白皙的小手上,大有替她焐着那处的意味。
女孩的手背觉出了男人掌心微粝且稍带着凉意的清晰触感,眼睫也不受控制地飞速眨动着。
“先吃些东西罢。”
“嗯。”
司俨说罢,便顺势牵引着女孩的小手,将其从她的肚子上移下。
男人随即便接过了绛云手中端着的姜丝红枣水,亦亲自用羹匙上下搅动着那微烫的汤水,待帮裴鸢将其弄凉后,便将那羹匙往女孩的小嘴送去。
裴鸢心中微暖,亦安分乖巧地在司俨的照顾下,饮下了那碗热汤。
待饮完姜丝红枣水后,裴鸢便又吃相温吞地食起这些蒸糕来,她虽看似小口小口地吃着,但不经时的功夫,女孩便将一漆盘的藕粉蒸糕都吃到了肚子里。
待裴鸢吃完这些,又被绛云伺候着漱口之后,司俨这时又将大手置在她的小肚子上。
他却是发现,那处竟然微微地鼓了起来。
且她的小肚子摸起来,比平日更软了。
司俨见此不禁淡哂。
原来裴鸢不仅喜欢吃肉,还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
夜渐深沉后,裴鸢的腹痛也好转了一些,许是因着身上难受,今夜的她便格外地依赖身侧的男人。
她觉自己就快要掩藏不住心中的秘密了。
每日都同司俨如此亲密地相处,且被他温和地照顾,有好几次,她都险些将“喜欢他”这三个字宣之于口。
可裴鸢并没有忘记同裴猇的约定,且她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司俨并未对她表态,那她还是会将喜欢他这事悄悄地藏在心里。
不过既是被他抱在怀里,且她的身子或多或少因着月事而难受,那她才不愿意离开司俨温暖的怀抱呢,她还想在他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裴鸢这时将小脸儿贴在了他的胸膛处,亦带着贪恋地阖上了双眸。
司俨微微垂眸,他看不清女孩此时的神情,只能看见她泛着馨香的柔软发顶。
不过纵是如此,他也能觉出,裴鸢对他的态度有所转观,她没有刚来姑臧的那几日排斥他了。
甚至,裴鸢她开始变得依赖他了。
他最开始对裴鸢采取的对策也有了成效。
女孩既是从上京远嫁而来,身侧也无任何亲眷,司俨一开始便准备对她加倍地宠爱和照顾。
这般,在对她娇养的过程中,裴鸢也能慢慢地对他产生依赖。
她也会慢慢知晓,在颍国这处,她也只能以他这个夫君为依靠。
久而久之,裴鸢在心中,就能忘掉上京的那个男人。
从前的司俨,便是这般打算的。
实则司俨在今日之前,也从未对裴鸢能够给予他的感情有过高的要求。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对他忠贞不二,且她的心里不要有别的男人,最好还能对他有些倾慕,如此便是足矣。
但现下,司俨的想法却有了转变。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之前的要求。
且如今,他宠惯裴鸢,亦或是得见裴鸢对他稍有依赖,竟是会有种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感。
而这种欣喜,并不是达成目标的愉悦。
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且无法形容的体验。
思及此,司俨却见怀中的娇小女孩如猫儿一般,边阖着眼目,边如同他撒娇乞怜似的,用精巧的下巴在他心口的那处蹭了蹭。
司俨只觉,他的心也因而,蓦地便软了许多。
司俨边抚着裴鸢软小的耳朵,也于这时体会到了那些豢猫主人的乐趣。
不过,裴鸢可比小猫好多了。
猫这种玩宠,固然有着乖软无害的一面,可它们却也是性情善变的,偶尔也会乖戾顽劣。
裴鸢却比猫还要乖巧,且她的模样也比那些猫讨喜,她还能娇滴滴地同他说话。
更重要的是,裴鸢还能让他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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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见榻上的美丽女孩仍在酣睡,司俨只是习惯性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却并未将她唤醒,让她随着他去谦光殿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