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藩王宠妻日常——妩梵
妩梵  发于:2021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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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平十六年,盛春。
  晨鸟正欢快地啾鸣,只听“吱呀——”一声,精雕的红木四椀悬窗便被一双纤白的素手推开,和风因而轻漾于室。
  窗外风柔日薄,云物俱鲜。
  煦日透过窗格,分散成细碎又斑驳的流光,打在了推窗人的身上。
  裴鸢穿着淡荷色的丝质亵衣,其上面料柔软纤薄,正被风儿拂得微荡。
  美人儿浓密的鸦发亦垂在了腰际,原本精致瓷白的小脸儿因着浓睡未消,晕上了淡淡绯粉。
  裴鸢的神情仍有些迷糊,她长长的睫毛垂于眼睑,原是在犯懒,可因为那殊绝的容色,反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娇妩和慵美。
  ——“小姐!您才刚起身,可不能现在就站在窗旁吹风啊!”
  裴鸢听见了采莲关切的声音,便懵懵地转过了身子,却仍有些糊涂,便软声问道:“嗯?”
  采莲无奈地走到了自家小姐身旁,将她拽离了那窗子数丈,随后恭敬道:“小姐,二公子从五原郡归府了,奴婢快些帮您梳洗打扮,您好能在去未央宫前见他一面。”
  年初北方的匈奴在大梁边境寻衅滋事,皇帝便命班昀率军十万攻讨犯境的胡虏。
  裴猇年仅十六岁,却也跟着自己的外祖父随军征战,并在此役立下了赫赫战功,杀敌无数。
  皇帝得讯后,当场就封了裴猇为正三品的讨虏将军,裴猇也因此成了大梁年岁最轻的小将军。
  说来,裴鸢也快有大半年都没见过裴猇了。
  裴鸢边揉着眼睛,边点着头。
  采萍这时携着一众婢子鱼贯而入,便开始熟稔地为裴鸢篦发理妆。
  待一切终必后,裴鸢也不再犯困,清醒了过来。
  她嗜睡的缘由倒也不是春日困乏,而是因为前阵子她才刚修完了国子学的全部课业。如今卒业在家,自是要把从前起早修业的亏空都补回来。
  裴鸢从茵席前站起身后,便对着铜镜展开了双臂,今日她穿了身烟紫曲裾,这紫色被挑染得不浅也不淡,衬得镜中美人儿云鬓花容,肤若凝脂,眉眼也平添了几分明媚。
  三年过去了,她的身量终于高了些,如今再穿这曲裾,身形也可称得一句窈窕玲珑。
  她再看镜中的自己,也没了几年前的自卑和失落。
  这头裴鸢正对镜看着自己的衣发,站于她身后的婢子也在悄悄地欣赏着美人儿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裴鸢这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日日与美人儿相处非但看不腻歪,反倒让人觉得是越看越舒服,多看她一会儿,仿佛都能变得耳聪目明。
  少顷的功夫过后,裴鸢刚要出室去寻裴猇,便听见了两只拂菻犬的呜汪声,她以为那两只爱犬是来寻她的,便想赶紧去逗弄它们一番。
  甫一出室后,两只拂菻犬立即便缠住了她。
  可裴鸢却愣在了原地。
  她微张了张嘴,明显是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裴小彘,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总是一副痴傻的模样?”

  裴鸢适才撞见裴猇时,并未敢认他。
  可当她听见他欠扁又熟悉的语气时,她方才确定,眼前这位高大俊朗的少年,就是裴猇。
  除了身高,裴猇并无什么变化。稍显戾气的断眉依旧横于他的眼上,只是他的五官瞧着却比以往更深邃立体了些,因着常年身在军营,裴猇的肤色也变成了健康的麦色。
  没想到仅半年的功夫,他就长这么高了!
  ——“傻到连话都不会说了?连你哥我都不认识了?”
  裴鸢方才回过神来,细声埋怨道:“你才傻呢。”
  裴猇扯了扯唇角,学着妹妹娇软的语气,瓮声瓮气地道:“你才傻呢~”
  裴鸢听罢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跟在裴猇的身后进了内室,反驳道:“学的一点都不像,我的语气才没那么嗲呢。”
  这还不叫嗲?
  裴猇无奈摇首。
  裴鸢看着裴猇高大的背影,还是禁不住地垫了垫脚,亦将纤掌横于身前,不断地比量着二人的身高。
  明明几年前,她和裴小虎还是一边高的。
  可如今的她同他一比,就是小矮子一个!
  待裴猇回身看向她时,裴鸢问道:“你这次回府,能待多久啊?”
  裴猇的神情有些吊儿郎当,他漫不经心地回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裴鸢抿了抿唇,软声道:“多陪陪娘嘛,你日日在外打仗,娘每天都在惦念着你。”
  裴猇唇角的笑意稍显痞气,又道:“啧,裴小彘现在变得知疼知热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岁数了。”
  提到嫁人二字,裴鸢的神情却是微微一变。
  她隐隐猜出了姑母今日让她入宫的意图,裴皇后虽从未将话点明,可她又不傻,自是能看出来,裴皇后有意让她嫁予太子,去做东宫的太子妃。
  如此,她便不必远嫁,也可常常陪伴在父母和裴皇后的身侧。
  裴皇后亦希望,她也能如她一样,在未来能成为这后宫之主,坐到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位置上。
  ——“怎么了?”
  裴猇自是察觉到了裴鸢表情的些微变化。
  裴鸢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对裴猇道:“不同你多聊了,我还要去未央宫陪姑母,你好好在家里陪娘罢...”
  话说到一半,裴鸢突然想起了一事,随即唇角也渐渐地往上漾了几分,兴奋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嫂嫂有孕了!到了年底,你和我就会是别人的叔父和姑母了!”
  *
  从相府乘车马去未央宫的路上,裴鸢的心情却有些凝重。
  以前她年岁尚小,不用去考虑自己的婚事。
  到如今,她早便过了及笄之龄,那嫁人的事,便该也提上日程了。
  女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要嫁的夫君,并不能由自己决定人选。
  美人儿的曲裾旁坠着的鎏金熏球中,正溢着栀兰香的芬芳。
  自三年前,那个人回到颍国后,她便再没用过那天价的柑枳香。
  如今那人已继承了王位,成了颍国说一不二的国君王上。
  他治国有方,行事狠辣残忍,亦在西疆降服了许多异族和部落。
  鸿胪院并未有他封后的消息,裴鸢也不知,颍国那早已过了成婚之龄的藩王,为何至今都不立王后?
  直到她和女使行在了狭长的宫道上,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人。
  其实,直到今年,裴鸢才敢再想起这个人。
  他刚回颍国时,她连想都不敢想起他。
  生怕一想到他,自己便会沮丧低落,最后只会自怨自艾地哭泣,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回忆皆被唤起,过去的往事一幕又一幕地在她的脑海中划过。
  可她的心中,却并无想象中的波澜起伏,当然其中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怅惘,可总的来说,她还是异常平静的。
  她兴许是,放下了罢。
  ——“小姐,您看。”
  裴鸢的思绪被采莲小声的提醒打断,她因而循着她的指示,看向了承明殿的方向。
 
 
第20章 婚事   做孤的太子妃
  却见承明台的华宇之旁,站着一高大俊朗的男子,他头戴长冠,身着黯色袀玄。
  遥遥望之,亦觉其龙章凤表,气度自带傲睨的天家之威。
  裴鸢定睛一看,见那人正是太子阏临,随即便微微垂下了眸子,她暗觉太子应是刚从椒房殿见过裴皇后。
  而他现下未回东宫,反是静伫在通往椒房殿的必经之路上,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八成是在等她。
  太子这时亦注意到了裴鸢,见她正面色微诧地向他问安施礼,一副乖巧温驯的模样,便阔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裴鸢向太子施礼时,需要微微垂着螓首,待她再度抬眸后,便见太子已然站在了她身前的不远处。
  太子的气质大有上位者的睥睨之威,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丈,恰时一阵微风拂过,裴鸢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起来罢。”
  太子的语气还算温淡,甚至还存着刻意的温柔,但裴鸢在面对太子时,却还是有些犯怵。
  实则近几年裴鸢的心性渐渐成熟,从前她年岁尚小时,太子于她而言,便是个有些严肃强势的兄长。
  虽然她或多或少有些怕他,但若他主动同她亲近,她便也能很快地消除心中芥蒂,那时她同他相处时,心里也并未有任何沉重的负担。
  可她大了后,再单独同太子相处时,二人间的某种气场便渐渐变了味道。
  裴鸢这几年虽然长高了些,但身量仍很娇小,气质也一贯温软。那袭烟紫色的曲裾衬得她雪肤乌发,容色殊妩,只那精致的眉眼瞧着有些生怯。
  太子觉出裴鸢有些怕他,便将自己的语气又放低了些许,复轻声问道:“随孤去御花园走走?”
  话刚毕,裴鸢明显能察觉出,太子身侧那些宫人的神情明显变得暧昧了许多。
  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太子虽是在问她,可裴鸢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这位东宫储君的,只乖顺地点了点头,软声回道:“嗯。”
  话音刚落,太子便牵起了裴鸢纤白的小手,她的身子因而蓦地一僵。
  几年前太子这般牵她,她只当是哥哥在牵幼妹,是谓对她的某种照拂。
  可如今自己的手被男人微粝的掌心包裹,她却觉得局促不安,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太子握她手的力道不大,但也是裴鸢费力都挣不开的程度。
  小美人儿一路上面色都不大好看,只缄默地跟在太子身侧,任由他将她牵到了花植已然初显葳蕤的御花园处。
  这时裴鸢纤软的小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一贯是娇滴滴的温柔性子,不会轻易的拒绝别人。
  宫里的人都惧他,可太子不希望,裴鸢也如那些人一样,对他总是有着万般惧怕。
  可当他面对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时,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鸢鸢,你别怕孤。”
  太子倏地停在了原地,如是说到。
  裴鸢也不知该回他什么,可她确实是有点怕他,便讷声回道:“臣女.......“
  太子这时松开了她的手,他同娇小无措的美人儿面对着面,神情难能不如平日般冷肃,还带着几分郑重:“原本你和孤的婚事,应由母后来同你说。但孤想了想,这件事还是由孤亲自同你说比较好。”
  裴鸢听着太子低沉的嗓音,只觉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可它跳得那般快的缘由,却不是因为兴奋和期待。
  而是紧张,和没来由的恐惧和无助。
  ——“做孤的太子妃罢,孤日后会待你很好。”
  “东宫就在未央宫之旁,离相府也很近,你若想念家人,还可时常归宁看望裴相和夫人。”
  “至于东宫的那两个良娣...她二人不是孤想纳的...孤也未曾碰过她二人.....你放心,待你进东宫后,她二人绝对会恪守本分,孤也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话说到一半,太子见裴鸢的云鬓之边有一缕鸦发微垂,刚想着将它别至美人儿的耳后,却见裴鸢竟是微微侧首,闪躲了一下。
  太子的手,因而悬在了半空。
  他身后的宫人见状,忙提起了精神,生怕太子会因此做怒。
  可太子并未在裴鸢的面前展现出过于强势的一面,他收回了手,语气极低地又道:“孤不逼你,你回去后好好想想。”
  裴鸢盈盈的剪水眸已然蔓上了一层雾气,她迟疑了半晌,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般温驯又娇弱的模样,最是惹人怜爱。
  太子看她时,眸中也带了几分宠溺和垂怜,可他嘴上说要给裴鸢选择的机会,实则却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打算。
  太子心中清楚,实则皇帝并不希望身为储君的他,再娶裴家女为正妃,可最终父皇还是拗不过他,近日终于有松口之态,同意了他娶裴鸢这事。
  且放眼整个上京城,也没人敢动求娶裴家幼女的心思。
  裴鸢,也只能选择嫁给他。
  除此之外,她并无任何选择。
  *
  及至申时三刻,裴鸢方从椒房殿走出。
  裴皇后适才亦正式同她提起了和太子的婚事,裴皇后摆出的姿态亦不强硬,只说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若想通了、决定要嫁给太子了,便差人到宫中知会她一声。
  裴皇后还说,皇帝应该不会很快下赐婚圣旨,但是她可以先将成婚之期定下。
  裴鸢在出宫的路上,一直在静想着心事。
  实则太子也是龙中人凤,虽然他性情有些强势,但是待她却一贯很好。
  而她和颍国的那个藩王,怕是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还在妄想些什么呢?
  ——“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司家父子,都是杀妻诛妾的狼心狗肺之徒。”
  司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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