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雪落蒹葭
雪落蒹葭  发于:2021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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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嘉是亲眼看着沈邵写好了信,盖了章,命信使送往西疆。
  ***
  晌午热闹的大街,街市深处的僻静宅院跑出一个人影,环顾左右,随后向何府方向跑去。
  阿远拿着从陆宅拦截下的第三封书信跑回何府,递到何铎手中。
  何铎展开信,瞧着上头一如既往的内容,近一个月里,陆翊从边关给永嘉长公主寄回来了三封书信,倒是出人意料的频繁热络。
  陆翊寄回来的信中先是言所托之事尚无结果,再者便是说些沈桓的近况,最后是问询永嘉在京中可否一切安好,字字关切,若说陆翊对永嘉无情,何铎是不信的。
  他许是久没收到她的回信,后来寄回的信中关切之言更多,甚至还提及到沈邵的逆鳞,提及淑太妃之殇,还说在西疆设了灵堂祭拜。
  “长公主那边,没发现什么异样吧?”
  “姜尚宫倒是去过几次,但小人日日守着,信早被小人提前拿走了,最近姜尚宫便未曾来过。”
  何铎点头:“好,你继续去守着,若有信到,立即送回来。”
  “陆翊马上就要归京了,不知长公主用的什么法子,竟劝得动陛下将惠王也放回京中。”何铎眯了眯眼:“也好,倒时候我就给陆大将军和长公主好好献上一份大礼。”
  “大人,就凭着这几封信,陛下肯信吗?”
  “陛下或许不信陆翊与长公主有奸情,但是长公主与边关将领私下联系,私相授受证据确凿,正巧惠王也西疆,难说不是她们姐弟与朝廷新贵结党营私。”
  “更何况,陆翊在信上将调查我姑母的事写的模棱两可…陛下不知情,她们不敢承认,自然无法辩驳,届时就是我说是什么罪,她们便是犯了什么罪。”
  ***
  几场春雨过,京城的天气,一日一日暖起来,将临夏至。
  三日前,陆翊上奏,行路至京畿,今晨可抵长安。
  永嘉早早起身准备迎接弟弟,沈邵一如既往上朝,永嘉原是想回长公主府,等沈桓归家,沈邵却不满,言说沈桓年岁不小,岂有住在姐姐府上的道理。
  沈邵说让沈桓住皇宫里,依旧住他从前的寝殿,永嘉则回雀阳宫住。
  永嘉不想因这些小事惹沈邵不悦,口上应着好,待他去上朝后,便急急带着姜尚宫回了雀阳宫。
  清早从西疆抵达的兵马入城,晌午时分抵达皇宫,陆翊与沈桓先于御门见过天子。
  沈邵看着站在陆翊身边的沈桓,一年未见,曾经那个温温言笑,喜欢粘着永嘉的小孩,似乎长大了不少,高了,瘦了,连眼神都不同了。
  沈邵对上沈桓的目光,看着他眼下藏不住的怨恨,面上似是嗤笑,也不过如此,可惜依旧是个没有城府的娃娃罢了。
  沈邵开口:“去雀阳宫看看你姐姐吧。”
 
 
第61章 撞破
  沈桓走在百年皇宫的红砖绿瓦下, 一样的宫墙,一样的甬道,物是人非的好像只是心境。
  雀阳宫中永嘉早早备好沈桓喜欢吃的点心, 她坐在殿外的秋千上,背后是绽放的朵朵无香海棠, 映在春景里, 霎是艳丽。
  永嘉时常向朝宫门处望, 姜尚宫从殿中走出来,手上拿了件鸢尾紫色的云肩, 她走到秋千旁将云肩披在永嘉身上:“殿下, 在外坐久了小心着凉, 您都等一上午了,回殿中歇会吧。”
  永嘉系好身上的披肩,她又朝宫门处看了看,依旧一片空荡,她抿唇搓了搓冰冷的手, 有几分失落的笑笑:“也好。”
  姜尚宫扶永嘉起身,陪着她往殿中走。
  永嘉走上殿前的一级级台阶,正要走入殿中, 忽听背后熟悉的一声唤。
  “阿姐!”
  永嘉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心头发颤,连带着单薄的肩膀, 她僵身站在殿门处半晌,才一寸一寸缓缓转过身。
  沈桓大步跨过宫门高高的门槛,从外头跑进来。
  “阿姐!”他望见永嘉回头,愈跑愈快。
  永嘉眼眶发湿,她急急跑下台阶, 迎上沈桓,她来不及说话,被跑来的沈桓一把抱进怀里。
  “阿姐…”沈桓像个孩子紧紧搂住永嘉,嗓音哽咽着,连声唤着。
  “桓儿,”永嘉忍住眼底的泪,她拍了拍沈桓的背:“一路上回来,可有受苦?”
  沈桓似是不舍的放开永嘉,他闻言看了看左右:“阿姐,我们进殿再说。”
  永嘉点头应着,转身拉着沈桓走入雀阳宫。
  入了殿,姜尚宫率先屏退众人,关了殿门,她走入内室,见姐弟两人并肩坐在小榻上,永嘉正拿了点心递给沈桓,教他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桓看着永嘉准备的糕点,笑了笑:“阿姐还记得我的口味,都是我爱吃的,在西疆确是吃不到这样的点心…期初还会想念,后来时日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
  永嘉听着沈桓的话,心尖隐隐发疼,她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快些趁热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桓依言听话的开始吃点心。
  姜尚宫走上前,对永嘉点了点头,示意已将所有下人屏退,接着走到沈桓面前,低身一礼:“老奴给惠王殿下请安,您能回来,不知殿下有多高兴。”
  沈桓连忙放下点心,站起身,亲自去扶姜尚宫:“尚宫多礼了…我不在京,都靠你照顾着姐姐。”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姜尚宫被沈桓扶起,垂首说道。
  “如今没了外人,尚宫坐,”永嘉开口,姜尚宫依言搬了个圆凳,坐在永嘉对面。
  永嘉又转头看向沈桓:“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如今可以说了。”
  沈桓重坐回永嘉身边,他闻言先是低头沉吟了好一会,才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我与陆将军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永嘉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她连忙去拉沈桓,上下检查他的身子,急急开口:“你有没有受伤了?”
  沈桓摇了摇头:“阿姐放心…陆将军护着我,我无碍。”
  “那陆将军呢?”永嘉又问,悬着的心无法放松。
  “受了些小伤。”沈桓愧疚道,但见永嘉担忧的神色,又立即道:“但现下已快大好了。”
  永嘉怀中沉闷:“你们可知是谁做的?这场刺杀是冲着你的,还是冲着陆翊的?”
  “看样子…对方是想一并要了我俩的命,陆将军心有怀疑,却未向我明说,他只说怕是因为他才连累了我,但我……”沈桓说着一缓。
  “你如何想?”永嘉紧接着问。
  “阿姐…有些话我也只敢与你说,我…我是怀疑……沈邵。”沈桓低下头:“他一直将我扣在西疆,母妃病故之时都不允许我回京奔丧,如今无年无节的,他倒是突然下令许我回来…”
  永嘉和姜尚宫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永嘉握住沈桓的手:“你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放心,这件事交给姐姐来查,至于是不是陛下…既还不能确定,姐姐宁愿你当做不是。”
  “姐姐并非偏袒陛下,只是你此番归京不易,万事需小心谨慎,即便你怀中有恨有怨,姐姐也想你忍着,千万莫要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尤是陛下…答应姐姐好吗?桓儿…”
  沈桓听着永嘉的一席话,一时间沉默,他望着永嘉,又看了看平静如常的姜尚宫,他又看向永嘉,迟疑开口:“阿姐…你好像变了…与从前…大不一样。”
  永嘉闻言一愣:“桓儿……”
  沈桓垂下眼眸:“姐姐,我们一味的委曲求全,沈邵就会放过我们吗?不过是变本加厉的欺辱罢了。”
  “时事如此…我们除了忍,还能如何?”永嘉反问,她话落,郑重望着沈桓开口:“你可有记住我的话?万事小心谨慎,对陛下,除了隐忍还要恭敬…不可再直言圣上名讳…我们莫要在这些小事上,被人抓住把柄了,明白吗?”
  沈桓见永嘉如此认真,叹了一声:“阿姐我知道的…”
  他又何尝不是一再隐忍,若没有陆翊,他不敢回忆自己曾经在西疆所过的日子,他只是不甘心,不肯认命罢了。
  “我要你牢牢记住!”永嘉正色。
  “是,桓儿记住了。”
  姜尚宫见此情景,连忙笑着开口:“王爷舟车劳顿,不如先传膳,待用过饭,回宫好好歇上一歇。”
  沈桓以为永嘉被自己惹生气了,忙借着姜尚宫的话,满脸堆笑着问:“阿姐给不给我饭吃呀?”
  永嘉白了沈桓一眼,指尖用力戳了戳他的额头:“原是想饿死你算了。”
  沈桓趁机抱住永嘉的手臂,笑嘻嘻:“那阿姐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永嘉甩开沈桓的手,转头去看姜尚宫,姜尚宫会意,退下传膳。
  “阿姐…我何时能去看看母妃?”沈桓面上的笑意一时淡下去,他低头瞧着衣摆,落了灰烬,溅了泥点,透满风尘仆仆。
  “母妃葬在京郊……”永嘉垂眸缓缓开口:“你若想,明日便可教姜尚宫陪着你去。”
  “京郊?”沈桓眼睛瞪圆:“京郊什么地方?不是妃陵吗?”
  “我派人寻的风水好地,周围十里我都买下了,建了园,也不算荒地,还有陈尚宫陪着……”
  沈桓还是不能理解,他止不住的摇头:“凭什么将母妃葬在那里?我们有什么对不起沈邵的?我们有什么错?母妃有什么错?前朝的大臣都不管吗?宋老丞相不管吗?”
  “桓儿,这一年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我需慢慢说与你听,”永嘉安慰沈桓:“姐姐一直在想办法,将母妃的墓迁回妃陵,如今你回来了,母妃在泉下一定也能安心了。”
  沈桓望着眼前的永嘉,她的眼睛里带着本不该属于她的小心翼翼。
  “阿姐…如今我回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桓在雀阳宫用过膳,便回了自己曾经的宫苑,他回宫前两日,除了尚宫局的人奉旨按理打扫外,永嘉又命姜尚宫带着雀阳宫的宫人上上下下细致打扫一遍,添置了许多新物。
  ***
  左狄王于阵前被斩于马下,突厥内乱平息,老王爷重新掌权,此次内战又兼之与大魏的战争,突厥消耗折损不轻,老王爷又逢病重,百废待兴之际,急需小王爷回突厥主持。
  按照约定,沈邵给了穆勒左狄王的人头,老王爷也准备好万匹雪域战马,沈邵命人护送穆勒一路北上,在边境处完成战马与人质的交换。
  护送使节系陆翊的右副将,名唤马峥,听陆翊上言,此次西疆一战,马峥也是功不可没,且马峥祖父系岭州刺史,当年也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可惜晚年糊涂犯错,被贬斥罢官,马峥父亲自幼体弱,只谋了个小小文职,马峥后来是偷偷参军,跟着陆翊闯出些名声,论起祖上,倒还比陆翊强上一筹,算是将门出身。
  马峥在边关交接好战马,被沈邵直接下旨留在了西疆。
  ***
  沈桓归京后,永嘉一直住在雀阳宫,是夜,沈邵又翻了书美人的牌子。
  从钟月殿后门轻车熟路的直奔雀阳宫。
  永嘉没料到沈邵还会来,已沐浴更衣,正欲熄灯休息,听见殿门处的动静,熄灯的手一停。
  沈邵走进来,见永嘉欲安寝的模样,眯了眯眼。
  永嘉连忙下榻,迎上沈邵低身行礼。
  沈邵长臂一揽,环在永嘉的肩头,他半个身子倚着她,微微低身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好香。”
  永嘉下意识躲闪,她轻推了推沈邵:“臣伺候陛下宽衣?”
  沈邵却揽着永嘉转身,朝浴室方向去:“先伺候朕沐浴。”
  沈邵故意扯着永嘉在浴室嬉闹好一阵子,他将她才擦干的长发尽数打湿,瞧她与自己一般湿漉的模样,心满意足的挑眉轻笑。
  沈邵用薄纱层层叠叠的裹了永嘉的身子,她的香肩,藕臂,纤细的小腿,玉足挂着水珠,顺着空气下,肌肤的纹路一滴一滴滑下。

  沈邵上半身-裸-着,将永嘉打横抱起来,她的小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抱着她阔步回寝殿。
  沈邵将永嘉丢在榻上,他欺身上前。
  “熄灯……”永嘉脸颊发红,轻声开口商量着。
  沈邵不理,拨开她抵在胸上的小手,举过头顶,他叠起她的腕,去摸索他解下的玉带。
  雀阳宫寝殿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沈桓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两壶酒大步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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