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健用不服气的眼神乜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换什么换,就是个游戏,还当真呢你。”然后习惯性碰碰封承,“我觉得柯岩这货特别道貌岸然,看着是个正经人,其实可自恋了。你说是不是。”
封承斜了柯岩一眼,跟孟春健统一战线:“是。”
“……”
柯岩微笑看孟春健:这时候不“岩岩”不“宝贝儿”,开始“柯岩这货”了?
又微笑看封承:瞧给你酸的。嫉妒不?
“来来来,下一局!”
vivi举手:“我想转。”
“没问题,你来。”孟春健差点把自己红娘的职责忘了,手把手教她怎么“转”。
酒瓶转动起来,vivi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声默念:“转、转、转……慢、慢……停!停!哇我叫你停呀!……”
她顺着酒瓶的方向望过去,失望地“啊~”。
“你‘啊~’什么,转到我这么失望吗?”孟春健没想到她做个弊都学不会。十分做作地,自以为完全不刻意地说,“这样,你想让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让他做。”
vivi眼睛一亮:“可以这样吗?”
柯岩微笑而无情地纠正:“不可以。规则是让你大冒险,不是让你挑别人大冒险,玩什么偷换概念呢你。”
孟春健一计失败:“害,你这人。”
“那这样,你换真心话。在座的这几个,每个人的事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想知道谁的你问我,我告诉你不就得了。”
vivi瞅了瞅封承,毫不犹豫地说:“我想知道他的。”
“就知道你要问他。”孟春健笑得坏兮兮的,“那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想知道他的情史,还是知道他的大小,问吧,我……嗷!”
孟春健的膝盖猛地一弯,差点跪在地上。
封承优雅地把右腿收回,叠放在左膝:“不好意思,没看见。”
那英俊而淡漠的脸,真是一点歉意都看不出来。
“岩岩你看他!”孟春健扭头委屈地看柯岩。
呵呵。柯岩冷酷无情:“别冲我□□。”
没人疼没人爱的孟春健自己拍拍裤子站起来,“既然咱们封少爷这么害羞,那咱们就说点别的?”
他仿佛一个以讲故事为业的说书先生,经验老到地与大家互动,绘声绘色道:“你们看他,是不是觉得青年才俊,天之骄子,时尚大佬?其实啊,你们都不知道,他这么一把年纪还爱吃糖呢哈哈哈!”
孟春健说话的同时有所防备,及时躲开封承的一脚,猖狂地边躲边讲:“我跟你们说,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橘子糖,这少爷钱多的烧得慌,什么都不缺,我们大伙儿有时出去回来,都给他带当地的橘子糖做伴手礼,都不用费心送其他礼物。别的东西就算送了,他也是看都不看随手丢哪儿,放过期了都不知道。他家里有一整面墙的柜子,你们猜里面放的是什么?——诶对了!橘子糖!”
哇,真是看不出来啊。
郭青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他以前不是嫌酸吗。
她瞪圆的两只眼,以及眼中慢慢的惊叹和好奇,被封承尽收眼底。
也许是灯光太暗的缘故,封承的脸色有那么一点黑:“放你的屁。”
“嘿,你还不承认?”
“我最讨厌吃酸的。”封承说。
认真而冷静的语气,很容易令人信服。
一道道怀疑的目光投来,孟春健的猖狂被难以置信取代:“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这都什么眼神儿啊。怀疑我?”
大家纷纷给他肯定的目光。
“不行。”孟春健较起劲儿来,撸了撸袖子,叉起腰,“谁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封承家,看看他的柜子到底放的是什么。”
“至于么。”柯岩说。
“至于,非常至于。这关乎到我的个人诚信,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来,来,他家密码我知道,我们现在就去。”
“不用费那么大劲儿。现在就可以看。”
封承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扔到桌子上。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整面墙的定制收藏柜,玻璃橱窗可以清晰看到内部格子中收藏的物件:一个又一个、种类形状图案各异的杯子。
封承叠着长腿,神色淡然。
镇定而强大的气质,犹如坐在一百平米的高级会议室,正在洽谈十亿为单位的跨国贸易合同。身后不站十个保镖都浪费他高贵的姿态。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他在说谎。
大家都被说服,有人切了一声:“贱贱,你又造封承的谣,小心菊花啊。”
郭青也信了,悻悻地想:果然,他怎么可能喜欢吃酸的。
讨厌吃酸的还让她给他找橘子糖,使唤她不要钱啊?
孟春健也勾着头去看。
然后拿食指朝封承点了点。意思是:你行。
确实是一收藏柜的杯子没错。
确实是他家的收藏柜也没错。
但,是那个柜子很久之前的样子。
这张照片要是追溯历史,少说得有四五年。
玩累了,孟春健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青哥,你来一局?”
喝了三瓶半,已经开始上头的郭青一拍桌子:“来!”
然后捏着指针,刷地一甩手,指针从转盘上飞出去,直直射向封承……的裤子。
“……”
全场寂静。
郭青愣愣地打了个嗝。
封承把飞到他裤子上的指针拿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非常平静。
“你瞄得倒挺准。”
“哎呀呀。”孟春健害怕地握紧拳头,“幸好是软的……”
“想问我问题,还是想让我做什么。”
都喝多了,所以没有人留意到,整个晚上都对别人爱理不理的封承,突然的配合。
问他真心话?——没什么想知道的。
大冒险?——那些整人的她也不敢整封承啊。
但大好的机会,浪费不久可惜了。
郭青认真地开始思考,摸着自己的下巴,假装有胡子地捋了两把。
封承也没催,静静地等着。
孟春健没耐心:“想啥呢想这么久,要不我来?”
封承凉凉一个眼刀斜过去:“滚。”
孟春健:“……”
思考半分钟,郭青突然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有点像不好意思,又有点鸡贼。
把屁股往前挪了挪,然后倾身,上半身越过台面,靠近过来。
“我想问你……”
她欲言又止。
封承的目光动了动,很快又敛去。
“什么。”他甚至不觉,自己的声音情不自禁放低了。
更没发觉,他紧张地下意识绷紧的手臂。
他不会承认的。
他心想。
郭青又往前凑了凑。
封承不动声色地靠近几寸。
郭青很小声地问:“我们下个季度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心跳就像在音乐中狂舞,突然被拔掉了电源插头。
封承:“……”
虽说提前知道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能够左右最后的结果,但人嘛,都喜欢透题。
提前拿到考题的爽感,有时候甚至大于考试及格。
郭青这种介于学渣与学霸之间的中不溜学酥最有经验了。
第32章
封承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郭青沉浸在提前透题的喜悦中,没有解读出他的无语和淡淡的嫌弃。
“不知道。”他说。
“你不知道?”你可是堂堂一司之总!
“考核是杨总监和专项小组决定的,你觉得这种小事我会亲自过问?”
封承习惯了位居高位,领袖气质已经融成他个人气场的一部分,稍稍一个反问,就散发出扑面而来的高傲。
郭青:“……”
好吧。
你是日理万机的一司之总。
封承很大方地给她重新提问的机会:“你就没别的想问的?”
“没有啊。”拿不到考卷的郭青兴致缺缺。
封承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片刻,面无表情道:“没有算了。”
她就是个白痴,一点都接收不到他的暗示。
这个年纪,还能像孟春健这般无忧无虑的混不吝的富二代,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他自己先醉得七荤八素,拉着郭青说:“大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看上我兄弟了?”
他拍拍胸脯,“咱哥俩谁跟谁!你要是真看上谁,你就说,我立马把他绑起来洗干净送你床上。”
郭青没他醉,但理智下线的也不少,跟着拍拍孟春健的胸脯:“够意思。”
孟春健指指一帮人:“你就说!你想要哪个!”
然后对着或醉或清醒的其他人吆五喝六:“都过来!给我站好!我大哥选妃呢!”
俩人横行霸道地把每个人都品了一圈,最后郭青摇摇头:“这届秀男不行。”
“哪儿不行?”孟春健问。
“长得不行。”
孟春健一拍大腿:“大哥不生气,我给你再找几个来。等着啊。”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乱戳一通,开始叫人:“喂~”
封承忍无可忍地起身,浑身上下冒黑气。
朝郭青走过去,一把将跟孟春健勾肩搭背的她拉起来。
“怎么插队呢你。”孟春健指着封承,“上后边排队去,还没轮到你呢。这届秀男不行,没素质。”
封承懒得理他,臭着一张脸把郭青往外扯。
郭青被拽得踉踉跄跄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路,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
几次想开口让封承放手,都因为想要呕吐而失败。
下楼梯的时候因为颠簸,郭青更恶心了,赶紧往下一顿。
封承蹙眉回头,看到她蹲在台阶上,一脸痛苦。
他停下来:“怎么了?”
语气有点硬。
郭青皱着脸,从嗓子眼挤出来一丝虚弱的声音:“想吐……”
封承抿了下唇,很无奈的样子,但紧拧的眉心不自觉地舒展许多。
“吐吧。”
郭青蹲在那儿,做好呕吐的姿势。
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吐了?”封承问。
她抬头瞅了他一眼:“你看着我我吐不出来。”
封承:“……”
“那就别吐了。”封承对她一点脾气都没有,表情明明看上去很凶,眼底却是有热度的。
连抓着手臂拉她起来的动作,都比之前温柔了些。
郭青扶着墙站稳,问他:“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你说呢?”封承听到她那个语气就牙根痒。“都几点了你还在外面喝酒看男人,不用回家看孩子?”
郭青微微眯眼,露出一个古怪的、颇有内涵的眼神,右手食指朝他点了点。
封承睨了她的手指,又抬眼睇她:“点我干什么?”
“你管我,你白痴!哈哈哈!”郭青得意地大笑,猖狂骄傲的样子,好似赢了什么了不得的比赛。
“……”
封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半晌,咬着牙目光幽深地说:“真是白痴才会喜欢你。”
不知是骂自己,还是在骂她。
“白痴让开!不要挡路!”赢了一场比赛的郭青志得意满,对着封承吆喝道。
封承的颌骨下颌角动了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不知他用怎样的耐性忍住了没揍郭青,侧身让开,看着她跟巡山的山大王一样,叉着腰甩着脚下楼梯。
刚下两层台阶,牛气冲天的她就一脚没踩稳往下跪。
跪到一半,被封承从后面揪住她的领子,不上不下地吊在了半空。
她扭头,封承漠然地乜着她。
郭青被吊得很难受,脖子卡着呼吸不畅,反手想把他的手挥开,不知是眼花还是手不听指挥,一通乱舞,连他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救命!”她艰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