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永南军对上谁都不害怕,唯独对上晏溯心有戚戚。
带兵的是晏溯的老对头图南,图南此人老奸巨猾,生性多疑,虽身经百战,却心思复杂,一件简单的事都能想复杂。
晏溯此举倒不是让他害怕,而是先打乱永南军的军心,同时让他心生疑窦,但更重要的是跟在图南身边的那个人。
很快图南就看出来这先锋军的外强中干,“儿郎们!莫要被他骗了!都是假的!晏溯,你故弄玄虚,我偏不上你当,儿郎们,杀!”
他的嗓门洪亮,第一个冲了上去,永南军见将军如此勇猛,定下心来喊打喊杀,势要将晏溯活捉。
晏溯战了片刻,把人朝着反方向引,图南疑窦顿生,“晏溯向来宁死不退,为何会退?”
所有和晏溯交过手的人都知道,此人悍不畏死,勇猛无双,曾多次以少胜多,是一名劲敌。而此时他要退怎能不让图南起疑心?莫不是有埋伏?
“退!”图南刚做出手势,他身边的男人便拦住了他,皱眉,“想必是前几天兴云城大败,兵力不足,为何不追?”
图南脸色变了变,“二皇子,话可不能乱说,战场不是儿戏!”
这二皇子正是因为先前兴云城被围,永南可汗不满,这次行为派来督军的人,此时督军和将军僵持,永南军正不知听谁的,却见军中突然有人惊呼,“晏……晏家军来了!”
图南抬眼,便看到晏溯一马当先,一身玄甲,身后跟着滚滚黄烟,玉面含煞,身旁一人执的帅旗赫然也是晏字旗!
图南一惊,看向方才那晏字旗下的银甲小将,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然此时发现也无用,二皇子便先方寸大乱,他向来是知道晏溯的厉害的,此时见晏溯围了上来,挥着剑大喝,“退,速退!”
说着,他当先逃跑,永南军虽说人人悍勇,却毫无军纪,督军一跑,也跟着散了,任图南怎么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军士护着他和二皇子朝着大部队的方向退散。
大势已去,图南心道这晏溯果然是有诈,将他二人底细摸得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二皇子的性子的,趁他与二皇子内讧再包抄,不愧是晏景平之子!
虽然如此说,他脚下也不慢,跟着永南军的方向退去。
永南军慌不择路的朝着左右锋埋伏的方向走,突然又冒出一股兵,形成三方包围之势,随着晏溯摇旗进退。
眼看着永南军就要走进晏溯布置好的陷阱,图南突然醒悟,晏溯哪来的这么多兵?他不可能不留兵在连云城,好一出故弄玄虚请君入瓮!
然而为时已晚,他再说出来也无济于事,直被晏溯逼入峡谷。
方才入峡谷,峡谷上方便滚落下来无数大石,永南军纷纷惨叫躲避,伤亡惨重。
二皇子也被砸伤了一条手臂,晏溯的种种传说涌上心头,他一面大骂着图南一面慌忙后退,谁料退到中段峡谷中突然燃起了火。
本就是秋季,这峡谷杂草丛生,晏溯特地考察过,这才选择这个地方,此时起火,那火势竟有愈来愈大的趋势,马儿吃痛,有的直接被摔下马,永南军本就慌乱不堪,此时下马的下马,竟一个个甘做逃兵,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条路不是死路!”
生死攸关的关头,无人再在意图南的“做逃兵死路一条”,扔下二皇子与图南便朝着出口跑去。
出口处自然也有人守着,有石头的推石头,没石头的拉弓,永南兵在下,竟像是活靶子,只能承受着。
这一场战争,竟然是晏溯以少胜多,兵不血刃。
“报告将军!这次没有重伤的!也没有死人!”脸上被熏得发黑的小兵一脸喜色向晏溯报信,晏溯点了点头,面上并不见轻松。
这次是他有心算无心,算到了二皇子对军事一窍不通,这才赢得轻松。
可史上没有哪一场战争不残酷,后面还有得战。
此时还在野外,刚清点完战利品,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晏溯打算直接攻下兴云城。
图南一脸颓败,被捆缚在一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过,他算是彻底失败了,即使是活着回去,也是个罪人了。
他原本以为,说服了殷南叛变,可以反咬晏溯一口,最好让晏溯被撤下去,却没想到这人如此不济,更是没想到晏溯妙计频出,让他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我可以和你谈个条件。”晏溯转向他。
图南一脸不信,“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谈的?”
“打开兴云城,我可以放二皇子回去。”晏溯不徐不疾,两人却纷纷睁大了眼,对他提出这个条件的不解。
很快二皇子便明白了过来,“图南,我记得你小女儿才刚出生。”
图南原本气的颤抖的唇突然不抖了,“你什么意思?”
“放我走,你的妻女我会照顾。”二皇子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却句句扎心。
图南瞪大了眼,思虑良久,终是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他是永南的罪人,即使活着回去,可汗也会将他问罪,他和家人都活不了,还不如答应二皇子,最起码能够保全妻女。
钟图在一旁看着,暗暗咂舌,他们将军这说服人的功力也太强了些。
有图南在,兴云城城门大开,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废什么力气就被拿下了。
晏溯总算松了口气,有兴云城在,从此以后宋国便真正有了一层屏障。
放眼望去,兴云城一片愁云惨淡,在永南军手上待了二十年的兴云城百姓,已经有些开始融入永南了,唾骂着他们。
战争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底层的百姓,晏溯拦住冲动的士兵,“他们也曾经是我们宋国的人,你保护着宋国,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像他们这样的百姓吗?”
晏溯轻叹了口气,吩咐道,“传令下去,不准动普通百姓,不要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
果然,这道命令下去之后,兴云城百姓对宋军友好了很多。
而此时的京城,却引发了一系列风波。
先是太子行为不端,豢养外室,这本来没什么,却被气不过的太子妃娘家一状告到御前,宋君泽又是被骂了一顿,他还有求于岳家,自是不能对太子妃下手,又想起秋琳琅先前的温柔来,谁知侍卫来禀,秋琳琅失踪了。
宋君泽这下是真恼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将侍卫们罚了一顿,暗地里派人去找,竟然没有一点线索。
雪上加霜的是,某天庆帝逛御花园时遇见一个模样与他少年时颇为相似的少年,竟然是被他遗忘的七皇子,这少年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深得庆帝喜爱,考校一番又发现有几分见地,他有心敲打宋君泽,特地将其带到大臣们面前露了个面,当场被封为宁王。
宋君泽别提有多窝火,他都不知道宋君灼怎么搭上庆帝的,虽然是封王了,可庆帝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敲打他,别看你是个太子,你后面还有个好端端的弟弟呢。
宋君灼好不容易爬到庆帝眼前,自然也是要给宋君泽上上眼药的,在庆帝假意流露出对他的器重时,流露出对太子的不满时,便也假意推脱,太子才是正道,太子君子端方,太子最为适合。
故此宋君泽被派出去好几次,又不是什么能获得政绩的大事,原本被器重的喜悦逐渐消散,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君泽一次落了下风,自是有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都靠向了宋君灼。
恰逢此时,传来晏溯拿回兴云城的喜报,几年都没能有什么政绩的庆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宋君灼趁机提出加大军需开销,庆帝犹豫了会,宋君灼心里着急,面上却无法表现出来,心里却明白,不会再加了。
既然现在的军需能够拿下兴云城,那就是够用,没有必要再加。
宋君灼虽然知道庆帝怎么想,但还是免不了失望。
毫无决断,已经沉溺在温柔乡里磨软了性子,甚至连与朝臣对峙的勇气都失去了。
至于宋君泽念念不忘的秋琳琅,此时已经离开了京城,躲避着太子属下的搜索,朝着连云城一路逃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比心(1/1)
如果觉得降智,是作者智商不够,不是他们降智,我也就知道一个三十六计呜呜呜,我写了很久的QAQ(穿过去活不过三章)
然后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应该是鬼王晏/天师晏以后固定晚上十二点更新怎么样还是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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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五次分手(13)
从打下兴云城已经过去十天了,一切百废待兴,晏溯也安稳的重建着兴云城的防御,除了偶尔永南军抢劫周围村庄引发的的摩擦,双方都没有太过火,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邢宙大步走在晏溯身后,抱怨道,“你说那副将又在折腾什么?咱们现在这情况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啊,他用兵还能比你神?”
宋国边疆士兵二十万,晏家军仅千人。
对比起普通士兵,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军事能力都要更高,是十分适合用来作前锋的精锐,昨日副将竟然建议晏溯将晏家军分散,以带动其他人,好更好的防备永南军的突袭。
晏溯听到这话嗤之以鼻,对副将的怀疑更甚。
他心中有数,对邢宙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嘱咐了几句。
邢宙心领神会,忽然有斥候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没喘匀气就道,“将军……永南军集结了……有大皇子带队……”
晏溯神色一凛,吩咐道,“仔细说来。”
那斥候连忙将重要消息报告给晏溯,晏溯沉吟片刻,估摸着还有援军,永南军的总兵不可能让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大皇子带领大部分人,他看向邢宙,“整军。”
牧子明盯着被反扣着双臂的白衣女子,眼神如电,“你是何人?”
秋琳琅不自在的动了动酸痛的肩膀,顿时被身后的人更用力的紧了紧。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脑筋急速的转开。
军服……这男人和宋国的男人长得都不一样,莫非是敌军?
她心中一阵恐惧,虽然从不否认自己的魅力,可古时候军营里的男人对其他国家的女人怎么样她都是清楚的,她深吸口气,低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晏溯的未婚妻。”
牧子明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温婉娇弱的女子,“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吗?”
他生的不若宋君泽和晏溯年轻,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笑容有几分邪气,见到秋琳琅害怕的模样,用刀柄拍了拍她的脸,留下一小片红印,“小美人可真娇嫩,你要知道,我向来是怜香惜玉的……”
冰凉的触感让秋琳琅慌了起来,他意犹未尽的话让她意识到这个人真的可能会杀了她。
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晏溯的未婚妻,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
她有几分把握,晏溯不会放弃她不管的,再说了,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没说错。
这么一想,她顿时镇定下来。
牧子明扬了扬眉,倒是有些意外。
手下擒来这个女人,他原本以为是他哪个兄弟派来的奸细,没想到居然有个意外之喜。
他挥了挥手,“把她带上。”
两军是在梁凤坡遇到的。
这里离兴云城不远,位于抚州城和兴云城之间,相传二十年前兴云守正梁峰领兵在此与永南国交战,数千人皆战死于此,故此命名为梁凤坡。
而此时,仿佛历史的重演,宋国大将军晏溯与永南大皇子牧子明,在此相遇。
带着“晏”字的红色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愈发衬的晏溯少年英勇,意气风发。
距离晏溯不远之处密密麻麻的站着看不清脸的士兵,统一穿着永南的蓝色军服,为首一人约莫三十来岁,剑眉星目,发丝乌黑,眼如鹰隼。
牧子明眼眸深深,原本邪气的笑容也不自觉变成了凝重。
但凡见过晏溯此人,绝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所有的传说,仿佛为他加上了一层光影,让他在入目之时便天生引人注目,不自觉的心生警惕。
晏溯倒不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别人警惕,但这不影响他利用这种心理布局。
他□□一挽,便直指牧子明,“大皇子?”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视,牧子明略一蹙眉,回礼道,“晏将军此番行为可好生不讲道理。”
这文绉绉的话让晏溯朗笑一声,“既然不是一国人,又何必学说一国话?”
牧子明神色一僵,“小儿休逞口舌之利!此处可是你先辈埋骨之地,就不怕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