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苏母这样爽快放权的,真是少见。
虽然她说的是近几年不会进京,日后肯定会来和儿子团聚的,但有了这几年的时间也足够虞娇将自己的小家庭经营起来,加深夫妻间的感情。
虞衡虽然两辈子都是单身狗,但后世信息发达,多少小家庭就是因为婆媳关系处不好而散了,那还是后世女性独立自主的时代呢,都避免不了这个千古难题。如今苏母主动退让一步,足够彰显出他们的诚意了。
虞衡觉得这门亲事非常不错,沈氏和虞启昌也暗暗点头。一个想着没有公婆插手小夫妻二人之事,娇儿的日子绝对比绝大多数新媳妇幸福;另一个想着两位亲家不在京城更好,这样的话,闺女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就跟自己白得一儿子似的,再有,那臭小子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直接带着护卫打上门去,也不用顾及亲家的面子。
双方就这么愉快地将亲事定了下来。
虞衡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酸,亲姐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就会以自己的小家庭为重,姐弟之间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了。好在接下来还有纳彩纳征问名请期等步骤,沈氏还得帮虞娇再多置办点嫁妆,一套流程下来,最快也要一年多才能成婚。
沈氏和沐老夫人更舍不得虞娇,一个劲儿地给虞衡添嫁妆。
虞家几代镇守边关,家底也不弱,加上帝王给的丰厚赏赐,虞家的家底厚实得很,这会儿几位长辈齐齐给虞娇做脸,给了她不少添妆,怕虞铮和虞衡兄弟俩心里有意见,沈氏还特地告知他们一声,“娇姐儿比不得你们,嫁人后就没什么轻快日子。女人的嫁妆是她一辈子的体面,我可舍不得在这上头委屈了娇姐儿。府上的账目都在这,你们三个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一样疼。公中的银子我分了三分之一给娇姐儿做嫁妆,我的陪嫁也分了三份,你们一人一份,别觉着我待娇姐儿太宽厚。”
虞铮和虞衡完全没有意见,尤其是虞铮,侯府爵位都是他的,他又十分有长兄风范,从小到大没少为虞衡和虞娇操心。这回虞娇出嫁,虞铮非但不觉得家里给虞娇置办的嫁妆太多,反而很是心疼妹妹,还和陆氏商量着多给虞娇添点妆来着。虞铮自觉自己占了最大的好处,倒是有点担心虞衡心里别扭。毕竟虞衡是次子,不能继承爵位,这会儿给虞娇的嫁妆多了,日后能分给虞衡的那份就少了。
虞衡是那种会计较亲姐嫁妆太多的人吗?见虞铮的目光朝他望来,虞衡直接说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我要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和二姐斤斤计较,那我还念什么书考什么科举?干脆重新塞回您肚子里去得了!”
这话说的刁钻,沈氏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虞衡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张嘴啊,真是欠收拾。”
骂归骂,沈氏心里还是欢喜的,儿女关系好,互相谦让,做父母的谁不高兴呢?要是像京中某些人家那样,争家产争得兄弟反目,那才是往父母心里扎刀子。
公认为最吃亏的虞衡都没有意见了,虞娇的嫁妆便朝着越来越丰厚的方向走。
虞铮私下还来找虞衡,板着脸说道:“此事确实是你吃了亏,我身为大哥,要吃亏也是我来,等给娇姐儿添完妆,我再给你库房里添点东西。你也不必担心,我都同你嫂子商量好了……”
虞衡一见他这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架势就觉得头疼,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老远,一边挥手一边嚷道:“大哥不必为我费心,我先去念书了!”
碰上个话痨大哥,真是心塞。
虞铮继续板着脸,默默地把话说完,“你嫂子没有意见。”
而后,虞铮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虞衡的院子。
果然,弟弟越大越不可爱了。
虞衡继续和各类书籍死磕,完全进入废寝忘食的境界。
虞娇的嫁妆一事,给虞衡带来不少的冲击。往常他觉得自己只要躺在侯府功德簿上睡大觉,混吃等死就行,但是这次虞娇嫁妆之事,沈氏在其中的种种为难,还有虞铮对他的忧虑,都让虞衡觉得别扭,自己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但仔细一想,沈氏他们的顾虑也没错。侯府三个孩子,先前确实是虞衡最废。既定印象已经固化了,沈氏等人自然就要照顾一下虞衡的心情。
虞衡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他之前太废,全家人都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分家出去会把自己给饿死,不知道为他计划了多少条后路。现在其他人担心他,他也只能憋着了。
果然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让亲人们放心。
虞衡撇撇嘴,发狠道:“等我考上状元当上大官,肯定不会再让人担心!”
【宿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考状元!本系统已经录好了音,宿主没机会反悔了。要是日后宿主撂挑子,这份录音就是打脸证明。】
虞衡:……
辣鸡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贼了,竟然还学会了偷偷录音!
【嘿嘿嘿,我不仅录了音,还录了像哟~】
后面那个风骚的波浪线,完全体现出系统这会儿贱兮兮的心情。
虞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放心吧,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我绝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系统赶紧把虞衡这话录下来,打算等虞衡每回想偷懒时就给他来个三百六十度立体声环绕循环播放,坚决把宿主的懒筋给抽了。
虞衡还不知道系统心里竟然有着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这会儿他正在认真地听系统空间中的名师讲课。
摸着良心说,系统空间中的这些名师,每一位都不是普通的天才。虞衡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天才人物,苏熙和展平旌他们已经算是人中龙凤了,还有深不可测的方山长,但系统空间那些名师,给虞衡的感觉比方山长还要大佬。如果说方山长是一片静谧的湖泊,那系统空间中的名师就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胸有乾坤,每一次讲解都让虞衡茅塞顿开。
王夫子天天考校虞衡的功课倒没觉得什么,已经从侯府搬出去的苏熙每次休沐上门拜访,都能发现虞衡的学问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哪怕苏熙年少成名,是江南有名的才子,都被虞衡这么变态的升级速度给惊呆了。
这就是有名师一对一辅导,全天候教学的好处了。展平旌等人可能卡在某个关键点要花费好些时间才能想起来,而且思维不够广阔,年纪太轻阅历不足,看问题总不够全面。
虞衡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他咸鱼归咸鱼,心智还是成熟的,虽然智商低了点,但情商还是在线的。上辈子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又有五千年文化底蕴熏陶,见识和阅历还是要比展平旌等人高上一畴的。
现在虞衡自己发狠努力学习,学习效率当然只高不低。系统都暗暗惊讶于虞衡的学习速度,相比起之前,同样难度的知识点,虞衡用的时间已经缩减为原来的三分之一,还有更快的趋势。
系统都忍不住再回看了几眼虞衡的智商数据,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失误,心里更是奇了怪了,这学习速度,也不像个智商值只有63的人可以达到的呀,到底是宿主开挂了还是自己的数据出问题了?
系统再次怀疑统生中。
虞衡则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系统空间中名师所授的精华,拼命刷题,誓要把小三元拿到手。
院试的时间很快便到了,经过和县试府试差不多的审查程序后,虞衡再次进入了考场。
这一回虞衡的手气非常不错,离臭号远远的,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上回的气味攻击,可以安安心心地答题了。
院试总共就两场,一场正试,一场复试,前一场录取名额为后一场的两倍。
虞衡心说这制度还挺时髦,后世各大公务员招考时也有考试人数的比例要求,合着这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呢。
而且第一场考试放榜时不会写考生的姓名,只写编号,玩的一手好神秘。
虞衡抽了天字二十七号房,心里还挺高兴,抽了个他的幸运数字,这回准稳了。就是没听到李桓的反向毒奶,虞衡心里还怪可惜的,不然双重保险一上,这第一还能落到谁家?
客观来说,院试这些题目难度和县试府试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县试府试的题目考的是一加一等于几,院试可能考的就是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怪不得每一届都有那么多童生在折在了院试这一关。虞衡这次进考场前,甚至看到了好些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脸上沟壑纵横,瞧着都该是当祖父的年纪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参考。也不知该夸他们一句有毅力还是该为他们叹息一声。
院试的题虽然难,但虞衡通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后,也升级了呀。而且升级速度十分厉害,系统见了都忍不住怀疑他开挂。
这样的题目,放在两个月前确实会让虞衡纠结一下。但现在,已经升级完毕的虞衡显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相比起系统名师给他出的各种花样百出的变态题,这回的院试题目在虞衡看来那真是良心之作。
动笔前,虞衡也没忘记本届主考官的喜好,先把诗作好,再蘸好墨,开始写文章。
说来也奇怪,这主考官虽然走的浮夸风,但出的考题倒是中规中矩。
虞衡略微思索,便有了头绪,在草稿纸上笔走龙蛇迅速完成一篇文章,再三研读确认无误后,便小心翼翼地将文章誊写完毕。
毫无意外,虞衡又是第一个交卷。这似乎都已经成为他考试的标志了,众人的心情也从最开始县试时听到有人交卷时的慌乱,再到后来适应后的吐槽,然后到现在的毫无波动。成功完成了一次心理上的蜕变。
展平旌同样提前交了卷,赶在虞衡上马车之前叫住了他,“你是几号,我抽中了天字一号房,彩头倒是不错。”
虞衡一只手正准备掀开帘子,闻言立即笑道:“巧了,我也在天字房,二十七号。”
“那看来这回放榜,榜首必是二十七号了!”
虞衡不由惊讶,“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我以前也没骄傲自满过!”展平旌怒,“我写的文章水平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这回的文章虽然不错,但水准和之前差不多,不像你,学问又精进了不少。有道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进了,我还在原地,便是退了。”
虞衡最欣赏展平旌这点,傲虽然傲,但并不盲目看不起别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认知。
虞衡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他笑眯眯地点头道:“我也觉得自己这段日子长进了不少,你要是真的没长进,那这回怕是不能超过我了。”
展平旌表情顿时变得挺一言难尽的,纠结地看了虞衡许久,忽而幽幽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刚才说这话,越来越像我了。”
虞衡低咳一声,摸摸鼻子,尴尬笑道:“有吗?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展兄,我府上还有事,便不再多聊了。”
说完,虞衡迅速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车夫很是明白虞衡的意思,马鞭一扬便将马车赶出一段路。
留下展平旌站在原地认真思索:虞衡方才那话的意思,自己到底是朱,还是墨呢?
接下来第一场放榜,果然如展平旌所言,榜首正是天字二十七号。展平旌向虞衡投来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脸上的笑容却有点勉强。因为这次他连第二都没保住,落到了第三名。
虞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这又不是院试最终的榜,还有第二场等着我们呢!”
展平旌的失落也就是一瞬间,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眼中看不出任何阴霾,又对虞衡露出了熟悉的傲娇孔雀的模样,冷哼道:“那是自然,最终结果还没出,院试案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虞衡一听这话还怪亲切的,忍不住笑道:“这话真耳熟,要是李桓再跑来嘲讽我一句我绝对考不中院案首那就齐活了。”
“哼,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不要面子的?”说李桓李桓到,嘲讽也说来就来。
众人顿时大笑,连原本心情低落的展平旌也乐了,故意打趣李桓,“不如你也来嘲讽嘲讽我,我保证不还嘴。”
李桓呸了他一口,心说你们这帮人什么毛病,竟然闲得发慌来找骂?当然,李桓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有反向乌鸦嘴这个技能的,否则的话,他这回开考前故意说他哥过不了,他哥怎么就真没过呢?
技能点对亲友无效,反而给仇人加了光环,谁不得吐血?
李桓现在还不敢告诉他哥他偷偷诅咒他哥考不过的事儿呢,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就要挨打。
接下来的第二场,虞衡同样超水平发挥,以一种“爸爸考完了一定拿第一”的气势走出了考场。
事实证明,虞衡的直觉一点都没错。
院试放榜,虞衡的名字赫然就在首位,沈修紧随其后,展平旌落在了第三。展平旌和沈修当即祝贺虞衡得了小三元,虞衡也很是激动,对着系统喊道:“系统,你看见了吗?小三元!我真的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