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到欢喜——筱露
筱露  发于:2021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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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公园,一路上人是真多。
  遛狗遛鸟的,跑步散步的,跳舞吊嗓子的,坐在公园茶馆喝早茶的……
  所谓百态人生,应有尽有。
  沈素约他们也有一群固定的群体——打太极拳。
  一群婆婆嬢嬢的好些都是第一次见单季秋和陆允。这女人之间的八卦是不分老中青的,什么年纪都热衷。
  “沈老师,这俩是?”
  “这我外孙女,这是……”
  “外孙女婿?”
  “高中生呢,别瞎说啊!这隔壁家的孩子,也算是我半个孙孙,都看着长大的。”沈素约笑道。
  “高几了?”
  “高二。”单季秋尴尬地回答,还偷看了眼陆允,人保持着微笑,往那儿一搁,就能吸引来往路人的目光。
  “哪个学校?”有人继续问。
  “七中。”单季秋跟着回答。
  “市重点。七中的升学率可是全市第一呢。哎,老刘,你家老伴不就是七中的?”
  “对啊,早退了。这几年不招了些研究生,师资力量比他们那会儿更好了。”
  “那沈老师你这俩孩子成绩怎么样?”
  “好得很。”过来了个以前跟沈素约曾一起代课的蒋老师,看着俩孩子长大的,像是赞扬自家孩子似的:“从小学到初中,这俩孩子就没下过全年级前五,现在第一第二就是你俩吧?”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单季秋和陆允,他俩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也太优秀了吧,怎么教出这么厉害的孩子?长得俊成绩还好,都是别人家的哦。”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素约顿了顿,看向俩孩子,“你们啊就别夸了,容易骄傲自满。”
  “看看,这就是教育啊!对待自家孩子更加严格。”
  “……”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人生话题。比如柴米油盐,学习工作,结婚生子到社保退休金。
  不过今天,单季秋和陆允成了打太极之余的唯一话题,关于学业。
  单季秋和陆允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这些长辈们,学着他们的动作。
  可能是本身有底子的原因,比划起来还算是有模有样。
  然后,他们还没办法屏蔽前面关于他们的话题。

  “俩孩子打算考哪个大学?”
  “打算走数学竞赛保送。”
  “清北?”
  “嗯。”
  “真羡慕啊,沈老师。”
  “……”
  陆允则是手脚比划着,开始跟单季秋说话:“我认真想了一下。”
  单季打从出门就没怎么敢跟陆允对视,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什么?”
  陆允:“还有不到一年就是联赛了。”
  单季秋:“我知道。”
  陆允:“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拿高考来说,一分就是一操场的人。还别说咱们竞赛,那都是尖子里的尖子。中国多大,高手如云,那一等奖就那么多,比赛跟打仗一样,准备充分才能打胜仗……”
  单季秋莫名其妙,这大清早给她打什么鸡血?
  她打断陆允:“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允:“我的意思是别看咱们才高二,看似还有时间,其实就这一次机会,争分夺秒……”
  单季秋没忍住接嘴:“争分夺秒睡觉打球,我能看的出来。”
  陆允:“别打岔。”
  单季秋:“……”
  “我说这么多的中心思想是,你没那个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别的事……”
  陆允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把语速放慢一字一顿:“所以,不准早恋。”
  “啪”的一声挺响亮,前面听见动静的都回头看过来。
  陆允捂着鼻子,一脸懵逼又不可置信地盯着单季秋。
  “你干什么啊?”
  单季秋瞧着陆允的样子,有点儿惨又有点儿滑稽。
  她抿着唇,眼珠子四下转悠着,想笑又不敢笑:“误……误伤。”
  “不是,我就说了个让你别早恋……”
  陆允本来揉着鼻梁,忽的扬起了头:“流鼻血了。”
  单季秋见状赶紧从包里摸出卫生纸递给他:“塞住,塞住。”
  第一排的沈素约被好友告知,才转身朝他俩走了过去,一走近便问:“怎么流鼻血了?”
  陆允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了指单季秋,立马告状:“外婆,她打我。”
  “我没注意到,是误伤。”
  这一闹单季秋彻底忘了昨晚,直视陆允,给他使眼色:“对吧,阿允哥哥。”
  陆允本来还拿纸捂鼻,听到这声娇软的“阿允哥哥”,感觉鼻梁骨的骨头都酥了一下。
  臭丫头,怕挨骂吧?
  叫哥哥叫的这么爽快?
  还……好听。
  他瞧着单季秋,还是“嗯”了一声:“她手抬太高,没注意就甩过来了。”
  沈素约检查了下陆允的鼻子,除了流鼻血,高挺的鼻梁上有明显的红,连带着半边脸颊有点指印。
  这丫头打太极能打成这样?
  这是打拳击吧?
  “你去药店买个云南白药。”沈素约吩咐单季秋。
  单季秋点头:“哦。”
  陆允:“我跟她一起去吧。”
  沈素约:“也好,让药店的人瞧瞧。”
  于是乎,单季秋跟陆允往公园大门的方向走的时候,经过他俩身边的路人瞧着这一对超高颜值的少年少女,故意放慢了脚步,支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少年说:“扶好你哥我,受伤了。”
  少女说:“你就流个鼻血,脸有点儿碰伤,不是脚。”
  少年欲转身:“外婆,其实刚才……”
  少女赶紧拦住,扶着少年的胳膊一路往前走。
  少年拧着眉,一脸感动地要流眼泪似的,嘴角还带着笑。
  路人纷纷感叹。
  路人甲:“这原来是兄妹俩啊,难怪长的都这么好看,跟电影演员似的。”
  路人乙:“按照常理来讲,女儿像爸,儿子像妈。看来这一家的颜值恐怕是要逆天哦。”
  路人丙:“而且这对兄妹的感情还这么好。”
  “……”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是这样。
  单季秋扶着陆允,咬着牙说:“你别太过分了。”
  陆允却大言不惭地笑着:“我可在外婆面前帮你说话了,不然你准挨骂,现在让你扶我一下怎么了?”
  单季秋:“谁让你好端端的跟我说什么别早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早恋?”
  陆允“哼”地一声:“我两只眼睛都能看出来,你就是想……嘶……你拧我干嘛?”
  单季秋:“闭嘴。”
  其实刚才是单季秋的手正好往陆允的方向做推手,结果他一句“不准早恋”着实吓了她一跳。
  本来该推出去的手因为猝不及防的慌乱和紧张,就这么条件反射地一反手呼在了他的脸上。
  还好死不死的,她的手指骨正中他那优秀的鼻梁骨。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还好他鼻子是真的。
  去药店买了药,两人又走进公园。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单季秋准备给陆允喷药。
  陆允鼻血早就止住了,脸颊上的红痕也消失了,就鼻梁骨的位置还带着点儿淤红。
  其实不严重,只不过他皮肤白,反差大,看着就特明显。
  仔细看,眼底还有点青色。
  单季秋侧着身子面向陆允,摇了摇手里的云南白药喷雾,对他说:“眼睛闭上。”
  陆允往前挪了挪,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睛:“你别喷我嘴巴里啊。”
  单季秋:“那请你也闭嘴。”
  陆允:“……”
  单季秋那喷口对着陆允的鼻梁处,喷了一下。见陆允因为突如其来的凉感,蹙了一下眉,她没搭理又喷了两下。
  “行了行了。”陆允感觉这丫头闹着玩似的,像是掬了把水在他鼻子上洒,贼不舒服。
  “别动,再贴一下。”单季秋转身从药袋里拿出一张创口贴,撕掉包装说,“少熬夜玩电脑吧,眼睛不要了?”
  陆允听见这句,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抬眼就瞧见少女眨着那双清冷的黑眸,流露出专注的神情。
  她的眼睛偏狐狸眼,却又比狭长的狐狸眼稍显圆润。双眼皮的深度刚刚好,五官立体,冷艳感十足。
  一双眼笑起来眸光盈盈澄澈,明艳的攻击性会被大大削弱,反倒给人一种漂亮中还带着点儿可爱之感。
  但她一旦不笑,又会给人一种这个姑娘很清冷也很傲气。打一眼会误以为不好接触。
  她其实有着与之张扬容貌不符的纯粹干净之心。
  单季秋小心翼翼地伸长颈脖,抬着手肘给陆允贴创口贴,完全没注意自己被他盯着看了很久。
  陆允目光一直在单季秋的脸上,这丫头脸很小,巴掌大。
  鼻子也好看,小巧挺翘。嘴巴也好看,粉嘟嘟的。
  仰起的脖子又长,线条又优美,跟白天鹅似的。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七中第一大漂亮。
  那些投票的是不是眼睛瞎了,都投给了些什么玩意儿。
  陆允就这么微垂着眼眸盯着单季秋,看着她微微抿着唇。卷翘的长睫有一下没一下的扑闪着,眼神细腻,动作轻柔。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蓦地一滞,好像是停跳了半拍。
  等再恢复跳动的时候,却乱了原有的节奏,变得杂乱无章。
  而心底最深处不被人察觉的地方,不知被谁豁开了一道无伤大雅的口子,可里面的秘密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倾泻而出。
  流到了心脏最敏感的心尖处,流进了四肢百骸,流进了奇经八脉。
  如果此刻有人认真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就能看到他眼中柔软的笑意和温柔的宠溺。
  全都给了眼前的这个少女。
  清晨的秋风带着凉意,一吹就扬了一树的银杏。
  它们有的随风飘零,有的跌落湖心,有的安心落地,有的寻觅良人。
  单季秋贴好了创口贴,说了声“好了”,起身走到对面的垃圾桶将垃圾丢了进去。
  “走吧。”她走回到陆允跟前,而他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很高,高的让她有压迫感。
  而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贴了创可贴的脸一脸痞帅,透着她看不懂的表情。
  他也不笑,又不像是在生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有些呆。
  单季秋在心底腹诽,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帅呆了。
  就是这样的。
  单季秋瞅着陆允,估摸着是因为之前的话题还没结束。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有所察觉,或者是有所怀疑给她台阶下。
  总之不能再继续昨晚那个话题,否则就真回不去了。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她只要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早恋,就算他真的有所怀疑,也会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还自作多情,然后自我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虽然是挺难受的。可无论如何,也比捅破了这层纸,相见形同陌路要好的多。
  “你放心吧。”她顿了顿,继续,“我呢对谈恋爱真没兴趣。我只对学习有兴趣,我是要考清北的,怎么能被情情爱爱绑住脚。”
  陆允终是满意的笑了,心情蓦地晴朗起来。
  昨晚反复失眠,一睡过去就出现单季秋跟段博弈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画面,又惊醒。
  他再也睡不下去了,一坐到天亮,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说服她不要早恋。
  他甚至想到了揍段博弈一顿,让他离单季秋远点儿。
  可是,昨晚那情况,明显这病根在单季秋这边。
  于是,才有了早上他出现在单季秋家门口那一幕。
  那不是巧合,更不是默契,更更更不是心有灵犀。那不过是他在楼梯口坐了一个小时,等来的。
  现在他总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切都算值得,这伤也伤的值得了。
  想他能让一个迷途的少女明白情爱的险恶,从根上给她断绝了念想,这是功德无量啊!
  陆允伸手将单季秋头头发上那片他盯了挺久的银杏叶摘了下来递给她,老大爷一样颔首道:“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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