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恢复能力比人类要强,哪怕那天晚上黄奇被打到脑袋以下都没法动弹,但曲禾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坐在病床上吃东西了。
一边吃东西一边愁的叹气。
“怎么了?”曲禾坐下,递给他一个盒子。
盒子还是她找杨姐要的,是店里用来装刀叉的小长盒。
黄奇看着盒子上面的标识,“你送我餐具干什么?”
“不是。”曲禾道,“我听说看望朋友的时候都要带点东西,我没钱,就找了个盒子装了点我有的东西。”
“哦哦。”黄奇点头,将盒子上绑着的绳子解开,一边开盒子一边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就算是你空手过来,黄哥也不会怪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啪”的一声,黄奇将盒子又给关上了。
“你哪来的这东西?”黄奇扭头看过来,一脸震惊。
曲禾反应平淡,“就从山上带下来的。”
一根药草而已,虽然药草已经枯竭了,但上面的灵气仍旧浓郁。
甚至于,在黄奇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见盒子里的药草浑身冒着光。
“我知道这草丑了一点,等我发工资了,我就给你送果篮。”曲禾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人提着果篮的,那些果篮包装的还不错,还有送花的。
“如果你喜欢花,我可以现在去给你扯点。”
“不不不!”黄奇忙不迭拒绝,脸上的愁绪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将盒子往怀里一揣,激动地脸都是红的,“这个就挺好,我喜欢这个!”
曲禾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黄奇也没跟她提黄二叔的事情,等曲禾要走的时候,他问道:“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吧。”曲禾道,“等下班了就过来。”
最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杨姐也总是在说,明明做的还是平常的量,但总是能早早的卖完。
不过,就算是这样,杨姐每天雷打不动的还是只做那么多,做完了就休息。
曲禾对烘焙还挺有兴趣,她上手也很快,现在已经能够独立完成烘焙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姐过来开始做面包的时候,曲禾把林先生过来的事情说了。
谁知道杨姐一听,却皱起了眉头,“林先生?”
“嗯,他说他姓林,是你的朋友,我看他来了两次杨姐你都不在,所以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曲禾一边搅拌着一边道。
杨姐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忽而面色一变,她往曲禾看了一眼,见曲禾低着头在忙活,连忙道:“以后他再过来你不用管他,如果他要买东西,你就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招待他就行,别的不用多管。”
“好。”曲禾点头。
杨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杨姐,可以了。”曲禾挡住她的手,“再放糖就多了。”
“哦哦……”杨姐恍惚回过神,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东西,一咬牙,将手套取了下来,道:“曲禾,你先做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好。”
等杨姐出去了,曲禾就独自在工作间忙活着,杨姐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多问一句。
第一批面包烤好的时候,店里也陆陆续续有了客人过来。
杨远也比平时来得早,随手拿了一个面包咬着,往工作间探头看了看,没看见杨姐,“我姐呢?”
“杨姐有事出去了。”曲禾道。
“啊?那你一个人忙不忙得来?你也别急,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反正我姐做这个也就是为了高兴,不在乎营业额之类的……”杨远道。
他今天上午有课,不然也不会过来这么早,就是顺便过来看看,没法留下来帮忙。
曲禾点头。
杨姐这一天都没有回来店里,曲禾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甚至学着新做了一种甜点,杨远上完课过来的时候没看见杨姐,还有点担心,连打了几个电话,不知道那边的杨姐说了什么,他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你最近在店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杨远挂了电话后就过来找曲禾。
曲禾在给客人做咖啡,闻言道:“奇怪的人?你是说林先生?”
杨远浑身一僵,不吭声了,他拐去了电脑那边,曲禾瞥了一眼,发现他在查监控,于是道:“他来过两次,昨天上午大概十点过来了一次,还有一次是……”
第8章 你就是新来的小黑蛇?
这几天的监控都还保留着,根据曲禾的提示,杨远很快就找到了那位林先生过来时的监控。
监控里林先生的脸格外清晰。
曲禾将咖啡端出去的时候,往杨远那边瞥了一眼,分不清他脸上是愤怒更深还是恐惧更重。
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缘故,曲禾一个人也做不了多少,今天得以提早关门。
“今天又带了什么过来?”黄奇一看见她过来,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曲禾将手里的小盒子递过去,“今天刚学会的小蛋糕,你可以尝尝。”
她坐下之后,随手拿了个苹果,不紧不慢的在手中转动着削皮,问道:“黄哥,你知道有关于半妖的事情吗?”
“半妖?”黄奇愣了一下,神情有点古怪,“你见过半妖?”
“嗯。”曲禾点头,“妖管所的半妖多吗?”
“不多。”黄奇摇头,“反正我是没见过的,只听说过有,大部分半妖都不喜欢和妖怪打交道,因为妖怪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们半妖的身份……”
而对于大部分妖怪来说,半妖血统不纯,混杂着人类的血脉,生性高傲的妖怪容不下这些半妖的存在。
半妖在妖界中的处境很尴尬。
相反,大部分半妖在人界可以过得很好,甚至于一出生就拥有人类的身份,并不需要依靠妖管所换取正式的身份证。
“我听说有些半妖终其一生都不会显露出妖的特性,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流淌着妖的血脉,再加上人类并没有靠气息辨别他们身份的能力,他们可以在人界很好的伪装生存下去。”黄奇道。
曲禾恍然,她知道半妖的存在,是因为她的记忆里,山上曾经来过一个半妖。
再加上最近见过两次的这位林先生。
曲禾在跟黄奇说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敲门进来。
“黄先生。”白大褂朝黄奇笑着打了招呼。
黄奇一看见他,却下意识的去看曲禾,有点心虚。
曲禾将他的心虚看在眼里,将完整的苹果皮削了下来,她咬了一口,又脆又甜,但她不是很喜欢。
她更喜欢另一种口感的苹果。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那也是朋友送的,没了,就这么一根……”黄奇朝白大褂道。
白大褂神情也有点为难,正想说什么,从他身后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妇人。
年轻妇人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但仍旧不掩周身温婉的气质,“黄先生,是我让张医生过来的。”
她抿了一下唇角,道:“我姓徐,我过来其实是想跟你道谢的,如果今天不是你,我老公很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曲禾在徐嬿婉进来的时候就看了过去,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
那股混杂在浓郁血腥味中的奇怪气息,这个年轻女人身上也有。
徐嬿婉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郑重其事的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她朝黄奇道:“黄先生,这是我的谢意,你别多想,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那位朋友手里如果还有那种好东西,请尽管联系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支付。”
说完这些话,徐嬿婉朝黄奇深深看了一眼后,道:“黄先生,你好好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她跟张医生一起往外面走。
曲禾转身,看着两人离开,病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啊啊啊是……是你……是……”龙!谢潼激动不已,被路过的护士提醒了一句不要大声喧哗,她才连忙捂住嘴,朝周围人歉意的笑了笑,飞快跑了进来。
曲禾朝她笑了一下,“我叫曲禾。”
“我知道。”谢潼道,杨永早就跟她说过,但是她也不敢这么直接喊出来啊。
“对了,这是我哥……”谢潼猛地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扭头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咦?我哥呢?”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来。
“这个蛋糕味道不错,哪里买的?”戴着能遮挡住大半张脸的青年吃了一口蛋糕,扭头问道。
曲禾皱起眉头,“我做的。”
是她带过来给黄奇的,黄奇刚刚没来得及吃。
青年看了过来,轻挑了一下眉梢,“手艺不错,曲禾是吧?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想吃能找你订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兜里摸了摸,似乎是在找手机。
而曲禾在看清他本体的那一刻,神情一顿,刚刚看见他吃了蛋糕的不悦突然就散了。
“我手机在洪姐那里,小潼,你给她留个联系方式。”青年抬手朝谢潼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谢潼伸手捂住脑袋,一边往曲禾这边瞟,一边嘀咕:“啊……我早就给了联系方式的。”
她还一直在等着曲禾加她呢,结果这几天都没有等到动静,别提多失望了。
一块巴掌大的蛋糕,青年几口就吃没了,吃完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眼巴巴看了过来。
门口响起敲击的声音,将病房里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身高腿长的青年站在病房门口,口罩墨镜将一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曲禾低头咬完最后一口苹果,抬眼就看见墨镜上倒映着自己的脸。
“你就是新来的小黑蛇?”好奇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传出来。
第9章 看不透
原本就不大的病房里突然多了几个人,显得还有点拥挤。
曲禾点了点头,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擦着手指,“你是谁?”
她看不透这个青年的本体,但能够感受到他不是人类。
从下山到现在,曲禾见过的妖怪也不少了,还没有碰见她看不透本体的妖怪,看着眼前的青年,她也有些好奇。
“谢屿。”
“咳咳!”病床上的黄奇激动到呛了口水,原本还有点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谢屿?你真是谢屿啊?那那……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左转身右转身,忙着找纸笔。
曲禾一脸恍然,“原来你就是谢屿。”
果然和她之前想的一样,谢屿是个厉害的妖怪。
“咱们小山就是名气大,连新来的妖怪都知道你了。”吃了曲禾一个小蛋糕的青年一脸感叹。
谢屿没吭声,曲禾还能感受到一道视线透过墨镜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拿着蛋糕叉的青年接了个电话,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就朝谢屿道:“洪姐催咱们了,小山,走呗?”
“嗯。”谢屿转身就走。
谢潼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眼巴巴看过来,“妖管所的人都还不知道您是龙……”
“喂!”黄奇突然大喊了一声,直接把谢潼话里后面那个字给掩盖了过去。
谢潼被他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突然大喊……”
曲禾也看了过去,看见黄奇一脸紧张的把谢潼拉过去,用他自认为曲禾听不见的声音道:“你别在她跟前说那个字。”
“哪……哪个字?”谢潼看向他,一脸好奇。
“龙……”黄奇无声的朝她比了比口型。
谢潼:“为什么?”
黄奇一脸的心有余悸,“你知道我二叔的事情吧?我二叔的下场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就是因为当着她面说了那个字。”
黄二叔差点被打回原形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谢潼经常往妖管所跑,有关于妖管所的那些事情,只要不是机密的,她几乎都知道,黄二叔是被曲禾打的,谢潼清楚。
但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她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