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延迟——砂梨
砂梨  发于:2021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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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木头这个人,总是不太会表达,什么都藏在心里。
  爷爷斥责他的时候,他云淡风轻。送走温仪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可是撞开病房门的瞬间,池颜看到他红了眼角。
  她伸手,朝他张开:“抱抱。”
 
 
第68章 
  最先是管家打电话说太太去了医院。
  易俊没敢耽搁,立马汇报进去。
  办公桌后那声玻璃杯的磕碰声来的突兀,易俊不等揣摩,立马领会。
  十分钟后的集团大会推迟,三分钟后司机备车等候,中途还得见缝插针给医院去电话叫人把太太的病历调出来以备后用。
  于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池颜眼里来得未免太快。
  她伸着手臂晃了晃:“要不要抱抱啊,不要算啦。”
  “抱。”
  男人俯身把她搂进怀里,动作很轻很小心,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的手掌抵在她脖颈后侧,顺着如瀑长发,思绪飘得很远,以至于一时失了语。
  刚刚微信里其实什么都没说,看他的状态怕是路上就知道了。
  池颜借着动作便利揪住他衬衣衣角,问:“怎么来这么快?你就在这附近办事么。”
  “在公司。”
  他眸光低垂,落在她唇边:“管家说你在医院。”
  池颜撇了撇嘴,原来在她之前,早有奸细告密。
  她现在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故意瞪他:“那你什么都知道了?”
  梁砚成:“嗯,知道了。”
  抱够了,这才坐直。只是声音还是哑的,像是没从情绪里缓过来。
  “可是医生说我数值不太好。”池颜有点担心。
  “会好的。”他语气笃定。
  “我今天没飞成海城,放了关诉鸽子。”
  “叫老章去。”
  池颜:“那陵城这边呢?老章去海城,这不就空了缺口了么。”
  “我把易俊借你。”
  一来一回,他总能一句话把她说服。
  池颜歪着头看他,试探:“我怎么觉得听你这个意思,是要软-禁我,让我躺十个月的意思?”
  梁砚成点头:“可以考虑。”
  “做你的美梦吧。”
  池颜把他推开,气定神闲哼了哼气:“我不喜欢医院,还认床,今天就要住回家。”
  她就是随意发发牢骚,没想到木头能答应下来。
  当天傍晚,池颜就回到了自家的二楼卧室。只不过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医护团队。
  配楼客房多得很,很轻松就安排下了整个团队。
  不仅如此,第二天起来,池颜发现书房隐隐有说话声。她近日睡意浓,人懒散,起来已经过了十点。照理家里早就没人了才对。
  书房门一开,赫然发现梁砚成还在家。只不过把会议安排成了远程视频。
  手边一沓文件,易俊从旁辅助,看这架势就准备在家待着哪儿都不去了。
  池颜咋舌:“我怀孕你怎么还偷懒不去上班?你不赚钱谁养我?”
  梁砚成眼神示意易俊把沙发椅搬过去,自己批完最后份文件,落下笔:“看着你才放心。”
  “看着我?”
  池颜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么不让人放心了。
  家里有个医护团队还不够,他还要留下添乱。她只觉得未来生活很让人头大:“小宝都不需要人看着——”
  刚提到小宝,他突然打断:“忘记和你说了,它这两天不在家。”
  池颜:“……?”
  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半颗心都提了起来。
  梁砚成这人是古板是无趣,但不至于思想那么落后不允许孕妇和动物接触吧?
  愣神的档口,他已经走到身边,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温声:“想什么,送它去温习功课。这些天有点兴奋过头了,要改掉扑人的坏习惯。”
  “啊,这样。”
  池颜松了口气,“它不在家我还挺不习惯的。”
  拐弯抹角提醒他小宝的重要性。
  想当初还是多亏小宝,她才勉为其难原谅孩子的父亲。父亲总不能过河拆狗。
  池颜自己乱想一通,看他们还有工作要处理,没打算多留。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记起别的,转身目光落在易俊身上:“哎,你不是说把易俊给我的吗?”
  梁砚成抓重点的能力绝对一流,瞥了易俊一眼,强调:“是借。”
  易俊原本好好当着工具人,突然被提名,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夫人,我的人事关系已经转到了大池,您什么时候想让我过去都可以。这两天就是在和砚总做交接。您放心,不用操心大池。我一定会尽力的。”
  他这一手人事关系转得猝不及防,顶楼助理小组都羡慕得不得了。
  看起来从梁氏到大池是降了格,但内部人员心知肚明。去大池当总助,那是在整个体系里拔高到了夫人手底下第一员大将。
  况且还保留梁氏的总助位置。这要不是升职那什么才算?
  人生赢家也不过如此。
  易俊这几天少不了被同事起哄要请吃饭,只有他自己心里还忐忑不安。
  这么久接触下来,他自然知道夫人不是省油的灯。他一得完美接手新的工作不能有疏漏,二得谨防小砚总醋坛子翻得突然。最难不过就是把握尺寸分度。
  比如现在,夫人随口说一句“把易俊给我”,就翻了车。
  更要命的是,夫人像是在存心揶揄,故意多说一句:“怎么叫借啊,我们大池不好吗?到时候你问问易助,是喜欢在我们大池还是回你们梁氏。这得看人家自己做决定,人性化一点儿,成么。哪有替别人做决定的。”
  那叫他怎么说。
  说想回梁氏,夫人不开心,四舍五入约等于小砚总不开心。
  说想留在大池,小砚总可能有“杀”他的心。
  横竖怎么做都是错。
  易俊叫苦不迭,就听小砚总凉飕飕地接了一句:“行,让他自己决定。”
  易俊:……
  天要亡我。
  接手大池事务,就免不了常来新居做客。
  易俊还深刻记得从前有一次,就因为夫人叫厨房准备了他爱吃的粤菜,有段时间小砚总没让他往家里送文件。
  他现下帮管大池,凡事小心翼翼,说正事也尽量挑小砚总在的场合,以免飞来横醋。
  为了不被嫌弃,费尽心力。
  通常是在书房谈事,不过这天小宝被接了回来。池颜怀孕后特别感性,几天不见眼睛红了一圈。为了配合小宝喜欢四处溜达的习惯,被迫改在了露台花园。
  小宝好几天没回家,在花园里撒野。
  跑跳不过瘾,还打着滚扑蝴蝶。扑不到就嘤一声,委屈巴巴来蹭蹭池颜的脚脖子,等换来一顿安慰又高兴地去扑。
  午后阳光充沛,池颜在露台阳伞下坐着听汇报,梁砚成就坐在一边,帮她翻阅手头的文件。
  这两天攒的文件易俊都理好了,一一递过去,说:“这是海城那发来的传真,政策优惠我们都能赶上。关副总和章总都觉得尽快把业务拓展过去,目前在内部发了通知,自发愿去海城的员工会在年终职级评定上提升两级。这份,这份是目前已经定下的名单。”
  洋洋洒洒好几张纸。
  看起来在工作上愿意参与变动的员工不少。
  池颜记忆力极佳,通常看过的人都不怎么会忘,扫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她提笔圈了几个名字出来转给易俊:“老章那边要选分管部门管理的话,这几个就说是我提名的。”
  “好。”
  易俊取出下一份文件,“这是刚统计出来的产品年度销售曲线。可以作来年重点项目参考。”
  大池几款产品都只在梁氏平台上发售,两边数据相通,池颜现在看到的数据梁砚成也在内部会议上看过。
  他不想自己太太孕期还这么劳心费力,手指点了点桌面:“你在梁氏大小事都处理过来了,这点事自己没判断基准吗?直接敲定结论再汇报上来。”
  易俊怎么敢不尽心,初期磨合,他也在试探自己的工作权限要放到哪一步。
  闻言刚打算点头接受批评,夫人好心替他圆了回来。
  “好啦,易助汇报得详细点又没错。我没什么变化,你倒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去拽他点在桌面上的手指,放轻声音:“生气老得快,知不知道啊?”
  “……好。”
  “而且你现在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都快无聊死了。难得易俊过来多说两句,你还嫌他。”
  易俊偏开目光,边翻下一份文件边在心里祈祷夫人就此为止。
  要再多说两句,可能天上要平白落酸雨。现在就能闻着一股醋味儿。
  很不幸,池颜没感应到易俊的祈求,又说:“你要真嫌弃,那我就不还你了。你自己再找个总助吧。”
  易俊:“……”
  求您别再说了。
  他冒着被批的风险,利索把后面几份文件一齐递过去,“这份,还有这份。如果您没意见的话,签字就行。公司还有别的事,您签完我得回去处理。”
  “哦,签字啊。”
  池颜手上剥着葡萄,随手塞进梁砚成嘴里,顺便在他手心捻干净汁水,刷刷几笔签完落幕。
  转头还笑眯眯地问他:“好吃吗?”
  男人抽过纸巾半点不恼,慢条斯理擦完手心残汁,忍着酸意咽下去:“还行。”
  趁着这个档口,易俊立马捧着文件快速消失,走时还听到身后夫人的声音满是得意劲儿。
  “说话酸里酸气的,看我还治不了你。”
  易俊脚步轻松心下妥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确实是升了个大职。
  打开手机,重新正视那些要他请客吃饭的起哄。
  【易助,什么时候安排搓一顿啊】
  ——这周末吧,叫上助理组所有人,地方你们定。
  【大池好还是梁氏好啊?别乐不思蜀了吧?给点小道消息,明年老板安排你回梁氏还是继续留大池?】
  ——老板还没说,不确定。
  【哟,你不是说要跟小砚总誓死争取回梁氏的嘛,怎么变成不确定了】
  ——听老板娘的:)
 
 
第69章 
  知道她怀孕后, 梁砚成连个文件都不让她翻。
  听易俊来汇报公司业务已经是很大程度上的妥协了。
  除易俊外,家里第二号重点观察人物是小宝。小宝上完培训课回来,确实不再扑人, 但改不了粘人精本性。不扑,但总是绕着池颜的腿蹭来蹭去。
  趁爸爸不注意, 就吐出一截舌头讨好地舔两下,很会见缝插针。
  它很乖, 不捣乱。但耐不住一靠近, 就有道目光随之而来紧张兮兮地落在它身上。
  小宝享受了成倍增长的注目,私以为爸爸爱它爱得深入骨髓,一刻也不能离开。
  于是更讨好地在身边绕。
  一人一狗时常“深情”对视,池颜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觉得木头紧张过头了, 这个结论最初只是个苗头。在某天晚上起夜时,赫然发现床边有道阴影,就那么默不作声直挺挺坐着。
  她睡眼朦胧顷刻被吓清醒,猛地坐了起来。
  与那道阴影平起平坐, 她才看清,梁砚成穿着黑色绸质睡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目光半垂, 眼神柔和, 半夜不睡觉只顾看她一点都看不出隆起的肚子。
  但这个时候惊吓多余其他, 池颜抬手啪一声拍在他胳膊上,埋怨:“你存心吓我吧,臭木头。”
  刚吓清醒, 手上的力道软绵绵的。
  落在他胳膊上那一记挠痒痒似的, 撒娇成分更多。
  黑暗中, 男人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顺毛似的轻轻揉捏:“抱歉, 没睡着,想了点事。”
  “想什么,想你家小木头叫什么?”
  池颜翻了个白眼,“叫梁森森好不好啊,全是木。”
  相处那么久,梁砚成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在调节气氛。
  他配合地笑了一声,问:“女孩子呢?”
  “梁林林。”池颜随口答完,慢吞吞爬起来去洗手间。
  主卧洗手间干湿分离,但因为某人不放心,铺上了防滑垫。
  平时她起夜动静再小,他也会惊醒,不多说,就先她一步进去检查地上有没有水渍才让进。
  这次也一样。
  池颜从洗手间出来,看他像雕像似的靠在门边,抬手戳了下他腰窝:“困吗。”
  “不困。”
  借着还未熄灭的顶头,能看清他眼底不甚明显的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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