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带?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花钱买的……”
大花看着屋里的一切万分不舍,这些东西不带走不就便宜费祎了,“咱们不好带,拿去送给穷苦人家也好。”
“送了就暴露了……这些东西不算是我们花钱买的。”
玉桃安慰大花,嘴角得意地翘起。
庆平郡主给了她这个自由的机会,为了回报这个天降的机会,她最近这阵子虽然躺着时间还是比站着的时辰多,但脑子却是积极向上的在思考一切。
离开这个费祎这个炸弹,是她在船上就考虑好的事情。
落脚后,看似是她花了自己所有的银子,跟庆平郡主的三百两,买了房子租了铺子。
实际上宅子是真买的,但租铺子的银子,是抵押宅子借的钱。
宅子能借多少她就借了多少,除却交租金,就拿去进货,进了几次货,慢慢就可以赊账了。
至于抵押那里,还了又能借,且因为铺子的生意不错,还能越借越多。
她前期是付了些自己的银子,但是慢慢的都收回来,而且是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费祎根本不懂做生意,也就是她前期铺的底子好,他现在全部接手才收支平衡,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短板,所以到处交友,学着怎么做生意,货比三家的进货。
他的注意力越被分散,那她们能跑得机会就越多。
生意能维持,是因为有一笔可流动资金还来还去,现在她把资金抽走,费祎要遇到的麻烦事可不会少。
他争着要当她的当家人,正好了就让他承担起当家人的一切,面对那些讨债的人。
“夫人,我觉得男人好傻哦。”
拿着新的身份和路引上了船,大花恰着糖,看着窗外的流水忍不住道。
这些天她一直怕费祎发现了怎么办,但是没想到费祎根本没发现的样子,完全就按着夫人设想的一样,去做那些事情。
她虽然觉得费祎恶心,但打心里是怕他的。
因为他是郡主的属下,手上有刀,把她们从京城愿愿带到了江南,冷着一张脸随时都能杀了她们。
但是谁想到他那么不聪明,不止对她忽悠没察觉,而且还能听外面人的话,想着把店面扩充更大能赚更多银子,自己抵押东西借银子,进一些不好卖的货。
“任何人接触不懂的东西,都会犯傻。”
玉桃公平的多,没有跟大花一起嘲笑费祎。虽然是个厉害的强者,但是出于风度,她尊重对手,哪怕对手智商跟她有落差。
“那夫人之前做过这些吗?”
玉桃摇头,她在现代就是个普通小职员,干着一份大众觉得女孩子就该干的岗位,哪有空去创业。
只是因为人生最终的梦想,就是开个小卖部,每天咸鱼躺。
偶尔会看一些别人做生意的经验。
谁知道这回能利用那些经验,把费祎就那么套进去了。
“这就是了,夫人没也没做过,但就是比费祎聪明。”
想到了什么,大花眨了眨眼,犹豫地说,“其实奴婢觉得庆平郡主也厉害,奴婢以前觉得大人和陈侍卫好厉害,但是他们也一直没找到我们。”
原本大花是把庆平郡主当做仇人,但是夫人一副不必恨郡主,要感谢她做了好事的样子,大花久而久之也对郡主改变了想法。
就像是夫人说的,不管郡主把她们弄走是不是抱得坏心思,她都做了一件让夫人高兴的事。
“等到过个十几年,我陪你回去看看你的父母。”
玉桃没什么牵挂,去哪里都能扎根活下,就怕大花会想家,十几年韩重淮大概连她名字都记不清了。
虽然漂亮女人难得,但是在韩重淮那个位置,想弄到和她同等姿色的女人不是难事。
“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以前在温泉庄子的时候,夫人说让她天天回家,她还觉得方便,但慢慢见识多了,就不怎么想家。回了家不是让弟弟就是让哥哥,以前她还觉得自己在夫人身边待久了,学会了大家丫头的处事,以后可以嫁个不错的人家,这样也能帮扶自个家。
现在她就觉得凭什么,再说夫人给她家里的银子,早就够买她了。
“往后再说,我们现在得想想要怎么悄无声息的发财,这几年存够本,过几年就不要为银子发愁,每日只用忧心早餐吃什么中餐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发黄的脸因为眸光闪亮,整个人发着光,大花觉得自家夫人又变美了,幸好这船舱没什么人,没有注意到她家夫人的变化。
*
几场大雪之后,万物复苏,气候回暖。
宫里仍然到处挂着素布,满打满算皇帝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临朝。
韩重淮从上书房出来,路走到一半便被拦住,赵恒骅气色欠佳:“韩重淮你想翻脸不认人不成,我给你递了几次信你都避而不见。”
“我为何要见你?”
韩重淮反问,“我欠的不是你的情。”
听到韩重淮的话,赵恒骅突然张嘴笑了起来,他等得就是这个话:“你不认我为长兄,我只能随你,如今父王来了京城,你见是不见?”
韩重淮睨了一眼他脸上的得意:“何时来的?”
“这里不用管,你若是要见,就等着我的信。”
虽然在韩重淮手上吃了不少次的亏,但如今韩重淮得到了太子党的支持,兵部尚书都比不上他这个侍郎说得上话,他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只有装作无事发生,跟他一步步的套近乎。
见韩重淮点了头,赵恒骅继续开口:“听说你那通房还没找到,要不要我出手帮你,福王府的能量比你想得厉害。”
“不必,已经有信了。”
像是回报赵恒骅的热情,韩重淮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这几日都是贵妃伺候陛下左右,岐王已经启程,正在回京的路上。”
“岐王?他已经不是已经被贬为庶民流放……”
岐王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儿子,因为太过受宠,觊觎储君之位,被圣上贬为庶民。
“圣上忧伤过度,以前除却太子殿下,他最喜欢的就是岐王。”
岐王回京算是件有趣的事,韩重淮嘴角含着一抹淡笑,说完离开,脸上的笑才平了下来,依旧的面无表情,像是冷漠又像是缺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使他眼神里空出了一块。
第六十八章 咱们要走吗?
岐王回京路途遭遇刺客截杀, 七天后,岐王在京城出现,众人惊觉死在路上的不过是他的替身。
京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是谁想刺杀岐王。
而说来说去, 也离不开“福”和“建”两个字。
之前福王世子和建王世子被召到京城,本以为会择一过继给太子。
谁知道人还没过继, 太子就逝世了。
如今皇上又把岐王叫到京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皇位传给亲子,比传给孙子来得更合规矩。
岐王到京后,皇上像是精神大好,恢复了早朝,不过上一歇三, 身体元气不复从前。
京城的风起云涌, 玉桃在扬州的大街上都听得到几句关于朝政讨论。
说起来皇帝一家要是普通一家,说不定生活就舒服多了。
皇上因为跟元皇后的情分, 就喜欢太子一个儿子, 把慈父心肠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而太子继承了亲爹的深情,只爱太子妃,只有庆平一个女儿也没想着再弄出儿子继承皇位。
虽然不少人说太子是因为受伤, 才不能再留下子嗣, 但是她还是愿意把一切想得美好一些。
市井的穷光蛋男人有一两个钱,眼睛往女人身上瞟都大胆了不少, 太子和他爹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对感情反而简单真挚了起来。
“桃姑,你听得那么起劲,是不是也想嫁那位韩大人?”
酒楼的老板娘跟玉桃这几日混熟了,见她听着食客的话,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打趣。
这段时间皇家除却叔侄夺位这些消息,还有一则桃色新闻。
太子赵胤留下的庆平郡主,哭着闹着要退婚,嫁给兵部侍郎韩重淮。
这不由让人琢磨起韩重淮有多俊俏。
“我倒是愿意做官夫人,就怕韩大人不愿意。”
玉桃指了指自己的脸,“就算有幸他到了这个地方见了我,但要是眼睛没瞎,我跟他就不可能有夫妻缘分。”
老板娘哈哈一笑,她跟玉桃说得来,就是因为玉桃爽朗,能开得起玩笑。
“你这话说的,你本就不丑,小脸大眼睛就是皮肤黑了些,再说有时候我瞧你还挺好看。”
老板娘仔细玉桃的脸,说实在的玉桃也不是长得歪眉斜眼,但就是看着奇怪,不过偶尔她晃眼,又觉得玉桃有种说不出的媚。
那种媚脱离了一般普通人的好看。
“那就希望韩大人能看到‘有时候’的我了。”
玉桃笑笑趴在柜台边上,那边讨论谁当皇帝的话题告一段路,她这边又听起哪家的婆娘骚气,趁着汉子不在家,就翘着腿坐在家门前扔帕子。
“你怎么想的,就不打算再找一个?”
韩大人这般人物,说笑两句就算了,真看上了她们,她们也不敢要,“既然你夫家都把你赶了出来,你也快点再找一个,又没个孩子,你为他陈家守寡,人家还怕你是在打歪主意。”
玉桃给自己套的人设,是死了丈夫,被夫家赶出门的寡妇,而因为娘家离得远,所以只能到这城里投奔亲戚。
当然亲戚一定是恰好已经搬走了。
“他去了还没到三年,再说他对我是真的好,我若是不念着他,早就寻回了娘家,而不是来这儿投奔亲戚。”
玉桃神色哀戚,明显是想起了伤心事。
都已经出嫁过的姑娘,回娘家能讨到什么好,没住上多久铁定又要逼着再嫁。
杨娘叹了声,都说男子多情,实则是女子识字的太少,不然世间得多出多少痴情诗。
“我知道是个软心肠,放不下就自己过日子,你看我家那个去了那么久了,我也不是活得好好的。”
酒楼的老板娘前几年没了丈夫,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好的是婆婆人不错待她像是亲女儿,比玉桃杜撰的恶婆婆好了无数倍。
“幸好在这里遇到了杨姐姐,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玉桃挽住了杨娘的胳膊,说来她可能是人一积极,老天都帮着她。
她有了新身份跟路引,一路就到了扬州与京城之间稍大的城镇,本来打算先到尼姑庵待一阵,把情况打探清楚,然后再琢磨做什么生意。
谁知道路上就遇到了杨娘。她的小儿子丢了在四处寻找,玉桃跟大花帮忙,大花把人给找到了,这就结下了善缘。
除此之外,她晓得杨娘近日的货款有些接不上,便借了些银两给杨娘。
虽说财不露白,但初来驾到,她太缺跟本地人的联系,这笔钱算是她凑上借的。
这几日她跟大花都在酒楼住着,玉桃没事就坐在柜台边上听闲话,跟周遭的人混个面熟。
在酒楼待了一会,玉桃见饭点一过,店里没了多少客人,便出去寻大花。
住处暂时可以住在杨娘这里,但始终要寻个自己的地方,她跟大花这段时间没少看地段,只是她人懒脚容易酸,所以大部分都是大花出去逛。
每日看什么地方都是订好的,玉桃没找一会就见着大花,见她在发愣,敲了她额头一记。
“这是怎么了,见到什么英俊男人,把你迷成这样?”
“不英俊……”大花下意识反驳,旋即眉头紧紧皱起,“夫人,我好像看到陈侍卫了。”
玉桃脸上的笑一顿,侧眸看向周围,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哪怕有熟人也不是乍一眼就能看清:“在哪看到的?”
“就刚刚一会,他骑着马,我看到了他也不敢跑,怕被他发觉了,我蹲在人后头,他走远好久我才站起来……”
确定自己没让对方看到,大花还是忧心:“世上那么多人,有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奇怪,奴婢可能看到那人有胡子,又带了刀骑马,就觉得是陈侍卫,是奴婢看错了也有可能。”
她站在这里发呆就是琢磨着是不是看错了。
实际上她也没看到正脸,马跑得飞快,她抬头看了眼就吓得蹲下,连背影都没胆子看。
“夫人,咱们要走吗?”
“要是真是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走了就等于自投罗网。”
大花跟陈虎同一屋檐下打了那么久交道,玉桃觉得她看错的可能性极小,人相处的久了,不用看到正脸,光是身形就能感觉到是不是那个人。
但任她怎么想,也不觉得韩重淮能找到这个地方,他从哪里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