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百酒狂宴
百酒狂宴  发于:2021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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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道,“兔子很可爱。”
  穆宴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般地笑了起来。
  “皇姐喜欢便好,那兔子朕也瞧过,确实憨态可掬,可爱得紧。”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先前听了对方因为喜欢那兔子而心情不豫的模样。
  他这句话,倒让穆染有些微顿。
  毕竟当初对方当着她的面拧断了那银喉长尾雀的脖子的场景,眼下都还历历在目。
  那鸟儿是当时穆宴送她的,这兔子也是。
  怎么当初能那样手狠地弄死那鸟,这下却似乎又很喜欢那兔子一样?
  正想着,眼前的人忽然开口。
  “昨夜让皇姐受惊了,恰好这兔子今日来了,便作为朕送给皇姐的赔礼罢。”
  “……陛下言重了。”
  穆染显然不是很想提起昨夜的事。
  穆宴见状便也不再说。
  “皇姐来得巧,朕正打算叫人传膳,皇姐陪朕用午膳吧。”
  穆染原想说自己并不饿,可忽地想起什么,便轻点了下头。
  “好。”
  穆宴见状,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用膳之时,照例没有旁人伺候,一应都是他二人自己动手。
  穆宴同先前一般,自己没吃多少,手中握着玉箸替对方夹了许多。
  穆染微低着头,安静用着对方替她夹的菜,半晌后才停下动作。
  “怎么了?”显然穆宴时刻都在关注她,见她停下便问了句,“是菜式不合胃口吗?”
  穆染摇头,说了个不字。
  “我有事要同陛下说。”
  穆宴便道:“何事?皇姐说便是。”
  她便将先前那贱籍一事告知了对方,末了了了道:“那贱籍我留着有些用,因而方叫了人去尚药局请了司医。”
  原本穆染是想等穆宴自己问出来的。
  因为她知道,整个明安殿的人都是穆宴亲自挑了的,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就像先前那回,她刚去了奚官局,入夜穆宴来她寝殿时就知道了这事。
  今天她来,一是为了谢恩,二便是同穆宴说清楚,自己为何要留下那贱籍。
  她清楚自己这个皇弟的性子,若是不来说,只怕都等不到明日,那贱籍今夜就会没了命。
  可从方才她入了紫宸殿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听到穆宴主动问起那贱籍的事,反而一直在替她布菜,偶尔还问她菜式合不合胃口,仿佛这才是头等大事一般。
  听得自己皇姐头一回主动告知自己的想法,穆宴另一只放在自己膝头处的手一点点攥紧。
  若不如此,他只怕整只手都要兴奋地颤抖起来。
  原因无他,皆因今日的他得到穆染的回应,已经是过去这么久以来的总和了。
  从他开始用了错的方法后,他便一步步将这个人往自己对立的那边推去,再难得到这人的回应。
  而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难以接受,愈发疯癫。
  若非昨夜之事叫他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错的,只怕眼下他还在同世宗一样用尽逼迫手段。
  可于他的皇姐,那些手段都只会愈发让对方抵触和厌恶。
  唯有收敛起所有獠牙,以幼时那无害的模样示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真好啊。
  他心中暗自喟叹着。
  原来换个方式的效果是这样明显。
  也许对方自己都没发现,她眼神中冷凝的坚冰,开始有了一点点动摇融化的迹象。
  比之得到对方的身躯,这个认知更让穆宴血液沸腾。
  再坚持下去。
  就眼下这般。
  他总有一日,能彻底如愿。
  至于那个贱籍?
  “他若是于皇姐有用,皇姐留着便是。”穆宴声音轻缓道,“不过是个贱籍罢了,若皇姐明安殿人手不够,朕再叫了六尚局挑了好的去便是。”
  穆宴先前确实因着对方亲自去看了那贱籍而生了怒,也不打算放过那贱籍。
  可眼下,他忽然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小小一个贱籍,玩意一样的东西,他又何必因着这而同皇姐有分歧?
  不值当。
  穆染也未料到对方竟这样不在意,闻言指尖微顿,半晌后也只说了句“谢陛下”。
  而穆宴见此则笑意愈深。
  “皇姐同朕又何必言谢?”
  “朕先前听说那贱籍伤势甚重,若是寻常药无用,皇姐尽可同朕说,皇姐要救的人,朕定不会叫他轻易没了。”
  尽管穆宴想要问对方留下那贱籍是为着什么事,可他也清楚,眼下不是好问的时机,因而便压下心中的想法。
  穆染听他如此说,便也道:“倒也没那样严重,司医说,静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显然,面对今日的穆宴,她有些不知要如何相处。
  若是对方还是同先前一样总是逼迫,她倒能冷言相待,可今日的对方几乎是对她各种顺从,言语之间也带着少见的温和。
  一时间她也不能似以往那样总是沉默以待。
  正觉得有些不自在时,忽听得陆斌的声音在膳间外响起。
  “陛下,卫国公夫人求见。”
  陆斌并未入内,只是在外说着,而穆染感觉到,当听见卫国公夫人这几个字时,身边的人似乎有些不悦,双眉倏然皱起。
 
 
第三十七章 希望你,永远不要发现真相……
  卫国公夫人, 同先太后一母同胞,乃同出的姐妹。
  二人感情甚好,当初先太后入了东宫, 成了太子妃,为国公夫人则入了个国公府。
  先太后殡天后, 这位国公夫人据说也时常入宫看望当时失了母后的太子穆宴,只是因着外命妇出入宫内不方便, 再加上李太妃在先太后在世时同对方亲如姐妹, 便对太子多加照顾。
  而对于这位姨母, 今上却不是很亲近,尤其是登基之后, 每每对方入宫求见,都时常不见。
  眼下忽听得对方已在紫宸殿外求见, 穆宴双眉倏地皱起。
  他下意识想叫陆斌将人挡回去, 可顿了顿,视线落至身边的皇姐身上, 最终放下手中玉箸。
  “请国夫人去偏殿等着。”
  言毕他转过来看向穆染。
  “皇姐, 我们继续。”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急着去见国夫人, 反而更偏向于同穆染一道用膳。
  倒是穆染见了,主动开口:“陛下有事,我便先回了。”
  对方却留她。
  “国夫人也不是第一回 求见了,让她等着便是, 皇姐先陪朕用完膳再说。”
  听出对方的言语之间似有不悦,穆染心下隐约有些不解。
  照理来说国夫人身为对方的姨母, 于血缘之上算是极亲的,怎的从对方眼下的表现来看,似乎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位姨母?
  不过这算是他的私事, 穆染也没太多想知道的心思,见对方执意要用完膳也不多言,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方告一段落。
  眼见穆染要离开,穆宴似是还想留,但想到国夫人还在等着,只得作罢。
  想着夜里再去陪对方便是。
  因而亲自送对方离了紫宸殿后,他在稍稍转回身子,对着身后跟着的陆斌道:“朕去见国夫人,你看好了,旁人严禁靠近偏殿。”
  这旨意是先时陛下每每同国夫人见面时都会说的,因而陆斌忙应了声,便匆匆去吩咐。
  穆宴这边,看着远处穆染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后,方收回视线,接着举步往偏殿去。
  偏殿中,国夫人已经等着多时了,她原是在椅子上坐着的,听见推门的动静,下意识抬头,当见着身着月白色常服的天子一步步进来后,她忙起身,双眸中霎时红了一圈,染上复杂情绪。
  “陛下……”
  她唤了对方一句,接着往前几步,似是想要靠近对方,可刚迈出步子,便听得天子冷凝的声音响起。
  “国夫人留步,不必再靠近。”
  似是极为不想同她接触。
  这一句话让国夫人心中酸涩愈发涌上来,可确实不能再靠近,只得在原处站着,双眸望着对方,显得有些痴痴。
  穆宴将门关好,又叫对方不要上前后,才沉着声音道:“朕记得上回说过,国夫人若无事便少入紫宸殿求见。”
  他话说得并不这么直白,可两人动都明白这言语之间的意思。
  天子并不愿见对方,因而才叫她少入紫宸殿。
  国夫人眼圈愈发红了,保养得当的面容上也显露出一丝哀伤来。
  她张了张口,却始终无法对着对方说出那个自称来,最终只得以“我”字开口。
  “我知道陛下不想见我,可我……也只是偶尔才入宫,只是想瞧瞧陛下好不好罢了。”
  天子闻言,沉沉一笑。
  “国夫人若真为了朕好,就应当不入宫。当初你既下了决定,如今又来朕跟前摆出这副模样,岂不令人可笑?”
  “更何况,国夫人莫要忘了,有些事,这宫内还是有人知晓的,若真传了出去,于你,于朕,于朕的母后还有整个大魏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话犹如一把把尖刀,轻而易举地刺入国夫人心中,令她悲痛欲绝。
  可心中又知道对方并未说错,因而她连反驳都无从开口。
  眼见她双眉紧缩,眼中含泪的悲痛模样,穆宴却没有丝毫触动,他只是看着对方,冷着声音道:“朕知道,国夫人入宫定有事相求,既见着了,你只说便是。”
  也省得总在他跟前摆出那副模样,仿佛谁对不住她一般。
  穆宴每每见了对方那样,都觉着心中嫌恶,不想多看。
  国夫人被他后面这话说得整个人浑身一颤,原本一直凝结于眼中的清泪霎时顺着眼角滑落,似是承受不住他这样重的语气。
  穆宴却似没看见一般,面容沉沉。
  “国夫人若是没事,那便退下罢,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说着竟真的转身准备离去,那国夫人见状忙上前一步,接着叫了对方一声。

  “陛下!”
  穆宴步子顿住,却没转过身。
  “国夫人有话说便是。”
  显然已经不想见着对方眼下的模样。
  国夫人见状心下愈发揪疼,可又不得不开口,将自己入宫的目的说出。
  “安儿前日同林姨娘的儿子结了怨,两人斗了一场,林姨娘的儿子被打得半残,老爷说……说要狠狠惩戒安儿,还说了,日后卫国公的封爵不会传与安儿。”
  国夫人一边流着泪,一边说出这话,也不知是因着天子方才的态度难受,还是为了自己的嫡子。
  倒是穆宴听了后冷笑了声。
  “国夫人且放心,卫国公的爵位只会由你的嫡长子继承,旁人都是肖想。”
  他言及“嫡长子”三个字时,格外加重了语气,接着方续道。
  “若是还不放心,过会儿你出宫回府后,便同卫国公说这是朕的意思,他若不满,便亲自来找朕。”
  “……只是国夫人如此溺爱嫡长子,日后他袭了爵后,只怕国公府会鸡犬不宁。”
  最后这话看似提醒,实则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显然,这么些年来,因着对方一再因这个儿子来找他,穆宴早已清楚了对方是怎样的纨绔。
  国夫人留着泪道:“陛下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又能如何?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声,猛然一顿,接着忙看向前方天子的背影。
  对方依旧没回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冷静,仿佛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国夫人此言对极,夫人唯有一位嫡长子,自然要好生爱护。”
  “陛下……”国夫人开口,试图挽回什么,可天子却不给她机会。
  “朕在此处耽搁的时间够久了,国夫人自便罢,记住朕的话,日后无事便不要再入紫宸殿求见。”
  穆宴原就不想见此人,若非适才是同皇姐在一处,不想让对方怀疑,他只怕早就叫陆斌将国夫人打发走了。
  那国夫人见他离开此处后,心中的难受却并未减轻,反而愈发凝聚起来。
  “……对不起。”她说着,慢慢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确实应该恨我。”
  正说着,那眼中的泪水越发滑落下来。
  .
  许是因着白日的事,因而夜里穆宴再次由那博古架后的入口进来穆染寝殿后,他罕见地沉默着,也不作声,也不去触碰穆染,只是安静地在对方床沿旁落坐,接着微微低头,静静看着对方。
  同先前一样,这寝殿内除了穆染自己,旁的宫人尽数被她遣离,且殿内未燃着一盏灯,唯有那殿外廊檐上挂着的宫灯在夜风的吹动下,一点一点地轻轻晃动着,连带着印入殿内的烛火都显得忽明忽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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