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卿隐
卿隐  发于:2021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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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苑突然想到皇后。
  是了,长平侯府既然依赖皇后方得保全,那便没了其他选择的余地。
  林苑又想到了韩国公府。
  韩国公府是前国舅府。如今的韩太妃是永昌帝的皇后,因无子而得以保全,被新朝尊为太妃。
  说是尊为太妃荣养,也不过做给世人看的。
  韩国公府也不过是新朝的掌中蝼蚁,放生或捏死,只在一念之间。
  韩太妃居宫中消息最为灵通,那她会示意韩国公府保持中立,还是依附太子,抑或陈王?
  长姐虽未写这些,可林苑还是为她暗暗心忧。
  缓了缓神后,她继续往下看,而后就看到几行小字——八月十六,陈王生辰。圣上着令人隆重操办,届时令三品以上重臣入宫庆贺,庆中秋佳节,贺生辰之喜。
  中秋是八月十五,生辰是八月十六。
  意味着足足两日两夜,重臣以及皇亲国戚,都要在宫中。
  林苑的手指紧了紧后又松开,将手中纸条烧灭在烛火中。
  距离中秋那日,还有近两个月光景。
  晋滁这夜踏进贵锦院时,一眼见到拥被坐在床头,正低眸认真做着针线活的林苑。
  晕黄的烛光柔和的打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愈发衬的她面色柔和,眉眼沉静,安静美好的宛若画中人。
  他驻足看了片刻,而后回神收起了眸底情绪,朝她走去。
  见他过来,她慌乱收起手里针线,仓促塞于枕下。
  他恍若未察,只坐在她床边,掀眸盯她笑道:“听说今个你长姐过来了,你还喜极而泣的晕倒过去。”
 
 
第46章 方子
  林苑抿了抿唇, 沉默的垂下眸来,似乎对这个话题隐有抗拒。
  晋滁的目光在她那冷淡的眉眼处流连几瞬。
  “你长姐过来看你,你似乎并不高兴?”
  林苑轻扯了唇, 撇过脸道:“殿下何必来挖苦我, 我家里情形,你是最了解不过。”
  长平侯府上的事晋滁自然有几分了解。
  当年林昌熙失手打死了人, 迫不得已, 只能将那府上嫡长女嫁到韩国公府上。自此那嫡长女好似就将阖府上下都怨上了,出嫁之后就与娘家彻底断绝来往。
  晋滁朝她冷情的面容上看过。
  从前与她交往那段时日,几乎从未听她提起过她长姐的事,好似姊妹之间早已没了多少情分。如今数年不往来的姊妹,在此时突然特意来教坊司见她, 以她的七窍玲珑心肝, 定是会多想,是不是她那长姐在外听到了些什么风声, 这方巴巴凑上。
  晋滁一瞬间说不准此刻是何等心情。
  自打她落难那日起, 她那长姐就想尽周折的四处为她奔波。在韩国公府自身尚且不保的时候,还想法子入宫托那韩太妃求情,转而又舍了脸面去求了旧情郎, 就为能保妹妹个安泰。
  甚至如今还冒了极大风险来这教坊司里, 只为见她一面,确认她是否安好。
  诸此种种, 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
  也不知那韩夫人若知道她此番想法,该是何等寒心。
  晋滁嗤笑一声,不知是笑人,还是笑己。
  “夫人可是觉得旁人是为来巴结你。”
  见她垂眸不语, 他遂收了面上情绪,掀眸扫过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又有何可巴结的。”
  林苑面色微微一变,而后搭在衾被上的双手紧紧绞在一处。
  晋滁沉眸起身。
  本来他还想弄明白,今个她长姐过来,她何故那般激动。毕竟当初她那长兄来逼她殉节时,也未曾见她晕过半瞬。
  此时他却心情欠佳,没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离开前,他只问了她去药铺抓药的事。
  林苑就低声解释,说是曾跟几位老大夫学过几年医,知晓几个调养身子的方子。以前吃着觉得效果不错,想去抓几副吃吃看。
  晋滁此刻心情极差,闻言饶是皱了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句随你,就拂袖而去。
  待室内重归平静后,林苑赶忙下地找了纸笔,铺纸研墨后,提笔在纸上写了补身的方子。
  写完后她从头至尾又仔细看过一遍,确认无差后就搁置一旁。
  这汤药方子是她昔年吃惯了的,调养身子的效果都极好,再适合她不过。坚持吃上些时日,饶是不能让她脱胎换骨,可也能改善些体质,好歹康健些。
  林苑微微低了眸。
  她要趁这两个月,尽量养好身子。
  搁下笔后,她就坐在画桌前,回忆着另外一个方子。
  这个方子她没有落在纸上,只是在脑中一遍遍的过着,从药名到剂量,再到火候,力求让这方子每个细节都印在脑中。
  虽不确定这个药方用不用得到,可总归得提前备着。
  指不定最终真得派上用场。
  她再观望半月时间。
  若届时他待她还是不欲放手……想至此,林苑忍不住皱眉。
  她实弄不懂是何缘故。明明见他对她的态度冷淡似有厌弃,偏偏床事上的热情却丝毫不见削减,反而多有缠腻。
  坐在画桌前,她垂眸静想了会,决定再等半月。
  之后再决定,是否来换个对策。
  翌日,林苑跟鸨母打了声招呼,就让人抬轿出了教坊司。
  照旧还是先在街面上逛了逛。
  她觉得今个身子还算爽利,就要求轿夫停了轿,而后下轿走了小半刻钟的时间。之后又去热闹的桥市逛了会,买了三两份鸨母爱吃的糕点,让摊主包好后,就拿着重新回了轿中。
  接下来轿夫就抬轿往那药铺而去。
  掌柜的照着方子抓了两副药,林苑拒绝了轿夫的帮忙,亲自提过拿上了轿。
  林苑提着药刚进了教坊司,还没等她走到贵锦院,就见那鸨母拧了身急急朝她而来,一张浓艳的面上挂满了笑。
  “夫人今个累着了吧?来来,我帮您提着。”说着不由分说的就夺过林苑手里的药包,转头对着那几个龟公就呵斥起来:“没眼色的东西,夫人金尊贵体的,如何能提得了重物?一个个的睁眼瞎,都不知给夫人提着些!”
  林苑笑道:“妈妈误会了,是我要提着的,左右又不重。”
  说着让那龟公将轿中的几分糕点取来,搁在桌上放好。
  “路过桥市给您买了些糕点,都是您爱吃的。”不等那鸨母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来,她突然又问:“妈妈,那隔壁间可是拾掇好了?一会,我得过去煎药了。”
  鸨母忙殷勤道:“自是拾掇好了,只不过炉子还没点。要不您先上去歇会,等过会让人点了炉子,我就过去跟您支会声。”
  林苑也没什么意见,目光往鸨母手里那抓得紧的药包上轻扫过后,就直接回了自己院里。
  鸨母一直满脸是笑的目送她离开。
  直待见不着人影了,她方回过头来,劈头盖脸的拿药包摔打那几个龟公的脑门。
  龟公忙躲闪忙指着那药包提醒:“药,药莫要撒了。”
  鸨母赶紧停了下来,检查了一番药包后,对着那几个龟公沉着脸警告道:“再有下次,小心太子爷扒了你们的皮!”
  龟公们吓得连连保证,断无下次。
  鸨母将药包提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候着的是太子爷派遣来的御医。
  今个一大清早人就过来了,而后就一直坐这等着,只为等那位主回来,好检查她带回来的药。
  御医将那两包药都打开,将里面的每一份药材都仔细拨弄着看了一番,用手捻了捻,最后还捏起点放进嘴里嚼了嚼。
  鸨母小心的在旁偷觑着,待见御医捋过胡须沉思片刻后,又伸手将两包药给熟稔的打包好,就忙问了声:“如何?大人您看,这药没啥问题吧?”
  御医头也不抬道:“是补身药。按时吃,对身子有益。”
  鸨母顿时就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接过那药来,鸨母问:“那……我这就将药给她煎去?”
  御医点头:“待煎完后,还需再拿我看上一眼。”
  鸨母自然应是,连连点头。
 
 
第47章 什么情分
  贵锦院内门窗掩闭, 月影透过霞影纱糊的花窗,徐徐照了进来,落了满地霜华。
  结束的时候, 林苑早已说不出话来, 抖着手指想要拉上凌乱的衣裳。
  晋滁屈指刮去她眼角的泪,似笑非笑:“不是说你那药方有奇效?如今看来, 却也没见奏效多少。”
  林苑平复着呼吸, 兀自伸手系着衣襟扣子。
  细白的指尖微颤着一粒粒将那扣子又重新扣上,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打她那双细手上掠过眸光。
  冷嗤一声,他突然抬手过去,毫不留情的撕裂了她的衣裳。
  “纵是穿戴齐整, 可就重新有了体面?”
  冷嘲热讽的声入耳, 似要刺进她那有些麻木的心底。林苑低眸怔怔的望着自己那身崩坏的衣裳,看衣裳里头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一刻突然觉得眼前恍惚了下来, 只觉得好似此刻如同身撂了大海一般,飘荡起伏皆随人掌舵,自己却没个着处。
  晋滁看她这失魂落魄模样, 心下莫名一闷, 却不愿承认是后悔刚才说重话的缘故。
  他沉了眸,在她尚在失神的时候, 一把捞过她腰身将她打横抱起。
  本想将她抱起回床榻,此时却感到衣袖上下拉的力道。
  他顿了瞬,低眸望去,待见到他衣袖上攥着的细白手指,便不动声色的往她面上看过。
  刚才她的失魂落魄已消失殆尽, 好似之前的是他错觉。此刻她姣好的面庞美如花月,那眼角眉梢无意间流转的韵味,勾的人醉魂酥骨。
  她眸光柔弱的朝他看来,婉约流转的盈盈眸光含着期盼,与此同时她娇嫩的唇瓣翕动,也一同带来了她如蚊蚋般的细语。
  “我不想待在这教坊了……可否,允我外出寻个宅子?”
  果不其然,她又在提要求了。
  亦如之前的每次事后,她总要对他额外提出所求。
  好似他们之间就真的只是嫖客与官妓,来往的只是交易。
  晋滁心底冷了一瞬,面上未尽的余韵悉数褪尽。
  他松了手,任由她没了支撑,瘫软于地。
  慢条斯理的系着金玉带,他眸光未曾朝她瞥过,只无甚情绪的道了句:“官妓都在礼部登记造册,轻易不能脱贱籍。你这般要求,可是要孤徇私枉法?”
  “符家给了我放妻书……”林苑低声:“我本不该在这。”
  晋滁冷不丁从她手中抽回衣袖,转身去桌前倒了碗茶喝,饮尽后就随手一扔,任那空碗碰在桌面发出哐啷的声响。
  “上面连名字都未署,又岂能作数。”
  林苑仿佛未听到他话里的暗讽与冷怒,犹自柔声道:“你如今是太子,让礼部酌情放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晋滁掀眸盯她。
  林苑眸光连连:“便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晋滁面色猛地一戾,而后大步朝她过来,伸手抓过她的脸颊骤然迫她仰头。
  “情分?你我之间有何情分。”
  见她眸光狼狈躲闪,他哪里肯如她愿,当即扭过她的脸,迫她与他对视。
  “说,什么情分。”他讥讽冷笑:“可是嫖客与官妓的榻上情分?”
  此言一出,他如愿以偿的见她白了脸。
  整个人瑟缩抖着,宛如冬季里受着寒风伶仃飘荡的枯枝。
  晋滁将手一松放开对她的钳制,起了身几步走向内间。没多时,伴随着珠帘激烈撞击的声响,他手握着一物折身回来,立她跟前,直接将手中物掷向了她。
  “犹记昔年孤望眼欲穿足足等了一夜,却未等来夫人所谓的‘惊喜’。如今时易世变,倒不用孤开口,夫人就这般识趣的主动备上。”
  做工细致的香囊打在林苑身上后,落在了地上。
  宝蓝色绣线勾勒的男人侧颜栩栩如生,晋滁死死盯着,只觉得此刻脑袋好像被上了头箍似的,有一阵没一阵的发痛。
  “迟来的物件,比什么都轻贱。”
  林苑苍白着脸,颤着唇瓣,似要说什么却始终未发出半声。
  “孤从来挑剔的很,像那等子心意不诚的东西,纵然是孤缺的很却也不屑要。你可记住了?”
  寒声说着,他蓦的蹲下了身,抬手抚过她细白的颈子,来回摩挲。
  “日后莫再做这些没用的事,尤其是别再妄想拿往日的那一套来拿捏孤。”他掌心顺势向下,拿指尖挑开仅剩的两粒襟扣,掀了她的半边衣衫,而后抚上肌肤上那些暧昧的印痕:“孤就中意你这身子。只要你好生伺候着,你所求的事,孤自然愿意考虑三分。”
  他不带情绪的说着,吐出的话刺耳非常。
  林苑忍着他话里极强的侮辱之意,也忍着身上那极带轻贱之意的挑弄。
  小半刻钟后,他收回了手,掀眸淡扫了眼她淡粉的面,勾唇笑了声:“到底是妇人身子,更容易得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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