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可以对老师没礼貌，」狄武山轻声斥责狄后，转而向盛又鲪道：「少年耶！我觉得你很适合混黑社会，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盛又鲪竟然不怕得罪黑道大哥，这使狄武山重新看待盛又鲪，甚至对他很感兴趣。

　　「阿伯，我慎重地告诉你，我不会加入黑社会，不但家里的人不会容许，我自己也没这个意愿。」对于狄武山一直怂恿他加入黑社会，盛又鲪感到啼笑皆非。

　　「好吧！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说服他。

　　盛又鲪轻蔑地瞄狄一眼，要跟这个丑家伙生活在一起已经够委屈了，他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对了，我丑话说在前头。」盛又鲪指着狄说：「他如果不听话或是不受教，你就把他带回去，我可不想惹麻烦。」

　　「安啦！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跟小沟通好了，他在一年内会乖乖听话，不会惹麻烦。」狄武山拍胸脯保证。

　　「最好是这样。」人长得丑、脾气不好，书又不好好读，真不知他活着有什么用处。

　　他最讨厌这种无法自我约束的人，不过没关系，他家多的是这种顽劣份子，他自然有办法整治他。

　　如果他不服从，就先来个魔鬼训练──拖地、洗厕所，让他难过到哭爹喊娘，以后就会很乖，不敢再作怪。

　　盛又鲪暗地里已经想好对策，打算好好地把狄修理一番，让他彻底改头换面，待他「拼装改造」之后，他焕然一新的模样恐怕连他亲爸爸都不认得。

　　「小来！」狄武山招招手，要狄过来，「叫盛老师。」

　　「哼！」狄一脸傲慢，「他才大我一岁，为什么要叫老师？」

　　「小不可以没礼貌，你舅舅……」狄武山在狄耳边小声提醒。

　　一阵耳语之后，狄的脸色黯淡下来，无奈地道：「老师。」一说完，他马上把脸撇到一边去。

　　他感觉自己好窝囊，要不是舅舅要求，他老早就掉头走人，才不会在这里跟这自以为是的人啰哩啰嗦。

　　他最讨厌因为长相好、头脑好，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好象自己很伟大，哼！他才不屑！

　　「以后要乖乖听老师的话。」狄武山再三交代，「我叫阿猴留下来你……」

　　「阿伯，最好不要。」盛又鲪截断狄武山的话，多一个人在屋子里活动对他来说已是极限，「既然要改变他，就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然就带他回去。」

　　狄武山看看狄，再看看盛又鲪，「好吧，就听你的！」习惯呼风唤雨的他似乎对盛又鲪也没辙。

　　而且盛又鲪态度强硬、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得不让人折服。

　　※※※※※※※

　　盛又鲪安排狄住进客房，公寓里之所以多一间客房，是方便他的弟弟们偶尔来「避难」。

　　在一切安排妥当、要送狄武山离开之前，盛又鲪忍不住好奇地问。

　　「阿伯，你是不是有把柄在郝教授那里，所以你怕他？」

　　「少年耶！」狄武山吃惊地看着盛又鲪，「你真是不简单，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

　　「真的啊？」只是随便猜就被他猜中。

　　「其实我并不是怕他，而是感到愧疚，十八年前，我喝醉酒非礼了他妹妹，小就是这样来的。」

　　「爸！你讲这个干什么？」听自己的出生被说得很可笑，狄不禁抗议。

　　「阿伯，醉酒是很容易做出错误的事。」盛又鲪在说句话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狄一眼，「但是，不能用喝醉酒为借口，湮灭自己的罪。」

　　狄武山怔怔地看着盛又鲪，感觉自己好象惹上另一个「郝云天」。

　　「我并不觉得这是个错误。」至少他有狄这个儿子。「实际上是另一件事令他一直恨我……」

　　狄武山自认是一条好汉，敢作敢当，被误会当然要解释清楚。

　　「我二十岁之后陆续娶了两个老婆，也有两个小孩，不过都很不幸的死于非命，所以当初云天就很反对我跟他妹妹结婚，他说我命带阴煞，不该害人，后来我坚持己见的娶了小的妈妈，很不幸的，她也真的难逃厄运。

　　从此他就很不谅解我，还要把小带离我身边，但是我坚持不肯，我相信人定胜天，该来的，逃到天涯海角也避不了。所以，如果小没有教好或有什么意外，往后我恐怕很难在他面前出现。」

　　「原来如此。」盛又鲪似乎可以了解狄武山的苦衷。「不过，小这么刁蛮，我不敢保证他会变好。」

　　「谁刁蛮呀？」狄怒气冲冲的看着盛又鲪，都还没跟他相处就说他刁蛮，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种态度就是刁蛮。」盛又鲪毫不客气地喝斥他。

　　「好了、好了，你们以后要住在一起，不要吵架。」现在就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那往后的日子怎么办？狄武山不由得担忧起来。

　　因为狄看起来很难驯服，所以盛又鲪想出良策以保障自己。

　　很快地，他用计算机打了一式两份的契约书，规矩如下──

　　他已经成年了，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狄武山不可以插手。

　　每月给固定的生活费，不可以透支。

　　衣服自己洗，三餐自己煮，房间不可以脏乱。

　　除了上学、睡觉，其它时间就是读书。

　　自己想办法上下课，不可以用轿车接送，不可以迟到早退。

　　不可以抽烟、喝酒、打架。

　　不可以晚归，在外游荡。

　　不可以讲粗话。

　　不可以顶嘴，要绝对服从。

　　只要犯了其中一项，就由郝云天带回去管教。

　　「真的要签？」狄武山忧心地看着狄，这是对付儿子的「十诫」吗？第十项连他都害怕。

　　由于规定的项目太多，狄武山担心狄做不到，而盛又鲪竟然还说有一些还没想到，先暂时如此。

　　「签就签，谁怕谁！」区区十项就想牵制他，那法律漏洞是怎么钻出来的？

　　「不只你要签，你爸也要签。」

　　在盛又鲪严厉的态度下双方签字，由狄武山作见证。

　　狄武山颤抖的签名、盖手印，他担心自己是不是把儿子推入火坑了……

　　※※※※※※※※※※

　　「早餐吃什么？」狄从房间一路打呵欠走到厨房，一派优闲地问。

　　正在准备早餐的盛又鲪，对于狄的出现吓了一跳。

　　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一时忘了家里还有另一个人，他立即转身看向狄。

　　他马上从惊吓中恢复正常，慢条斯理地说：「昨天我们订的契约，你好象忘了。」

　　「什么？」狄才刚睡醒，有些不耐烦。

　　「要吃什么自己煮，你忘了吗？」盛又鲪很客气的反问他。

　　他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先把规定一一列明，不然若要伺候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他可能会吃不消。

　　「喔！」狄没多作反应，立刻转身离去。

　　狄很爽快地离去，盛又鲪反而感到意外。

　　他纳闷地望着裸露上半身的狄，他不禁怀疑睡得迷迷糊糊的狄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不过看起来瘦瘦的狄竟然有一副好身材，还算满结实的，而且他原本以为混黑社会的人身上都是刺龙绣凤，没想到这小子的皮肤是如此嫩白光滑……

　　嫩白光滑？

　　盛又鲪摇头嗤笑，昨天才骂他是丑家伙，今天却觉得他看起来很诱人……实在太好笑了，他得咬住唇才不至于笑出来。

　　自己怎样会用「嫩白光滑」这种形容词呢？

　　盛又鲪怔怔地移不开视线，从他光滑的背部一直到只用一条小裤裤包裹、微翘又肉感十足的臀部上。

　　他是暴露狂吗？

　　他竟然可以只穿小裤裤，就在外人面前走来走去，而且他的小裤裤是不是小了一点……

　　啐！自己竟然去注意他若隐若现的股沟。

　　盛又鲪眨眨自己的眼，不知为什么，目光就是会被狄吸引。

　　男人的裸体有这么好看吗？

　　盛又鲪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赶紧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希望赶快驱走邪念。

　　直到他吃完火腿蛋加燕麦粥，都尽量让自己的脑袋呈现空白，不敢多想。

　　待他把厨房收拾好，都未见狄出来。

　　刷牙、洗脸、穿衣服，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呀？

　　真奇怪！

　　他心里越想越奇怪，所以前去查看。

 
第三章

　　难怪狄迟迟没有步出房间，因为他回到房间后，继续倒头就睡。

　　盛又鲪惊见狄裸着上半身睡着，顿时肝火上升。

　　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客气了？所以他依旧态度懒散，以为日子很好混。

　　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发威？好让他知道该怎么过正常的日子。

　　他很不客气地在狄的耳边大叫：「起来！」

　　「啊！什么事呀？」被突如其来的叫嚷声惊醒，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该起床了。」盛又鲪双手抱胸、高傲的俯视他。

　　「起床就起床，干嘛叫这么大声？」狄气怒地爬了爬一头乱发。

　　狄一抬起手臂，正好露出颇为结实的胸肌，还有樱桃红的凸点。

　　原来这个丑男的裸胸满好看的……

　　啊！自己在幻想什么？

　　自己的胸肌比他大凸点也比他红，真要说好看，应该是自己才对。

　　盛又鲪赶忙停止胡思乱想。他是要改造他的人，怎么自己思绪全被他弄乱了，还莫名其妙地研究起他的身体。

　　盛又鲪极力平抚起伏不定的情绪，用平稳的音调说：「如果没有叫这么大声，你会这么快就醒来吗？」

　　「睡觉也犯法呀？」狄恼怒地坐起身。

　　「在这里，早上八点之后不能睡觉。」盛又鲪严苛地说。

　　「谁规定的？」狄粗声粗气的反驳。

　　「我。」盛又鲪霸道地说。

　　「你凭什么呀？」

　　「凭这个！」盛又鲪拿契约书给他看。

　　狄看见契约书的表情好象鬼看见符咒一样，气势登时减弱一半。

　　他昨天直到睡着前，都没把契约书当一回事，睡到早上更是把它忘得一乾二净┤没想到他真的拿出来威胁他，但他还是要为自己抗辩一下。

　　「上面又没有规定不能睡觉。」

　　盛又鲪双手拿起契约书缓缓地念着：「第九条，不可以顶嘴，要绝对服从。」

　　不可以顶嘴，要绝对服从？有这一条吗？

　　那自己有什么法律漏洞可以钻呀？

　　狄垂头丧气地责怪自己太笨，光是第九条就把他吃得死死的。

　　但是没关系，自己还有妙招，反正一「皮」天下无难事，就不信他能拿他如何！

　　狄若无其事地躺回床上。

　　「起来吃早餐。」盛又鲪催促他。

　　「早餐要自己动手，就免了。」不吃总可以吧？狄气愤到极点，全然没了胃口，他怒气冲冲地抖抖被子。

　　「不吃也要起来。」盛又鲪气恼地掀开棉被。

　　「为什么？」都已经不吃早餐了，还不可以睡觉？这下狄真的生气了。

　　「因为这个……」盛又鲪再度拿出契约书，「第四条，除了上学、睡觉。其它时间就是读书。」

　　「你……」

　　「第八条，不可以讲粗话。」

　　见狄想要反击，盛又鲪好象算准了他即将说什么，先朗诵起「咒文」。

　　「你……好……」贱！

　　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年之后你等着瞧。

　　此时的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瞪视着盛又鲪，在心里用最难听的话暗骂他上千回。

　　「好！我就起来读书！」

　　盛又鲪暗自窃喜自己有先见之明，懂得用契约限制他。

　　看狄仍是很不服气，盛又鲪像念咒语般地念着条文：「第十条，只要犯了其中一项，就由郝云天带回去管教。」

　　「知道了！」知道没办法反驳，狄心情沮丧地摀住耳朵，现在的他只能任人宰割。

　　其实，他最怕的是第十条，他宁愿在这里跟盛又鲪斗法，也不要由舅舅管教他。

　　哼！算他厉害，知道用这个方法约束他，他竟然还将契约书护贝起来，让他要撕也撕不了……不过无所谓，哪天偷来烧掉，看他要怎么嚣张！

　　狄赌气地踢开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

　　「先去刷牙洗脸，再回来整理房间，然后才开始读书。」盛又鲪轻声交代他。

　　见狄没有再顶嘴，盛又鲪颇感意外，所以并没有大声嚷嚷地交代他应该要做的事。

　　「好。」狄作势挖挖耳朵后进入浴室。

　　有没有搞错啊？他怎么跟婆婆妈妈一样爱叨念！这下日子难过了，他边走边无奈地叹息。

　　「小！」盛又鲪唤着仍在挤牙膏的狄。

　　「干嘛？」狄老大不爽的停下动作，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把……把衣服穿起来。」

　　他的小裤裤好象随时都会穿帮，真想替他套件长裤；不过他的裸胸确实满好看的，他在自己家里也裸露上半身地走来走去吗？

　　万一有客人来拜访，那多难看啊……他是不是应该在契约上多加一条──不可在室内袒胸露背、衣衫不整。

　　「拜托！你连这个也要管啊？」狄不以为然地开始刷牙。

　　「我是怕你一感冒，就有借口偷懒。」盛又鲪说不出要他穿上衣服的真正原因。

　　偷懒？

　　狄双眼一亮，贼头贼脑地刷牙。

　　哈！你要我穿，我偏不穿！

　　※※※※※※※※※※

　　盛又鲪一早为了处理狄的事，浪费了不少时间，心里难免会埋怨一下；不过狄总算乖乖地去做应该做的事，所以他进入书房继续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盛又鲪听到客厅有噪音，这嘈杂的声音让他无法专心看书。

　　他从书房走出来，却看到令他吐血的事。

　　「你在做什么？」他惊问狄。

　　「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在看电视吗？」

　　狄吊儿郎当地斜躺在沙发上，看到盛又鲪出来之后，还故意切换到色情频道，并把音量开到最大，打算用暧昧的呻吟声气死盛又鲪。

　　「你发什么神经！居然还有闲工夫看电视？」盛又鲪生气地把遥控器抢过去，关掉电视。

　　「干嘛！契约里又没有规定不能看电视。」这是狄想了好久的法律漏洞。

　　「未成年不能看限制级节目。」

　　「我又不是未成年，为什么不能看？」狄贼贼一笑。

　　「不能就是不能！你是来读书，不是来看电视的。」盛又鲪气得脸红脖子粗。

　　盛又鲪脸红耶！

　　他干嘛脸红？难道跟电视里的画面有关？

　　难不成……

　　「原来你是个老处男、只会死读书的怪胎，没人爱才会这么变态，恐怕连接吻都不会吧？」狄故意靠近他，说着讽刺的话。

　　盛又鲪气到说不出话来。

　　自己真倒霉！怎么会遇上这么顽劣的人，还把他的丑脸靠到他眼前，不过……

　　他低头瞄了一眼。

　　他的美胸令他呼吸困难，要稍微后退一点才能看清楚，不！不是要看清楚，而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怎么？说中你的心事啦？」盛又鲪迟迟不出声，狄继续挑衅。

　　「你想试试看吗？」盛又鲪怒瞪他一眼。

　　这小子竟然说他连接吻都不会，等一下就吻得他喘不过气来，自己千万不能示弱。

　　「不要光说不练。」狄轻蔑地说。

　　「试了就知道。」盛又鲪慢慢靠近他的唇。

　　自己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怂恿。

　　盛又鲪在一触及他的唇瓣时，惊讶于狄并没有避开的意思，他惊骇地弹开身子并恢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