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花气薰人欲破禅  发于:202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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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先慧贤皇贵妃定谥时,皇后尝云:吾异日期以孝贤为谥可乎?燕语竟成久要,追忆尤増痛悼,非私恩爱偏。
  
 
 
第39章 生非
  高静姝从浅碧色的云纱中望出去,隐约能看到前头太后、皇后的仪驾。
  太后的看不太清,倒是皇后仪驾里头十面直柄三檐九凤伞在阳光下灼然耀目,格外显眼。
  再往后就是她这个贵妃的排面,这就只能叫做仪仗了。
  贵妃的马车里按制全部用金黄色的缎子围成,四角高四尺七寸的柱子上绘有金色的翟鸟,下头缀以各色鸟雀。整个轿子里除了漆成浅红色的双开门,旁的都是一色金黄。
  虽然看起来华贵,但丝毫不犯皇后的正红与明黄两色。
  只是这金黄太亮,大幅的绣缎映的高静姝眼睛都疼。
  
  紫藤木槿跟着贵妃的车服侍在侧,倒是柯姑姑坐了后面的马车。
  见贵妃略闭上眼,紫藤就担忧道:“娘娘可是热了不舒服?”
  其实皇上早已安排了,虽还不到日子,但行路颇热,太后皇后贵妃的车驾里,可以先开始用冰了。
  行路又不比宫里方便,要用冰块需每日快马加鞭从紫禁城送来,颇费人力物力。
  不过皇上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仍旧是想用就用。
  只是林太医说,贵妃的身子还在调理,越是夏日,反而越不能放纵了去贪凉,导致寒气入体。
  所以只肯给贵妃备下消热的药草茶,坚决禁止了贵妃用冰。
  高静姝摇摇头,又感受了下慢如蜗牛的速度。心道:还好皇上南巡的时候走水路,不然就以皇家仪仗队的移动速度,去热河行宫都要走十多天,往江南走不得跟唐僧取经似的走好几年啊。
  热河行宫颇多湖泊清泉,且行宫内建筑多是青砖灰瓦、原木本色,自然比紫禁城中黄瓦红墙看起来要宁静蕴凉。
  跟来的嫔妃也都不是第一回 到了,依旧按着从前的宫室各自住下。
  皇后送走了来问候自己的贵妃后,不由莞尔一笑。
  贵妃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格外关注自己似的。这一路行来,常在自己跟前转悠,问些诸如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话。
  有时问的还挺细致专业,简直像个太医。
  皇后颇为不解,便索性直接问贵妃是何缘故。
  贵妃就说自己病了一场,觉得生命真是脆弱,半分也马虎不得,见行路辛苦,就来关怀皇后。
  然后又两次三番嘱咐:“娘娘可别累着,有事就交给娴妃做吧,她身子可好着呢,我听说她早上起来还会在庭院里打一套长拳,要不娘娘也试试?”
  这样几回后,连葡萄都说:“若不是知道贵妃娘娘的性情,奴婢险些要以为她是跟娴妃娘娘站在一处,想从娘娘手里夺权呢。”
  皇后就笑:“贵妃要真有这个上进心倒好了。本宫近年来,是觉得有些心累。”
  葡萄心里一酸:其实处理宫务,娘娘未必累,只是嫡子这件事,才是压在娘娘头顶的大山。
  随着时间流逝,这座山会越来越沉重。
  她都怕娘娘终有一天受不住。
  葡萄刚想说话开解一下皇后,就见乌嬷嬷又端了一碗浓俨俨的药来:“娘娘快将这坐胎药喝了吧。这可是外头府上新寻来的秘方,老夫人亲自上门求的神医。”
  葡萄照例多问一句:“嬷嬷,这药可给太医瞧过了?”
  乌嬷嬷笑道:“葡萄虽是个仔细孩子,但也太把我看的老糊涂了。难道随便什么药我都敢端给娘娘?当然是夏院正亲眼瞧过又亲口尝了的,确定无碍。”
  皇后的目光望着外头层层叠叠的远山:“这些年,各种‘神医’的药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见有效。”
  乌嬷嬷看着,禁不住心疼的要落泪:“娘娘自己可不能先心灰起来,这孩子都是有灵性的,知道额娘不盼就不肯来了。”
  皇后接过这碗药,如同喝水一样面色如常喝完了这碗苦涩的汤药。
  乌嬷嬷又去检查皇后要用的点心,把所有寒凉的东西都挑了出来。
  其中一碗夏日最常用的甜碗子,是冰镇了的甜瓜切成块配上切成薄片的嫩藕,格外清爽冰甜,更是被乌嬷嬷直接赏给了旁的宫女,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能吃冰呢。还有这绿豆百合汤,也快端走。”
  皇后隔着纱窗看着乌嬷嬷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
  算来,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到一点冰了,连螃蟹西瓜这等寒凉之物也都是长春宫的禁物,全都进了小宫女的嘴。
  葡萄看着皇后略显单薄的侧影,不自知的就含了泪,反应过来后才侧首悄悄擦了,想了想上前来道:“娘娘,听皇上的意思,在行宫住不了几日就要往木兰围场去了,您看跟着两位公主的人怎么安排呢?”
  在木兰围场,连皇上都住大帐篷,旁人自然也是如此,可就不能一个公主就带上几十个服侍的人。
  皇后这才转回来,开始为两位女儿操持。
  没错,是两个女儿,皇上已经将和婉记做了自己的女儿,任凭和亲王跳脚也不管用。
  这次更是将和敬和婉都带来了木兰,将要让公主和亲蒙古的意思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告辞了皇后,一路散步回自己院落的高静姝,正在跟木槿说话:“你说到了木兰,我要不要求皇上再见见阿玛——自打从圆明园出来,这一路上,我一点儿没管过大阿哥不说,他来请安我都不见,想必他心里也就有数。
  若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大约会给阿玛使绊子。便是阿玛本身没什么大的错漏,也搁不住一个阿哥有心设计,总得提个醒才好。”
  木槿点头:“娘娘说的是,只是也不用急,可缓缓跟皇上提起,免得皇上生疑。毕竟此次傅恒大人也跟着皇上出来,暂且没有往户部任职。”
  皇上对傅恒实在信重,此番木兰秋狝的安保措施还是尽数交给了傅恒,让他延迟去户部上任的时间。
  而大阿哥,自然也被皇上随时带着,不允许他留在京城,美其名曰协助傅恒。
  除了康熙爷当年曾经留下太子监国,最后又废了太子外,雍正爷和当今皇上,都非常注重自己在哪里,政治中心就跟着转移,根本不需要有人留在紫禁城监国。

  
  高静姝想着再见阿玛一面,而此时高斌正在皇上跟前候着。
  不单他,鄂尔泰、张廷玉、讷亲、马齐和傅恒等重臣都在,几乎是重华宫茶宴平移到了这里。
  傅恒正在朗诵名单。
  朗诵完六十四个人名后,又道这些人已经在门口集合好了,皇上可以亲自视察。
  皇上也不出门,就站在玻璃窗处,看着外头笔直矗立的几十个人,然后蹙眉道:“姿容不够好。”
  众人:……
  
  蒙古对大清极为重要,所以自康熙爷平定漠北蒙古之时,就建立了木兰围场,设立了木兰秋狝这个活动——除了跟蒙古友好建交外,还要展览一下八旗骁勇善战的尚武之风。
  外交最重要的是颜面。
  于是按照国际惯例,木兰秋狝第一日,并不是大伙儿直接开始围猎,呼啦啦的去打小动物,而是一场隆重大阅。
  皇上要身着甲胄,亲自御马,将由八旗英武将士组成的两千人纵队检阅一番。
  这是皇上在木兰秋狝最大的一场表演。
  观众正是蒙古诸部。
  当今皇上是什么性格,那是极其重视颜面,甚至到了好大喜功的地步。
  所以傅恒领了此事,格外认真的从八旗队伍中挑出了两千个精英人物,保证马术精妙,绝不在蒙古诸部跟前丢皇上的脸。
  除了这两千人外,还需要一个由侍卫组成的銮卫队,跟在皇上的御马后面做扇形拱卫状,替皇上增加声势。
  因紧跟圣上,自然就是本次表演的门面。
  这比那两千人可难挑多了,除了骑术精妙,还得出身不俗,忠心不二。
  所以傅恒在宫里上三旗的侍卫里面,快要挑瞎了双眼,才扒拉出来这六十四个人,今日一同汇集了请皇上先检阅一二。
  可皇上方才检阅过了,表示姿容不够好看,不够给他长脸。
  傅恒苦笑:满人入关日久,旗人又有铁杆庄稼养活,许多都渐渐走了纨绔之路,养鸟逗狗闲散游民日益增多。其实现在军伍中也多有汉军旗乃至汉人,真正的满洲八旗百战之师越来越少了。许多还都在贵州广西等镇压苗乱的余孽。
  他能划拉出来这两千人,又在上三旗挑出来六十四个骑术过得去的,已经很难了。
  实在难以做到姿容跟骑术俱佳。
  见皇上表达了不满,诸如马齐张廷玉这种伺候过康熙爷的,脑子里就不由感叹:真不愧是圣祖爷的孙子呢,颜控方面都一样一样的。
  当年康熙爷圣驾巡行到鄂尔多斯,当地的蒙古六旗王、台吉等自然也命人给康熙爷表演过骑术,分别射羊、兔、獐等物,康熙爷表示:不错,就是那个射兔者虽然射技好,甚为熟练,但生的不俊美,实在是颇为遗憾。
  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当今身上。
  马齐和张廷玉忍不住对视一眼,有点怀念。
  
  其实皇上也有苦衷:蒙古人至今还在马背上纵横驰骋,八旗子弟在骑射上比不过人家,在姿容上压过也是好的呀。
  皇上转过身来面对这群重臣:“今日朕召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推荐自家儿郎或是亲眷中的出色子弟,不限于上三旗,无论出身高低,皆可推荐给朕。”说完一指傅恒:“就像傅恒一般,相貌英武骑术娴熟这个标准即可。”
  即可,还即可?
  富察氏百年望族,就出了个傅恒呢。
  大家集体闭嘴。
  高斌是最轻松的,谁都知道他分家出去,人口极少,长子又是走的科举路子,现在还在工部蹲着熬资历呢。况且高恒年过三十,也已经不符合皇上年轻英武的标准了。
  至于幼子……
  高斌的思绪飘到了幼子身上。
  这孩子真不知道随了谁。
  因高恪比贵妃小了十三岁,也是高夫人三十二岁才得的儿子,自然要溺爱些。
  高恪性子倒是醇厚,也不是不学无术,只是天资有限。
  高斌亲自考过儿子的学问,从他这个专业人士的角度看,儿子这辈子顶多就是个秀才了,要当举人,都得考到范进中举那个年纪。
  见幼子文的平平,难走科举,高斌自然也想过让他走一走骑射路子,也好把他塞进宫当御前侍卫挣个前程。
  谁知道高恪特别抗拒骑马。
  高斌前些年少在京城,等他回京述职,发现幼子十二岁还不会上马时,都惊了——满人骑射起家,京中一切跟着满俗走,少爷们出门都是骑马跟在女眷车边上,唯有高恪还是跟着额娘和妹妹坐车。
  高斌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亲自带他去练习骑射。
  结果高恪理由频出:这匹马太高;这匹马好脏;这匹马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高斌按着满肚子的火,让人寻了一匹温顺矮小的母马,而且洗刷的干干净净。结果高恪还磨磨蹭蹭不肯上马,高斌一鞭子抽到他脚下:“你还腻歪什么!”
  高恪道:“阿玛,你看马的眼睛,为什么长在脸的两侧啊?看着好吓人。”
  高斌:……他放弃这个儿子了。
  因当时他做着江南总督,回京的机会实在少,懒得再跟幼子歪缠,既然儿子不做纨绔惹事的勾当,那么无能就无能吧,横竖自己将来会给他弄个荫职。
  于是至今高恪都还对马敬而远之。
  高斌想起来还是不免叹气,看看人家傅恒,再想想自己儿子,糟不糟心。
  他还在糟心,忽然被皇上点了名。
  “高斌,朕记得你有个幼子,今年也该十六了。带来给朕瞧瞧。”
  主要是高氏乃皇上做主抬到镶黄旗的,皇上见众人都不吭声,便先点了他的名。朕给你家抬旗,你给朕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是日,高恒见父亲难得面色沉重从外头回来,不由大惊,以为朝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阿玛说了缘故后,又松一口气:“二弟骑术甚差,皇上不会挑中他的,阿玛无需担忧。”出于手足之爱,他才说了句骑术甚差,其实二弟根本没有骑术。
  高斌不能不担忧,他了解皇上,皇上是个标准看脸的人。巧了,高恪生的却是俊美非常,姿容甚佳,皇上肯定会把他点进銮卫队,说不得还会放在前列。
  难道让他告诉皇上,说自己儿子马都上不去?
  他不敢泼皇上这样一盆子冷水,也怕这样一说,从此儿子在皇上面前只剩下个无用的考评,连荫官都弄不到。
  因而只得将高恪叫了过来教训起来。见幼子面如美玉目似星辰,身形颀长端的是个美男子,高斌不由又想起宫里的贵妃,亦是难见的绝色,心里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真是儿女都是债,外头多少朝事他都能摆平,偏生儿女上头束手无策。
  果然当日下午高斌领了高恪面圣,皇上一见这跟贵妃有三分神似的少年就先有了几分好感,再细看他身形如修竹净直,面容清秀俊美,不管是身材还是脸都比傅恒挑出来的銮卫队领旗人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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