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没有回复菲洛米娜的话，而是用一种十分悲伤的表情望着她，少女嘶哑的重复了一次:“半藏，在哪里？”
　　那双眼睛之中安静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名为绝望，布鲁斯·韦恩就算隔着大半个病房的距离也能看清，细微的希望在菲洛米娜将这几句话问出口之后就熄灭了，他知道菲洛米娜跟岛田半藏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可能性。
　　这场战斗里没有赢家。
　　达米安则站在夜翼身后，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大抵是这个空间里面最平静的一个，更为惨烈的死法达米安也不是没有见过，教授他获得博士学位的教授在达米安毕业之后就直接被塔利亚给一枪宰了，对于恶魔之子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事是真正残忍的。
　　因此他也可以用最为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整件事情，包括洛基那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阳谋的计策了。
　　达米安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却远远没有像托尼那样担忧。
　　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父亲以及格雷森，他们绝对不是会被情绪所操控的那种人，不如说──这样瞬间爆发的情绪甚至会让他们更加理智。
　　这个压抑空间的记忆似乎在这个地方就结束了，洛基的目的也完完全全的达成了，接下来的记忆在洛基看来没有让他们阅读的必要，因此幻境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数的绿色光点，从他们的面前非散了开来，达米安缓慢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身侧的另外三个人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被砸碎的落地窗外，呼呼的冷风灌进了位于高楼层的复仇者大厦里，而整个空间里已经没有了洛基的踪迹，托尼皱起眉头开口问道:“管家，我昏过去多久了？”
　　“欢迎回来，先生。”智能管家先前显然已经通知了复仇者们，除了碎裂开来的落地窗外，整个空间直接被封锁了起来，一直到现在托尼醒了之后红色的警告标志才恢复成了绿色:“距离您昏过去刚刚经过三分钟，洛基已经通过落地窗离开了。”
　　“我看出来了。”托尼有点头痛的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他从战甲里走了出来，目光下意识的放到了方才经历过那么些刺激画面的蝙蝠侠身上，却发现这个人平静的可怕。
　　蝙蝠侠正打开自己左手小臂上的微型电脑敲敲打打着什么，而夜翼则拿出了手机在上面哒哒哒的点着，只有那个矮矮的罗宾穿过了破碎的落地窗走到了外头，很显然是去寻找洛基离开的线索了。
　　你们蝙蝠家族看见那种令人恨不得结仇的场面都这么冷静的吗？！
　　“斯塔克，你在听吗？”蝙蝠侠的声音将托尼从恍惚之中唤醒，钢铁侠茫然的回过头，看见蝙蝠侠用一种不赞同的表情望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开口:“要追踪半藏的话我可以帮忙。”
　　“...”面前的蝙蝠侠平静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半藏不是现在的重点，我们需要追踪洛基。”
　　蝙蝠侠就像是完全没看过方才幻境中的画面一样，皱着眉头跟托尼分析着洛基接下来有可能的动向，并且需要在对方找到半藏──或是二次找上源氏──之前抓到他，并且问出对方前来地球的目的。

　　就在这时，一直站着点手机的夜翼则忽然插进来说道:“我猜洛基应该是朝着大都会过去了，之前半藏跟守望先锋出现的所有地点都在大都会附近，他的目标肯定还是一样，我可以抽空去大都会顾着。”
　　“我会让红罗宾跟蝙蝠女孩去布鲁德海文。”蝙蝠侠点了点头，然后托尼就满脸茫然的望着夜翼用肩膀跟脸夹夹着自己的手机，直接从阳台跃了出去，就像以往一样从来不走路。
　　“你还好吗？”犹豫了片刻之后，托尼还是开口问道。
　　他知道看见至亲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有多么令人绝望，在那一瞬间想要压抑住仇恨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无数次回想起那场九头蛇导致的车祸，他还是无法释怀。
　　但面前的蝙蝠侠是如此的平静，就像是菲洛米娜·欧森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被人腰斩一样。
　　蝙蝠侠平静的望着他:“不。”
　　他一点也不好，他无法将菲洛米娜身上溅开来的鲜血从记忆之中抹去，就如同当年在他怀里死去的杰森一样。
　　但那份记忆不属于他，那份仇恨同样也不应该属于他，这个世界上如果他有能够为此而痛恨的人。
　　那就只有总是到的太晚的自己。
　　
 
 
第80章 
　　菲洛米娜接到迪克·格雷森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今天的巡逻。
　　超人回归大都会之后，本来好了很多的城市治安甚至变得更好了，菲洛米娜甚至已经无聊的上树捡猫、下河捞狗。
　　在回家的路上甚至遇到了抱着一只猫正从空中飞过的超人,以超人的速度基本上应该是不会被菲洛米娜堵住才对,但如果超人自己降低速度落在菲洛米娜身边那就另当别论了。
　　“源氏。”超人温柔的抚摸了下手上那只看上去还有点怕生的橘猫，目光中带着隐约的笑意望向菲洛米娜用两根手指捏着、刚从公园的湖里捞上来所以湿漉漉的小野狗。
　　菲洛米娜沉默的把那只狗放到了地上，就被那只显然还不怎么会游泳的狗给甩了一身的水，小狗亲昵的蹭了蹭菲洛米娜脚上的金属,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对世界的好奇:“汪呜！”
　　“真可爱。”超人微微的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倒不是他想要取笑菲洛米娜，而是冷漠的半机械人在面对这只狗的时候居然能让超人看出来菲洛米娜隐藏在面具下的无措。
　　菲洛米娜对着超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三两下跃上了公园里的树，像是一个真正的忍者一样在密集的树上跳跃着，几乎是片刻就已经离开了公园的范围。
　　菲洛米娜绕完自己预定的巡逻范围时,刚刚好到了晚饭时间,而她接到了来自于迪克的电话。
　　电话里的迪克像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又猛地将自己的话吞了进去，最终憋了几分钟只憋出来一句最近几天会回到大都会居住。
　　菲洛米娜微微的皱起眉头,少女利用混沌魔石制造而成的耳坠将自己的外表伪装成了普通人类，然后才从监控的死角区域走进了大卖场。
　　菲洛米娜的左手举着手机贴在耳侧，手上推着手推车在大卖场里逛了起来，今天中午阿尔弗雷德曾经打过电话给菲洛米娜,告诉对方今天会让大都会这边的韦恩集团旗下酒店给菲洛米娜送晚餐,却被菲洛米娜给拒绝了。
　　然后她跟阿尔弗雷德问到了那道奶油意面的菜谱。
　　此时会来大卖场的她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想要自己做饭试试看，毕竟从前的菲洛米娜可以说是活的很糙的代表人物之一了,食物只要能入口并且具有养分就行，好吃与不好吃似乎并不在菲洛米娜的考虑选项中。
　　但她今天难得的想要试试看,毕竟昨天阿尔弗雷德带给她的晚餐是真的很好吃。
　　少女将电话夹在了耳朵跟肩膀之间，侧着头微微皱起眉:“然后呢？你还有想说的吧？”
　　迪克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嘈杂，像是在一个有很多人的地方，菲洛米娜甚至听见了熟悉的推荐声，就像是──。
　　就像是她现在路过的这个柜台一样。
　　背后伸出了一只手，将手机从菲洛米娜的肩膀跟耳朵中抽了出来，三秒前才在电话里响起的声音此刻距离菲洛米娜极近，似乎还带着点无奈:“说了很多次这样讲电话手机容易掉的吧？”
　　“无聊。”菲洛米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将手中拿起来的牛油块放进了手推车里，然后才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下迪克:“你监视我？”
　　“只是刚好而已。”迪克笑着把菲洛米娜的手机塞进了少女外套的口袋中，然后晃了晃手里拎着的手提篮，里面的东西在摇晃只中撞在了一起:“我不是说要回大都会住一段时间？刚好来买生活用品。”
　　“住哪？”菲洛米娜挑了下眉毛，迪克将自己的手提篮放进了菲洛米娜正在推着的手推车中，然后顺势接过了推车的工作，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看了菲洛米娜两秒之后才开口:“酒店吧，距离市中心比较近。”
　　推车轱辘辘的压过地砖，两个人无声的走在了满是人潮的大卖场里，菲洛米娜安静了很久，期间停下脚步拿些什么的时候，迪克就十分有默契的将车子推到侧面不挡住人行道。
　　“说吧。”等到菲洛米娜将阿尔弗雷德告诉自己的食材都拿齐了，两个人在等待结账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
　　“啊？”还有点没从菲洛米娜的重伤画面中缓过来的迪克被菲洛米娜的话给惊醒:“什么？”
　　“...有话快说，别憋着。”菲洛米娜本来想告诉迪克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前女友甩了之后还挨了五十个巴掌一样，最后还被踹进水里一样，但还是稍稍的忍住了，并没有把这吐槽说出口:“发生什么了？”
　　“...洛基逃跑了。”刚好轮到他们两个结帐，菲洛米娜跟迪克排的位置是自助式结账柜台，青年伸出手拿起手推车里的东西一个个刷过条码，哔哔哔的声音伴随着他稍稍压低的声音响起:“我们被他攻击了，看见了一些──”
　　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菲洛米娜讲这件事情，虽然少女应该有着全部的知情权，但洛基做的这件事情几乎是把菲洛米娜并不想告诉任何人的过去在所有人面前掀了开来。
　　“洛基？”菲洛米娜听见迪克的话之后，瞳孔微微的一缩。
　　迪克不可能对菲洛米娜提起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的事情，毕竟菲洛米娜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自然也讨厌人家拿无关的事情来烦自己。
　　但菲洛米娜最近跟洛基的交集就只有对方偷看了自己伪装的虚假记忆，还有关于守望先锋跟黑暗生物的事情。
　　黑暗生物的事情菲洛米娜已经在奇异博士的警告下决定不要透露给洛基，因此本来想要吊出洛基目的的菲洛米娜才会在离开圣殿之后完全没有联系对方，直接回到了大都会。
　　隐约的不妙预感缓慢的在菲洛米娜的心头浮现，接下来迪克的话无疑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一直到被迪克开车送回自己家里，菲洛米娜还是有点呆滞，一点也没想到为什么先前用来忽悠洛基的虚假记忆现在居然会被公开放映给蝙蝠侠她们几个人看，洛基的目的确实很容易猜出来，无非就是本来已经可以套到手的、来自于菲洛米娜的情报被奇异博士中途拦截，而找不到人的洛基只好从半藏那边下手了。
　　确实每一个点都说得通，因此菲洛米娜咬着牙举着手中的菜刀恶狠狠地砍在培根上的时候，那巨大的力道无疑像是要把面前的砧板连同那片可怜的培根一起切成碎末，坐在沙发的迪克无数次站起来试图帮忙，然后又被菲洛米娜那令人感到恐惧的眼神给吓退。
　　他当然不怕菲洛米娜，可是这种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却被一个窥探自己记忆的人作为阴谋的一部份展现在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家人面前，迪克觉得不管菲洛米娜怎么发泄情绪似乎都不太为过。
　　因此因为站起身被瞪了好几次的迪克无奈的又坐回了沙发上，青年手中的行李放在了沙发边，正准备趁这段时间帮红罗宾处理一点资料的时候，就听见了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迪克？”克拉克·肯特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听上去似乎有点迟疑:“我听见你的声音──”
　　迪克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屋子的大门，站在门口的克拉克看上去似乎刚刚结束自己的社畜生活，今天抽空救了好几只猫的超人手中抱着一堆的资料夹跟纸，像是今晚准备不睡觉彻夜工作了。
　　迪克的眼中流露出了同样身为社畜的悲哀同理心，在瞬间就被克拉克给看了出来，一时间两人似乎悲从中来，一直到菲洛米娜恶声恶气的开口时才回过神来:“冷死了，你开着门干嘛呢？”
　　“啊，这个给你们...迪克你今晚怎么在这？”超人像是回过了神一样，连忙将用小指勾住的一个小袋子塞到了迪克手里，里面放着两杯咖啡，咖啡特有的、细微的香气从袋子里传了出来。
　　迪克苦笑着侧过了头望向屋内，然后才开口说道:“洛基逃跑了，他的目的应该是那些守望先锋抓捕的黑暗生物，所以我来大都会找他。”
　　“这样吗，那这么晚了，你要来我家睡吗？”克拉克理解的点了点头:“韦恩大酒店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我家还有一间客房。”
　　迪克有点惊讶的眨了眨眼，本来他送菲洛米娜回家之后确实就要往酒店过去了，但是菲洛米娜的状态在知道了洛基给他们看过自己的记忆之后一直不太对劲，所以迪克才会暂时留下来，准备晚点再自己一个人过去住酒店。
　　而要追查洛基的话，确实不应该打草惊蛇，酒店虽然是韦恩集团旗下的企业，但确实人多眼杂，比前已经熟悉了半年的这栋公寓来说确实不算最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