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绵绵迅速从贺闻川怀里挣脱开来,站起身,没有吭声,也没看贺闻川,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越过莫一威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了一下,“绵绵要去哪?”
贺绵绵挥开他的手,鼻音很重,瓮声瓮气地说:“回家。”
莫一威站在门边,纠结地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贺闻川,又扭头看一眼连背影都很倔强的贺绵绵,随即对她喊道:“我送你。”
贺绵绵头也不回,“不用,有司机。”
她虽是这样说,但莫一威有着一颗老妈子的心,不放心她一个人下楼,还是快步追上她,将她送到地下车库,找到她家的车。
送完人,莫一威回到会所套间,发现贺闻川正叼着烟,在桌球室里打球。
他无奈摇摇头,走了进去。
贺闻川保持着推杆的姿势,抬眼看他,问:“送下去了?”
莫一威从墙边拿起另一只球杆,比划了一下,说:“担心的话,你怎么不自己去送。“
贺闻川眯眼。
莫一威举手投降,“送到了,我给开的车门,看着她好好坐上去,又目送车子离开,才上来的,可以不?”
贺闻川这才满意,球杆一击打,黑球稳稳地滚落底袋。
“我能问一下你的想法吗?不是意外事故吗?怎么刚刚你们俩又亲上了?”
贺闻川站直起身,找着击球路线,又瞥一眼满脸求知欲的莫一威,想了想,说:“她摔到我怀里,我没控制住。”
莫一威捏着球杆,瞠目结舌,然后啧啧地摇头,“你果然是禽兽,绵绵挣扎得那么厉害,是不愿意的吧,就这样你还下得去嘴?”
贺闻川被踩到痛处,冷冷地瞪他一眼。
“所以,你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妹妹了?就因为那晚的意外?”
莫一威觉得很不可思议,贺闻川的性格一向都是冷漠克制的,能让他这样失控,把持不住自己的,那得是多热烈的感情啊!
“爱上?”贺闻川皱眉,放下球杆,靠在桌边,重新点了根烟,说:“我跟她之间不需要这个。”
莫一威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他怀疑贺闻川脑回路有问题,于是问:“什么鬼,什么叫不需要?”
贺闻川吸一口烟,说出占有欲十足的一句话,“她本来就是我的。”
以前他没往这方面想,就没觉得什么,现在他发现,除了兄妹关系,他们还能有更和谐更舒服的相处模式,那在一起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至于爱情,他们之间完全不需要这个。
莫一威觉得眼前这男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跟他沟通,那肯定是无法沟通的,于是他换一种说法,问:“你是想跟妹妹结婚吗?”
贺闻川脸色不太好,拿起个烟灰缸放在手心里,弹了弹烟灰,说:“她不愿意,我给她两个选择,继续当兄妹,或结婚,她选当兄妹。”贺闻川说完,抬眼看莫一威,说:“我答应了,但你觉得可能吗?”
莫一威有一说一,道:“我觉得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就跟头发、情的野兽似的,只想跟她睡,怎么可能继续当普通兄妹,答应也只是缓兵之计吧。”
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但莫一威的说法实在太难听,还是被贺闻川狠狠刮了一眼。
抽完烟,贺闻川示意两人来一场对局,莫一威无所谓地陪他打,反正他每次都是输的那个,要不是为了吃瓜,他才没这个耐心陪贺闻川玩。
莫一威开球,手臭得不行,一个都没进,他撇撇嘴,继续吃瓜,“我觉得吧,你想要跟妹妹好,光用强肯定是不行的,绵绵从小性格就叛逆,你越强迫她,她越反抗,到时人没吃到,反而把她推得更远,要是哪天让她遇到个喜欢的人,你就完蛋了。”
莫一威最后一句话,点燃了贺闻川的占有欲,让他瞬间就炸了,“谁敢碰她?”言下之意是:谁敢碰她,我弄死谁!
莫一威叹气,“难道你之前就没想过,绵绵有一天会长大,然后嫁人。”
贺闻川楞了下,这个问题,他的确从来没想过,因为在他默认的想法里,贺绵绵本就该一直养在家里,一直养在他身边,就算以后他会商业联姻,也没人能动摇贺绵绵在家里的地位。
他确实从未想过,贺绵绵长大会嫁人的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想也不迟,因为跟贺绵绵结婚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她不可能跟别人结婚,我不同意。”贺闻川说。
“大哥,你这样真的不行。”莫一威哭笑不得,“女孩子都向往爱情,你既然不想她喜欢上别人,就得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才行的,不然你就等着她一辈子都把你当哥哥吧。”
贺闻川:……
贺绵绵郁闷了一路,回到家里,就气冲冲地上三楼。
莲姨很意外她一个人回来,也跟在她身后上楼,想问问她发生什么事,就看到贺绵绵走进衣帽间里,找出个行李箱,然后将衣服一件件往里塞。
莲姨忙走过去去,拉住她的手,说:“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贺绵绵挣开莲姨的手,继续装衣服,说:“这个家没法呆下去了,我要离家出走!”
“说什么傻话呢?好好的,怎么就要离家出走了?而且现在都九点多,你想去哪啊?”莲姨着急地说。
贺绵绵顿了下,随即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到行李箱旁的地板上,低喃道:“我不管,我就要走,离贺闻川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他!”
莲姨跟着坐到她身边,轻声哄道:“这是跟哥哥闹别扭了?”
贺绵绵心里很烦躁,实在想找个人说说,她看了看莲姨,然后破罐子破摔地说:“不止闹别扭,他居然又亲了我!”
“亲你?”莲姨拍拍她的手,笑道:“嗨,哥哥亲妹妹有什么奇怪的,那说明他疼你啊!”
贺绵绵语调平静地放大招:“他亲我的嘴,还伸了舌头。”
莲姨脸上和蔼的笑容瞬间僵住,“亲…亲…亲嘴了??还…还伸舌头?”
“嗯。”
莲姨干笑两声,脸上僵硬的笑容像是要碎裂一般,挣扎地问:“是不是在跟你玩啊?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玩真心话大冒险吗?是不是被惩罚了呀?”
贺绵绵轻哼,“莲姨你不用帮他找借口,他亲我是真亲,去参加生日宴那晚,我们被下药,然后上床睡了。”
莲姨瞪大双眼,嘴巴张成O型,好半天才问:“睡了…是动词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但贺绵绵还是如实回答,“就是动词。”
“哦。”莲姨有些茫然地应了声。
贺绵绵皱眉,这么大的事,莲姨居然只是“哦”了一声,“莲姨,你不说点什么吗?”
莲姨像是才回过神,有点小激动地追问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领证举办婚礼??”
贺绵绵:……
“不是,莲姨,你都不惊讶一下吗?毕竟我们是兄妹。”
“兄妹怎么了?古时候表兄妹结婚的多了去,何况你俩也不是亲的,这样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贺绵绵发现自己无法跟上莲姨的思路,本来还想着找莲姨诉诉苦,排解一下内心的烦闷,现在好了,更郁闷!
莲姨见她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难道闻川不肯负责?不愿意跟你领证!那我可不答应,他这叫始乱终弃,是大渣男!”
贺绵绵感觉有被冒犯到了,连忙拉住莲姨的手,阻止她骂下去,说:“莲姨,你别激动,是我,是我不愿意。”
莲姨正骂到兴头上,冷不丁被泼了冷水,瞬间没了声,好一会才奇怪地看她,“绵绵,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一直觉得,结婚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去做的事,我跟我哥只是个意外,我们也不相爱,怎么能结婚。”
莲姨不解,“你们不相爱吗?我一直觉得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啊,他也很护着你。”
“那是亲情,我指的是爱情,爱情!”
“爱情啊。”莲姨年纪大,也结过婚,但她从来没见过爱情是什么样子,所以有点搞不懂,就说:“没有的话,就培养培养,说不定就有了!”
贺绵绵:……
这对话,完全是鸡同鸭讲啊!
贺绵绵的离家出走的计划自然没有成功,别说莲姨不会答应,就算莲姨同意了,她也出不去,大门外有人守着呢。
贺绵绵很郁闷,她突然有点不知何去何从。
她以为自己提前知道剧情,掌握到先机,可现在她却发现,剧情已经在她穿越过来后,开始改变,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让她束手无策。
今晚贺闻川的举动,让她意识到,贺闻川对她不可能轻易罢休,而她又没办法坦然接受,这简直就是个死局。
贺绵绵休完假,又可以去上学了,如今上学对她来说,是件最自由的事,她可以一整天摆脱贺闻川的监控。
“要是我,就趁机多休息几天。”白晴对贺绵绵能经常休假,是无比羡慕的。
白晴家供不起她继续读贵族学校的大学部,这学期后,她得考去别的大学,所以她还是有学习压力的,黎夏跟白晴一样,都要考别的大学,但黎夏成绩比白晴好,不用担心考不上的问题。
“在家呆着也无聊,哪里都不能去。”贺绵绵撇嘴,贺闻川莲姨管她管得严,出个门一大堆限制,完全不自由。
“对了,这次秋游的地点出来了,海岛三天两夜游,学校出一半费用,我们自己出一半,你们两个要去吗?”白晴跟她们说着最新听来的消息,她学校里朋友多,消息自然灵通。
“海岛游啊,听起来很不错啊,肯定有海鲜烧烤吧!”黎夏的关注重点一直都是在吃这方面上。
贺绵绵听了也挺心动的。
不过白晴很快泼她冷水,说:“但是要去三天两夜,你哥会答应吗?”
贺绵绵:……
她问白晴黎夏,“那你们去吗?”
她们两人点点头,“我们很快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所以想留下更多一些的珍贵记忆。”
贺绵绵想了想,说:“那我也要去,我哥不让去我就闹,闹到他同意为止。”
黎夏被逗笑,“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闹吗,你和你哥的感情真好啊!”
白晴说:“是啊,我真没见过像你们感情这么好的兄妹,你哥为了帮你拉拢同学,居然送出那么多个名牌包,你不知道,这事在学校里很轰动的,所有人都羡慕得不行。”
贺绵绵抽了抽嘴角,心虚地干笑两声。
下午上课时,老师果然宣布了秋游的时间和地点,海岛叫白浪屿,离他们的城市不远,是个有名的旅游景点。
贺绵绵看到同学纷纷报名,也不管家里人同不同意,先报了名再说。
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换个环境,透透气,说不定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晚上回到家,贺绵绵腻歪在莲姨身边,跟进跟出的地撒娇,她的策略是,先攻陷莲姨,再串通莲姨帮她游说贺闻川,她有预感,出去这么多天的活动,贺闻川不可能轻易点头。
“去秋游?听起来很不错啊,是不是要去郊区野炊?”莲姨在厨房里,和厨娘一起忙着准备晚餐,身边还跟着贺绵绵这个小尾巴,赶也赶不走,就一边忙一边跟她聊天。
“不是去郊区,是去白浪屿。”
“那是哪里?”莲姨表示不知道这个地方。
“是个很漂亮的海岛,岛上有个小镇,进几年旅游业发展起来了,就变成旅游网红景点了。”
“那应该很远吧。”
“不远,坐飞机一下就到了。”
“还要坐飞机啊,去多久?”
“三天两夜。”
莲姨不吭声了。
贺绵绵搭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了下,“莲姨,我想去。”
莲姨见一盘虾递给她,让她端出去,说:“等会再说。”
贺绵绵嘟着嘴,端着盘子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和准备进厨房的贺闻川打了个照面。
贺闻川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衬衣解了两颗扣子,袖子也卷了起来,神情有些懒散,见贺绵绵端着虾站在门边,他也不让,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堵着她的去路,说:“不叫人吗?”
贺绵绵瞄他一眼,闷声喊了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