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为后(重生)——妩梵
妩梵  发于:2020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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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愈发凌寒,容晞把自己未来的路想得明明白白后,便望着慕淮的双眼,斩钉截铁地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守在殿下的身侧,一直伺候殿下。”
  ——“好,那日后便继续跟着我做事。做的好,爷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慕淮语气淡淡,随后松开了容晞的下巴。
  她肤色凝白若新雪,慕淮使得力气虽不重,却仍在她下巴上留了个泛红的指印。
  慕淮不易察觉地捻着拇指和食指,体会着两指之间属于少女肌肤的柔腻。
  自容晞跟了他后,他心里也一直觉得疑惑。
  容晞除了那张脸,哪处都生得极美。
  这造物者也是有趣,让她哪哪都有美人之态,偏生不给她一张美丽的面孔。
  思及此,慕淮淡哂。
  宫里的美人不少,他见也见腻歪了,但眼前的这小宫女,他看着倒蛮顺眼的。
  甚至觉得,她脸颊上雀然的淡淡小斑,瞧着竟还有点可爱。
  ******
  澹月微溶于檐上积雨,铜壶滴漏之声迢递悠远。
  霁华宫正厅内,熏炉正焚着名贵的香料,烟蔼嫋嫋。
  李贵妃还不到四十岁,因着保养得宜,纵是已经替庄帝生养了两个皇嗣,那精致的面容瞧着仍像二十几岁的美妇。
  她穿着鲜妍的绛罗大袖翟衣,二博鬓上簪着东珠九翠簪,端坐于正厅的梨木圈椅处。
  如此盛装打扮,自是等着庄帝来此。
  李贵妃的眼神不时地望向屋外,一副念君盼君的殷切模样。
  大宫女秋菊为她呈了盏燕窝羹,李贵妃接过后,用镂雕的银勺舀了舀瓷盏中甜腻的汤羹。
  她小指戴的镶宝护甲微翘,举止作态尽显贵妃的雍容。
  李贵妃味同嚼蜡地用了几口后,神色略有些寂寥地唤秋菊将那燕窝羹撤下,见时辰已经不早,便催促殿外驻守的太监道:“皇上今夜怎么还没过来?你,出宫去看看皇上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殿外太监应是后,李贵妃想起慕芊被慕济打肿的双手,眉间倏含了些戾色。
  便又对秋菊道:“虽说芊儿的手上了药后有所好转,可女儿家的肌肤到底是娇嫩,她现在还不能执笔写字。许是觉得丢了面子,这几日啊,怎么说她都不肯再去翰林院治学。那四皇子真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都这么毒,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秋菊应承着李贵妃的话,心中却如明镜。
  这二公主的手伤其实不怎么碍事,她近日不肯去翰林院,原也是借故偷懒贪睡而已。
  片刻后,出去打探的小太监折返而归。
  李贵妃唤他进殿回话,眼神略带急切,问道:“皇上可是批折子耽误了时辰,今夜可说好了要来我宫里的。”
  打探的太监抬眼看了下李贵妃的面色,随即立刻垂首。
  李贵妃现下的神色还算平静,可他回完话后,就不一定了。
  可主子问话,他总是要回的,便恭敬道:“皇上……皇上路过了尹贤妃的旧宫…便进了里面说要住上一夜。正巧小的过去打探,皇上身侧伺候的公公便让小的直接回来告诉娘娘,说他今夜就不过来了……”
  话毕,李贵妃倏地便扬了袖子,身侧高几上摆的杯盏都被扫在了地上。
  “滚下去!”
  太监一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见李贵妃做怒立即便退了下去。
  霁华宫的地面铺着华贵的大红纹绣绒毯,现下上面是一片狼籍。
  秋菊唤宫女来清扫,劝慰李贵妃道:“娘娘息怒,这尹贤妃的祭日快到了,皇上这时惦念她,也如常理……皇上最在意的人还是娘娘。”
  李贵妃睨了秋菊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又道:“你不用拿话哄我,他最在意的是谁,宫中的老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李贵妃从圈椅处起身后,秋菊随她走出了殿外。
  皓月当空,檐角高悬着火红的八角宫灯。
  李贵妃仰首,数着她寝宫重檐上的脊兽,语气幽幽地对秋菊道:“慕淮那衢云宫上的庑檐有七个脊兽,比我宫里的多了两个,秋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秋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李贵妃声音冷了几分,又道:“你可知,慕淮宫殿的位置,离嘉政殿最近,出宫走个几十步便能到达。”
  秋菊有些结巴地回道:“奴婢…奴婢不知。”
  李贵妃复进了殿内,挥退了一众下人,秋菊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讲,便阖严了门窗。
  ——“慕淮那衢云宫,原本就是按照东宫仪制建造的。”
  李贵妃的声音满是愤慨。
  秋菊听后心中一惊,忙劝道:“娘娘可别这么说,这宫里无论是谁被立储,都轮不到四皇子啊……四皇子他…是个瘸子啊。”
  是啊,一个瘸子怎能当大齐的天子?
  慕淮就应该被当成个弃子,日后随意封他个王位便也是了,可慕桢至今仍未立储。
  她的济儿早已过了及冠之龄,慕桢到现在连个王位都没赐他。
  李贵妃越想越觉心中幽愤,眸子也透着怨毒。
  她出身高贵,父亲是枢密史的主官,执掌着大齐军权。
  而慕淮生母尹贤妃的父亲只是个城门校尉,生前守着汴京西南的那个保康门,尹家现在还算拿的出手的宗亲也就尹诚那个武举子,可他却也只是个都护将军。
  贤妃什么都比不过她,可皇上却最宠爱她。
  思及此,李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可以不是慕桢最宠爱的妃子,但她的儿子,绝不能在一个瘸子的面前憋憋屈屈。
  慕淮他太跋扈,太目中无人,竟敢在翰林院欺辱她的儿女。
  她总要给他些教训的。
  *****
  顺福离世后,容晞身上要担得责任一下子变大,顺福之前不仅近身照料着慕淮,还要打理着衢云宫的大小诸事,管着宫里的几十号人。

  容晞发现,衢云宫原是有几名粗使宫女的,她们从不进殿伺候,只单单负责洒扫院落,修剪枝叶。
  慕淮喜欢独处,宫女和太监们每日只有趁他去翰林院的时当,才敢按照顺福的指令去整饬寝殿。
  待慕淮回来前,便要赶紧出殿,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慕淮没有明说,但容晞清楚,之前顺福要做的事,如今便要由她来做。
  不过她做起这些事来,并不觉得手生,毕竟之前她在俞昭容那处做事时,也是管着阖宫的琐事。
  只不过慕淮的衢云宫比俞昭容的芙蕖宫大了不少,她要管的宫女和太监们也较之前多了不少。
  但总是与慕淮形影不离的侍卫们,却只听慕淮一人的命令,容晞与他们的职责各分,互不干扰。
  今日是庄帝的寿辰,李贵妃亲自置办了庄帝的寿宴,慕淮平素不常参宴,但庄帝的寿辰他身为皇子须得备贺礼,亲自参宴。
  慕淮之前将衢云宫库房的钥匙交予了容晞,让她清典钱财,容晞由此见识到了慕淮的财力,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库房面积极大,大大小小的红木箱有几百个,其内珠玉金银无数。桐木古玩架子上还随意摆着许多前朝的珍宝字画,容晞瞧上面落了些灰,看来慕淮已是许久都没派人来打扫了。
  庄帝处于至尊之位,什么都不缺,若要送寻常的金银玉器便太失心意。
  前夜她在书房替慕淮磨墨时,慕淮提到了寿礼的事,容晞便建议慕淮用洒金纸亲自书一份百寿图,在宴上亲自呈给庄帝。
  慕淮对此存疑,便问容晞:“百寿图?这寿字有一百种写法?”
  容晞冲慕淮颔首,回道:“奴婢未进宫时,认得一个画师,他所做的百寿图便有一百种写法。殿下可差人去宫外寻那画师的画作,然后再照着那画作的字来临摹。”
  慕淮唇角微勾,他觉容晞应是不会写字,便起了戏谑之意,道:“你既提到了这百寿图,便要在我面前写几个不同的寿字。否则,便是在诓我。”
  说罢,便将手中的檀木狼毫笔递予了容晞。
  “这……”
  容晞犹豫了片刻,还是恭敬地双手接过了笔,待铺开洒金纸后,便在慕淮的注视下,用纤美的小手洋洋洒洒地写起了寿字。
  随着容晞的寿字越写越多,慕淮英隽的峰眉蹙了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倒还有两下子。
  容晞将纸写满后,数了数上面的寿字,饶是她记忆再好,却也只记得七七四十九个不一样写法的寿字。
  便对慕淮道:“奴婢…奴婢最多只能记得这些寿字,殿下若是真想以百寿图作画,怕是还要差人出宫去寻那画师。”
  她身子未好全,鼻音仍有些重,但因着嗓子一贯软糯,这普普通通的回话听上去却略带娇憨。
  慕淮觉得这动静听得他额头发麻,便沉目扫了眼容晞的字迹。
  只见那字迹娟秀清新,颇有意趣。
  这一手的好字,需要下多年的功夫来练。
  容晞的底细顺福之前查过,慕淮知道她未进宫之前在户部员外家做过几年丫鬟,这一手的好字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属实令人费解。
  再度看向容晞时,却见她小脸憋得通红,手也捂着咽喉处,那副可怜模样像是喘不上气来。
  慕淮冷声问:“怎么了?”
  容晞努力抑着想咳嗽的**,摇了摇头。
  慕淮声音又沉了几分:“问你话就赶紧回。”
  听他这般厉声催促,容晞终于回道:“奴婢…奴婢想咳嗽,怕扰到殿下……”
  慕淮敛目,见她惧他到连咳嗽都不敢咳嗽,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反正不是什么好滋味。
  下人都怕他,他应该觉得理所应当。
  可容晞这般惧他,他却觉得异常烦躁。
  便仍没好气对着眼前的小丫头道:“明后两日我去翰林院和宫宴,你都不许跟着去。老老实实地回你屋里躺着养病,如若大后日说话还带着病气,我就把你赶出去。”
 
 
第10章 倾国倾城美人皮
  雍熙宫每逢重大宴事,都要在紫瑞大殿举行。
  是夜华灯初上,殿中笙歌阵阵,一派和乐喜庆气象。
  庄帝过寿,阖宫诸人做事俱比平日更加小心谨慎。
  不经时,殿中已坐满了参宴的宫妃、皇子和庄帝的宗亲。
  庄帝新纳的婕妤可做盘中之舞,宴上伊始便为庄帝献舞,只见她赤足踩于青翠玉盘,衣袂翻飞,舞姿翩若梁上燕。
  殿中端坐的其他妃嫔也俱都是云鬓青丝,玉柔花娇。
  帝后同席而坐,二人相敬如宾,只是皇后的气色看起来有些恹恹,略带病容。
  李贵妃地位尊贵,自是坐在离帝后席位极近的上位,她美目微转时带着些许矜意,不时地睥睨着席下位份不及她、但却容貌鲜妍的小宫嫔们。
  慕芊和慕济一同对庄帝祝了寿词,李贵妃心中欣慰,越看自己的一双儿女越觉欢喜。
  太监呈上了李贵妃精心挑选的一尊南海珊瑚镂刻的金雕,工匠技艺高超,这金雕振翅如飞,栩栩如生。
  慕氏一族本为高辛帝喾的后裔,金雕原为部族的图腾,送这件贵礼可谓是心意独到。
  庄帝的性情一贯温方仁厚,但对李贵妃选的这件寿礼,只是淡淡地赞了一句,像应付差事一样。
  许是什么珍宝都见惯了吧。
  李贵妃在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
  直到太监将慕淮的寿礼呈了上来,李贵妃顿时如被冷水浇注,透心得凉。
  慕淮呈上了自己亲手所书的百寿图,虽是用名贵的洒金纸所书,但那张纸的价格也就值半两银子。
  他说的祝词也再寻常不过,只说了句祝父皇寿比南山,在她听来这句话都可谓是在敷衍皇上了。
  可慕桢的眉目立即便展了笑意,他当着所有妃嫔皇子的面,称赞慕淮这副百寿图别致奇特,还立即命太监将那百寿图裱了起来,要置于自己的寝宫。
  当是什么好玩意呢,至于这么宝贵吗?
  李贵妃心中颇为不爽利,面上却未露情绪。
  寿宴已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慕淮愈发觉得无趣。
  这吃食无趣,歌舞更无趣。
  但是慕桢过寿,他就是再狂悖也不能提前离宴,便低垂着眼目,想着回衢云宫后,要抓容晞去他书房磨墨。
  他今夜并无治学的心思,只是单纯想看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局促不安的模样。
  慕淮本不喜欢容晞那副娇嗲的嗓音,可现下也不知怎的,若是一日不听她温软地唤他几声殿下,他便觉得心中不爽利。
  深秋时令,鳌蟹最是肥美,尚食局用鳌蟹做了鲜甜的毕罗,也直接蒸了数百只鲜蟹。
  待冒着热气的蒸蟹呈到庄帝面前时,他不由得忆起,贤妃生前最喜欢食蟹,慕淮便也随了贤妃。
  每每到了鳌蟹肥美的时令,慕淮便要大吃特吃,这物性寒,贤妃自是不肯让他多食。
  想起多年前,他同贤妃和慕淮相处的时光,庄帝的眼中偶有温情流动,便亲自拿了蟹八件,慢慢地剥起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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