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为后(重生)——妩梵
妩梵  发于:2020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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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辰旭阳打头,慕娆迎着极盛的日光, 不禁微觑了美目。
  少年的瞳孔在烈日下却呈现着淡淡的琥珀色。
  慕娆没有忘记慕淮交代她的事。
  待走近拓跋虞后, 她温声又道:“这雍熙禁城偌大, 世子应是对这里不熟悉,才找不到路的。世子想出宫,想必也是觉得待在这宫里烦闷。我知道这宫里有处好地方,可赏荷花,亦有游船可乘,那儿相对偏僻,还可乘凉。若世子实在无趣,不知是否可赏脸,与我共乘一辆游船,赏赏荷花?”
  拓跋虞听罢,心中顿时生出了戒备。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身量高挑,气质温婉又清冷的少女,觉得慕娆同她说的这番话,怪异的很。
  鹘国少女都是性情奔放且热烈的,若对一个男子心生好感,往往会主动表达自己的倾慕,亦会主动邀男子赛马。
  可他在汴京生存过一段时日,自是知道这里的女子都很保守,尤其慕娆还是个郡主,断不会主动邀请一个异国世子共乘一舟。
  慕娆察觉出拓跋虞的眼神带着审视和狐疑,她又靠近了他几分,随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道:“……是太子妃想见你。”
  拓跋虞看向了慕娆精致的侧脸。
  她生得温良又无害,见他看她,又冲他点了点头。
  与慕淮凉薄凌厉的眼睛不同,慕娆的眼睛很清澈,不像是个会骗人的。
  拓跋虞又想起上次,便是这位大齐郡主替姐姐传的信。
  那她应该是姐姐信任的人。
  慕淮对他提防得很,自是也不肯让他靠近姐姐。
  姐姐自然也是想见他的,虽说上次在宴上,为了避嫌,姐姐都没有看他。
  但拓跋虞后来想通,姐姐是没有办法。
  姐姐还是惦记他的,不然也不可能让慕娆悄悄递他信件。
  一想到即将便能见到容晞,拓跋虞心中有些兴奋。
  他唇畔难得有了丝缕的笑意,对慕娆道:“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拂了郡主的面子,那便同郡主去赏荷,不出宫了。”
  慕娆听罢,却没有达成目的的释然。
  慕淮派人说过,待她引着拓跋虞去了宫中那荷池后,只消见到他亲自乘上了荷池旁的那艘船,便可出宫归府。
  且,她要对此事守口如瓶。
  不可同外人说,她见过拓跋虞。
  慕淮的细作并没有威胁她,也没有讲过她泄密后的惩罚,但慕娆清楚,如果这事她办不成,慕淮是不会放过她的。
  虽说二人有着不远的血缘关系,但慕娆心中有数,慕淮只是将她这个堂妹当成一颗有用的棋子罢了。
  她的人是棋子,她的婚事更是。
  若她这颗棋子无用,那慕淮肯定要将其弃掉。
  连带着,她母亲王氏的家族也要受影响。
  虽说她是大齐郡主,看着身份尊贵,可却有太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
  慕娆不想为慕淮做这种恶事,她不清楚慕淮究竟要怎么教训拓跋虞,不过她想,好歹拓跋虞也是鹘国皇戚,是罗鹭可汗的世子,慕淮顾及他的身份,也不会索了他的性命。
  那拓跋虞看着年纪尚小,但愿这番不会被教训的太惨。
  拓跋虞神态难得有些放松,他穿着鹘国的服饰,人又生得妖冶俊美,如此风采的少年郎,自是引得路过的宫女纷纷侧目。
  容晞未对慕娆说过她与拓跋虞的关系。
  但慕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知道拓跋虞不是罗鹭可汗的亲生儿子,也知道拓跋虞得五官虽生的立体精致,但却仍是副中原人的长相。
  他和容晞的眼睛又那么像。
  慕娆便觉,二人很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拓跋虞与慕娆这一路没怎么讲过话。
  这头慕娆忖着心事,拓跋虞也有着自己的算计。
  拓跋虞知道慕淮一直想寻机将他杀死,但因着他身份特殊,他又轻易杀不得他。
  他知道,姐姐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且看月份,马上就要生产了。
  他不喜欢慕淮,自是也不喜欢慕淮的孩子。
  纵是那孩子有了和他相连的血脉,他也不喜欢。
  鹘国有一种价格高昂的奇药,人若饮下,便可不吃不喝长达三四日,呈现一种假死的状态。
  他想说服容晞,让她跟他走,不要再待在慕淮的身侧。
  但拓跋虞清楚,容晞如今不仅有了孩子,还有了地位极高的身份。
  若要旁人看来,既然她已经做了大齐的太子妃,还怀了龙嗣,那日后的富贵荣华定是无尽。
  谁会放着这好日子不过?
  可拓跋虞却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姐姐。
  拓跋虞犹记得,小时侯他曾问过容晞,若她的夫君未来就是要纳妾,那她该怎么办?

  容晞那时还是被娇养的闺秀,又是容家长女,说话难免恣意些,便回道:“若他真要纳妾,那你姐姐我便同他和离,让他同妾室过去。他若敢负我,那我瞧见些苗头,就先把他给休了。”
  祖母那时还在世,听到后,斥责容晞道:“混说些什么话?自古至今,但凡是有些身份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看就是你爹将你惯坏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他那时还是太常寺卿的庶子容晖,见姐姐这样说,还傻乎乎的乐了。
  他的亲生娘亲却面色不虞,因为她便是容炳的妾。
  容晞那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便及时噤声,同祖母认错,又同姨娘认了错。
  拓跋虞深知,她姐姐但凡对慕淮有些好感,那既嫁予了他,定是受不了他有其它女人的。
  可慕淮会是未来的帝王,怎么可能会没有其它女人?
  拓跋虞知道,这是他姐姐心中过不去的坎。
  而他,便要利用姐姐的心结,来诛其心。
  只要姐姐松口,那么逃出慕淮掌心这件事便很好办了。
  时间紧迫,齐鹘上次约好的第二次茶马互市的时限将至,鹘国使臣和严居胥近日也是就茶马比价的事不停休地在谈判。
  齐国虽乘上风,可却还是未有结果。
  不经时,慕娆和拓跋虞终于走到了雍熙禁城那一偏僻的荷池处,池中央停着一辆舫式游船,楞格窗微敞着,里面隐约能瞧见穿着华贵宫装的女人和宫女的身影。
  荷池旁还停着一小舟,若想去湖中央的舫式游船,便可乘舟前往。
  拓跋虞和慕娆走至岸边后,慕娆眼神微有闪躲,她强自镇定着,轻声问向拓跋虞:“世子,可会驰舟划桨?”
  拓跋虞颔首,正要跳进小舟内。
  慕娆心绪不宁,又多问了一嘴:“那世子水性可好?驰舟时,还是要小心些。”
  拓跋虞已然在舟内坐定,结实的双臂已然各持一桨,要往那游船划去。
  慕娆身侧的女使是她的心腹,主子在做什么,她都是清楚的。
  女使见拓跋虞乘的小舟渐渐划向了游船的方向,便对慕娆道:“郡主,我们该回去了。”
  慕娆抿着唇,清丽的眸子却仍存着忧虑。
  见这荷池旁生着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慕娆便对女使道:“且先不离开这处,你先随我悄悄地躲到那竹林中。”
  女使犹豫了一下,但毕竟是主子的命令,她只得按照指示,随慕娆进了那紫竹林中,藏匿好了身形。
  慕娆眼看着拓跋虞进了那间舫式游船,却觉他刚一进去,里面便传出了扭打的动静。
  她倏地瞪大了双眸。
  只听见“扑通——”一声。
  拓跋虞和两个穿着宫装的高大侍从一同跃进了荷花池中,池面登时形成了巨大的水圈,荡起了涟漪阵阵。
  慕娆和女使皆都用手掩住了唇。
  这两个男扮女装的侍从,是要淹死拓跋虞吗?
  拓跋虞还是个年岁尚小的少年,身形劲瘦,根本就不是那两个身材壮硕的侍从的对手。
  慕娆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没想到慕淮竟是这么狠心,也没想过她会做那索命的无常,亲自将拓跋虞送到了阎王的那处。
  她间接害死了一个人。
  慕娆的眼泪倏地便落了下来。
  她身侧的女使还算镇定,劝慰道:“郡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走罢。”
  慕娆颔首,刚要转身离开此处,便见那荷池中央竟倏地染了血红色,且不断往上涌着汩汩的血泡。
  她心跳得愈来愈快,她觉得眼前的血应该就是拓跋虞的血。
  那两个侍从应该是将他刺死了。
  慕娆哽咽了一声,此时此景,让她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女使催促她:“郡主,我们快走罢。”
  只见菏池中央倏地冒出了一个人脑袋,他甩了甩发上的水,身子浮在水面上,且眸色发狠地环顾着四周。
  慕娆定睛一瞧,那人竟是拓跋虞。
  他没死。
  慕娆心中松了一口气,却觉拓跋虞似是发现了她的身影。
  二人的视线遥遥相触。
  拓跋虞面色阴鸷,眸色亦像狼追捕猎物时,凶狠又狡诈。
  慕娆心跳一顿,这才同女使拔腿就跑。
  拓跋虞已然迅速游上了岸,他顾不得身上淋淋漓漓的水渍,像豺狼追赶猎物般,动作迅驰地追逐着慕娆和其女使的身影。
  慕娆到底是个被娇养长大的闺秀,哪里能跑得过习武的拓跋虞?
  她在茂密的竹林中边跑边无声地淌着眼泪。
  眼见着拓跋虞就要追上她二人,慕娆的女使忙挡护在了主子的身前,却被拓跋虞提着衣襟,猛地甩开在一侧。
  慕娆想用余光瞥一眼那女使的状况,拓跋虞已然靠近了她,且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极重,气势也是极其凶残的。
  慕娆挣扎着,想要甩开拓跋虞的桎梏。
  可她没挣扎几下,拓跋虞便猛地甩开了她。
  慕娆踉跄地退了几步,背部亦靠在了一颗紫竹上。
  拓跋虞已然走近了她,他手中持着一把匕首,泛着银光的刀刃上仍存着被池水稀释的血迹。
  慕娆只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处了。
  只听“咚——”的一声,那把匕首被插.进了她耳侧的紫竹上。
  慕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却仍能察觉,那匕首的刀尖离她的耳朵,就差那么一寸。
  就差那么一寸,她的耳朵就要没了。
  慕娆因着惊骇,眼眶里簌簌地淌着眼泪。
  拓跋虞眸色阴沉,倏地将她耳侧的匕首又从紫竹中拔.了出来。
  他唇边冉起了嗜血的笑意,亦用那仍带着血渍的刀刃将慕娆的下巴抬了起来。
  慕娆觉自己的下巴一冰,她眼睫微颤地睁开了双目,却正对上拓跋虞那双充满戾气和残暴的眼。
  她吓得身子一软,只听拓跋虞冷笑一声,嗓音泛狠地问她:“想杀我?”
 
 
第66章 二更!
  慕娆强迫自己冷静,她自是知道,哭是没用的。
  她父王去世的早, 母妃的母族王家便对她格外关照。
  王家是将门,里面习武的男儿居多,多数都从了军。
  慕娆自幼便跟王家那些习武的表兄和表弟来往频繁,她很少在内宅和闺秀绣花,小时候更像是一个假小子, 经常女扮男装同这些表兄表弟们厮混在一处, 也没少和他们做过捅马蜂窝一类的蠢事。
  王氏斥她顽劣, 没个女儿家模样, 及时制止住了她的行径, 不让她再同王家那些顽劣的小子们来往,她因此还伤心了好一阵。
  后来这些表兄表弟都从了军,亦被朝廷封了官职,有成了将军的, 亦有去兵部任职的。
  他们见到她时, 还会跟小时候一样,唤她阿娆。
  只是毕竟男女有防,他们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 同她勾肩搭背。
  很少有人了解真正的她。
  她的内心不如外表那样温婉柔弱。
  ——“说话。”
  拓跋虞见慕娆不言语,用匕首又抬了抬她的下巴, 冷声命道。
  慕娆面上挂着泪辙,语气已然恢复了镇静,她反问拓跋虞:“我同世子算是第二次见, 世子合该清楚, 我与你无冤无仇, 并没有想害你的心思。”
  拓跋虞眸色一觑,又问:“是慕淮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慕娆没有吭声,算作一种默认。
  拓跋虞笑意残忍,又道:“纵是今日这事是慕淮让你做的,但也是你差点害死了我。虽然始作俑者是慕淮,我还是会索你的性命。”
  慕娆的女使挣扎着想要爬向拓跋虞,拓跋虞及时察觉,又狠狠地踹了那女使一脚。
  慕娆见女使伤势较重,趴在地上向她这个主子伸了伸手,终是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她清丽的眸子也渐渐泛冷。
  拓跋虞已将匕首从她的下颌处移了下来,他盯视着她,似是在盘算着要如何杀她。
  慕娆嗓音微颤:“你合该知道我的身份,你若杀了我,太子和皇上都不会放过你。”
  拓跋虞冷笑一声,回道:“呵,原本他慕淮做的事便阴损得狠,杀我,还要背着人杀。你说,慕淮他敢不敢跟齐国皇帝说,他要暗中派人来杀我?他慕淮敢不敢现在就同鹘国大君和我阿耶罗鹭可汗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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