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非木非石
非木非石  发于:2020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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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摁过三两下,每次按下去,疼痛就会减轻,李修岳紧锁的双眉不由自主舒展,喟叹口气。
  “你跟周妙在这住多久了?”
  云初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个,想了想说:“一年多。”
  “她跟家里情况还是那么糟?”
  云初继续帮他摁着,“你怎么知道她跟家里关系不好?你们之前认识?”
  “我不认识她,”李修岳笑了一下,“我认识她父亲,每次在一起吃饭,喝多了就要讲一讲。”
  云初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些东西,“你认识她父亲,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过?”
  李修岳睁开眼,“因为你没问过。”
  经过片刻按摩,他感觉舒服很多,抽身往上坐了坐,云初长发保养的好,再加上天生的光泽,不管在灯光下面还是在日光下面,总能折射淡淡的光圈。
  “你没去了解我的事,当然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就看你想不想了解了。”
  这次云初没反驳,定定的看着李修岳,又有些恍神。
  半晌,她问:“今天玩成语接龙,真心话环节你为什么放水?”
  李修岳笑着转开头,“我不喜欢。”
  云初盯着他追问:“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被别人想入非非。”
  “为什么?”她追问。
  男人从床上起来,“为什么?”他重复着云初的话,慢条斯理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你说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看一眼,司机打过来的,车子已经到巷子口。
  他摁了拒接。
  云初目光紧随。
  男人拾起来外套,这才答:“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
  将近凌晨两点,司机早就睡下,被刘助理一个电话叫起来的,工作性质就属于随时待命的,所
  以也没什么脾气,爬起来就过来了。
  以为李修岳出来没那么快,眼皮子有些酸涩,就下车出来抽根烟,刚吸了两口,远远听见巷子深处有动静。
  除了男人低沉的说话声,还有女音,深夜中,柔柔的,有一句没一句。
  不多久,李修岳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跺了跺裤脚,回身等人。
  紧接着一抹细瘦身影出现,裹着深色风衣外套,脸庞隐藏在衣领和围巾里面,只露出一双能掐出水的眼睛。
  她往这边瞧了一眼,李修岳碰碰她的肩膀,拉开车门,示意上车。
  女孩子仰头对李修岳说了一句什么,扭腰钻进车里。
  撒娇的女孩子是谁,司机不会不知道,在李修岳身边这几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敢那么大架子,让刘助理过来修马桶,在全公司都传遍了。
  这边赶紧把香烟掐断,烟蒂往垃圾桶一丢,寒风中用力吸了吸鼻子,提脚过来。
  李修岳扶着门框没上车,等司机过来,对他说了句:“我明天上午不上班,你上午只需要把车洗干净,其余的时间自己安排。”
  他有些喜出望外,今晚也算没白熬夜。
  “中午我接您上班?”
  “我自己过去。”
  “车洗好送到您住的地方?”
  “不需要,我开另外几辆。”
  司机松了口气,那就意味着明天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司机的工作有些枯燥乏味,而且所接触的人有一定的局限性,不是企业老总,就是老总们的秘书助理,条件高的看不上他,条件差的遇不到,他从上次分手,到现在过去六年,都没再谈对象,高不成低不就,最近被家里催促,实在有些烦闷。
  等下他也不准备直接回家,或许可以去附近找个酒吧,来两杯?
  李修岳吩咐完坐进去,把车门拉上,凌晨两点多,他折腾了近十几个小时,没什么精力。
  云初上车就脱了外套,大概今天心情好,精力充沛,上车就在车里乱翻,拿起来笔记本一边翻一边问:“这是谁的?”
  他瞟一眼,“刘助理的。”
  “这个呢?”
  “不清楚。”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李修岳说:“你做主。”
  “有你写的吗?”
  “有。”
  “哪
  个是你的笔迹?”
  李修岳侧头看过来,她笑说:“我自己猜。”
  车子半天没人,下降几度,司机往后看一眼,把暖气开到最大。
  随手调出来一首老歌,《恋爱进行时》——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四季变换。爱不变。因为你,就在眼前;
  昨天,今天,明天,永远;
  在一起的每一天,香浓的思念,美丽的眷恋;
  灿烂的爱情,一天一天又一天,一年一年又一年;
  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会很新鲜;
  在你的身边幸福都没有句点;
  ……”
 
 
第62章 
  云初盲猜, 半天也未猜对。她泄气。
  李修岳拿过笔记本,太久没用,想一下才翻到某页, 递过去, 指了指。
  云初接过笔记本,对着那两行字瞧了许久。
  瘦金体, 笔走龙蛇, 铁画银钩, 字迹真是好看。
  尽管步入社会几年, 云初初心不变,就喜欢字写的好看的男人。
  再看李修岳,就带了几分倾慕。
  但她嘴上不说, 悄默声把笔记本放回,翻半天其实就想找一些蛛丝马迹,看他写字好看不好看。
  *
  这夜回到公寓, 凌晨三点一刻。月色不错,柏油路上的石子清晰可见。
  两人洗过澡, 他累极了,从后抱住她,沾了枕头下一秒入睡。
  云初屏息许久, 确认他睡踏实, 悄悄挣脱束缚,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男人五官明朗,睡颜干净,眉心微皱着,或许太阳穴还有些不适。
  她观望许久, 情不自禁抬手,指尖在他下巴上冒青的胡茬上走过,往上走,触碰到紧抿的薄唇。
  顿了下,脑子里竟然开始浮现,男人动情时,薄唇在自己身上或轻或重,或多情或无情的样子。
  那画面让她心跳不稳,指尖在他高挺鼻梁停顿,狼狈收手。
  云初掀被子,拿开腰上手臂,轻手轻脚起来,拎了件睡袍,边系腰带边往外走。
  她没穿鞋,踮起脚尖,赤脚踩着深色地毯出去。
  今夜她失眠了。
  而李修岳风尘仆仆从澳洲回来,直奔她那里陪她野到凌晨一点,眼下睡的人事不知。
  云初突然很想了解这个男人。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未知男生的那份悸动之心。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相似之处,只单纯归类到对未知的神秘事物的好奇与吸引。
  她走到茶几旁,把茶几打量个遍,不知是否有家政阿姨每周过来清理,每次过来都那么干净。
  就连茶几上,一包香烟,一支火柴盒,一包抽纸,一套煮茶壶带杯具,就连杯垫,每次都摆放在同样位置。
  她顺着地毯上的花纹在客厅绕了一圈,走到墙边,手指画着墙面,往前走,走到书房门口,停顿片刻,轻轻推门。
  房门“吱呀”,没上锁。
  这个信号告诉云初她可以
  进,如果有什么隐私,李修岳不会这么不小心,连门都不带上。
  她悄悄探头,往里瞧了一眼。
  这是云初第一次涉足李修岳的书房。
  独居的男人很简单,依旧是冷色调,摆放依旧是必需品,多余之物基本没有。
  书房是木质地板,所以没铺地毯,赤/足踩上去,微凉。
  她走到办公桌,环视一遍,拿起他经常使用的钢笔,打开笔帽,放到鼻尖轻轻一嗅,苦涩的墨水香,再无其他。
  原样放回去。
  书桌上还有一张叠放很整齐的报纸,停留在金融界面,云初打来大致浏览,只对花边新闻感兴趣,浏览完觉得哪里不对,这新闻她一周前就在报道上了解过,当时还在办公室跟同事一起嗑瓜子看笑话,瞧一眼报纸日期,果然是一周后的。
  刚想笑话他消息更新不及时,突然想起他正好出国一周,可不就应该是一周前的报纸么。
  叹口气,对着报纸轻笑。
  她坐下,双手摊开,闭上眼,头枕着舒适的办公桌靠背,想想他每晚回来,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场景。
  一个人住这里,冷冷清清,是否会寂寞?
  不过成年人首先要学会的事,就是耐得住寂寞。如果他害怕寂寞,可能不会搬出来住。
  这一刻云初突然想,如果她这辈子不婚,以后一个人在冷清的家里,是否会寂寞?毕竟她是个很害怕寂寞的人……
  许久之后。
  云初睁开眼,从椅子上起来,慢吞吞侧过身,仰头观察书房后面的书架。
  书架子有一面墙那么大,书籍分门别类,各式各样,放眼扫过,金融学,工商管理类居多,她手指一一划过,停留在一本黑色封皮上。
  旁的书都整齐的塞在书架内,只有这本书不规整,显然是最近拿出来读过。
  云初端在手里,翻开两页。
  扬起眉,幸好不是全英文。
  走马观花把书浏览一遍,注意到有折页,她翻到被折的这页,坐下细细品读。
  以美国南北战争为切入点,深度剖析欧美各国的经济弊端,催眠效果堪比……
  云初想了下,她看过最好睡的书,刚上班的时候买过一本书,名字叫《内在工作》,以为是讲职场,提高社交情商的,其实不然,是分析内
  心,剖析人性,一点儿意思没有,这本书在她看来,跟那本《内在工作》相差无几。
  但,云初莫名的产生了兴趣,想抽时间买本读一读,确切说,应该是她内心渴望通过李修岳读的书,了解一下李修岳。
  这份想要把这个男人一探究竟的欲/望虽然越来越强烈,不过却仍旧包着小心谨慎,不想被看破的外衣。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悄悄被推开。
  她看书看得太认真,毫无觉察。
  李修岳裹着跟她款式颜色皆相同,却大两个号的睡袍站在门口,他抱起膀子,靠门框上。
  轻咳一声。
  云初刚翻开下一页,心里蓦然一紧,仓皇抬头,李修岳站在门外。
  她倏然站起,合上书,下意识往身后藏,动作进行一半,理智占据上位。
  “你醒了?”她若无其事问。
  “有些渴,起来喝水。”
  他说着转身去客厅,云初看一眼手里的书,慌手慌脚原样塞回去。
  天色微光,透过客厅没拉严的缝隙照进来,李修岳走到窗帘前,抬手拉开半扇。
  原想去冰箱拿冷水,他看一眼云初,“喜欢喝茶么?给你煮茶喝。”
  云初走到茶几旁坐下,用行动回答他。
  李修岳勾唇浅笑。
  “嘀——嘀——嘀——”、
  他弯腰按下几个按钮,抽水机向煮茶壶自动注水,不多时温度上来,水壶里的水逐渐沸腾。
  李修岳拎起水壶,瞧她一眼,“这么上进,大半夜不睡觉,在书房看书。”
  换做以前云初三两句赖皮的话就能打发这样的问题,今天反应迟钝,还有些心慌,说话也变得磕绊:“随便、随便看看,上进谈不上。”
  李修岳笑笑,茶很快沏好,倒进专用茶杯,推过去茶垫,清茶递上。
  云初接过,两人对视一眼,她很快挪开,低头品尝。
  “热——”
  李修岳来不及提醒,云初就已灌入口中,立马拧眉,含着热水找地方吐,李修岳手忙脚乱,摸了烟灰缸递过去。
  她就着手吐完,被烫的双眼含泪,嘶嘶吸气。
  李修岳被气笑,“成天想什么呢?”
  云初狼狈不堪,舌头又痛,没心情再喝茶,把杯子放下。
  她狡辩:“我一夜没睡……当然容易走神。”
  说罢站起身,在李修岳注视下往房间走,远远又丢下一句:“我去睡了。”
  随后房门关上,倩影消失在李修岳视线之内。
  一壶好茶独留他自己品尝?
  李修岳叹口气,一句话而已,难道还生气了?看起来也不像,似乎……有一些羞赧?
  李修岳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自然觉察到古怪,手里香茶一饮而尽,丢下茶杯直奔书房,刚才她在这看书,神情没什么异样,只是被发现有些慌乱。
  李修岳回想不出什么眉目,细看书房,没什么变化,抬起头,只看见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字体朝下,被放反了。
  他摇摇头,把书拿出来,上下调整放回去。
  *
  半小时后,李修岳喝完茶回卧室,云初早就睡熟,熬到天光微亮,倦极,睡着后呼吸声微重。
  他解开浴袍,掀被子进来,她无意识翻了个身,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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