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转过眼,轻轻往上抬,视线盯着香槟,“我知道是你妹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好看的东西谁不想看两眼,就算是别人老公也没什么,只要我够努力,还指不定是谁老公。”
李修岳听罢挑起眉,好笑到:“你这是在跟我表妹下战旗?我看你口气不小,你看上他,人家不定看得上你。”
换作以往云初肯定要跟他争个高低,最起码在口头上她还没服气过谁,不过今天她有点反常,被李修岳这么驳回来,竟然只淡淡看了看他,一副被戳到痛处模样,胸口上下起伏一番,举起手中香槟灌入喉咙,比喝白开水还要爽快。
李修岳眯起眼睛,静静审视她数秒,云初丢下酒杯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了一把。
“去哪?”
“去哪是不是都要跟你报备?”她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烦闷,“人有三急,
我要去卫生间……可以吗?”
李修岳看着她,故意气她似的,“不可以,憋着。”
说归这么说,云初可不是那么乖的人,她就连问他要包的时候都是一副趾高气昂,你想买是你的事,买了也不一定讨我欢心的死样子。
李修岳也不知怎么,可能以前那些女孩子都太乖太听话,让他身体满意的同时,征服欲得不到满足,所以现在面对云初偶尔的小性子,李修岳出奇的……受用。
他想了许久才想到“受用”这个词,至少目前为止最为贴切他的内心。
刘助理听完,脸上表情变化万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老板你不会是抖m吧?”
李修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宴会厅众人已经被安排好坐席,通知了后厨,正菜马上上桌,他听了一愣,手里捏着一粒花生米,转过头,拿危险的眼神看他,看了半晌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刚才说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刘助理赶忙摆手。
李修岳不是没听清,看他这副知错就改的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手里花生米搓掉皮,轻轻丢果盘内,拍拍手上碎屑,起身离开。
李修岳在宴会场子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云初身影,倒是看见顾行,坐在紧挨着窗帘后面的那三桌,身边没有苏离跟着,眉眼沾染上笑意,与人把酒言欢。
说一会子话后站起来,拾起桌子上香烟和火柴盒,往一边抽烟区的方向去了。
在这样的圈子耳濡目染,多少会有不良风气,不过李修岳爱抽烟的毛病并不是圈子内的别人传染,有年头了,所以现在完全戒不下,到了那个劲儿上来时,难受的抓耳挠腮。
看见顾行去抽烟,他忽然也来了感觉,径直跟过去。
李修岳跟这位表妹夫关系一般,很一般,准确来说还有些陌生,两人就在苏离婚礼上见过一次,等闲的时候他工作忙,又从家中搬出来独居,苏离就算经常过去李家,两人也照不上面儿。
不过李修岳从苏素丽口中听说过一些,说这个顾行为人不错,就是话少了些,闷里闷气的不如李家的男人通透,在照顾苏离上,那自然是一百个挑不出毛病。
不过苏素丽的话李修岳也不会全信,自己母亲的性格自
己清楚,向来是跟谁关系好的时候,看哪哪顺眼,关系不好的时候,左脚先迈步还是右脚先迈步都能得罪她。
方才她还念叨苏离孕吐还没好,怀疑是顾行照顾不周。
李修岳走到抽烟区,掏掏裤兜才发现自己没带香烟没带火儿,不过抽烟区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顾行想不看见他都难,表妹夫和表哥见了面,顾行作为表妹夫,自然不能失了礼节,刚抽两口的烟,赶紧从嘴边拿开,“表哥?”
李修岳本来就知道顾行在这,还是装出一副才看到的惊讶表情,“在这抽烟?”
“表哥也过来抽烟?”
李修岳看看他,故意说:“有抽一根的想法,可惜没带身上。”
顾行一听轻笑起来,笑容如沐春风,抽一根香烟递过去,李修岳弯腰接了,“刺啦”一声,顾行画着火柴送过来。
李修岳垂眼看看火儿,欠身子过去,理所当然的承受表妹夫的伺候。
说起来,顾行给他点根烟还真不过分,他跟苏离结婚的时候,李秀玉没少前前后后的帮他们忙活操持。
苏离是二舅的独生女,二舅这几年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养病,对国内人情世故不如李修岳精通,至少在南港市,李修岳还是有些名头的。
李修岳捏着烟深吸一口气,烟雾缭绕之中看向顾行,他只看顾行不说话,任由手里香烟慢慢燃烧。
顾行这边抽到尾声,只剩烟屁股的时候,回身熄灭。
告辞的话刚组织好到嘴边,李修岳这才开口:“认识云初吗?”
左右两边都是不锈钢色的,回收烟蒂专用的垃圾箱,尽管酒店服务员每隔半个小时就来清理一次,也架不住抽烟的男人比较多,地面上总是有三两个烟头静静躺着。
“不认识。”顾行垂着眼,很随意的应了声,继续按烟头,彻底熄灭以后才抬起头,有些好奇的反问,“怎么突然说这个,表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除了嘴角有些僵硬,伪装的完美无瑕,随手丢烟蒂的时候,突然失去准头,扔了三四次都没扔到里面,弯下腰去捡。
李修岳一瞬不瞬看着他,“没什么事。”
他没再继续抽烟,随着顾行熄灭剩下的半根香烟,笑笑:“我听说你以前
大学的时候,是学院篮球队的队长,怎么丢个烟头这么费劲儿?”
说完,李修岳拍拍顾行的肩膀,“紧张啊?紧张什么?”
顾行整个身子在下一秒彻底僵硬,一直听苏离说李修岳眼光毒辣,是岳一集团最不好惹的主儿,顾行在此之前不相信,现在却有些心惊胆战。
忽然想到苏离见过云初,当时云初以大学时,顾行得不到的女神自居,此刻他说不认识,一旦传到苏离耳朵里,肯定不好解释,不过既然说了不认识云初,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说认识。
李修岳这样的人,肯定活得通透,就算知道些什么,顾行相信李修岳也不是多事或者挑事的那类人。
想到这里才安下心。
顾行虽然什么都没说,李修岳这边却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饶是他这种压根儿不在乎世俗观念的人,当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顾行的眼神,比以往更挑剔了不少。
第16章
云初这边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不爽的表情,让李修岳挖出那么多的内幕。
李修岳了解透彻情况,满会场找云初身影,人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场子找一圈都没瞧见,最后在花园鹅卵石寻到。
她穿着单薄,坐在石头台阶上,酒店栅栏外头郁郁葱葱,草地绿油油的,她的注意力被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吸引,确切来说是中年男人手里牵着的,那只毛发颜色健康,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年轻金毛吸引。
狗主人提着牵引绳,金毛围着蹭来蹭去,在草地上打滚。
李修岳不声不响走过去,抱着膀子好笑的看了半晌,“在这睹物思人,还是触景生情了?”
云初顿了一下,转头过来,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李修岳突然哪来的,没头没脑的话。
云初撩了一把碎发,语气平淡的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李修岳半真半假的说:“跟顾行抽根烟,闲聊了会儿。”
说到这拿眼睛看看她,观察着她的神色,发觉她定力还可以,于是又故意说:“最近苏离身体不舒服,他跟着压力大,我劝了两句。”
云初提起点儿兴趣,“你一没结婚,二没孩子,你劝他?”
李修岳笑笑,“我虽然没结婚生孩子,但我领悟能力强,他还真不一定有我做得好。”
云初不想听他自吹自擂推销自己,撇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这个时候,李修岳也不知道是萌生了说话的yu望,亦或是对男女之间那点儿八卦,突然有了浓厚兴趣,自顾自的说起来:“顾行跟苏离的关系,我谈不上清楚,也谈不上不清楚,多少会从我母亲那听说……他俩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听说顾行为了照顾苏离方便,刚向公司申请调整职位,自然了,老婆怀孕受罪,也无可厚非……听说两个人私下里腻歪的很……”
李修岳说的津津有味,说话同时还会时不时看她,云初从始至终没说话,闷头听着。
李修岳说完,提了提眉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云初唇线紧抿,许久才幽幽的说:“李总,你吃狗粮就算了,吃饱还不忘分给我一碗,这种大无私的精神,真高尚。”
李修岳不禁笑了一下:“我一向都是这么高尚。”
“……”
“……”
两人相顾无言,各怀鬼胎。
半晌,李修岳拾步走过来,云初保持刚才的坐姿没有动,感觉男人走到身侧,她转过脸,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指凑过来,蹭着她下巴下方光滑柔软的地方,随后曲起手指,轻揉她的红唇。
方才刚在卫生间补了唇妆,他这么触碰,无名指被染红。
云初有些反感,故意别开头,又怕他瞧出来,于是娇嗔:“妆都被你弄花了,怎么这么会讨人烦……”
李修岳低头看向被染红的手指,视线锁定她嘴唇的形状,眸色慢慢变暗。
宴会刚开始,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两人又处在花园偏僻一角,正好四下无人。
李修岳的手指从她嘴唇上拿开,旋即低头和她热吻。
云初早晨出门在耳后洒了香水,这款香水留香持久,挥发一天以后,香味变淡凑近以后才能闻到,但味道会变得深沉X感。
李修岳倒不是没见识,此刻却有些沉迷,大概是混了体香,格外迷人。
他追寻着味道,干燥的嘴唇在云初耳后有一下没一下磨蹭。
“怎么这么香……”
“天生丽质。”
“嗯,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天生丽质的地方……”
之后树影婆娑,两个人影纠缠交错。
不多久云初脚步凌乱的出来,像躲避瘟神一样,闪身回了宴会厅。
过半分钟李修岳也出来,擦了擦嘴角,低头看一眼掌心,一拍齐整的紫红色牙印儿,现在还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这个时候苏素丽突然打电话询问他去哪了,李修岳在电话里含糊着,苏素丽笑着说:“你杨阿姨的孙子都长了六颗牙了,这几天特别爱咬人,我还要逗他会儿,你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男人眉宇微皱,望了眼云初消失的地方。
小孩子爱咬人可以理解,没见过动不动爱咬人的女人。
*
云初还算淡定的听李修岳说着顾行和苏离的相处,自认为可以无所谓,还是小看了李修岳三言两语之后的后劲儿。
晚上到家,她脱掉晚礼服的束缚,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取了发圈把头发高高挽起,往浴室里走。
洗完澡上床,刚晒过的棉被散发着好闻的太阳的味道。
她慢慢酝酿睡意,忽然之间,很多她和顾行在一起时候的美好画面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在顾行残忍的离开云初以前,云初总觉得自己受上天垂帘,这辈子唯一的好运气,就是遇见顾行,身边太多人一辈子在找寻自己最满意的另一半,而云初丝毫没有费劲,就找到了。
今晚她又放任自己的思绪,去回忆本来不应该回忆的事。
内心有遗憾,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静静的躺了许久,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云初眨了眨眼,视线从天花板上挪开,摸到手机,看也没看一眼。
“喂?”
云初没想到电话那端竟然是安旭,她以为经过上次李修岳闹场之后,安旭再也不会打理她。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比往常还喜欢打情骂俏。
往上坐起来,拿出妈妈桑招揽生意的态度,“安旭哥哥,什么事儿?”
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沙哑,赶紧清两下嗓子,不负责的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脱口而出:“这么晚还没睡……哦,我也没睡。没忙什么,就是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说了你可能不信,有些想你……”
*
有涵养的男人,做事做人中规中矩的活到了三十几岁,云初这种货色的女人不多。
很多老话和俗语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看似是老封建,实则很多道理。
在安旭这体现的一句老话就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安旭听着话筒里,温温柔柔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这一刻,心跳猛然加剧。
在跟云初接触之前,安旭早几天就和山盟海誓婚介所那边接触过了,婚介所之前给云初打电话,云初撒了谎,婚介所不知道云初撒谎,于是把云初的一番说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