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症——玉寺人
玉寺人  发于:2020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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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假期。”白寻音笑了笑:“我要回去读书了。”
  五分钟后,白寻音挂了电话,只觉得耳膜被喻时恬吵的生疼。
  她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走向图书馆的脚步想了想一转,还是回了宿舍——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回林澜准备跟考试相关的一切事宜,现在还是去收拾收拾东西比较好。
  赵娜听说了之后,很是泫然欲泣了一通,然后抽着鼻子帮她一起收拾。
  白寻音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赵娜是自己在北方这边最熟悉的朋友,整整当了六年的室友。
  但女生向来不太懂得情感表达,只能搂着抽泣的赵娜干巴巴的说:“我会回来看你的。”
  赵娜‘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话说林澜我也去过两次,新一线城市,真的不错,比咱们这儿有发展多了,更不用说李教授了。”赵娜帮着白寻音叠衣服的时候,便有理有据的分析起来:“回去还是各方面都有好处,我要是能有李教授当博导,那我肯定也继续读了。”
  眼见着两年的硕士研究生生涯马上结束,赵娜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在家乡这边有人脉。
  她不继续读下去了,硕士毕业后就直接去重点高中当物理老师。
  这何尝不是一个稳定且安逸的选择呢?
  白寻音一直觉得,当老师挺好的。
  “音音,赌博了之后就不仅仅是可以跟项目了。”赵娜看着她,有些跃跃欲试的说:“我听说有的被导师推荐,直接就能进科学院研究所,你回去真得给李教授送送礼,好好游说一下。”
  在这个人情社会的年代,赵娜坚信‘送礼’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说明礼送的不够足。
  “行了,我才刚回去,不想那么多了。”白寻音哭笑不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步子迈得太快,我怕抽筋。”
  实际上这次能回澜大有李教授带,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了。
  “哎,不过感觉还是好突然,我看你这么喜欢北方,还以为你要继续留在工大里面读博呢……”赵娜唉声叹气的感慨即将远走的音音,眼神却在看到行李箱的某个东西时一顿:“咦?这是什么?”
  她伸手抽出白寻音箱子底部那件蓝白相间的衣服,抖搂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件校服。
  “校服?”赵娜许久没见到这么有‘时代性’的物件了,登时忍不住一笑,侧头看着白寻音:“这是你们学校的校服么?高中还是初中的?”
  赵娜问完,才发现白寻音神色有些不对劲儿。
  她澄澈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件校服,就像是被勾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
  白寻音走过去坐在赵娜旁边,轻声解释:“高中校服。”
  “你们高中校服还挺有设计感的。”赵娜撇了撇嘴:“比我们高中的好看多了——不过这件怎么这么大啊?难道你高中时候很胖?不过你就算胖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胖子。”
  “瞎说。”白寻音看到校服后本来有些惆怅的心思都被赵娜搅和没了,水眸含了一丝笑意,幽幽的说:“这是男生校服。”
  赵娜一愣:“男生?”
  “嗯,我初恋。”时隔多年,白寻音终于能大大方方的提起喻落吟。她脑中不自觉的回忆起他们最‘甜蜜’的那段时间,喻落吟骑着单车送她回家的夜晚,声音轻轻:“他怕我冷,披在我身上的。”
  回忆起来,似乎依旧历历在目。
  相处六年,赵娜还是第一次在白寻音嘴里听到有关于‘男生’的话题,第一次知道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也是谈过恋爱的。
  一时间,她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白寻音曲起细长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侧过头眉眼弯弯的看着赵娜:“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很惊讶吗?”
  “……当然惊讶了,我总感觉你是喝露水长大的,都没有七情六欲,哪里能想到你居然谈过恋爱。”短暂的错愕过后,赵娜那蠢蠢欲动的八卦精神复苏,忙不迭的问:“是什么样的男生啊?我真好奇,什么样的男生能跟你谈恋爱!”

  赵娜这个问题问的平平无奇,然而白寻音却沉默着想了许久,才认认真真的说——
  “是很特别的男生。”
  “高中的时候他是校草,也是全校第一的学霸……应该就是你们喜欢看的小说里才会存在的人物。”
  “就是有点坏。”
  “卧槽,这也太浪漫了吧!”赵娜听着白寻音这个理工女平平无奇的讲述都感觉心内炸开了烟花,兴奋的直捶床:“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没看的上眼的男生,这不就是典型的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么?然后呢然后呢?!”
  白寻音微笑不语,品味着赵娜这句‘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唇角的笑意颇为戏谑。
  半晌后,她平静的道——
  “没然后了。”
  “他让我考澜大,我背着他报了工大,就分手了。”
  ……
  赵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浪漫的一个爱情‘故事’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看着白寻音淡然收拾东西的背影,她心中痛哭流涕的闪过两个字:渣女!
 
 
第46章 症
  北方三月份的天气还属于需要穿羽绒服来御寒的温度, 可林澜却已经春暖花开了。
  整整两年就连寒暑假过年都没有回‘老家’的白寻音,猛然踏上林澜潮湿的土地,一时间还是觉得无比的熟悉——可能这就是‘土生土长’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下午的飞机到了林澜已经九点多钟, 天空擦黑, 星星点点。
  停机坪人不多,白寻音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 周围人都行色匆匆, 唯有她拖着行李箱不急不缓。
  白寻音对林澜的温度早有准备, 北方的羊毛大衣自然穿不上,单薄的衬衫外面只披着一条简单的奶白色披肩, 牛仔裤单薄, 脚下踩着一双帆布鞋。
  两条鱼骨辫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清纯的就像个学生。不对, 她虽然今年二十四了, 可依旧还是个学生。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没离开过校园的原因,白寻音始终习惯简单休闲的衣服,习惯脸上不施脂粉。
  在学校的时候更简单,两件白大褂换着穿——索性整天都呆在实验室里。
  同寝室最爱美的俞微曾经无情的抨击过她‘不会打扮,天生浪费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白寻音听了只是不以为然。
  她觉得自己某些方面可能生来就是‘懒散’的, 懒的化妆打扮, 也懒的和与人争锋,所以她不喜欢快节奏的城市和生活, 在所有人都急促的脚步中,也保持自己惯有的节奏。
  直到响个不停的手机打破了白寻音不紧不慢的步伐。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 是阿莫的来电, 现在正响着, 还有七八个是关机时没接到的。
  “白寻音!!!”刚一接听,阿莫的大嗓门就险些震破她的耳朵:“你特么怎么不接我电话?到底到没到呢!”
  “到了到了。”白寻音连忙回应,生怕迟缓一些把阿莫气个好歹的:“刚下飞机。”
  “我在T口停车场。”阿莫的声音和缓了一些:“赶紧的。”
  闻言白寻音只好加快了脚步,无奈道:“不是说不用来接的嘛。”
  “音音,我知道你不愿意麻烦我,可这不是笑话么?你回来我能不接?”阿莫理所当然的说:“赶紧过来。”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寻音看着黑屏了的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莫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学了‘法医学’这个专业,毕业了之后就进了警察局工作,天天和警察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人变得越来越雷厉风行,几乎都快说一不二了。
  白寻音以前就顺着她,现在更是不敢反抗她。
  她乖乖拉着行李箱跑到了T口停车场,离老远就看到了阿莫那辆颇为拉风的牧马人——小姑娘连车都跟别的女生买的不一样。
  阿莫跳下车,直接奔跑过来结结实实的给了白寻音一个熊抱,差点把人扑倒。
  “呜呜呜呜呜我想死你了!”阿莫脸埋在白寻音颈窝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白寻音,你也太狠心了!两年都不回来一趟!”
  白寻音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像拍娃娃似的哄:“有什么区别?咱们不是天天都在微信说话么?”
  听了这么‘不解风情’的话,阿莫忍不住瞪她:“那怎么能一样!”
  “回来干嘛?也没地方住。”白寻音无所谓的笑了笑,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哪有一个多月的短租,我外公外婆又在古镇弄起了民宿,平时地方都不够,我回来添麻烦干什么?”
  这些阿莫其实是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白寻音把自己比作‘麻烦’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现在好了,我自己搬出来独立租房子了!”阿莫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豪气冲天的说:“宝贝,你就跟我住!以后咱们俩一起过!”
  白寻音只侧头亲了她一口,没有拒绝阿莫的提议。
  她在林澜没有房子,只能先跟阿莫住一段,过后她会向教授申请进入研究所,这样学校会给分配福利房,自然就能搬出来了。
  阿莫被这个香吻‘临幸’了一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她兴奋的蹦蹦跶跶:“小仙女亲我了,这是多少追你的大佬男神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阿莫自然是知道白寻音大学期间为零的情史的,为此更加洋洋得意了。
  嘿嘿,谁让所有人最喜欢的音音只喜欢她呢!
  “音音,你现在身边还是没个人么?”开车的时候等红灯,阿莫又不改八卦本质的跟她聊起‘感情生活’:“你这种长相,追的人我估计一个监狱都放不下。”
  ……这是什么神奇的比喻?阿莫不愧是法医。
  白寻音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她不想对这个问题谈论太多,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
  “我啊,还真有。”而阿莫的‘指南针’过了多年也没变化,自然而然的被她拨动了,明艳的脸上笑容很甜:“盛闻最近在追我呢!”
  这个答案是白寻音完全没想到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盛闻?”
  “是啊,他两年前就回林澜了。”阿莫提起盛闻,眼睛里都是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的:“只是我们之前一直没联系,最近办一起案子偶然碰到,他就开始追我了。”
  “可我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他追到啦,我高中时候吃的苦,我一定要全盘还给他!”
  阿莫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方向盘,声音是咬牙切齿的坚定——显然是想起自己之前高中时期苦涩的倒追生涯就来气了。
  白寻音眨了眨眼,半晌后一针见血的说:“你还喜欢他。”
  “……废话。”阿莫一瞬间像是被戳破的鼓鼓气球,强撑着的气儿都散了:“我大学的时候也尝试过谈恋爱,可总感觉不对劲儿,那些男生拉我的手我都觉得恶心。可一看到盛闻……你懂那种荷尔蒙又发作了的冲动感么?”
  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我感觉我这辈子是栽他身上了。”
  白寻音抿了抿唇,素净的手伸过去覆住阿莫的手背,轻轻的揉了揉,无声的表达‘有我在’三个字。
  她比谁都清楚高三分开时阿莫的痛苦,实际上她追盛闻那段时间看似大大咧咧,心里一直被后者的不闻不动折磨的很痛苦。
  而白寻音了解那种痛苦,所以她更尊重阿莫现在的决定。
  她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盛闻的,所以才忽略那些曾经的痛,因为‘伤痕’抵不过‘治愈’。
  阿莫之所以会选择和他‘重圆’,既往不咎,可不就是栽在了他身上了么?
  只是破掉的镜子,真的可以重圆么?
  回去的一路,白寻音不自觉的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像是平常研究论文那样条条框框的分析,直到阿莫一句话把她唤回了神——
  “音音,这些年……你和喻落吟有联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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