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心中愉悦,面上、语气中也带出了些。
“去回你们主子,朕一直记着呢,只是到了年下,虽无大事,但琐碎小事却也不少,等朕处理好了这些折子,便会去景阳宫。”
得了肯定答复,李祝忙跪下,带出些喜色来,“是,奴才这就回宫,一字不差地说给主子!”
“皇上,外头太子爷来了!”梁九功走进门,堆着笑道。
康熙瞬间就将李祝丢到了脑后,皱眉道:“胡闹!前一阵儿不是刚染了风寒?不静养着,满宫跑什么?朕也不会缺了一块肉!”
“哪儿啊?太子爷至纯至孝,这是将皇上您放在心上呢!奴才听说,太子这才痊愈,就来看您了呢!您与太子,当真是父慈子孝,羡煞旁人啊。”
这可是皇宫,亲缘浅的可以。
皇上太子这一对儿最尊贵的父子如此,可不是叫人羡慕?
待到李祝出去时,就瞧见了眉清目秀、眉目间已有沉稳之色的太子。
行了礼,就匆匆离去,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这是后宫妃母身边的宫人?倒是眼生!”
魏珠笑道:“太子爷,这是景阳宫靖嫔主子身边的宫人,甚少来乾清宫,您觉着眼生,也是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九点见!
第30章 贵妃心思
太子眨眨眼, 低声念道:“景阳宫靖嫔妃母……是孤生辰时,送了孤一套神态各异的紫檀木小马的靖嫔妃母?”
他的生辰乃是生母忌日,每年父皇到了这一日, 都是怅然若失,前几年景陵未修好, 父子二人常去巩华城看他皇额涅。
宫中人知道这一忌讳,饶是他是太子,也不能免俗被众人有意忽略。
他身旁的内侍闻言,思及太子爷喜爱得很,每隔几日都要拿出来把玩,忙笑着道:“对, 就是这位!”
那套小木马虽说只是紫檀木的边角料打磨而成的, 但雕工却是不凡, 将马的桀骜潇洒神态体现地淋漓尽致, 栩栩如生, 连鬃毛都是纤毫毕现。
或跑或立或卧或抬蹄甩尾,就是他瞧了, 都觉得心思巧妙。
太子点点头, 虽只是六岁稚童, 却也未见面上有多余的表情。
“保成来了?快到父皇这儿!”
康熙揽着儿子, 抱在了膝上,小小的人儿显得脸越发白嫩瘦小。
见爱子如此, 康熙眼中痛惜之色骤增, “瘦了瘦了!”
太子却是有些无措,有些羞赧,自觉已是大孩子,对父亲如此亲近, 既有向往,亦有纠结。
“汗阿玛,儿臣已是大孩子了,不该叫您再抱着了。”
虽然这话是大皇兄说出来的,他也知道大皇兄对自己无甚好感,嫉妒父皇对自己的关爱。
可他已经六岁了,又是一国储君,的确不该被父皇抱着了。
康熙哈哈大笑,摸摸儿子锃亮的小脑袋瓜,慈爱道:“你自小就是在汗阿玛的膝上长大的,竟不想,你也长大了。”
“不过啊,等汗阿玛老了,怕是想抱着你,也抱不动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颇有惆怅迷惘。
纵是帝王,纵是年富力强,终有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时候。
太子抱着康熙的脖颈,眼睛亮晶晶的,“才不会呢,在保成心里,汗阿玛永远是大清第一的巴图鲁,谁都比不过!”
室内又是传来了康熙的开怀大笑声。
梁九功心中啧啧称道,和太子相比,就是景阳宫都差了点儿。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亲儿子。
**
阿哥所,四阿哥处。
佟佳贵妃正逗着长得虎头虎脑的四阿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闻得今日康熙又要去景阳宫,唇角瞬间耷拉下来,却也没了往日的酸气,心中不平,却也压了下去,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不必管她,皇上正在兴头上呢,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多宠着一些也无妨,四阿哥这边才是最要紧的。”
她摸摸养子光溜溜的脑袋,“最近乌雅贵人可有来这儿?”
紫苏唇畔露出一抹冷笑,旋即消失不见,“自然是来了的,只是,许是惧于娘娘威势,没敢进阿哥所的门儿,只远远瞧着,未曾亲近过咱们四阿哥。”
既然当初是她自己主动把孩子给了她们娘娘,谋求更高的地位,那就再狠心些,别搞出这等慈母做派来。
四阿哥跟着她们娘娘,前途无量,但若是她这个生母总在中间横着,她们娘娘不犯膈应才怪,于四阿哥的前程,又有何益?
“娘娘,您也该和皇上说说四阿哥玉碟的事儿了,您体质虚寒,要个孩子,不仅难是一个,于身子也是无益,四阿哥是从小养在您这儿的,身边人也不敢提及四阿哥生母,这就是您的亲儿子了,可若是四阿哥大了,再有些闲言碎语,母子离心,可又如何是好呢?”
她没说的是,左右皇上现在也没了立后的心思,四阿哥在贵妃名下,也就妨碍不到太子,倒还有几分希望。
皇上未必会让佟佳氏一族再出一位皇后,可给佟佳氏一个皇子,却是可以的。
闻言,佟佳贵妃十分心动。
她是极喜欢四阿哥的,若能成为玉牒上真正的母子,她是乐意的。
现在的表哥,对她早没了往日的温存耐心,可孩子,却是她以后的退路。
左右没了宠爱,她也是贵妃,也是孝康章皇后的娘家侄女,再不景气,也就是如今这样儿了。
四阿哥被她抱着,奶声奶气的,“额娘,额娘!糕糕!糕糕!”
这一番叫唤,又是叫佟佳贵妃眉开眼笑,喜气盈腮。
“好好好,额娘这就去叫人给你拿来好不好?”
吩咐紫苏,“四阿哥最近不是已经开始吃辅食了?把他的虾糜蛋羹带来,瞧他胖乎乎白嫩嫩的,想就能吃!”
心中有了成算,佟佳贵妃待四阿哥更是亲热,宛如亲母子一般。
紫苏看着四阿哥圆溜溜的脑袋,心中也是喜爱的紧。
“阿哥所便有膳房,您且等等,奴婢就去取来。”
刚出了门口,就见乳母抱了三阿哥胤祉来,他比四阿哥大了半年多,说话已是极利索了。
两人都还没断奶,皆是一身奶膘,就是三阿哥体弱,看着瘦了点。
他咬着自己胖乎乎像个馒头,还有着肉窝窝的手,“四弟弟呢?”
紫苏连忙行礼,“见过三阿哥,四阿哥正和贵妃娘娘一道玩儿呢!就在屋子里!”
佟佳贵妃又留了一会儿,喂了四阿哥蛋羹,哄着他睡着,便离开,回了承乾宫。
“今晚皇上歇在景阳宫,明日,等明日,你将皇上请来,也是时候,该有个决断了。”
**
富察舜华与康熙坐在热腾腾的、特制的铜火锅前面,富察舜华那边儿是麻辣锅和骨汤锅,康熙那边则是菌汤锅和菊花锅子。
两人各吃各的,也不必人来伺候,猪肉牛肉兔肉切得薄薄的,放进滚汤里,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就熟的透透了。
富察舜华只蘸着麻酱和腐乳,都用得十分欢快。
又下了一把手擀面进去,弄了点青菜,最后吃了个七分饱。
“冬天冷得很,吃一顿锅子,浑身就都热乎了,吃得腻了,再夹几瓣糖醋蒜塞嘴里,特别解腻。”
她摸摸肚子,就是啊,晚上不能多吃,尤其是火锅这种高热量的,简直是体重杀手。
哪怕都说她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可万一呢?
康熙看她那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由失笑。
两人挪了地儿,那屋子一股子火锅味,弄得二人衣裳上都沾了不少的味道。
富察舜华抬眼,看了天色,“皇上,时辰还早,不若您去沐浴一番?膳房那儿,早早就备着热水呢!”
“您去寝宫屏风后沐浴,妾去耳房那头儿。”
说罢,还嗅了嗅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在屋子里还不觉得,出来了,味道就大了,就连头发丝儿上,都是一股子火锅味。
刚要转身去耳房,康熙就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轻笑道:“去什么耳房,一起洗就好,还省下人力与热水了。”
丝丝缕缕的热气直打耳垂,令人心痒,可这话,更是叫人心脏砰砰直跳,撩人得很。
闻言,富察舜华瞬间脸色爆红,捂住脸,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鸳鸯浴?
天哪!羞死个人了!
就要往耳房跑,却被康熙拉住,一路拉拉扯扯,回了寝宫。
等到内室没了动静,富察舜华已是在大床上,眉梢眼角俱是风情,以及事后的疲倦。
康熙就侧着身看着她,眉眼间尽是餍足,见她嘟着唇,看着极为娇气,可是,她的胆气却比谁都要大。
心中不由想到,那日地龙翻身时,她下意识拉着自己出逃的举动。
若换了旁人,别说拉着他往外跑了,
当真不是个表里如一的。
康熙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将人拢在怀里,又命人进来收拾,一刻钟后,沉沉睡去。
而进来收拾残局的宫人,看着一地的水,只剩半桶水的浴桶,四散的花瓣,以及鼻尖萦绕着迟迟不曾散去的气息,个个面色如同熟透的番茄,急急忙忙收拾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漾月与柳絮是富察舜华升为靖嫔时,内务府特特送来的宫女,并送人情,暗示这两人身家清白,富察舜华也就顺势挑了出来。
而今看来,的确是安分麻利。
漾月小声对着柳絮道:“我去膳房再去提一壶水来,放在炉子上,免得皇上和主子半夜醒来,都没有一口温水喝。”
柳絮点点头,看了门边守着,老神在在的梁九功,轻轻点头。
她不敢上前搭话,只两只耳朵支棱着,听着屋内的动静。
她坐在值夜用的小榻上,累了就眯一会儿,和柳絮轮番盯着。
好在后半夜,可能是屋内的两人皆是累极,也没什么动静和吩咐。
天还未亮,梁九功就将康熙叫醒,“皇上,到时辰了,该起身了。”
漾月与柳絮忙打起精神来,接过门外小宫女递来的热水等物,准备伺候洗漱。
这一日富察舜华难得醒了,屋里虽然不比外头那么冷,还有热乎气儿,但终究比不得被窝里暖和。
于是她拥着被子,裹着全身,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真冷啊,皇上辛苦了。”
康熙瞥了睡眼惺忪还不忘拍马屁的她一眼,“你晓得就好。”
“没见过哪个侍寝的妃嫔不起身伺候朕穿衣的!”
富察舜华才不伺候,她又不会穿这朝服,她自己的吉服层层叠叠的,还要旁人帮着呢!
瞬间精神了,厚着脸皮笑嘻嘻道:“妾不会呀!笨手笨脚的,还怕误了皇上早朝呢,只能劳烦身边的宫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列一下后宫主位
承乾宫:佟贵妃
永和宫:敬嫔,后殿乌雅氏等
永寿宫:钮祜禄氏,就是日后温僖贵妃,后殿新贵人
翊坤宫:宜嫔姐妹
钟粹宫:荣嫔,后殿侧殿治庶妃,蓝庶妃,春答应等
咸福宫:端嫔
延禧宫:惠嫔,后殿卫庶妃
长春宫:僖嫔,后殿秀答应
储秀宫:未来平妃住处
启祥宫:安嫔
景仁宫:封存
景阳宫:女主住处
彩铃,女主她们早都发现她心思不轨了,但是女主家内务府人脉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女主自己也才站稳脚跟,暂时手伸不到内务府,实话说,彩铃这个蠢货在这占着位置,总比来一个看不出底细的要强吧?反正已经找人天天看着她了,闹不出来乱子。
明天见!
第31章 戴佳氏
康熙手指虚虚点着她, “就你会躲懒,偏说得冠冕堂皇。”
富察舜华只是笑着,又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珠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衬着她如染了朝霞一般的面容, 更显惊心动魄的美感, “天色尚早, 皇上, 妾再睡会儿,您自便。”
“睡吧睡吧!”康熙拿她无法,“记得起床用早膳!冬日虽该顺应天时,晨起可晚些, 但也别太过拖拉。”
富察舜华将被子蒙在头上,从中传来了闷闷的应答声:“好。”
等人彻底走干净了, 她的气息才平稳下来,又是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 她才起床,伸了个懒腰, 挠挠头,便下了床。
饶是室内炭火充足, 她还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秋云守在门外, 听到了动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主子果真醒了, 就说听到了有响动。”
墨竹也进来,翻了翻红木雕花双开大衣柜,“主子, 今儿穿这身海棠红色的旗装如何?看着人娇艳喜庆呢!”
富察舜华转过头,瞥了一眼,只见海棠红色的旗装上,袖口、领口处皆点缀着兔毛,更显娇俏,上面绣着白腊梅,掺入了少许银线勾勒,更显雅致,心下便有了几分喜欢,于是轻轻点头,“这套是当初内务府送来的吧?瞧着样子新鲜,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