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柳织织, 脸色又在渐渐恢复红润,她本稍有皱意的柳眉,早已不知不觉舒展,睡颜纯真。
唐离看了看她的症状,转身步离。
跟着进来的童落看到里面的情况,便过去给柳织织盖好被子。
唐离走出屋,直接又去药阁捣鼓起他的那些药。
时间流淌了会,直到童落离开成乐轩,白潜玉过来进入书房。
他环胸倚在药阁门口,见唐离在忙别的,便道:“看来解药配制得很成功,那丫头的心脏果然神奇。”
随即他问道:“可将那丫头的情况研究些明堂出来?”
唐离淡应:“没有。”
白潜玉便没说其他的,只看着唐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有人来报:“公子,武昭王府的吴意求见。”
唐离闻言,便搁下手中药具,起身吩咐:“让他进来。”
他踏出药阁,去到案桌后坐下。
不一会,吴意被领了进来,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看了看坐在案桌后,懒懒地倚着靠背椅的唐离,握着剑柄的手明显颤了颤,才将手里的那本剑法递了出去。
“公子让我送过来的。”他的声音中怀着恨意。
唐离只笑笑,心情不错。
白潜玉从吴意手里接过剑法,低头看了眼,过去递给唐离。
吴意又道:“唐公子看好了,到你手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玄破剑法,我们世子断是不可能言而无信。”
唐离翻看着剑法:“你可以走了。”
吴意又握了握剑柄,忍下动手的冲动,转身离去。
白潜玉瞧着吴意离远后,由茶几旁坐下。
他放下剑为自己倒了杯茶,垂眸不徐不疾地喝起茶,直到手中茶杯见了底,他才出声:“如何?”
唐离的目光落在尾页,说道:“这剑法只有一半。”
话语间,他若有所思。
白潜玉闻言,略露诧异之色,他稍思,说道:“薛雁南应该不会诓你。”
敢诓唐离,除非是不怕戚若瑶死得更惨。
姑且不说薛雁南不是这种奸诈之人,薛家男儿代代痴情,断是不可能置自己心上人的生命于不顾。
唐离将剑法随手搁在案桌上,默了会,才道:“估计薛家只有一半。”
白潜玉道:“只有一半,他不说?”
薛家的清河山庄,曾是武林第一大门派,凭的就是这祖传的玄破剑法,以及薛雁南手里的那把玄破灵剑。唐离是武学鬼才,只一过目,便知道这一半剑法足够清河山庄震慑武林。
所以,他估计薛家历代只有这一半的玄破剑法。
他不屑地斜勾嘴角:“薛家那帮酒囊饭袋,应该并不知道只有一半。”
他能看出的,不代表别人能看出。
白潜玉闻言,眉头隐隐挑了下,也只有唐离这种强大到根本就不正常的人,才敢这么说薛家那帮人。
时间静移,夕阳隐没,月上梢头。
整个国师府在进行最后一波日常后,便渐渐归于寂静。
不知不觉中,秋时最寒凉的凌晨到来,柳织织再一次从黑漆漆中睁开眼,并懵懂迷茫地转过头。
借着月光,她瞧了瞧这陌生的房间。
她稍思,知道自己是在白日的时候晕过去了。
后来她想起什么,马上摸向自己身上之前的伤口处,再三确定那里好好的,而她的精神状态以及身体感觉亦是良好。
她怔了怔,便坐起身,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在国师府。
而且昏暗中,可瞧出这不是她原来所住的房间。
听着周遭的静谧,她的目光移到窗口处。
因着自穿入这本书后,她每天都是过午犯困,凌晨醒来,所以能猜到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
在这个正常人都在深睡的时刻,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借机逃跑。
想就做,她轻轻下了床。
她去到窗口朝外看了看,见她所住的竟是成乐轩的侧屋,便拧起眉。
死变态,还真把她当宝物。
她转身贴着墙想了想,便轻手轻脚地在屋里翻找起来,最后摸摸索索地找到一块不知脏不脏的汗巾。
管不得那么多,她直接用那汗巾塞住鼻孔,堵住自己的呼吸。
虽然不知这样应付习武之人管不管用,总归保险些。
她脱了鞋塞在怀里,过去打开后窗,发现这侧屋的后墙外还好不是院墙,她爬下去便直接出了成乐轩。
她瞧了瞧周遭,屏住呼吸猫着身子离去。
唐离终归是武功过高,她希望那行踪不定的家伙又已出门。
随着离成乐轩的距离渐渐拉开,她也渐渐加快脚下的速度,因知道成乐轩比较靠东,她是往东去的。一路上没穿鞋的她不免有些脚底疼,好在古代的袜子厚,倒也算能忍。
不知是唐离不在,还是她运气好,后来真成功到达尽头高墙处。
她穿上鞋,如上次般借着爬树上墙。
立在高墙上,她深呼一口气,直接跳下。
落地的那一刻,她的腿忽然一疼,好在她及时吞下痛呼。她忍了忍,便又把鞋脱下,大步跑离。
不得不说,国师府人少就是方便。
她终于成功远离国师府,踏上空旷的大街。
古代人普遍睡得早起得早,当下的早餐铺子或摊子都已开了张,为微有明意的凌晨添了不少人气。
柳织织先买了整整两笼包子,再在打听下,买到一匹马。
她自然仍是不会骑马的,最多学会上马,但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坐上马背时努力镇定住动作,倒让她成功坐好了。
她屏住呼吸,握紧缰绳,两腿一夹马身:“驾!”
“啊——”
马忽然前行,差点摔下马的她吓得立马前扑紧抱住马身,就这样将就着骑马离去,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趴在马背上的她,完全靠着胡乱去拉缰绳控制马的方向。
好在马通人性,倒也依了她,带她成功出了城。
但她才刚出城,对面就有一名骑兵飞驰而来,两马相向而行,眼见着就要撞到一块,柳织织立即睁大眼。
她果断直起身紧拉缰绳。
后来马是停了,她自己也一个没稳滚下马。
对面的骑兵及时控制住马身与她的马擦过,许是有紧急军报,他只看了眼栽到地上的她,继续疾驰而去。
路旁是厚草,但柳织织这一下没摔好,头撞到一块石头上。
半晌后,她才晕乎乎地坐起身。
她无力抬手触了触已经流血的额头,不由冷嘶出声:“疼……”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血,叹了口气。
女配就是倒霉。
她晃了晃脑袋,思起自己的伤口可以自动愈合的事,便打起精神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向路边林子深处走去。
她由一棵大树后坐下,任自己昏过去。
至于那骑兵,入城后直奔皇宫,随之武昭王府中,早早立于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薛雁南收到传诏,得知霁东边关失守。
作为金吾将军的薛雁南,即刻入了宫。
他再出宫时,已是天明。
他未回武昭王府,而是出城去军营,从他那所向披靡,能敌千军万马的千人瞿禹军中调兵五百号,并身着铠甲领兵前往霁东。
林子内的柳织织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又精神抖擞。
她摸了摸怀有干血的脑袋,不无意外地发现她的伤又已愈合。
她轻啧自语:“真是见了鬼。”
她起身往回走,见她的马还在,便去到路对面的湖边蹲下。
她一边洗着额头,一边就着湖水查看,后来忽听到密集的马蹄声,下意识转头看去,见到一群兵马。
随着兵马离近,她发现领兵之人竟是薛雁南。
我勒个去!
真是倒霉接着倒霉,她立马藏起脑袋,只愿他没注意到自己。
她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长草,挪过去了些。
然,事与愿违,薛雁南领兵与她擦过时,不经意回了下头,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耳根处的平痣上。
他忽然抬手示意其他人先走,自己停下了马。
柳织织蹲在草后,听着兵马渐渐离远,才小心转眸看去,未想却是目睹薛雁南正骑在马背上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许是发现确实是她,薛雁南眸底渗出寒意。
柳织织睁大眼。
这……
她看了眼他身下宝马,知道自己跑不了,便只能僵着脸朝他干干一笑,暗暗却在哭自己的倒霉。
垃圾小说,碰个仇人也太容易。
她本想试探着与薛雁南谈谈,却在站起身时,竟见他取下马身上的弓箭。
她赶紧伸出双手,下意识后退:“大哥,有话好好说。”
但薛雁南还是薛雁南,从来不与她废话,他面无表情地架起箭。
柳织织见势,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赶紧转身跑,却在下一瞬间,她的胸口被凶狠的一箭穿过。
仿佛生怕她这次又没死,足见他射箭力道之狠。
柳织织闷哼出声,低头看向胸口处。
他……到底有多想她死?
大概是确信她肯定活不了,薛雁南漠然地收起弓,转身骑着马绝尘而去,不带一丝对她的怜惜。
柳织织的身子晃了晃,栽入旁边的湖中。
她的身子渐渐下沉,伤口又在自愈。
就这样呆在湖中不知多久后,她缓缓睁开眼,真是前一刻还痛得颤抖,下一刻又毫无感觉,精神良好。
她正欲低头瞧向胸口,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湖底,缓缓伸手穿过冰凉的湖水。
她……不怕水?
第024章
不怕水就不怕水, 柳织织想不出所以然,就不想。她看了看头顶的湖面,游了上去,一身湿漉漉地爬出湖。
她叹着气过去牵起马, 又往林子深处走。
她找了块地方拾起干柴, 也亏她想到倒霉的自己或许会遇到需要躲在野外之时, 所以备了些火折子在身上。
废了番功夫, 她终于弄好火, 搭好晾衣服的架子。
她脱去身上的衣服晾起, 只留下亵衣。
她倚着树而坐, 不由想起, 若她下次再遇到薛雁南的情形。
都可以猜得到他是啥反应。
她屈膝抱起膝盖,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个以武为优势的世界,她得拜师学武功, 好保护自己。
虽说她死不了,但受伤是真的疼。
她简直不愿想起。
后来她将晾干的衣服穿回去, 仍旧牵着马走在林子里, 怕自己倒霉又碰到一些不该碰到的人。
前行间,她渐渐将刚才遭的罪抛之脑后。
她从未想过倒霉到极点的她,在接下来的多日都没再遇到危险,成功离都城越来越远,远得她不由得意。
这日,她怡然地在路边摊吃面。
因着知道自己这脸长得过于好看,这几日她有意一直没换衣服,就顶着这身胸口有洞,又沾了黄泥的衣服赶路。
所以她现在是不仅看着脏, 闻着还有点臭。
这样让她免去了不少祸端。
亏得她还有点钱,否则怕是会被摊主赶走。
吃完面,她轻轻松松地牵着已经陪伴她多日的马,继续赶路。
途径一条小道时,她拐上小道。
现在她算是已彻底学会骑马,也和她的马磨合得很好,走了一段路,她便翻身上马,转成悠悠地骑行。
思起可能真自由了,她哼起小曲。
要知道,她从未想过要在这个小说世界和谁争斗什么,她只想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也不枉穿越一行。
反正玩着玩着,她大概就回家了。
她拍了拍身上钱袋,正欲加快马速,忽见前头有不少人。
警惕的她马上停止往前,牵着马躲在树后,目光首先落在那被几个人围住,生得过于出众的白衣男子身上。
男子看着清俊不凡,出尘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乖乖的,她总算又遇到一个美男。
他这似是被山贼拦了路。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被山贼拦了路,为首的那山贼正在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识趣点就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
男子神情淡淡,只吐出两个字:“让开。”
“真是不识好歹。”
山贼头儿本欲发怒,又忽然打量起男子那张比女人还要干净的俊脸,邪恶地笑了起来,他下令:“将他抓起来。”
钱他要,这么好看的人,他也要。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他人便朝男子抓去,男子迈步前行。
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靠近男子的山贼都莫名被一股力量撞开,狠狠地摔倒在地。
“哎呦!”
他们坐在地上摸着自己摔疼的身子,都在痛吟。
山贼头儿怔道:“怎么回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便爬起身再靠近,包括山贼头儿,然而仍是被莫名撞开,甚至摔得更疼。
他们痛吟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