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海王,我绿茶——玉堂人
玉堂人  发于:2020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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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兰手撑着下巴,说起温和的陆医生来,眼睛里满满都是小爱心。
  阮胭低下头,“是啊,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了。”
  张晓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夫人突然就有些难过和寂寥。
  那是她看不懂的。
  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让夫人一个人待着。
  于是她说:“夫人,俺先去厨房洗碗了,您不够再叫俺,俺给您做。”
  阮胭也没心思吃了,她放下筷子往屋里走去。
  起身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哥哥现在很幸福,很安乐,这样不就够了吗?
  *
  第二天,晨光乍破,阮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以前沈劲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睡,经常要靠服用褪黑素才能入睡。而昨晚,可能是吃到了很久没吃过的家乡菜,也可能是知道了陆柏良现在过得无比安好,她竟难得地拥有了一个好梦。
  打开手机,邢清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时间都是凌晨五点,看得出她为微博上的黑料焦虑到了极点。
  邢清给她微信留了言:“现在事情已经越演越烈了,微博上#阮胭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在今天凌晨又空降热搜了。”
  “我们还是不做回应吗?”
  阮胭也不用左手打字了,直接语音输入:“嗯,不用回复,在网络时代之前,24小时才是应对的黄金时间,原因就在于,24小时,足以让一件事深入人心。现在才过了十二个小时,让他们继续黑,就当宋筠他们免费帮我们做一次营销了,这么多热搜,帮我们省了好几百万了。”
  回完邢清的消息,还有一堆人的消息没有回,都是过来找她问询微博热搜黑料的。有谢丏,有程千山,还有陈副导,大学时的授课老师,甚至还有之前在首大的医学院同学……
  阮胭一个一个认真回复,谢谢他们的关心。
  消息列表一直滑到底,才显示出一个很久很久都没再出现过的头像:
  “我看到微博热搜了。姐姐,你还好吗?很抱歉,好像因为我的事情,给你带来麻烦了……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帮你澄清的。姐姐,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但请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只希望你能够快乐。闻益阳。”
  阮胭握着手机。
  目光聚焦于最后那三个字。
  闻益阳。
  益阳啊。
  那个名字里分明带了个温暖的“阳”字,前十八年却从未得到过阳光的男孩……
  阮胭犹豫了一下,回复他:“益阳,我一切都好,你放心。这件事的确是需要你澄清一下,只是,我有点怕这样会影响到你现在的个人声誉……”
  “没关系的,姐姐。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评价,你知道的。我能见你吗?我想当面把以前我们交往的证据都交给你。”
  阮胭摁住微信语音,想回复他一声“寄过来吧”。
  片刻后,却又放开。
  最后还是又摁住,说了声:“好。”
  *
  “卧槽,劲哥,惊天大消息,你好像被绿了!!!”
  沈劲也是才睡醒。昨晚和姜十毅喝完酒,谈完事情,已经是凌晨了。
  这一年的影视行业不景气,合娱手里握了很多ip想做,在到处拉投资,沈劲手里的讯科新推出了一条人工智能音箱产品线,他也在迫切寻求优质的广告冠名。
  于是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越聊越醉。他还没来得及给阮胭发条消息,问她那个张晓兰干活怎么样,就昏沉沉睡过去了。
  结果一醒过来,顾兆野的一条语音就跳了出来。沈劲一点开,他夸张的叫唤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听了内容,沈劲没好气地回了句:“滚。”
  顾兆野立刻发了条消息过来,是一张图:
  “劲哥,我微博上拿的,你瞅瞅,这是不是嫂子从前的时候?”
  沈劲点开,就是那条爆料阮胭大学时,私生活不干净的微博截图。
  上面的阮胭,还留着薄薄的八字刘海,浑身透着一股傻傻的学生气。
  而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又高又瘦,也是青葱得不行。看起来竟有种……
  莫名的登对。
  沈劲面色铁青,手指握得青筋鼓起,差点没把手机给摔出去:“这他妈是谁?!”
  “说是嫂子以前的小男友!劲哥,你是不知道,这两天网上都把嫂子黑成什么了,又是说她学历造假,又是说她私生活混乱,更离谱的是还说她被白荣雷那个老家伙包养了。也不看看他那王.八样,他配吗!”
  沈劲把照片里那个愣头青的图放大又放大,看了半天。心里头再一次涌起那种异样的拧巴感。
  这种感觉在最近出现得过于频繁。
  他以前一颗心都搁在了宋叶眉身上,求之不得后,也没谈过,他不懂得心里这种无端的异样意味着什么。
  他就像一头狮子,在旷野里找不到属于他的猎物。或者说,找到了,却因此更加茫然了。
  她,也曾是属于别人的猎物吗?
  这个想法,蓦然跳出来,猛地撞断了心上的某根弦。
  他把手机猛地摔到床上。
  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没必要再为她费心。他这样想。
  最后,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后,才又捡起手机给宋筠打了个电话。
  宋筠接了起来,但她那边很吵,人声嘈杂,且周遭都是急促的“叶眉、叶眉”的焦灼呼唤声。
  他喉头微动,问:“是,你姐吗?”
  “嗯。姐姐昨天回国了,她,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劲哥,她今天还在医院躺着,昨晚她胃病犯了,现在动都动不了……”
  宋筠顿了顿,说,“她这两年在国外过得很不好。姐夫对她……也很不好。”
  “他怎么了?”
  “他家暴,我姐被她打到胃痉挛。”
  沈劲握着手机的手指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只憋出两个字:“畜生。”
  宋筠试着问他:“劲哥,你今天要不要过来看看我姐?”
  沈劲沉默了。

  宋筠也没说话。
  在这个静默的瞬间里,他想到了很多事。
  比如从前宋叶眉给他们一群男生做饭吃的场景;比如宋叶眉在家里宣布联姻时沉默的顺从模样;比如他拼着一身的血泪去见她,却还是误了她离开的最后航班,只能站在机场里往天上看时的无措和失望。
  诸多画面次第闪过。
  但此时,他心里最最深处的,把他从回忆拉回现实的,居然是阮胭那声带了些委屈的“哥哥”。
  沈劲闭了闭眼,说:“先不来了,我去了对她影响不好。”
  “另外,阮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宋筠不承认。
  “最好不是。”
  沈劲挂掉电话。
  又给向舟发了条消息:“给我订个最近的航班,回临市的。”
  向舟回复:“好的。”
  他又给阮胭发微信:“在哪儿?”
  十分钟过去了,没人回。
  他打电话给阮胭,那边却是迟迟未接。
  他不死心,依旧继续打。
  阮胭向来都是温顺听话的,只要是他的电话,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会秒回。这次是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网上那些黑子说话太难听了,她想不开。
  他赶紧挂了打家里的座机,张晓兰现在这个点肯定是在家的。
  张晓兰几乎是秒接电话,开口就是一句方言味极重的“老爷”,把沈劲吓了一跳。
  沈劲喝了口水定心,问她:“阮胭今天在家吗?”
  张晓兰:“没有,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见朋友。”
  朋友。这个点去见朋友,见什么朋友,她不怕被狗仔拍到吗?
  沈劲看着杯子里一圈一圈漾开的水纹出了神。
  *
  水纹一圈一圈漾开。
  阮胭低头看着杯子出了神。
  “姐姐,你不喝吗?”闻益阳问她。
  周遭的电玩声声音巨大,刺得阮胭的耳膜生疼。
  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学生,偶尔有一两个男生路过,就拍拍闻益阳的肩:“唷,哥们,女朋友挺漂亮。”
  闻益阳回以一笑:“不,是姐姐。”
  阮胭回过神,抿了口水,“益阳,我只是在想,你一点也没变。”
  “变?”闻益阳专注地看着她,眼里带了些渴求,“姐姐难道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样子?”
  阮胭轻点了点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啊。
  那一年,他才十六,阮胭二十。她刚拍完学校的一个宣传片,得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片酬。她拿出一半捐了出去。
  ——这个习惯是和一位哥哥学的,他是个极其良善的人,总会固定把收入的一部分捐出去。
  闻益阳所在的学校,就是阮胭的捐助对象。
  为了防止中间人克扣,她亲自飞去那座西南的大山里。看着一台一台电脑,发到学校的每一个教室里。
  直到到了闻益阳的班里。他站在灰头土脸的孩子堆里,扯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局促窘迫地对她说:“姐姐,你捐的这个电脑,我不会用……”
  阮胭看到他眼角的泪痣时,先是心下一惊,而后斟酌着问他:“你是?”
  他往后缩了缩脚:“闻益阳。姐姐,我叫闻益阳,是这个班的班长。”
  “这样啊。别怕,姐姐教你。”她弯下腰,把简单的操作教给了这个漂亮的小男孩。
  那时,在这座遥远的大山深处,这群孩子们的祖祖辈辈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而阮胭带着心里那丝异样感觉,悲悯地看着闻益阳时,她也完全没能想到,这个连简单的开机关机都不会的男生,会在几年之后,成为所有科技公司都竞相挖掘的计算机天才……
  闻益阳打断她的回忆:“姐姐,今天什么都别想好吗,安安心心、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忘掉。”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闻益阳选的。
  他带她来电玩城,说要让她身残志坚,哪怕是用左手打游戏,也要彻彻底底从这两天的压力里释放出来。
  电玩城里人们玩游戏的叫骂声、游戏的通关声,一声比一声刺耳。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完全没有听到沈劲的电话。直到上厕所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才发现沈劲已经找她找疯了。
  她赶紧回他微信:“对不起,出门见了一个朋友,没看到消息。”
  两秒钟后,沈劲回复道:“什么朋友?拍张照片我看看,男的女的。”
  阮胭看着站在厕所门外等她的闻益阳,她瞬间陷入了沉默……
 
 
第9章 她是替身
  阮胭犹豫了片刻,重新走回洗手间的隔间,把门关上,拍了一张白色地板砖的照片发给沈劲:
  “在女厕所呢,你确定要我给你拍照片?”
  潜台词:
  一,“女厕所”。朋友可能也是女性。
  二,“要我拍给您吗”。您是偷窥狂吗。
  沈劲看着这一行字,哪里不懂她的意思,气极反笑,行,阮胭,就你这语气,仿佛我多稀罕你一样。
  他眉头一皱,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谁他妈管你。
  阮胭见他那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出了洗手间,她就跟闻益阳说要走了。
  “姐姐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怎么就要走了?”闻益阳问她。
  阮胭说:“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处理。”
  “什么事让姐姐不能陪我了呢?”
  阮胭顿了一下,“鱼,我养的鱼出了点事。”
  闻益阳看着她,“三年了,姐姐还喜欢养鱼?”
  三年前也是这样,她带他第一次出去玩,去的就是水族馆。
  他刚从大山里考到临市。阮胭问他想去哪里玩,电影院,游乐场,水族馆……她说了一堆,耐心地等他回复。他那时真的好窘迫好窘迫,他都没有去过,怎么办呢,以至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都可以,听姐姐的。”
  后来,阮胭在水族馆里,指着那一条又一条色彩斑斓的鱼,对他侃侃而谈:“这个呢,是箭尾鱼,性情很活泼的;这个是玛丽鱼,我喜欢她红色的眼睛;还有孔雀鱼,他们繁殖的时候……”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在说鱼,看着他的目光却很专注很专注,大大的,像是有个漩涡似的,一股一股地向里流动,他没办法让自己的心神不跟着那双眼,一起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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