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海王,我绿茶——玉堂人
玉堂人  发于:2020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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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黝亮的水纹往她身上摇啊晃啊。
  她怔怔地看着周子绝。
  “你占了我妹妹的位置,还间接地毁了陆柏良。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你,因为你连我妹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有,你真的爱陆柏良吗?爱一个人会去找替身吗?”
  阮胭张了张口, 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就是哽在了喉咙里, 她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是啊,就是这样的。
  她就是好坏了。
  阮胭握着周子绝绳索的手, 忽然就没了力气。
  她放任他和自己一起在水中渐渐往下沉。
  周子绝瞳孔猛地睁大——
  “阮胭,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快把我松开!”
  话还没说完, 他就又被呛了一口水。阮胭把他的手给绑住了, 他动不了手,只能拼命地蹬脚, 让自己尽力浮出水面。
  阮胭却没有阻止他, 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了。
  她的四肢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任凭自己往水下坠落。
  水里的世界很安静很安静, 周子绝的声音渐渐变小, 她的耳边只有远处的芦苇叶子跟着水纹一起晃动的声音。
  ……
  沈劲几乎想也没想就跳进水里,朝阮胭游过去。
  他们两个人在湖中心,沈劲用尽全力往他们身边游,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等他游过去的时候,他只看到阮胭整个人沉入水底,周子绝在旁边疯狂挣扎。
  沈劲立刻跟着她潜入水中。
  他睁着眼,湖水浑浊,浑得他有些看不清,他找到已经双眼紧闭的阮胭,游过去。
  他死死地扣紧她的腰,搂着她,凑近她的脸,用牙齿撬开她的双唇,用力吻住她。
  “阮胭。”
  他轻轻地在她的唇边喊她的名字。
  可是一张口,就是一串湖水的气泡。
  他只能咬牙托着她,用力往上浮——
  新鲜的空气骤然袭来,沈劲搂着阮胭,拖着她换了个姿势,为了防止她被水呛到,他托着她的双腋下,带着她往旁边的木舟浮去。
  她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中,没醒,但沈劲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求生的本能让周子绝已经挣脱了绳子。沈劲看着他,冷冷剜去一眼:“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子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看我这样子,究竟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她对我做了什么!”
  说完他又看了沈劲一眼,骂了句:“傻逼,傻逼男人被阮胭玩得来回转。”
  沈劲眼神一暗。
  周子绝蓦地想到他那天在医院里打人时不要命的狠劲儿,又往后游了几米。
  见沈劲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他连忙又往后游了几米,最后开始疯狂往岸边游。
  沈劲根本不想去理他,这个垃圾,后面他自然会收拾。
  他伸出手在阮胭胸膛上用力往下按压,想帮她把胸腔里的积水按出来,按了几下,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直接俯身,贴到她冰凉的唇上,给她做人工呼吸。
  然而,才触及她柔软的双唇,阮胭忽地睁开了双眼。
  她皱了皱眉,沈劲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脸被放大,纤长浓密的睫毛还触在她的双颊,温热的呼吸在她的唇上和鼻间纠缠。
  “你。”阮胭张了张口。
  沈劲克制住继续吻下去的冲动,他直起身子,从她唇上离开。
  “阮胭。”他黑眸动了下,问她,“你刚刚是不是想去死。”
  阮胭愣住,她以为,他会问她究竟对周子绝做了什么,或者继续问她陆柏良的事情,或者问她别的问题。
  但她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我没有。”阮胭说,“我只是什么都不想做了,我需要思考清楚一些事情。”
  “思考什么事情让你把自己埋进水里?”
  阮胭抿唇不语。
  沈劲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柔弱的样子又让他心底的怒气无处宣泄,他只有无奈地说:
  “阮胭,你想思考清楚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我……”
  “对不起。”她打断他。
  阮胭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不带任何与陆柏良有关的情感色彩,去看沈劲: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整整两年多。我对你好,对你顺从,对你关心,以及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配合,都是源于我自己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我把你当成陆柏良的替身,我利用你去填补我内心的情感空缺,从某方面来讲,我比你更过分,我无数次利用你的愧疚、心软,如果不是陆柏良回来,我甚至打算利用你这种心理一辈子,为自己在圈内的事业借一份保驾。对不起。我为我过去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真的对不起,沈劲。”她说。
  天色暗淡下来,夜色已黑。她的声音在这空气里散开,语调不再是往日里的毫无波澜,她话里拼命压抑的难过,他都能听出来。
  沈劲的手指动了动,他想伸手去抱她,但又只有背到身后,默默摁住这种冲动。在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道,
  “可是阮胭,我喜欢你。”
  阮胭怔住,她没想到他会猝不及防地说出这四个字。
  而且是,在这样一种场景之下,在她说出那样一番话之后。
  “以前周牧玄问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我自己也怀疑过这究竟是不是只是习惯而已。直到后来我在家里,你走了,我连根烟都不敢在家抽。因为我怕抽了,就把你的味道盖住了。

  这两个月我终于想清楚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可能是从每一天的朝夕相对里,可能是从你搬过来以后一声一声依赖一样的哥哥里,虽然我现在知道了,那他妈根本就不是对我喊的。”
  他自嘲地笑笑。
  “还有可能是从你去拍戏时,穿着白大褂,利落地在片场检查那些药品,那么认真;还有可能是你遇到事,把脚使劲往那人身上踹,我当时头一次觉得,你他妈怎么能打起人来都那么好看。”
  沈劲看着她,他知道自己今晚喝了很多酒,但这些酒意已经在刚才为阮胭无止境的提心吊胆里悉数散去了,现在,促使他说出这么多话的原因,只有源于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冲动。
  “阮胭,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们相处了两年,而是因为,你是阮胭。被你吸引,实在是一件过分自然的事情。因为你,太好了。”
  他说完,阮胭有片刻的怔忪,她不敢相信这是沈劲说出口的话。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她想拒绝他,他说: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对,闻益阳说得很对,我和你朝夕相处了七百多天,我自私,我傲慢,我不懂得尊重人,除了挥霍你对我的好,几乎什么都没做过。”
  “但是阮胭,我会改,我也在改了。阮胭,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看看我,别把我当做陆柏良的替身那样看看我。”
  夕阳,芦苇,湖水,都一一消失,只剩下他们共同所处的这叶小小扁舟,在水纹里摇摆。
  阮胭看着他,他卑微得像个要糖的孩子一样。
  她突然就陷入了更深更广的迷茫中。
  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伤害他,于是她对他说:“对不起,沈劲,我现在没办法喜欢上你。”
  沈劲没说话,甚至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回答。
  他知道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画了个圆,小时候失去了父母,长大后寄人篱下,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在最迷茫困顿的时候遇到陆柏良。
  陆柏良带着她去看外面的世界,让她复读,指引她方向,救她性命……他不怪她,在看完向舟找的她的资料后,她所有的无奈与不易,他都明白了。
  “阮胭,我想重新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
  另一边,临江疗养院。
  这里依靠着临江第二大的自然公园建造,环境清幽。
  在三楼最里面的疗养室里,护工像往常一样,为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擦着身子。
  护工已经照顾了她五年,她知道这位女孩,是临江沈家特地下命令保住的。这个床上的女人似乎是位很重要的人物。
  沈家一直都花着高昂的医疗费为她治疗。
  每年都会有很多医学专家过来为她看诊。但听说已经昏迷了十五年,醒来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但也是因为这种精心的护理,导致她的肌肉萎缩并不是十分严重。
  护工每天都会帮她按摩。
  植物人也会生长发育,按年龄来算,她今年应该已经快三十了。
  护工有时候也会想,真是可惜,错过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十五年。
  但转念一想,大多数植物人到最后,都会自然死亡,只要不醒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高,瘦,整个人有种温和的气质。
  护工跟他熟稔地打招呼:“陆医生,又来了啊。”
  “嗯,今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吗?”陆柏良问道。
  护工摇摇头。
  医院最近在实验一种新的方法,是陆柏良去法国做博后的师兄和他导师一起研发的。他们在周思柔的胸腔里植入了一台能刺激其迷走神经的设备,他们试图通过用神经刺激的方法,来唤醒周思柔。
  但已经两周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没关系,辛苦你了。你继续给她按吧,我开一下收音机。”
  陆柏良摁下了收音机的按钮。
  他在放周思柔小时候最喜欢的音乐,都是些二胡曲子。
  因为老瞎子以前经常拉的二胡。老瞎子是个很好很温和的人,是个老知识分子,可惜生不逢时,在最飘摇的六十年代里被人弄瞎了眼睛,一辈子都毁了,后来的几十年里,起起伏伏,跟随着时代,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最后还是落得一个一无所有、孤病缠身的下场。
  他喜欢在大院里拉二胡,大多数时候都是拉些很喜庆的曲子,因为周思柔喜欢热闹。
  一拉就是十年。
  后来他老得拉不动了,死了,老瞎子的遗物被大院里其他人都烧了,周思柔偷偷摸摸还去把他的二胡藏起来放在家里,结果被她爸妈发现了,他们觉得不吉利,把她骂了好久……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收音机里的二胡曲子放着,还是那种欢快的小调子。
  很热闹。
  陆柏良问护工:“最近周子绝有来看她吗?”
  “有。他上周还来过,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护工叹口气,小声说,“陆医生,我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对,可能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您劝劝他。”
  陆柏良顿了顿,说,“好。”
  几首曲子放完,陆柏良坐了一会,就站起来,对护工说:“我去和王主任聊聊,接下来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没事,是我应该做的。”
  陆柏良起身,把门关上,出去的时候,护工忽然叫住他:
  “陆医生,那,那是什么!”
  陆柏良转身回头。
  一直用来监控周思柔后大脑中后部脑连接的屏幕上,突然间聚集起一团又一团的红点……
 
 
第42章 他是替身【一更】
  “所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有醒过来的可能性?”
  护工问王主任。
  王主任看着周思柔大脑中后部脑链接的图层显现报告单:“有很大的可能性,现在她进入了我们医学上常说的‘最小意识状态’,说明迷走神经刺激法对她来说, 也许是有用的,后续的进展还有待观察。”
  护工点点头。
  王主任对护工说:“以后依旧定时给她放她喜欢的音乐,还有也可以给她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个治疗方法我们会坚持使用下去的。”
  “好。”
  护工点点头,答应下来。
  周子绝急匆匆赶过来后, 护工把王主任说的情况又跟他复述了一遍。
  他疲惫了一天的眼里终于有了喜色,他几乎是按捺不住,颤抖着坐在床边,看着周思柔沉睡的脸,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周思柔的名字。
  一直在三楼和同行讨论周思柔病情的陆柏良推门走进来,看到周子绝愣了下。周子绝很激动, “思柔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你知道吗?”
  “我知道。”陆柏良点头,他看了眼周子绝一身带着泥水腥气的样子, 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绝眸光一冷, “被阮胭弄的, 她就是个黑莲花。”
  他从湖边游走后, 一上岸就看到护工给他发的短信,护工说周思柔的大脑在开始恢复意识,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就赶紧开车开回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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