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失忆后——叶惜语
叶惜语  发于:2020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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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头微皱。
  阮黛从没觉得两个小时如此漫长,特别是考试的时候,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够用,现在巴不得它赶快过去。
  还好事前准备充分,她遇到的题多数都是以前做过的题型,她赶在打铃前把题都做完了,就是没时间去检查。
  考完后,监考老师把收走了卷子,然后离开,所有人都动作麻利地收拾东西。
  周曜看到阮黛趴在桌子上一直没起,联想到她之前的种种症状,心里有几分猜测,正准备过去看看,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小声惊呼:“是严深川耶!”
  来参加考试的学生大多数都认识严深川,他从初中开始就参加类似竞赛,拿奖到手软,属于传说级人物。
  周曜看过去,严深川高高瘦瘦,穿着白色衬衣,肤色净白,神情漠然,犹如高山白雪,神圣不可侵犯,但他在看向阮黛时,表情明显更加柔和。
  而阮黛被声音吵到,抬起了头,看到严深川,惊讶过后朝他一笑,“你还真的来了。”
  严深川也淡淡笑了:“我说过会来接你。”
  周围的人都疯了,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他们。
  “严深川竟然会对女生笑,那是他女朋友吗?”
  “我认识那个女生!是甜糖的软软,没想到她有男朋友了。”
  ……
  此情此景,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情侣。
  周曜的脚步缓缓停住了,像缺了零件的机器,明明还在运转,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他远远看着他们,眼睛漆黑寂静,就像沉默的影子,没人注意,更没人在乎。
  严深川带着阮黛出去了,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阮黛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头更疼了。
  严深川看着她,微微皱眉,“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有。”阮黛条件反射地掩饰,“只是刚考完,旁边又那么多人看着,有点紧张而已。”
  严深川还想问什么,电视台记者带着摄影师团队围过来采访他。
  “严深川同学,你觉得这次的竞赛难吗?”
  “你有把握拿第一吗?”
  ……
  严深川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但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还好。”
  阮黛被人群挤在了外面,看他那么忙,身体又实在不舒服,用手机发微信给他说自己先走了。
  考完后,他们临时建的群不停在响,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待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来了趟H市,都在计划着去哪里玩,何老师体谅他们辛苦,发了一个红包,说要玩也必须由他带着。
  阮黛草草扫了一眼,私信老师说自己回去休息,就不去了。
  然后她打车回旅店,到了房间后立刻上床睡觉,她脑袋昏昏沉沉,躺下去时还不忘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以为身体这么难受,只是因为熬夜太多,睡一觉就会好。
  很快,她迷迷糊糊陷入了黑暗。
  *
  严深川和阮黛走后,周曜也没心情继续待下去,重新戴上了帽子,漫无目的走在学校里,微信不停在响,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群里的信息。
  严深川和阮黛都没回,估计还在一起。
  周曜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就算阮黛身体不舒服,还有严深川照顾她。
  他算什么。
  他早就失去了关心她的资格。
  丁嘉豪忽然打电话过来,“曜哥,你考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一起去嗨啊。”
  周曜想说再看,可他留在这里确实没意思,顿了一下,改口:“我现在回来。”
  他在群里和老师说了一句先回去,然后一个人回了旅店,准备收拾东西直接离开。
  周曜上了二楼,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无意识看了眼隔壁,发现阮黛房间的门竟然开了一条细缝。
  有人在?
  周曜一怔。
  她回来了?可她不是和严深川在一起吗?
  还是说进小偷了?
  周曜迟疑了几秒,先是试着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吗?”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
  虽然冒然进去不太好,可周曜想到她今天的异常,担心占了上风,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不大,中间摆着两张床,干净而一览无余,空气中有股清淡的栀子花香,充满着她的味道。
  周曜看到了阮黛,她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眼睛闭着,黑色长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落下一小片弧形的阴影,安静乖巧的样子。
  睡着了?
  周曜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睡觉都不关门,这得多大心。
  慢慢地,他发现不对劲,少女秀美的面孔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眉毛也不舒服地皱起,很难受的模样。
  周曜心下一沉,迅速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果然发烧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掀开被子,把她从床上背起来,跑出了房间,语气有些急,“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背上的女孩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他头一次这么恐慌。
  阮黛脑中一片混沌,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身上,身体软绵绵的。
  她半睡半醒,浑浑噩噩时,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清清凉凉的,散去了一丝热意,很舒服,让她忍不住想蹭一蹭。
  可没一会儿,那只手就离开了,她来不及失望,身体忽然被人扶了起来。
  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怕伤害到她。
  阮黛直觉他不是坏人,没有反抗,任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到了旅馆外面,刺眼的光亮让她眼皮微动,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却依旧迷糊,她流着冷汗,艰难地抬起眼皮,却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周曜感觉到阮黛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醒了,正要说点什么安抚她的情绪。
  女孩忽然说话了,声音很轻,细弱含糊,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严深川吗?”
  周曜全身一僵,连奔跑的脚步都缓了下来,然而下一秒他又恢复如常,低低回应了她一声。
  “……嗯。”
 
 
第56章 照顾
  阮黛听到他肯定的回答, 觉得声音不太像,但眼下没有余力去想那么多,她又闭上眼, 脑袋枕在他精瘦的背上,乖乖地一动不动。
  即使是生病了, 她潜意识里依旧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而她的听话在周曜看来无疑是安心的表现。
  为什么安心?
  因为他是严深川么?
  这一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周曜垂下眼睫,掩去晦暗不明的神色,一声不吭地紧了紧背着她的双臂。
  他原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她喜欢上别人的事实, 可当现实这么赤.裸裸摆在面前时, 他的胸口像是被血淋淋地剖开,难受到无以复加。
  周曜没有再开口,怕她认出他的声音,一旦发现是他,以她的性格, 就算烧到五十度, 估计都会想尽办法挣开他吧。
  他可真是太他妈了解她了。
  周曜深吸口气抛去杂念,一路背着她跑到路边打车, 火速赶往医院, 挂好号后, 护士小姐带他们上了五楼的电梯,进入一间病房。
  病房很宽敞,床和墙都是白色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里面一共有四张床, 只有一张睡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 其他三张都是空的。
  “你把她放到这张床上。”护士指着大爷旁边的床, 道, “动作轻点啊。”
  不用她说周曜也知道,他温柔地把昏睡不醒的阮黛放在病床上,然后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护士拿来温度计给阮黛量体温,40度。
  “好高。”护士表情严肃,甩了甩温度计,对周曜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她可能需要打点滴,还要吃药……对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朋友。”周曜嘴唇张了张,吐出这两字。
  护士:“那缴费……”
  “我来就好。”周曜立刻道,“麻烦你了。”
  护士点头,端着治疗盘出去了,不久后,她领着一位医生进来了。
  医生是一个中年女人,面容和善,看起来是温和的人,她和周曜打了招呼,来到阮黛病床前,伸手翻动她的眼皮,检查瞳孔,而后又捏住她的下巴,打开小手电看舌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曜心里有些急,见她检查完了,马上便问:“医生,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醒?”
  “没有醒是因为高烧不退。”医生道,弯腰给阮黛掖好被子,“她应该昨天就发烧了,但一直拖着,才变得这么严重,从检查情况看她很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快到极限了,然后趁着发烧一次性爆发出来,她是不是经常熬夜?哎,现在的孩子真的是……”
  周曜微微一愣。
  “她身体应该没有大碍,退烧后就会醒来,不放心的话等她醒来可以做个全身检查。”
  医生边开药方边道,“她这是疲累过度引起的重感冒,我现在给她开退烧药,还有调理身体的药,她醒来后你让她注意身体,切记少熬夜,正常饮食。”
  “嗯。”周曜轻轻应了声,眼睛没有离开病床上的女孩。
  她像睡美人一般静静躺在上面,乌黑的长发掩住了半边脸,清丽的眉眼有几分憔悴,消瘦的脸孔红晕不退,嘴唇却苍白得吓人。
  相见以来,她总是和严深川在一起,他都没机会好好看她,竟然没发现她的脸色竟然已经差到如此地步。

  没有人的成功是轻而易举的,半年来她又要努力学习,又要挖空心思拍视频,压力一定很大吧,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要不是这次竞赛,他都无法靠近她。
  随后他又皱起了眉,严深川是吃屎的吗?让她一直这样胡来。
  “好了,这是药单,你去买来,然后去窗口缴费吧。”医生撕下一张纸给周曜。
  “嗯。”周曜接过,然后担忧地看了阮黛一眼,“那她……”
  “放心,我会看着的。”医生被他逗笑,“这是医院,哪会有什么危险。”
  “……麻烦了。”
  事不宜迟,周曜拿着药方去药房取药,然后又跑到二楼窗口缴费。
  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人,他排了十五分钟的队才缴完了费。
  结束后,他马上返回阮黛的病房,正好看到护士在给她打吊瓶。
  “你回来得正好。”护士给阮黛的左手插上针,并贴上输液贴,头也不回道,“病人输液的这段时间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你有她家人电话吗?”
  “不需要,我来照顾就好。”周曜直接道,先不说他们不是本地人,就算在家那边,阮黛也没家人。
  他不可能离开。
  护士看了他好几眼,但没问什么,清理掉垃圾又嘱咐了几句后,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
  护士走后,周曜寸步不离地守在阮黛身边照顾她,去下面的便利店里买了脸盆和毛巾,从医院的洗漱室打来热水,拧干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他见她嘴唇很干,又烧了开水兑成温的,小心扶起她的脑袋,将水喂在她嘴边。
  阮黛虽然还没醒,但还有喝水的本能,喂进去的水都喝了。
  周曜松了口气,再接再厉,又拿来刚买的退烧药,仔细看了说明书后,按照剂量喂她吃。
  药似乎很苦,她整张小脸都变得皱巴巴的,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药吐了出来。
  周曜哑然,只好又喂了一次,她依旧没吃,瘪着嘴,表情和药变得一样苦。
  周曜又气又好笑,还从没见过她这一面,有些孩子般的小任性。
  大抵是平常压抑太久,只有病得神志不清时才还原了本来模样。
  但药不吃不行。
  周曜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将药反复喂到她嘴边,又是逼又是哄的,总算让她吃进去了。
  他看到她脸色一点点好转后,稍稍安下心,但没有松懈,每当她额头出现汗液后,都会拿毛巾擦干净,然后顺便摸她额头,感受温度。
  *
  阮黛昏昏沉沉的,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有几分潜在的意识,知道自己可能发烧了,灵魂像是被困在一个蒸笼里,又闷又热,难受得喘不过气,全身瘫软无力。
  而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冰凉感从额头传来,干燥的唇舌终于得到了水的滋润,身体仿佛都轻盈不少,接着她又感觉到了那只手,掌心柔软,略带凉意。
  好舒服。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它离开得太快了,她都没享受几秒就没了。
  那只手要离开之际,阮黛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突然举起没有打针的右手,抓住了那只想要收回去的手,“……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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