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厉声道:“你是能随便摔跤的人?”
迟绿抿了下唇,没再吱声。
博延听着,目光淡漠:“闻总,适可而止。”
闻昊一噎。
他刚想反驳,对上博延那充满戾气目光时,又忍了下来。
“秀场有医生吗?”
陈思云站在旁边,低声道:“有,但迟小姐这脚还是去医院看看更妥当。”
迟绿“嗯”了声,缓了缓说:“其实没事,晚点到秀场时间了,我走完秀再去吧。”
闻昊拧眉,刚想拒绝,又想到了她的个性,无奈问:“你确定?”
“嗯,先冰敷……”
话还没说完,迟绿突然被人扯了下手臂。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博延已经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迟绿一顿,周围的工作人员更是瞪直了眼。
博延神色未改,语气冰冷:“去医院。”
众人愣住,只能呆滞点头。
到两人消失在秀场,圆圆才回过神来“啊”了声:“我也要去。”
人一走,秀场变得安静。
闻昊看着门口那处,脸色沉沉。他站在原地半晌,侧目看向旁边的女人:“陈经理,这件事希望你能妥善处理。”
刚刚迟绿正在T台上来回走,背后有人跑过来,撞到了她,这才导致的摔跤。
陈思云心一沉,深谙事情严重性。她深呼吸着,承诺道:“闻总放心,博汇必然会给一个交代。”
闻昊点了下头,看向其他几位抵达的模特:“先去准备,注意安全。”
众人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但眼睛里的八卦讯号藏不住。
-
多久没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了,迟绿有点算不清了。
男人的手臂变得更结实更有力量,他身上的书卷气淡了很多,取而代之是冷冽酸涩的木质香。
迟绿微微抬头,入眼的是男人流畅的下颔线。
距离相近缘故,她甚至能听到他一轻一重的呼吸声,感受到他滚动的喉结。
迟绿抿了下唇,忽然发现她离开的这两年,博延身上的魅力不减反增。他身上的气场,已经不再是自己能把控住的。
也对,没有人会停在原地,一直不变。
正想着,徐铭泽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停在两人旁边。
“博总,迟小姐。”
博延“嗯”了声,把迟绿放下后,面无表情交代:“去最近的医院。”
一路顺畅无阻到了医院,徐铭泽去帮忙排队挂号。
因为博延身份缘故,迟绿这个号挂的无比顺利。到坐在医生面前,她还有点恍惚。
医生看了看她的脚,脚踝有些肿了,但并不是很严重。
“崴了,不算严重。”
他像是见惯了大场面,淡定道:“拿点冰块敷三十分钟,再拿点活血化瘀的药……”
等医生说完,博延皱着眉问了句:“就这样?”
医生:“……不然呢?”
博延看了看迟绿红肿的脚,眉心紧蹙:“不用拍片?”
“……”医生默了默,睇他眼,毫不留情问:“你是医生?”
博延一顿,抬手摸了下鼻尖。
迟绿难得看他吃瘪,这会莫名有点想笑。可一对上他那双幽深如潭的桃花眼,她又忍住了。
没大问题,迟绿自然不用住院。
从办公室出来,博延没再抱她。迟绿也不强求,抓着他手臂慢吞吞往前挪动。
走到大厅,徐铭泽拿了一辆轮椅和冰块过来。
“博总。”
博延伸手接过冰块,看向迟绿:“在这敷还是哪?”
迟绿一哽,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眼睫颤了颤,口罩下的唇角往下耸拉:“……去车里行不行?”
她不想像猴子一样被大家观赏。
博延没太大意见,想扶着她去坐轮椅。
迟绿:“……我不想坐轮椅。”
可能是因为崴脚,她那藏了许久的大小姐脾气有往外散发的迹象。
博延目光一顿,低头看她。
迟绿轻眨了下眼,眼睫似鸦羽,拂过他心尖一般。
“前男友,麻烦你再费点力。”
两人僵持片刻,他扯了下唇,再次把她公主抱了起来。
迟绿得逞,低垂着头在他怀里,唇角往上牵了牵,眸子里的笑藏不住。
-
回到车里,迟绿没再为难博延。
她主动把冰块拿了过去,把裤脚掀上去冰敷。
车内安静,徐铭泽时不时会看一眼后面两人。奈何那两人把他当空气,不仅没给他眼神,也没给对方眼神。
迟绿敷冰块,博延低头在看手机。
要路过一大商场时,博延喊了声:“徐助理,靠路边停下。”
徐铭泽没多问,找了个空位停下。
博延推开车门,丢下一句:“等我会。”
人走后,徐铭泽和迟绿对视看了眼,他笑了笑,主动道:“迟小姐,抱歉。”
迟绿摇头,笑了笑说:“是我走神了。”
刚刚在T台上那会,如果不是因为她走神,她应该能避开撞过来的人。
徐铭泽莞尔,和她聊了起来:“博总脾气不太好,您多担待。”
迟绿稍顿,扬了扬眉问:“徐助理,你做博总助理多久了?”
“不到一年。”
迟绿怔了下,有些意外:“这样?”
“嗯。”徐铭泽在秀场那会没听见迟绿那段前男友宣言,思忖了会道:“博总离开过公司一段时间,前不久才回来接手。”
闻言,迟绿眼睫一颤。
她轻“嗯”了声,突然没有再问下去的心思。
另一边,博延刚进商场便接到了傅言致电话。
“谁崴脚了?”
博延用沉默回应。
傅言致轻笑,“迟绿?”
“……嗯。”
傅言致了然,笑了笑说:“也对,如果不是迟绿,你不会用这种小事来麻烦我。”
博延继续沉默。
傅言致没再调侃他,秉承着医生职业道德,问了几句:“严重吗,那边医生怎么说。”
“冰敷,拿了点药。”
傅言致挑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怀疑:“挺好的,一般情况崴脚这样处理可以了。”
博延蹙眉:“不用拍片确定?”
“……又不是断了。”傅言致无言,“冰敷一段时间差不多了,实在不行晚上涂过药后再用毛巾热敷。”
博延:“嗯。”
傅言致轻哂,“最后一点,不宜多走动。”
博延应着,沉默须臾后问:“如果走动了,后果如何?”
傅言致一怔,转而明白了点什么。
“你意思是她晚上还要走秀?”
“嗯。”
两人就算分开了,博延也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迟绿。只要不是脚断了打了石膏,今晚这场秀,她必然会上台,甚至会不露痕迹地走完全场。
傅言致默了默,叹息了声:“多备点冰块,医生开的药发给我看看。”
博延:“谢了。”
傅言致挑眉一笑,调侃道:客气,受伤的是清影好朋友,我不是在帮你。”
博延:“……挂了。”
“等等。”傅言致接收到女友暗示,叮嘱道:“迟绿应该会行动不便,你要是方便的话,多照看点。清影说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博延进了旁边的鞋店。
不到五分钟时间,他便提着鞋面无表情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五章
回到车里,迟绿正在和季清影打电话。
“没什么大事,就崴了下。”迟绿靠在一侧笑,“担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听到这话,博延关门的手一顿。
季清影无奈:“晚上还走秀吗?”
“走啊。”迟绿不在意说:“只是崴脚,一点点痛我能坚持。”
注意到博延目光,迟绿有点儿虚。她清了清嗓,和季清影长话短说:“我先挂了,这边还有点事。”
“注意点,实在不行找博老师帮忙。”
“……嗯。”
挂了电话,博延把安全带扣紧,看向徐铭泽:“回秀场。”
徐铭泽瞥了眼他放在副驾驶下面的纸袋,点了点头:“好的博总。”
迟绿看着旁边空了的位置,忽然间有些难过。
所以博延刚刚下车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找了个借口换位置?
如果是从前,迟绿绝不这样想,但现在她不确定了。
两年多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
迟绿一路走神想着,什么时候车停下也没发现。
“到了?”
她回过神来,看向前面的男人。
博延没搭腔,推开车门下去。
迟绿一怔,正想拖着残废的脚跟着下车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博延的手扶着车门,手指修长且白,格外引人注目。迟绿盯着看了几秒,抬头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
迟绿被他看着,心跳有点儿快。她怔松着,刚想搭话,博延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下车。”
迟绿:“……”
本来博延不说话,她是打算规规矩矩下车的。但这会,她又不想了。
迟绿直视他,指了指自己还肿着的脚,一板一眼说:“博老师,我脚还在痛。”
博延眼神一冷,迟绿也不怕他。
她眼睛弯了弯,唇角往上一牵,笑盈盈道:“博老师好人做到底,把我带进去吧。”
博延盯着她看了几秒,在迟绿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忽地一笑,“可以。”
迟绿一怔,有些意外。
她顿了顿,低声道:“那——”
话还没说完,另一边传来徐铭泽的声音:“博总,轮椅拿来了。”
博延“嗯”了声,侧了侧身:“放着。”
迟绿:“……”
她看着徐铭泽手里推着的黑色轮椅,用无声抗议。
可惜的是,博延根本没在意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弯下腰,在迟绿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她放在了轮椅上。
“把人送进去。”博延站在一侧,语气淡漠。
徐铭泽哽了下,默默点头:“迟小姐,走吧。”
看着两人离开,博延在原地站了会,抽了根烟。
他其实很少抽烟,也没烟瘾。年轻时候会抽,但迟绿不太喜欢,他也就戒了。
一想到那没良心的,博延自嘲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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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秀场,迟绿脸色不太好。
圆圆拿着东西从另一边跑来,气喘吁吁道:“迟绿姐,你总算回来了。”
刚刚他们去医院那会,圆圆追出去时只看到了车尾气。
迟绿“嗯”了声,看她一脸紧张模样,“怎么跑这么快,我又不会跑。”
圆圆:“……你刚刚就跑了。”
迟绿噎住。
圆圆蹲下,掀开她裤脚看了看:“医生怎么说啊?”
“没大事。”迟绿抬头看着不远处来回踩点的同行,淡淡道:“轻微的扭伤。”
圆圆拧眉,瞅了她眼:“闻总让我问你,晚上的秀要不要——”
“不要。”没等圆圆说完,迟绿便打断了。她知道圆圆要说什么。
迟绿安静几秒,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节拍动了起来:“我会走完,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保证。”
圆圆叹气:“闻总也是担心你的脚。”
闻言,迟绿笑了笑,桃花眼璀璨勾人。
“我知道。”她撑着下巴眺望着T台,淡淡说:“我有分寸。”
看她这样,圆圆也不打算劝了。
她看了下迟绿脚上穿的鞋,是刚刚崴脚后工作人员找的一双拖鞋,不是新的,且样式有点儿丑。
迟绿爱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会早换上漂亮高跟鞋了。
圆圆正想着,迟绿抬头看她:“对了,去给我买双鞋。”
圆圆:“我正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