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女尊)——马月饼
马月饼  发于:2020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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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就凭原主这一穷二白的现状,再建造一间屋舍是万万承受不起。
  许是感觉到理亏,裴元绍垂着头,双眸尴尬之色尽显。
  作为长帝卿的前世与今生,美味珍馐,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食物长什么样他知道,可这食物如何烹饪,他却一窍不通。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无外乎生火,勾兑米水。
  没想到,单单仅是烧灶便难倒了他,差点将灶房烧了去。
  一双桃花眼被烟熏的水光弥漫,白皙的侧脸染上黑色的灶灰,委实狼狈不堪。
  柳长宁查看灶房炊具无损坏后,回头便见他这张脏污的脸。
  原本准备发飙,淡色的唇摩挲了下,终是没有出声斥责。
  便宜夫郎虽诸多她看不上的地方,但此番起火却也不是他刻意为之。
  “你没烧过灶火?”柳长宁侧头。
  裴元绍眼底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复又觉自己此番作态过于弱势,抿唇,故作凶狠道:“我何时说过擅厨艺?怪你非要强迫我做午膳,弄成这种局面,我有何错?”
  夏日的烈阳斜斜的射在他的脸上,没了妖妖娆娆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局促与别扭。
  柳长宁出乎意料好脾气,她将手中的布帕递给他,指了指他的脸颊,低声道:“擦擦吧!”
  裴元邵愕然,按照她今日冷酷无情的模样,见了这一片狼藉,誓必怒不可抑,亦或再次赶他走。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和颜悦色,这一整天,就此刻对他有了半分温柔。
  他低头,嗡声嗡气的答了一句:“谢谢!”
  说完便见身前的女子已背过身,抬脚踏入房内。
  “不会做饭没关系,我教你做,孰能生巧,往后多做几次便不会再如此狼狈!”
  裴元绍一口气差点儿咽入口腔,呛的泪花四贱。
  他瞪直眼,愤恨的盯着她的背影。厨房烧成这样,她竟还不打算放过他,以后还要他做?
  却不料狠辣的眼神直直的对上她那双无波无澜的眼。
  “你与其心中有气,还不如认真学习烧饭。须知,多学一门厨艺,往后便是一门技能。你仔细想想,往后你若能烹饪一口好菜,便是在关女君面前,也有了一份可圈可点的技艺。抓住她的胃,未来前程可还需愁?”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字里行间俱是为他好。
  裴元绍恨不能咬碎一口白牙,手心用力,将勺水的瓜瓢把柄一把捏碎,碎屑从他手中脱落。
  他垂头,提气出气,反复两次后,声音从齿缝中蹦出:“多谢关心!”
  烈阳下,他光洁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脸侧未擦净的黑灰,被汗水晕染,糊了一整脸。
  委实凄惨了些。
  柳长宁唇角悄悄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很是正经的客气道:“不用谢,走吧!我亲自教你!”
  她其实并没有生过火,但不妨碍原主记忆里,有生火烧饭的画面。
  两人前后脚进入屋内。
  之前干草引燃的火星早已熄灭,这会儿灶房内还有些浓烟熏鼻。
  她上前两步将破旧的窗柩打开,从木桶舀来水,通屋浇洒了一遍。
  做完这些,再回头时。
  便见身后之人,正愣愣的盯着她,一动不动,本是极美的一张脸此刻显得有半分呆滞。
  柳长宁警惕的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看什么看,就你这样的姿色,于我而言丑拒!”
  裴元绍桃花眼啐着毒,冷笑道:“妻主大可放心,约法三章,贱侍必谨记于心。况妻主平日难不成不照照铜镜,就你那幅尊容,贱侍即使一辈子不行那等颠鸾倒凤之事儿,也不会对你有丝毫觊觎!”
  “如此甚好!”柳长宁不咸不淡的回。
  裴元绍气的拳头捏紧又松开,他是傻了才同她这样一破罐子破摔的女人争辩。
  她那胡搅蛮缠的模样,仿佛他当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事实如何她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虽然他提前布好了局,将她强行扯入局中,倘若她自己不愿意签契书,他又岂会强迫。
  一纸契约,是关二用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
  眼前农女不知将银子用作何处也就罢,成日一副望夫回头,老实巴交受辱的模样,真真笑人!
  今日好不容易不再用那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竟然要与他秋后算账。
  言辞句句讥讽,他自知理亏,又多方顾忌,方由着她,否则……
  裴元绍摩挲着腰间的红鞭,克制的将手垂落身侧。郁气得不到消散,索性再不开口。
  他别开视线,蹲下身按着她的指令打石取火,火种放入灶膛中蓬松的干草内,火苗便蹿了起来。
  他拿起脚边取来的木头便要往里面丢。
  身前的女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胳膊。
  裴元绍没好气的斜眼看她,恨不能学那风月之人翻个白眼。
  他盯着她那只粗糙的手,一巴掌拍开,嘲道:“女男授受不亲,妻主方才将将定下的约法三章,才一柱香的功夫便要食言而肥,趁机占奴家便宜?”
  柳长宁:……
  她张了张嘴,竟觉无从反驳。一向说话不留情面的柳老祖,竟找不出语言怼回去。
  差点儿忘了这是个阴阳颠倒的社会,她方才直接抓男子胳膊的举动轻浮无疑。
  柳长宁愣了一瞬,回神儿,她指着灶中的火苗,淡声解释道:“对不住,性子急。方才急于阻止你将木柴丢进灶膛,以免灶火熄灭。不会有下次,你放心。”
  她一边说一边蹲在他身侧,亲自为他示范放柴火的方法。
  素手将木柴在灶膛内支撑起来,又在下方添加了些干草。
  半刻钟不到,这柴火便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火星映在她水润的双眸中,熠熠生辉。明明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却被身前的火光镀了层光晕。
  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她垂头,发叉的发丝儿掠过的草木香便弥漫在鼻端。
  裴元绍桃花眼闪了闪,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
  火生起来,柳长宁便没多少耐心手把手教人做饭了。
  她自己尚且是个菜鸡,只将原主记忆翻出来。
  搬了条木凳坐在灶房中间,简单说了下如何使用炊具,烧菜顺序。
  柳长宁不是个好师长,裴元绍却是个好学生。
  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打小聪明,学什么都快,还会举一反三。尤其习武之人刀工尤为了得。
  一番烧菜步骤做下来,裴元绍桃花眼内竟有了丝恍惚。
  他再世为人,一年来汲汲营营,小心谨慎,每走一步,思量再三,方小心翼翼的踏出。唯恐行差就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前生今世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抛去心中的盘算,被强压着做这等闲杂事儿。
  耳边是那人昏昏欲睡的指导,鼻端是屋外草木的清香。眼前大锅内,肉片滋滋滋油渍飞溅。
  一切真实又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觑了眼身后木凳上,点着头,似乎困极了的女人。
  心头徒然生出一股异样!
  倘若他猜测不错,同样是重生,她仿佛脱胎换骨,云淡风轻。
  他却是地狱归来,手满鲜血。
  心口无端生出些艳羡。
  再转头,那人头发枯黄,面色蜡沉,补丁布衣,邋遢又虚弱。
  裴元绍摇头,自嘲勾唇,羡慕这种人,也是可笑。
 
 
第9章 泡药浴
  便宜夫郎第一次烧饭,不懂添加柴火,烧菜的途中,灶膛中的火苗熄灭了三两次。
  柳长宁无法,只得自己蹲在灶口,帮着他看火。
  一通忙活下来,饭烧好时,已堪堪过了一个时辰。
  大铁锅内冒着股糙米煮熟的香味儿,远远飘来,柳长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即使锅中仅是糙米,粮食蒸熟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清香,格外诱人。
  她眯了眯眼,唇角稍弯。
  自打穿越到此地,将将两天,除了一个馊掉的馒头,她几乎没有吃过熟食。
  三世为人,也就这一世最为狼狈。身体饿的软趴趴,没多少力气。
  裴元绍侧头,便见农女原本垂下的眼皮,此时正掀开,一双水润的眸子,炯炯有神,视线定在铁锅内蒸熟的糙米中。
  他眼露疑惑,区区粗粮小菜,至于如恶狼一般,泛着幽光?
  看来果真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女。
  理了理褶皱的衣衫,低头眸子闪了闪,人生第一次不是被人觊觎自己的身子,而是自己炒的菜,这滋味儿着实有些新奇。
  他咳嗽一声,缓声道:“吃饭吧!”
  说完也不再搭理她,走出灶房。
  长帝卿生来爱洁,衣服染上了油烟,如今再如何拍打,身上那股子油烟味儿也无法祛除。
  他转身回了卧房,换了一身衣物,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方走入正厅。
  踏入旧木横亘的门槛,便见那女人早已将饭碗罢在八仙桌上,一手手拿豁口瓷碗,一手举筷,似仓鼠一般,飞快的咀嚼。
  虽用食儿的速度快了些,但是举筷夹箸间,竟难得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
  裴元绍皱眉,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往日她起早贪黑,他成日不着家。倒真没想到,她确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心中存疑,面上却也不显。
  长腿迈入屋内,在八仙桌的另一侧,找了张木凳做了下来。
  桌边摆着碗筷,泛黄的糙米饭盛了满满一大碗,八仙桌的正中央,摆着三盘黑乎乎的小菜。
  裴元邵脸有些热,这样的卖相一看便知道味道不好。
  可是对面的女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犹豫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好吃吗?”
  柳长宁抬头,将嘴巴中的糙米咽进喉咙中,脸上倒并没有嫌弃的神色,只淡淡的点点头:“还行,虽是卖相不好,可尚能入腹,第一次烧饭,能做出这样一桌菜来,很不错了!”
  得了这样一通夸奖,裴元绍愣了愣,耳垂不自觉有些发热,心中生出两分欢喜。
  他勾唇,犹疑的拿起桌边搁置的木筷,夹了一筷青菜。
  青菜送入口中,糊味儿占了满口,绝世好菜却原来是淡而无味。
  他忍住吐出口的冲动,咽入喉中。再次扫了对面之人一眼,却见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食儿,不为所动,那模样仿佛入口的是珍馐佳肴!
  裴元绍手持筷子的手抖了抖,分别尝了一口另外两盘菜。
  同样的糊味儿,味道不是淡了就便是咸了,难吃的紧。
  他忍了忍,“啪”的一下将筷子搁置在桌上,唇角的笑意全无,声音低沉,透着三分恼羞成怒:“别吃了!”
  末了见眼前的女子抬头,一双清潋潋的眸子看向他,又觉有些难为情,别扭的补充道:“这么难吃,吃坏肚子怎么办?”
  柳长宁唇角微勾,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发现对面之人,不矫揉造作的时候,真情流露的模样,竟透着三分稚气。
  活了几百年,这人在他面前可不就还是个小孩子。
  她弯了弯唇,指着他身前的米饭道:“吃吧,虽然味道不好,但是煮熟了可以入口。你第一次下厨,能做出这样的饭菜着实不易。换个角度想,咱们吃的不是饭菜,吃的是你方才挥汗如雨的汗水。这样想着,是不是就觉得味道好了不少。”
  她耐心的解释道,与她不过再寻常不过的劝说,裴元绍却觉得耳朵有些发麻。
  他低头,黑如绸缎的长发,将脸侧的恍惚遮挡住。没有进行反驳,乖觉的拿起方才搁置于一旁的木筷,开始细嚼慢咽。
  两人用完午膳,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
  一觉睡醒,便宜夫郎不见踪影,柳长宁冲着他的房门笑了笑,并没空管他,毕竟那人只要不打扰到她,他做什么不管她事儿。
  简单的用了些晚膳,柳长宁便一头钻入柴房,收拾了下明天上山需要用的工具。
  做完准备工作,方吹灭蜡烛。
  柳长宁运起养气决,和着融融月色,打坐。
  --
  子时,弯月高悬。
  深夜除了虫鸣狗吠,四周寂寂无声。
  西樵村,村西头空旷的平地上。
  裴元绍身着黑衣,垂手而立。
  往日的红衣不见,此时整张脸隐藏在阴影处,黑衣墨发,侧脸弧度若隐若现。仅是随意站立,整个人身上却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跪在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
  “红竹死了?”裴元绍捏碎手中的珠子,晚风一吹,将他指腹粘贴的粉末吹得漫天飘飞。
  “奴婢没护好竹公子,愿听凭殿下发落!”
  裴元绍抿着唇,一双眉头紧紧的夹着,半晌,方低声道
  :“罢了,照顾好他的家人,万不能让人查出端倪!”
  “是!”
  黑衣蒙面女子低低应道,她从怀里利落的掏出一方染血的布条,双手奉上。
  “主子明鉴,此物乃红竹死前,最后送出来的传书!”
  裴元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接过布条,借着月色,字条上带血的字迹潦草又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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