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正题,江州不得不说一个现实问题,“谈谈恋爱可以,不许做其他越界的事情。”
茶茶嘴上答应的好好。
江州真是见不得妹妹这颗好白菜让别人家的猪给拱了,他又说:“这人也没什么钱,将来怎么给你好的生活,你和他玩玩算了。”
“……”茶茶认真地说:“哥哥,以后他会有钱的,而且他对我很好。”
她退一步说:“就算他没有钱,我也能养活我自己。”
江州不想听,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看着她点。
茶茶忍不住想在哥哥面前为男朋友说几句好话,“哥哥,于故人真的很好,对我也特别好,你不要讨厌他,要不然我夹在你们中间会很为难!”
“有多好?”
“我说不出来,就是特别特别好,特别特别尊重我。”
她用了好几个特别。
江州知道妹妹就喜欢这种温柔体贴的男孩子,他看着她,无奈叹了叹气,“其他都可以,不许在外面过夜。”
“嗯嗯嗯!”
茶茶放寒假的第二天,爸妈从国外飞回国内。
茶茶本来还挺高兴,可是爸妈也许忘记了她这天晚上住在家里。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吵一架。
茶茶从来没见过父母如此间如此激烈的争吵也没见过她一向好性子的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为什么就不能施舍我一点自由的生活?!我只是你的一个物品。”
“我还不够宠着你吗?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只是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我就是不喜欢你眼睛里有别人。”
“随你吧,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永远。”她的声音似乎很疲倦,“现在女儿也长大了,江承舟,我们离婚吧。”
没有谁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一辈子被管控的,被占有的日子。
楚清映的声音听上去很累,她以为家里没有人,她说:“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女儿,我根本不会跟你回来。”
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要过这种生活。
她真的受够了。
江承舟忍着滔天的怒气,掐着她的下巴,冷笑了声,“你做梦。”
楚清映还有心情笑,“你别忘了,当初跟你的时候我不是自愿的,你就是个……”
男人粗暴打断她,“你闭嘴!”
他冷冷地笑,“你就是死了也只能是我的。”
她刚才没说出来的三个字,他们都心知肚明。
茶茶躲在楼梯背面的墙壁,咬紧唇齿,没有溢出一丝丝声音。
她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他们要上楼了。
茶茶反应极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眼睛红了一圈,刚才听见的这段话,足够颠覆她这些年的认知。
她失魂落魄坐在床上,床头的手机嗡嗡的响,微信消息一条跟着一条发过来。
于故问她吃过饭了没有。
茶茶哆嗦着手给他回消息——【我爸爸今天晚上和我妈妈说了一些特别可怕的话,我好害怕。】
第59章
茶茶现在的手都还在抖,脸色很白,很不舒服这些年,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过父母相处时的那种怪异,从她们回到江家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出门工作过。
茶茶以为这是母亲自愿的选择,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的消息发出去不久,于故就打了电话过来,他的声音温柔,不慌不忙,“你别怕,你爸妈都说了些什么?”
茶茶听见他的声音之后,镇定许多,她盘腿坐在床上,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复述。
她说:“今天他们吵架后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些年我爸爸真的管我妈妈太严了,以前我以为是我妈妈喜静,又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才不太爱出门,但似乎不是这样。”
她高二那年,妈妈把开在嘉里弄堂的花店关了。
她舍不得,妈妈那时候很平和地说:“你马上就要读高三,妈妈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你。”
她考上大学之后,花店并没有再次开业,妈妈也再没有出去上过班。
后来找过一次教师的工作,合约还没来得及签,就又无疾而终。
她爸爸几乎也从来没有带妈妈去过除江家之外的宴会。
她年纪小点的时候,太过粘着妈妈,他会不高兴。
诸如此类的例子,连串成线。
于故说:“你不要慌,说不定他们明天就和好了。”
茶茶愁眉苦脸,“我真的从来没听我妈妈说过那么狠的话。”
她的牙齿不自觉用力咬着下唇,“我总觉得有很多事我根本都不知道。”
于故是一名好的倾听者,听完之后他说:“没关系,不用慌,弄清原委就好了。”
茶茶拧着眉头,“嗯。”她说:“我明天要去问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茶茶就已经见不到她妈妈。
等她起床之后,才从管家口中得知,昨天深夜父亲就开着车带着母亲出门,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茶茶打电话给她妈,始终都打不通,一直都是占线中无人接听,后来就变成了关机。
她实在着急,又开始打电话给她爸,打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茶茶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你带我妈去哪里了?”
江承舟看了眼枕边人,哑着嗓子说:“你妈最近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在乡下住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
茶茶捏紧了手,“我能不能和妈妈说说话?她的电话没人接。”
江承舟哪怕在极度恼火的情绪中也不太舍得跟女儿说重话,他说:“她睡着了,晚点吧。”顿了顿,“你哥哥在家,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先找哥哥,知道吗?”
电话被挂断后,茶茶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也越来越难受。
她换了套衣服,抓上桌上的钥匙,急匆匆换上运动鞋跑了出去,打车径直到了哥哥的公司楼下。
新前台认得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是老板的妹妹,所以对她和颜悦色,请她进了电梯。
江州刚开完会,见妹妹着急忙慌出现在自己跟前,下意识问:“出什么事情了?”
茶茶紊乱的呼吸逐渐平静,她说话有些喘,“哥哥,你知不知道爸爸带妈妈去哪儿了?”
江州抿直唇瓣,静默不语。
几分钟后,他好看的眉毛皱着一团,“你问这个做什么?”
茶茶只当她哥哥和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抓着哥哥的手,急到打嗝,“我昨晚听见爸妈在楼下吵架了,吵的很凶,我担心妈妈。”
江州不像妹妹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
对父母的事情,江州并不是一无所知。
很小的时候,江州就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他们。
江州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是有关那栋被禁止出入的别墅,哪怕里面住着的人是他的母亲,他能见到她的机会也不多。
每一次都非常的短暂。
他的父亲是一个占有欲强到会让人觉得不适的男人。
他太偏执太极端,强取豪夺到了手,只顾满足自己,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所以后来,母亲想尽办法逃走了。
她离开的这将近十年的时间,父亲疯的倒是更厉害。
这几年,父亲脾气虽然好了些,但有些时候,他的行为还是会让人感觉窒息。
江州什么都做不了,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他管不了他的父亲。
江州还是不打算让妹妹知道的太多,能瞒着就瞒着,他说:“你之前住校的那段时间,他们也会吵架,我跟你保证,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茶茶垂着脸,心里还是很担心。
可过了三天,她的爸妈依然没有回家。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妈妈的电话能打通了。
楚清映坐在窗台边上,望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她用手机跟茶茶说:“我没事。”顿了两秒,“茶茶,我要和你爸爸离婚了。”
她的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她说的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清映在决定告诉女儿这件事之前,也担心她会反对。
人人眼中,她的丈夫多金英俊有权有势,给了她足够的金钱地位,十多年来不曾和别的女人传出过绯闻,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但是从她二十岁遇见他的那年,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噩梦。
茶茶听见这句话,似乎也没有很吃惊,沉默良久,她问:“妈妈,你是不是不爱爸爸?”
楚清映知道江承舟就站在她身后,她淡淡的嗯了声,柔软的声音没有了温度,“对,我不爱他。”
楚清映又说:“你不用担心要做跟爸爸还是妈妈这种选择题,你已经成年了。”
“嗯,我知道的。”
“我后天就回家了,早点睡觉。”
“妈妈。”
“嗯。”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茶茶说。
楚清映鼻子发酸,“好。”
茶茶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她总觉得是因为她,母亲才会迁就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光是想想都很痛苦。
茶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她自责又愧疚。
是不是她小时候总是期盼着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个无所不能的爸爸。
是不是她总是在妈妈面前询问别的小朋友有父亲,但是她没有。
所以她妈妈才会为了自己,和一个她不爱的人共同生活这么多年。
茶茶越想头越疼,躲在被子,眼泪染湿了枕巾。
她连着几天心情都不好,于故开车带她去湖边兜风散心。
夜里湘湖边上没几个人,两人并肩坐在湖边长椅上。
波光涟漪的湖水里倒映着一轮明月。
于故察觉她情绪低落,他耐着性子哄她,而后又问:“心里还是难受吗?”
茶茶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出来,她低着脸,透湿的泪珠顺着脸颊下滑,哭的时候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湖边两岸只有几盏不怎么明亮的路灯,昏暗的光线里几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于故用手指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果不其然看见脸颊上的湿痕,他叹了口气,白皙手指轻轻抹开少女脸颊上的泪痕,边替她擦眼泪,边哄道:“哭什么?”
她擦了擦眼睛,“我也不想哭,但是我忍不住。”
于故并不觉得她脆弱,“想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茶茶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愧疚的情绪一连压了她好几天,她终于能说出来了。
她更咽道:“我妈妈根本就不爱我爸爸,她是为了给我一个健全的家庭,才和我爸爸结婚的。”
于故抬手,落在她的背上,“慢慢说,别着急,我在听。”
茶茶这几天从管家这里旁敲侧击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她妈妈当初和爸爸刚在一起的时候,才刚上大二。
后来被迫辍学。
连大学都没有上完。
再比如,她母亲当年是从江家逃出去的,根本不是发生误会,好聚好散,她母亲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茶茶越想越觉得可怕,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怎么会有人的喜欢是这么扭曲的呢?她爸爸怎么能这么对她妈妈呢?
难怪茶茶总觉得妈妈在家时强颜欢笑郁郁寡欢。
茶茶更咽着说完这些事情,眼泪已经糊满了脸,最后她问:“我爸他怎么能这样?他这么做是不对的。”
于故垂下眼睑,纤纤睫毛投落下片青影,他心里想,如果是他,也是要把心上人藏起来的。
不过这种话,于故是一定不会在茶茶面前说。
小姑娘胆子小,能承受的底线也不高。
他脑子里那些龌龊想法说出来,就会把她吓跑。
于故虚情假意道:“你爸爸确实太极端。”他揉揉她的头发,“现在说出来,心里有没有舒服点?”
茶茶吸了吸鼻子,“好多了。”
晚上十点多,于故开车把她送回家,站在大门口,茶茶抱着他的腰舍不得松开。
于故轻啄了啄她的嘴角,眉眼含笑:“小粘人精。”
茶茶也仰着脖子,努力够到他的唇边,亲了亲他。
每一天,她都多喜欢于故一点点。
于故目送她进了院子,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打火机的火光亮了又暗,他手里捏着根烟,始终没有点燃。
于故皱着眉,迷茫的神情中又有些怅然。
这可真是难办了。
他是不介意在茶茶面前扮演一辈子二十四孝好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