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问:“你觉得好看吗?”
于故眨了眨眼,“你要听实话吗?”
茶茶顿时泄了气,“算了,不想听。”
于故伸手拇指,蹭过她的唇瓣,粉嫩的颜色在他的指腹留下痕迹,他说:“其实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最后都要被我一口一口吃掉。”
茶茶被撩拨的无所适从,她也不要脸了,“那你觉得好吃吗?”
于故认真思索,回答异常虔诚,“美味非常,回味无穷。”
“……”
算了,撩不过他。
从咖啡厅出去,茶茶就被他握住了手,十指紧扣,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于故叫了辆车,直接带她去了研究所。
她像个腼腆的小媳妇儿,羞答答跟着他进去和师兄们打招呼。
所里的师兄倒也热情,拿他们开玩笑。
“哟,于故带着他的小媳妇儿来了。”
“怎么搞个研究还要带家属啊?”
“也不照顾照顾我们单身狗的心情!”
茶茶跟着于故说:“师兄好。”
于故拍了拍她的头,给她安顿好座位,又点了饮料和甜品,“你在这里坐坐,最多不超过半小时,我就能忙完,无聊就玩我的手机,困了就去睡一觉,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他嘱咐了一大段话,好像把她当成了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孩儿。
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哪好意思承受那么多的注视,“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于故亲了亲她的嘴角,“谁规定只有小朋友才能被宠着?好了,我真得去忙了。”
茶茶催促他,“快去吧。”
于故忙起来时专注认真,被安置的好好的茶茶小朋友好像听见他的师兄和他的聊天声。
“结婚”“心愿”等等字眼不断冒出来。
茶茶捧着他的黑色水杯,抿了口热水,她心里甜的快要冒泡泡了。
她的心愿就是这么的简单。
想要一段平平淡淡两情相悦相濡以沫的感情。
她喜欢的人一辈子平安健康。
也许是受她父亲的影响,茶茶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温柔体贴的男孩子。
沈执起初对她也很温柔,后来……
不提了。
像现在很受人喜欢的霸总,她并不喜欢,控制欲强的男人会让人受不了。
独占欲不是她的萌点,反而是她反感的特质之一。
茶茶又喝了口热水,心想还好她的男朋友,不是这种人。
于故说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绝不让她多等,结束之后,师兄们还在逗于故师弟这个可爱的小女朋友。
“结婚了记得请我们。”
“妹妹了不得啊,你都不知道于师弟多受人喜欢。”
就是太冷了。
冷的不行。
单纯的冷血动物。
茶茶点了点头,哪怕是玩笑话她也回答的很认真,“会的。”
她向往婚姻殿堂,想穿婚纱,想嫁给心爱的人,她也还很喜欢孩子。
总之,茶茶就是普通少女中的一个。
茶茶看了眼时间,“我们可以出发去吃晚饭了。”
于故骨头发麻,他兴奋的时候,就会这样。
他舔了舔牙齿,“茶茶。”
“嗯。”
“你等会儿和沈执说话不许超过三句。”
“为什么?”
“我会吃醋。”
“你怎么也霸道了呀?”
“那这样,四句。”
茶茶被他逗笑,完全没当真,“好啊。”
茶茶笑嘻嘻跳到他的背上,圈着他的脖子,用手机给他导航,“就是学校门口那家淮扬菜。”
于故冷不丁问:“你定的吗?”
茶茶没想多,“是啊。”
于故嗯了声,用稀疏平常的口吻:“那家饭店味道还不错。”
她还是迁就了沈执的口味。
定在他喜欢的偏清淡口味的菜馆。
于故强压着冒出的戾气,稳稳当当扮演好绝世好男友的形象。
沈执比他们早到很久,他坐在窗边,平静如水的目光望着挽着于故胳膊说说笑笑走进来的她。
她笑的很开心。
眼睛非常的亮。
沈执眼睛很痛,似乎是受不了强光,他目不转睛盯着她,视线紧紧跟随着她。
他似乎看见她亲密挽着的男人,是他自己。
一道声音把他从幻觉里拉回现实。
沈执花了很长的时间反应过来。
茶茶现在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好像爱上了别人。
不,不是好像。
是已经。
第57章
沈执没有带任何人,更是不曾和那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小学妹联络。
他安静坐在椅子上,在茶茶和于故没有出现之前,空洞的没有光芒的眼神淡淡望着淮扬菜馆里的装饰。
墙壁上挂着几幅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山水墨画。
沈执眼睛好像被一阵强光猛烈照射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视线是混乱的,记忆也是混乱的。
摆在桌子右上角的手机连续震动,屏幕亮了又灭,不断有消息涌进来,学妹孜孜不倦,倒也有毅力和恒心,好像认定滴水穿石的概念,觉得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打动他的心。
沈执目光淡淡瞥了眼,没有回复。
姜妙颜最近和他的联络也逐渐变多,频率从之前的一周一次,变成最近的三天一次。
谈起的话题却往往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似乎只是以局外人的口吻说起无关紧要的八卦,比如茶茶和于故在一起了这件事。
沈执看不懂姜妙颜想做什么,现在的他对姜妙颜的事情已经丧失了兴趣,不再是青春期里被吊着情绪的那个人。
餐厅的玻璃门推了有关,冷风趁着缝隙的时间往里钻。
凉意袭来,空气的燥热也降低了几分。
茶茶抓着于故的胳膊,没有松手,两人坐在沈执的面前,表现大方镇定。
沈执出了很久的神,然后把面前的菜单推到他们面前,“点菜吧。”
两个男人其实都不怎么能吃辣,口味偏清淡。
茶茶比他们稍微好点,能吃稍重口味的菜色。
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茶茶并没有在沈执面前秀恩爱报复他的打算。
一来是沈执并不爱她,所以不会因为她和别人在一起就受到刺激,他比死寂的湖水还要宁静。
二是茶茶不愿意利用于故,他现在是她的男朋友,而不是她伤害别人的工具。
茶茶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下于故的腰窝,小声问:“你想吃什么?”
于故眼睛都没往菜单上扫,“随你点,我都能吃。”
茶茶对着菜单的图片点了几个菜,剁椒鱼头,香辣牛蛙,香菇炒青菜,还有一个山药排骨汤。
点完餐之后,陷入一阵沉默里。
沈执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他的眼神冷的令人心惊,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目光死寂无比。
于故叫来服务员,帮茶茶要了杯热水。
茶茶捧着玻璃杯,吹散杯口的热气,抿了两口热水之后,身体从内到外都暖和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都上齐了。
茶茶这回没有迁就沈执的口味,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沈执明明吃不了辣,还是把筷子伸到剁椒鱼头的盘子里,吃了一口鱼肉,就已经被呛的开始咳嗽。
苍白的脸,咳出几分血色。
沈执手指握拳抵在唇边,忍着喉咙口发痒的滋味,强压着辛辣之感,他灌了半杯水,才好上许多。
茶茶没有劝他不要吃辣,也没打算再加两个清淡的菜。
于故成了他们之中最先开口的那个人,他一边往茶茶的碗里添菜,一边问沈执,“没带上你那个小学妹吗?本来四个人刚刚好。”
两两配对。
其乐融融。
沈执吃不下饭,他索性放下筷子,目光里充满着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宁静,他问:“为什么要带她?”
于故挑眉,“以为你们在恋爱。”
传言甚多,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沈执眼睛盯着茶茶,“没有的事。”
茶茶被剁椒鱼头里的拌面辣着舌头,于故先给她喂了水,而后抚摸着她的后背,“太辣就别吃了。”
茶茶嘴巴馋,“但是好吃。”
于故往自己的碗里倒了杯温水,推到她面前,“那就过一遍水,我怕你吃太刺激的食物,肠胃会不舒服。”
茶茶感觉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于故还要细心的男人。
好像什么事情,他都能想到,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茶茶有些不乐意,过水的食物吃到嘴里就没什么意思了。
于故在她把拌面夹到碗里之后,抬手拿走了她面前的碗,“真的不能再吃了,你喝点汤。”
茶茶嘴上虽然在抱怨他,但心里对这种甜蜜的关怀也没多少反感。
沈执喝了杯水,扯起嘴角想嘲弄两句,但他似乎无话可说。
他掀开松散的眼皮,冷不丁注视着于故那张会蛊惑人心的漂亮脸蛋,柔和而没有什么攻击力,温润毫无棱角。
不得不说,于故演戏的本领确实一流。
一个人能装几十年,也是一种本事。
于故端起面前的酒杯,他站了起来,“沈执,你也算和茶茶一起长大,你是她半个哥哥,按理说,我要敬你一杯。”
这也不是挑衅。
至多算是宣誓主权。
沈执面无表情端着杯子,碰杯之后,仰头把杯子里没什么度数的啤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沈执不在乎于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的瞳仁盯着的人唯有茶茶,他想从她脸上找到她不快乐、不幸福、勉强的、报复他的表情。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眉眼神色格外轻松,进门前后嘴角边扬着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牵强之意,少女眼中含着星星,侧过脸仰望着身边的男人时,目光璀璨明亮,满杯的欢喜,撞在一起。
沈执比谁都要熟悉茶茶这种眼神。
当年她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每一天,每一秒,见到他的每一分钟,都是这种喜欢的、期盼的、憧憬的目光。
好像她的全世界就只剩下他。
茶茶是个傻子。
在这个充斥着谎言,满地都是骗子的时代,她真诚的让人心疼。
只记得别人的好,而不记仇。
沈执嘶哑着声,“茶茶,你们什么时候……”“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茶茶满脑子都是“啊原来谈恋爱是这样谈的啊”“原来电视剧里演的梦幻桥段会是真实的”感叹中。
她在沈执这里,尝到的大多数都是比青柠柑橘还要苦涩的酸味。
如食蜜糖般的日子少之又少。
她习惯受到冷待,头一次被人捧在手心还有些无所适从。
原来被人真心爱着是这种感受。
不用担心被遗忘,也不用害怕被撇下。
茶茶感她这个自怨自艾的失恋患者,被突如其来的美好梦幻的爱情治愈了伤口。
恨是真的恨过沈执。
恨她骗了她,恨她引诱她陷的更深。
本已经做好一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现在好像都过去了。
她觉着沈执约他们吃这顿饭,也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和解,释怀。
茶茶说:“你今天不是要祝福我们吗?”
沈执如鲠在喉,避不开她的眼睛,嘴角一松,他像个提线木偶,不带感情色彩地说:“嗯,祝你们幸福。”
搭在腿上的手指抖的不成样子,磕磕碰碰,看着都可怜。
奈何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不叫人看出一丝端倪。
祝你们幸福是假的。
沈执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要拆散这两个人。
他要让茶茶看清楚此时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和她喜欢的温柔男生相去甚远。
沈执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她平生最爱柔和温润的男子。
最喜欢穿着白色衬衫清贵高冷心地善良的少年。
可惜,他不是这种人。
于故,也不是。
沈执是个蛰伏在暗处狼子野心的兽类,静待时机,就要张开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一口,连皮带肉全都咬下来才肯罢休。
他这不是对她不甘心,他是怕她在受到伤害,沈执在心中默默地想。
茶茶很有礼貌:“你也是。”
她中间起身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于故笑了下,说话再没了顾忌,“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