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光看着就令人觉着舒服。
小姑娘皮肤又好,白里透着粉红,水润而有气色,看着比新鲜的水蜜桃还要甜。
几轮下来,他们发现茶茶的性格和他们很不一样。
温暖随和,即便被搅合了胜局,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啊。
性格好的人,总是能多得几分青睐。
逐渐,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反感这个新来的小堂妹,就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不懂事。
在她身上也没有看见深沉的心机。
就是个温顺和善又爱笑的一个小姑娘。
游戏结束后,林惊看她的眼神都缓了不少,排斥感一步步减低。
他们几家本来就男多女少,所以江软被娇宠着长大,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是错。
林惊说:“时间不早了,下回再一起玩吧。”
茶茶打了个哈欠,眼尾沁着水光,乖乖说了句:“好。”
她也有点困了,头上翘着根呆毛,偏偏自己毫无察觉,显得更可爱呆萌。
林惊握着手指,忍住没将她头顶的呆毛给按回去。
犹豫再三,林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茶茶,“小堂妹,微信还没加。”
茶茶又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我扫你们吧。”
林惊点点头:“也行。”
挨个加完微信,茶茶就上楼去她的房间睡觉了。
林惊扫了眼她的微信头像,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粉色卡通人物。
江软气到炸毛。
真是可恶,她的努力白费了。
但是没关系,她就是要走恶毒路线。
人善被人欺,她要当欺负人那个!
于是,江软气鼓鼓跑到楼上,非常没礼貌,不敲门就打开茶茶的房间门,正要冷哼三声再说一长段诸如“你别以为能讨好他们”“省点力气”等标准台词。
已经换好睡衣躺进被窝里的茶茶,望着她问:“干什么?难道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江软气傻了,挖槽,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砰”的一声,她恶狠狠关上了门,“你别想我善罢甘休。”
茶茶:“哦。”
说完倒头就睡。
茶茶在老宅只待了短暂的一晚,第二天离开前,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总算没说客套话,而是说了几句真心话,让她常过来住。
儿子做了退让,她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这边人多,小孩子也能玩到一块去,不至于孤孤单单。
她想了想,挑顺耳的话说:“好的奶奶,我放假了就过来。”
周末刚过,周一满课。
茶茶连着几天早上第一节 大课都迟到了。
老师不满的批评了几次。
于故像什么都知道,问:“又睡过头了?”
茶茶脸上臊的慌,“闹钟没响。”
她定了十个闹钟,都没能把自己成功叫醒。
于故的脸已经消肿,嘴角的青紫渐渐褪色,上过药后恢复成正常的肤色。
茶茶课间休息时,仔仔细细把他脸上的伤口看了好几遍,问:“现在还会不会疼?”
于故说:“已经不疼了。”
茶茶道:“那也得按时上药,全好了才行。”
于故皱着眉,“药味难闻。”
味道很不好。
他不喜欢。
所以能不涂,他就不涂。
茶茶说:“那你忍忍,好不好?”
于故觉着这世上应该没人能拒绝茶茶的请求,他点头:“好。”
茶茶前些天听说了关于她和于故那些有的没的流言,她解释完后,又开始想,是不是她真的和于故走的太近了?才让人误会他们在一起了。
她虽然没什么所谓。
但这对于故的名声不太好,万一有女孩子喜欢他,想要告白,却被这个事惊扰,而后不敢上前,可怎么办?
所以渐渐地,茶茶有意和于故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于故假装看不出来,嘴上什么都没说。
在茶茶彻底空出心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
这段时间,茶茶和沈执偶遇的次数直线上升。
他们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撞见彼此。
茶茶眼里跟没这个人一样,对他只剩下青春期的最后一点心酸。
她觉着沈执眼睛里也没有她,若无其事从她身边经过,连表情都淡淡的。
这样就很好。
也许很多年后。
她和沈执再次遇见的时候,也能微笑着打个招呼,然后各自走远。
茶茶不会自作多情沈执对她念念不忘。
他从来就没有那么喜欢她。
这天,她和沈执在食堂再次相遇了。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茶茶听见沈执叫了她的名字。
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埋着头往前走,她的胳膊被人从身后制住,沈执逼迫她转过身,一双升满血丝的眼睛,眼下青黑,神情疲倦。
明明是很憔悴的样子。
桎梏着她的手还是非常有力气。
沈执从那天之后就开始怀疑茶茶和于故的关系,每日入眠之前,还产生了幻听,耳边不断回响着她的质问。
沈执得承认,他舍不得茶茶,也不想和她分开。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对他那么好。
掏心掏肺,满腔真心。
沈执回过神,定定望着她,他的心是空的,肺是空的,血肉模糊的五脏被丢进滚烫的热水里,煮沸、冷却、再煮沸。
他像个行尸走肉,勉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说几个字后就要因为喉管的疼痛而顿几秒,才能继续说下去:“茶茶,你和于故,在一起,了吗?”
第35章
沈执用完全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憋出这么一句话。
甚嚣尘上的流言,他亲眼目睹的那个吻,还有崔南见到的那个深情拥抱。
都让以为只是谣言的沈执也不得不产生怀疑。
这之后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蓄谋的重逢。
沈执大概知道自己生病了,长期的失眠和夜晚的幻听,都预兆着他精神出现一定的问题。
沈执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抽丝剥茧的蚕蛹,是砧板上任人刀割的鱼肉,屠夫的刀一下一下割在他的身体上,刀子浸透在他的鲜血里。
他实在忍不下去,才会贸然捉住她的手,像个口齿不清的患者一字一顿问出来。
沈执在问出口后,瞬间就后悔了,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扪心自问无法承受她肯定的回答。
茶茶在他身后当了十几年的尾巴,藏着辛酸和委屈,成为他的一个影子。
她小心翼翼,连试探都不敢试探,眼睁睁看着他把仅有的浪漫、关怀都给了姜妙颜。
人没了影子会死。
沈执现在就是一条竭水之鱼。
茶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撒谎,也不想拿于故当她和沈执之间的挡箭牌,她冷冷抽出手腕,抬头看着他的脸,一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边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沈执管不着她的事情。
她也不会去好奇沈执的近况。
沈执刚刚太过用力,茶茶这身皮肤娇嫩顺滑,轻易就能留下痕迹,原本柔白的手腕此时已经红了一圈。
她揉了揉手,冷声吐字:“我迟早都是要谈恋爱的,还要结婚生子。”
茶茶没明白沈执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和谁在一起。
都与他无关。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把沈执折磨的不上不下,他只想听见否定的回答,这样就意味着他并不是一点都机会都没有。
一线生机,也是希望。
茶茶的话,不亚于给了他一个迎面痛击。
是啊,就算现在她和于故不是情侣,那以后呢?
将来,或许她会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从恋爱走到婚姻殿堂。
他们会结婚,会生下两个孩子,沈执被他的自我想象折磨的面色狰狞,俊美秀致的五官在昏暗灯光下呈现着种淡淡的阴翳,脖颈凸起一根根青筋,他用力咬紧了齿根,静默不言。
他真的不信,自己和她难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自尊心多么强的一个人。
此时都很想求求她,再看看他,不要判他的死刑。
沈执以为自己只是犯了一个错。
一个当时不以为意的错误。
一个不足以被她如此厌恶的谎言。
沈执张嘴,摒弃自尊的恳求和说不完的歉意涌上喉咙,却因为他看见她避如蛇蝎、再也不想和他有牵扯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的目光,而止于嘴边。
她眼神深处的排斥,一览无遗。
沈执用力绷着背,才不至于被现状所压垮。
她嫌弃他?厌恶他?
这个极度伤人的目光把沈执刺激到脑子嗡嗡的响,耳边又开始产生剧烈的幻听,吵的他不得安生,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涌入他的耳中,循环往复,不让他安宁。
“不要碰我。”
“全都还给我。”
“离我远点。”
“我讨厌你。”
“我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已经承受过一次的剧痛,被迫再切身感受一遍。
沈执脸比纸还要白上几分,尖锐的刺痛从耳朵蔓延至后脑,他握紧自己的双手,用掌心的疼痛维持表面的镇定,他哑的几乎听不出本音的嗓子,出于本能,说了一句:“除了我,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茶茶当场差点就笑出来了。
气笑的。
这是什么毫无根据的话?他说出来之后难道不会脸红吗?
事实上,沈执还真的不会脸红,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无理的话。
茶茶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和别人吵。
他们现在就在食堂里,目光往两人这边看的越来越多,刻意压低嗓子的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落在她耳里。
茶茶咬着牙齿,“沈执,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她用平和的语气又说:“以后就算我们在学校里遇上了,你就和以前一样,当作没有看见我。”
等价代换,她也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沈执耳边那些声音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他重新得到了短暂的宁静,他看了眼四周,偷偷打量着他和茶茶的人已经很多了。
他其实真的很想再抱抱她,想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
就算在冬天,她的身体也暖烘烘的,泛着香香软软的软糖甜味,她身材娇小,腰很细,他用一只手就够圈住她的腰肢,下雪天,在她冷得受不了了时,将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这样就足够他们相互取暖。
沈执贪图那一抹温暖,至今都还在回味。
其实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再抱抱她。
分手之后,见她一面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沈执最后说:“茶茶,下次再见。”
青年离开的脚步走的很缓慢,他的背影看上去亦是非常寂寥。
沈执在宿舍楼下看见了姜妙颜,对方不是凑巧,而是特意在等他。
和初中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差不多,姜妙颜自来熟的可怕,爽朗热情,不会有任何尴尬。
她笑颜如花站在太阳下,甚至想和以前一样,顺其自然挽住他的胳膊,这次却被沈执默不作声避让开了。
姜妙颜的笑容因为这个变故,仅仅也只僵硬了一秒钟,依然元气满满,“阿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沈执的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她的笑容是他喜欢过的,活泼开朗的性格也是他所欣赏的。
但是最近他忽然记起了很多细节。
比如,姜妙颜对谁都这样。
从来不会有距离感。
沈执仔细回忆一遍姜妙颜怎么就成为他魂牵梦萦朝思暮念的白月光了呢?
好像是在她毫不犹豫去了国外之后发生的事情。
沈执那时自作多情她对他也有同等好感时,他被一时的心动迷惑,她却微笑着拒绝了他。
姜妙颜离开的时机太巧,在他自以为最爱她的时候,转身就走。
她的远走,成了契机。
太阳高悬于顶,暴烈刺眼的日光晒的沈执微微睁不开眼睛,他的脑仁闪过阵阵刺痛,他忍着刺痒的阳光,忍着头痛,他问:“姜妙颜,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出国了?”
姜妙颜紧张了一瞬,“还能为什么,我妈妈觉得国外的学校比国内好,就把我送出去了。”
沈执低垂眉眼,语气淡淡:“是这样吗?”
姜妙颜心理素质极好,不慌不忙道:“你怎么啦?突然问起这个事,到那个时候我也不想走,但是我没办法和父母抗衡啊,而且,我在国外确实学到了很多知识。”
沈执和她当年那么久的同桌,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同桌对学习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