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些人的话里推断,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太小,而我也并非只能受限于这个样子,”尽管太宰治的身形、声音都因为『药』而变得像个小孩子,可是在他圆滚滚的鸢『色』眼睛直视着白鸟绘里述说他的观点时,依稀能让人看见那位不再搞怪时就显得无比成熟稳重的青年,他以客观无比的态度说着,“就算是刚才,动真格逃脱而非等待救援的话,我即使是小孩子,想要逃脱也并非很难。”
只不过,那时候的手段就不能让你看见了,心里忽的闪过这句话,就像在黑『色』的湖水下游过一条毒蛇,太宰治瞬息间就忽略掉那种阴暗的情绪,在说完自己对于此次事件的分配工作后笑眯眯地示意白鸟绘里去救小孩子,“所以,绘里酱。你不用担心我啦,要优先完成侦探社的工作哦。”
“而且小孩子们被关押了一段时间,肯定很需要安抚,我不太擅长对付小孩子啦,所以就拜托绘里酱了。”
“.......”
“好吧,那太宰先生你要小心,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
听完太宰治的话,白鸟绘里无法反驳,和他确认好之后,就立刻动身去救那些失踪的孩子们。就像太宰治说的那样,被救出来的孩子们先是不敢相信而茫然,随即因为确信得救了而释放出压抑太久的情绪,哇哇大哭起来,哪怕白鸟绘里努力地安慰他们,在一群你哭我也哭最后大家一起哭的孩子中间,她也难得束手无措起来,然后更加佩服太宰治的远见之明。
真、真的,有点顶不住啊。
很少苦恼的白鸟绘里,在一群孩子中间,罕见地失去平淡的神情,『露』出几分失措。
“抱歉,请让我来可以吗?”
正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努力地哄着小孩子时,白鸟绘里听到有人缓慢地走到她身边的动静,还有温和不失平静的声音,她抬头一看,顿时和那人面面相觑,而两人同时冒出了同样的心声。
怎么感觉这个男孩子/女孩子,看着和自己好像!
同样的澄净透明眼型微圆,从而显得天然有些无辜单纯的蓝『色』眼睛,还有同『色』系的蓝『色』头发,几乎没有表情而看上去很平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面瘫的脸,以及,那超乎寻常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忽视的低存在感!
没错,黑子哲也自从被一位自称太宰治的小孩子从牢房里救出来,在他略显诡异的眼神里茫然地顺着那个小孩子指点的方向往这边走,又遇见在小孩子中慌忙哄他们的这位女孩子后,看到她脸的一瞬间,就确认了.......属于同类的气息。
不仅长得像,还拥有那种格外容易被人忽视的气质,尽管对自己家里的成员和家族史都了解得清清楚楚,黑子哲也一向平静的心态,也短暂地崩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父母,在医院生下孩子时被护士不小心遗忘或者抱错的妹妹吗?
黑子哲也强迫自己忽略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对着白鸟绘里友善地笑起来,笑意很温柔,“我是黑子哲也,做过幼教一类的工作,还算擅长哄孩子,而且跟这些孩子认识,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让我来安慰他们。”
“啊---,好的。”
虽然自己也短暂地被这个少年和自己相似的外表和气场震惊住,但是白鸟绘里利用灵力小心翼翼地试探过他后,并没有发现这位少年有丝毫灵力或者被神隐过的痕迹,她心里既有些失落,又多了几丝庆幸,还好,他不是审神者,只是一个气质独特的人而已。
在发现有孩子认出他后哭着向他扑过去,寻求他的安慰并且真的因为他的话和行动平静下来,变得抽抽噎噎后,白鸟绘里很明事理地将自己确认没有那么擅长的事情交给了黑子哲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认真地哄着孩子们,直到所有的孩子都在这种温暖安全的氛围里安静下来,才小声开口询问他,“失礼了。冒昧问一下,黑子君,也是被抓来的吗?”
黑子哲也摇头否认,犹豫了一会儿又点头,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经历,“我是暑期来横滨这里体验生活的。在完成幼教工作后,买『奶』昔时看到自己认识的一个小孩子被他的妈妈带领着越走越偏,想起来最近失踪的孩子们,感觉不对劲才跟上去的。”
“不过,”黑子哲也很不好意思地微笑,“尽管因为自己的原因,能够悄悄跟着那人一起走了一段路,还差点报警成功。结果没想到那天他们还有同伙一起,所以我不小心被发现,就被带过来了。听他们的意思,大概他们觉得我也可能是什么异能者吧,所以就一起被关着了。”
“直到刚才,我才被一个小孩子救了出来,真是有些愧疚。我并没有起到保护好这些孩子的作用,反而是让小孩子救了。”
“不,其实,”白鸟绘里本想开口解释,但想想对于普通人来说,知道太宰治的事情太多好像也并不好,所以最后只是简单提了一句,“救你的人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是个异能者,并不是小孩子。”
“这样吗?”
黑子哲也恍然大悟,虽然表情中能让人感觉到他理解了,但从外表来看,他好像并没有特别大的神情波动,和白鸟绘里的气息看上去难分谁高谁低,“原来是被侦探社的成员救了,之前曾经听说横滨的武装侦探社里面的成员,每一个都是异能者,也解决过东京的案子,名气很大。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黑子君也听过吗?”
“嗯。”
黑子哲也平静地点头,“和赤司聚会时,通过他了解了一些东京发生的事,请问,您是白鸟小姐吗?”
听到熟悉的称呼,白鸟绘里从记忆里找出了东京的事,也明白过来,『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我是白鸟绘里,武装侦探社事务员,在东京的确认识了赤司君。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之前只听赤司说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和自己能够这么像。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
黑子哲也坦然说出自己的感受后,又自觉失言,向白鸟绘里道歉,而白鸟绘里则是不在意地摇头,“我也很惊讶。”
“那么.......”
“绘里酱---”
黑子哲也的话被老远传过来的人打断,他下意识回过头,看到远处登登登地跑来刚才救他的小孩子,黄『色』的小帽子被扣在棕『色』蓬松的头发上,蓝『色』的衣服外是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和小腿,只有一张小脸很严肃的那位武装侦探社的成员,飞快地绕过他和一群小孩子,跑到白鸟绘里身边,在她弯下腰后用手挡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白鸟绘里神情微变,对着自己歉意一笑,“抱歉,黑子君,我们有事要先离开了。请您在这里等待片刻,会有军警来协助你们回家。”
“好的。”
见他们似乎有任务,尽管对于和自己相似的白鸟绘里很好奇,黑子哲也也只好放弃继续交流的想法,守着孩子们看着白鸟绘里自然无比地弯下腰,抱着那位神情中『露』出疲态的小男孩离开,边走边似乎在交流些重要的事情。
凭借着还算不错的听力,黑子哲也隐隐中听到了他、死亡、其他成员之类的词,就看到那个用手环抱着白鸟绘里的侦探社成员,居高临下地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说不清楚意味的微笑,随后转过头继续和白鸟绘里商量,黑子哲也明智地选择不再听侦探社的机密。
毕竟身为普通人,和异能者的世界交涉太多总归是不好的,只是有些可惜自己不能够认识一位同类了,不过,黑子哲也压下心中古怪的情绪,怎么总觉得,那位小孩子一般的侦探社成员,行为让自己感觉很奇怪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被军警救出来,接受完心理安慰的黑子哲也有一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随着开学后离开横滨,以及大学和同伴们一起筹备对美篮球赛的忙碌,让他渐渐地遗忘掉这段记忆,全心地投入生活中,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和他相似的少女了。
第108章
夜晚在很多人心中都是适合放松的时间,但在横滨,黑夜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美好。
因为收到委托,而被迫在黄昏后才来到偏僻的地方寻找线索的国木田独步,在被太宰治恐吓后打开了手电筒,明亮的灯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但却没办法阻止他心中不断涌现出的联想。
在这空旷的废弃医院里,只有自己和太宰治以及侦探社新来成员中岛敦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四处回响的哒哒声,更加衬得这里异常寂静。
而在连手电筒都照『射』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的角落里,总让国木田独步觉得那里有着会让自己异常恐惧的事物,比如说幽灵啊,妖怪啊,还有.......
“啊-------”,女子尖锐凄厉的叫声让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抖了下身子,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小时候听过的无数怪闻,无可名状的恐惧笼罩住他的心灵,然而在太宰治突然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并且奔跑起来的举动,一下子把国木田独步从灵异氛围里扯回到现实中来。
他立刻明白过来,刚才那声尖叫,分明是人类才能发出的求救!
“太宰。”
国木田独步没有迟疑,呼喊着前方还在奔跑的太宰治,加快速度跟上他和中岛敦,三人循着声音找到了绝望呼救的女『性』,她被封锁在一处装饰着玻璃的水泥台里,水龙头里哗啦啦流出的水一点点吞没了她的身体,夺取她的呼吸余地。
而她正挣扎着用手抓住上方的栏杆处,那里是她唯一能够勉强得到空气的地方。
在看到他们后,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女『性』终于力竭,放开了死死抓住的求生之地。
“这是什么?”
国木田独步被这种残酷的手段震撼到,紧接着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枪,击碎了玻璃救出女『性』,在自称佐佐木的女『性』得救并且平静下来后,他才从她口中得知了其他被绑架之人的关押地点。
就是这里!
在三人踹开几扇生锈的铁门之后,才终于找到了藏匿其他人的牢房,然而出乎他们预料,本以为只有被绑架者的地方,竟然还有着一位看上去纤细无比的蓝发少女。
她安静地站立在关押着被绑架者的牢房前,从她的背影来看,她似乎是在打量着被关着正在敲打玻璃求救的人们。
佐佐木的呼吸在看到少女时猛地一紧,一直有意无意观察周围的太宰治,则是在佐佐木无意间『露』出紧张情绪那刻,眼神悄然一变,往前方看了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几人最前面的国木田独步小心地握着被打开保险的手、枪,指着少女的肩膀,很是严肃地警告她,“我是受命调查此次案件的武装侦探社成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少女缓慢地回头,『露』出那双在暗处也显得洁净美丽的蓝『色』眼睛,清灵悦耳的声音里微带迟疑,“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你.......”
因为看到的少女实在长着一张纯良的面容,疑『惑』『迷』茫的语气也不像是会多次犯下绑架案的犯人,再加上她玲珑小巧的身形,国木田独步被噎了一下,难得语气缓下来,但又无法忽视自己的职责,出声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做什么?”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少女的回答,就在国木田独步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警惕起来,缓步上前的一瞬间,玻璃空间里的天花板上,铁质的喷头开始喷出白『色』的气体,而在那里求救的人则是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喉咙一副难以呼吸的样子。
“不。”
被求救者的惨状刺激到,国木田独步下意识从女孩身边冲了过去,拼命敲击着坚固无比的玻璃,想要救出里面的人,“喂,坚持住。”
“这是煤气,国木田独步,别过去。”
发现毒气难以避免的太宰治也跑了过去,试图拦住理智失去的国木田独步,把他使劲往后拉,“不能这样。”
“放开我,太宰,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死。”【1】
激动的国木田独步拽着太宰治的手,想要打碎门,一直没有反应默默在一边观察着他们的少女,则是眼神一转,看向了试图拉开她的中岛敦,那目光里情绪极淡,让想要带走这个疑似犯人的中岛敦感觉浑身一冷,仿佛被什么存在盯上了一般。
这种不详的直觉让他并没有立刻把少女拉开,反而任由她站在玻璃面前。
“是煤气的话,好像能引起火的东西都不能用,”尽管在使力拉着国木田独步,可是早已发现暗地里有着摄像头的太宰治,在小心遮挡着自己脸部的同时,也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这个并非佐佐木同伙,却又出现得十分诡异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