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白鸟绘里犹豫了一下,见太宰治还在静静等着她的后续,她才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口,“但是太宰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在谋划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被她这样说的太宰治面色不变,欸了一声,“绘里酱怎么会这么想。”
不对,他好像是在刻意模仿太宰前辈并且转移话题。
白鸟绘里敏锐地察觉出这点,“太宰先生,你是在逃避话题吗?”
“不是啦,是我累了。我们歇一下吧。”
太宰治避而不谈,拉着白鸟绘里坐在游乐园的椅子上,然后望着过山车发呆,“绘里酱上过很多次战场吗?”
“从天空降落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白鸟绘里见他不说,反而转向关心她之前的生活,心里悄悄叹气,然后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很多,几年时间而已,后来就转向内政,但是会一直进行武术修行。”
“天上降落时会有灵力辅助,所以虽然会有一种被重力拉扯的慌张,但是适应后就感觉还好,像在空中飞一般。”
她说话时只觉得无奈,这种人啊,真的是,如果不直接硬怼着他,把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全部扯出来晒一晒,把那团乱麻捋顺,就永远会用别的东西隐藏自己的想法。
但是她自己又没有资格对他那样做,难不成先把他揍一顿再说?
这位太宰治身体可比太宰前辈还弱的多,拉住她的手都是冰凉的,还瘦到手腕腕骨处都突出来,眉眼间全是尽力在她面前掩饰都遮不住的疲惫,怎么看都是长期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但在他非要在自己面前这样做的时候,她又不忍心戳破他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怕说过头了会面对一个连见她都不愿意见的人。
那样的话,她要怎么及时察觉他可能死亡的时间,然后及时赶到去救他呢?
虽然鹤丸国永说即使自己发现他的死亡节点,对自己来说也是过去的历史,没有办法做到救他。
但是白鸟绘里自己觉得,并非不能救,而是对那些付丧神来说,救人的代价对自己对他们来说可能承受不起,所以才劝告自己不要那样做,而不是历史的问题。
毕竟神明虽然高洁,却不一定不会用话来误导她。
她总有种想法,在时政有人期待“她”直接在现世回归,而付丧神却多是认为她会在神域出现他们的“主人”,但是唯有条野先生,才对她的来历知晓几分,所以一直在引导自己找书。
“是吗,那感觉挺好的。”太宰治托腮自言自语,随即被白鸟绘里的话给吸引回注意力。
“太宰先生,你之前说过,等我接触到书的事情后,你才能不受限制地告诉我一些事,那么是现在吗?”
“欸?”
显然太宰治也没有想到,在白鸟绘里疑似因为他转移话题的原因生气后,会突然跳跃到这个话题上,他的眼神在一瞬间没能控住,导致白鸟绘里发现他微微变化的态度。
太宰先生的事,难道是和书有关的吗?那到底是什么物件,竟然神秘到这种地步。
不会是和之前的大战阵法一样,要拿人命去填吧,而太宰先生就是那个祭品。
想到这里,白鸟绘里脸色表情都变了,反倒是太宰治看出几分她的念头,噗的一声笑出来,“绘里酱一看就想偏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还以为你在生气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
白鸟绘里条件反射地回了他一句,才疑惑问太宰治,“所以书究竟是什么存在?”
“在我看来,它是一个禁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但是绘里酱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并不会对它造成干扰,甚至某种意义上说,它能够帮助你活下来,这是我从他那里接受的记忆,然而之后的事却出现断层,按道理他在拿到书之前的记忆都会给我才对。”
“不过我最后接收到了,绘里酱安然作为人类在现世里活下来的笑容,很美。”
太宰治用仿佛在怀念的语气谈论着书的事,轻笑着侧头看向她,“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你是说,我会彻底变成人类,不受神力威胁吗?”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白鸟绘里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她中途会消失,所以还想在消失之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太宰治说出的事情却推翻了她的猜想。
“没错,绘里酱会很好地活下去,和那个家伙一起呆在侦探社里面。啊,想到这点我就真的想把那个人换过来,踹他上班工作。”
“其实太宰前辈工作也算勤奋,”白鸟绘里的话在太宰治哀怨投过来的眼神里越说越小声,“好吧,目前来看跟太宰先生没办法相比。”
“但是太宰前辈总是会受伤,托着伤干活不好。”
最后白鸟绘里垂死挣扎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看着太宰治莫名笑起来,全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感觉,“绘里酱,真的好可爱啊。”?
白鸟绘里茫然地看着太宰治在旁边笑到肩膀都抖起来,笑够了才拉着她跑到云霄飞车那里,声称要享受一番空中高速跑车的刺激。
直到坐在车上,白鸟绘里还边在风里听着太宰治放飞自我哈哈笑起来的声音,边在琢磨,太宰先生,刚才到底在笑什么呢?
第78章
在游乐园里留到天色渐暗,白鸟绘里和太宰治才走出这个即将闭馆的地方。他们走在一群牵着孩子的大人身边,除了超高颜值让他们有些显眼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游客。
似乎在这次游玩中心愿得到满足,太宰治一直保持着好心情,唇角稍微翘起,眼睛都微弯起来。他也不说话,仗着白鸟绘里没有对他牵着她手的行为发表意见,干脆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她一起在街上慢慢走着。
但是在他无意间瞥了几眼周围环境后,虽然看似没有变化,但是站在他身边的白鸟绘里却察觉出他心情指数一下子滑坡,甚至掉落到了最低谷。
嗯?
因为这一变故,原本没注意周围的白鸟绘里暗中扫视几番,才发现不断有黑衣人在他们不远处聚集,默默跟从起来,若有若无地把他们保护到位。
“太宰先生,你被认出来了吗?”
白鸟绘里往太宰治身边靠近,在他顺从低下身时踮起脚,然后附在他耳边悄悄问他,见她这样,太宰治嘴角轻微一撇,很是委屈,也很小声地回答她,“不可能是我被认出来,大概是小矮子发现我不见了,被人出来找才这样的。好讨厌,恐怕他等下就要过来让我回去了。”
“那要回去吗?不回去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白鸟绘里继续小小声。
“......”
太宰治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露出了一个仿佛带着苦意的笑容,“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听他这样说,白鸟绘里放弃了带他走的念头,本来她是打算带他直接通过高处暂时甩开那些人,但他自己选择回去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沉默下来的太宰治带她坐上了一辆通体黑色经过改造的车,看似不打眼,实际上能够抵御枪林弹雨,防御力高到可怕。他自从上来后就默默发呆,眼神不时游移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白鸟绘里则是在通过贴着光学材料的单向玻璃观看外界,有不少黑衣人都在守卫着这辆车,连带着周围都很少有行人出现,一眼看上去,竟然有种这辆车与世隔绝的错觉。
防备等级真的好高,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见识得少。白鸟绘里得出这个结论后,就安安静静地等着车开到港黑大楼那里,最后在一处隐蔽的通道里,她和太宰治直接通过暗处的电梯回到首领办公室。
那里正有个穿着黑西装,满脸不虞的男人在等着他们,褚色的发丝在黑色西服的映衬下更加亮眼,在黑色为基调的办公室里像团火焰在跳动。
当然现在这个男人的脾气也很像火,因为他一见到太宰治和她在一起立刻就暴躁吼起来,“你在做什么,竟然一个人和陌生女人偷溜出去,是想死吗?”
“那是和中也你陌生,绘里酱和我关系最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太宰治很不情愿,满脸都是好烦的神色,开口应付中原中也,然后在他几乎要暴跳起来的时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有气无力地挥手,“好了中也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哈?让我出去,那这个人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又要一个人和她呆在一起,真的不怕敌人暗杀你?”
“绘里酱不可能的,”也不知道太宰治那根神经被触及到,他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谁都有可能,她不可能。”
“嗤,一个一看就非常适合刺杀的杀手,竟然能被你评价不可能,你糊涂了么。”这个平行世界的中原中也看着自从进来后就一直不吭声默默顺着太宰治的力道坐在他身边的白鸟绘里,钴蓝色的眼里冷淡中带着审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出现过这里的资料,如果不是你的异能,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中异能了。”
不,其实我来过这里好多次,也带着你们首领跑出去两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本来坐在一边看着首领和干部对持的白鸟绘里连续几下都被中原中也点名,看他眼神里无法褪去的怀疑,她在心里反驳,但是表面还在神游中。
吵架的事她不擅长,还是别插进去比较好,太宰先生自己已经快把中原中也说服了,马上就能让他出去守门去了。
唔,这里是由这位干部守门吗,太宰先生的日常生活感觉好辛苦,必须时时刻刻防备着一切外来动静,连片刻的休息都难有。难怪她这几次见面觉得他越来越疲惫,而且感觉她没来过后这人就没好好吃饭休息过。
等下要不做点料理给太宰先生?说起来他们今天真的没有在外界吃过一点东西呢。
这样想的白鸟绘里突然感觉浑身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忍了一会后没忍住那种翻天倒地的恶心感,在太宰治快把中原中也劝出去时,没能止住喉咙间的血腥味,直接吐出血,把黑色的地毯都浸湿透掉。
“绘里酱!”
坐在她身边的太宰治猛地起身过来,因为起的太快甚至差点打个趔趄才来到她身边,看着白鸟绘里迅速捂住嘴后仍源源不断从她手指尖泄露出的血液染红她的手掌和衣服,瞳孔都在颤动,然后指挥中原中也去喊医生。
“中也,让那些医生们都立刻赶过来,马上。”
“我明白了。”见到白鸟绘里快成血人,中原中也不再犹豫,按住他的帽子就打算离开,结果他刚转身就听见白鸟绘里在说她没事的声音以及太宰治有些惊慌的喊声,惊愕的中原中也回头就发现,刚才还在首领身边的女孩子直接消失不见,只留下还有些茫然的太宰治看着地毯上和自己手上无意间沾染到的血液出神。
“这怎么可能?”
喃喃的细语从那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口中溢出,让听见的中原中也一时间竟然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一向算无遗策的男人,也会有面对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的一天吗?
他也想说这一句话了,怎么可能!
那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个一向冷酷对人的男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被中原中也记住的白鸟绘里此刻则是隐藏在一处角落,不时咳嗽两声,她看着不远处商场上显示的液晶屏,里面循环播放着武装侦探社所有主力成员的照片和资料,以及他们做出的行为。
她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她才离开几天,武装侦探社的人们竟然成了所谓的天人五衰,还涉嫌绑架谋杀政府高层成员,成为了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路上的行人都在互相打电话传递消息,抱怨着自己被骗,也有专家在电视里侃侃介绍,认为是武装侦探社之前一直处于伪装状态,到了现在能和政府高层毫无顾忌地接触的地步时,才在他们信任的情况下发起叛乱,为的就是最大限度地破坏社会秩序,完成他们恐怖袭击的目的。
广播里不停播放成员消息,提醒人们呆在安全的地方避难,街上到处乱糟糟的,但是和武装侦探社的人们相处有段时间的白鸟绘里却觉得无比荒谬。
虽然武装侦探社是接管横滨黄昏的组织,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手段有时候也走邪路,但是白鸟绘里可以肯定,里面的人都对保护横滨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有着信念,尤其是社长和国木田独步,他们的行为处事都是比常人还要克制,甚至国木田独步的理想就是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在他眼前死去。
这样堪称高洁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甚至要毁灭横滨,太可笑了吧。但是,能一次设计到武装侦探社所有人,包括智多近妖的太宰前辈和江户川乱步,这样的事情竟然就在她眼前发生了。
这是不是就是她之前察觉出的危机?可怎么才能做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