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要有替身的样子——苏钱钱
苏钱钱  发于:2020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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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一顿,祁宴转身警告阿吉,“这些事一个字都不准跟我妈说,不然我——”
  祁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阿吉连连点头,“那我去买票,我们赶紧回巴黎,不然太太会担心的。”
  “好。”
  自然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了祁宴回到巴黎的消息。这一场消失风波也随之平息。
  而度假村也提上日程,祁叙即将出差去H市的青云山推进项目相关事宜,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上次在办公室和明媱见了有味道的一面后,祁叙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有意地用工作填满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关注她。
  可眼下就要出差,他还是想走之前见她一面。
  想了想,祁叙给蒋禹赫打电话。

  他想去探班。
  祁家虽是酒店业的龙头老大,但娱乐圈对祁叙来说却是个相对陌生的领域。在明媱这部戏之前,他没有投资过任何娱乐产业。
  但经过这次,他却开始有心考察起了娱乐业。
  不然以后怎么给那个小骗子做主。
  《当我恋爱时》这部剧虽然半路空降数千万投资,但没人知道是背后是祁家在操作,都以为是亚盛娱乐出的钱。
  毕竟祁叙把蒋禹赫推到了前面。
  祁叙这么做,除了不想明媱知道自己还在乎她外,也是怕万一以自己之名投资,日后别人会否定明媱所有的成绩。
  会觉得她是那种没什么本事,靠男人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她还真不是。
  她对待这部戏的态度甚至可以写进教材了。
  多敬业一演员,都敬业到不惜真人试戏。
  就像她日记里写的,明年不拿一个最佳女演员奖都对不起她的牺牲。
  -
  片场,今天要拍的戏算是全剧中一场**迭起的重头戏。
  白卉回来了,顾远离开了林芸芸,林芸芸终于面对残忍被当做替身的现实。
  全组人员严阵以待,今天这场戏格外重要,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明媱也是。
  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反复过台词,甚至睡觉的时候都不断在脑海里演练画面。
  这场戏对于林芸芸来说,是最关键的一场,也是非常检验演技的一场。
  和试镜时不同,如今正式拍摄,在剧组几十号人的眼睛下演绎,需要强大的把控力和实力。
  开拍之前,初月在房车里闹情绪。
  “亚盛娱乐是不是有毛病,他们要捧纪沐阳也不用这样吧,你看看这戏份都加成什么样了,关键是加的全是他和林芸芸的对手戏,我一个女一号现在戏份和女二号差不多,演什么鬼啊?”
  化妆师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地化着妆,经纪人淡淡劝她,“这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你给我安分点,之前你有些行为太过了,尤其是对明媱。”
  初月嗤的一笑,“我怎么对她了?谁新人不是这么过来的?我是在教她怎么做人。”
  “教得如何?”经纪人睨了她一眼,“人家现在的场次跟你差不多快平番了,这就要你要的结果?”
  初月不服气,“还不是占了纪沐阳的光?我看纪沐阳总护着她,这俩人是不是有一腿。”
  场务过来通知准备,经纪人压低声音:“总之你低调点,田安妮也不是吃素的,她谦让不代表怕我们,明白没有。”
  初月不情不愿地嘟哝,“知道了。”
  演员候场,正式开拍——
  搭好景的温馨房间里,林芸芸很用心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的背影充满了一个女人对爱情的向往和幻想。
  这是一个沉浸在恋爱中,希望给爱人惊喜的女人。
  她做好了整桌的菜,在桌子中间摆上生日蛋糕,然后满足地坐下来,给顾远打电话。
  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卑微的。
  【你今天回来吗?我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真的吗?好,那我等你。】
  顾远答应了,林芸芸欣喜地筹划着晚上和爱人的烛光晚餐。
  她化妆,打扮,在镜子前一点点变成男人喜欢的模样。
  可就在她充满期待地迎接这顿晚餐时,一个电话打破所有美好。
  【不回来了?为什么?】
  【可我已经——】
  通话被粗暴中断。
  林芸芸茫然又愣怔地坐在椅子上,顿了很久才回过神似的,继续给顾远打。
  一遍一遍,从不甘,到绝望,到最后拼命忍住决堤的眼泪。
  片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静看着明媱的表演。
  宋导在监视器里看得出神,一直没有喊停。
  蒋禹赫和祁叙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场务过来通知了宋导,宋导很专业,这个时候顾不上去迎接两位大佬,只能做了个手势示意正在拍摄。
  蒋禹赫点点头,叫人拿了两把椅子,和祁叙隐在导演身后坐下,跟随监视器一起观看明媱的表演。
  “好,好。”宋导边看边赞赏,“情绪很到位,来点眼泪。”
  ……
  祁叙是第一次看明媱演戏,在他眼里明媱就是个小姑娘,但是没想到,演起戏来倒是像模像样。
  林芸芸哭了,先是红了眼眶,然后眼泪包在眼睛里转动,却不流下来。
  明媱仰起头看天空。
  这是她忍住眼泪时的习惯性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明媱忽然想起看着祁叙离开的那晚,自己在阳台上也是这样的。
  当时尽管所有酸涩都哽在喉头,她还是拼命忍下去了。
  明媱是倔强的。
  林芸芸却不是。
  宋导对着监视器说:“哭出来,哭出来。”
  明媱很清醒,当然知道自己在演林芸芸。在做足了眼泪的酝酿后,一气呵成地爆发了这场哭戏。
  像是恨透了自己的愚蠢,她歇斯底里地掀翻桌上所有东西,而后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
  “咔——”
  现场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鼓着掌。
  “竟然一条过,明媱牛逼。”
  “我草,我还以为这场戏要拍很久,明媱有两把刷子诶。”
  “该不会是真实体验过吧,我感觉她情绪好到位。”
  “不会吧哈哈,谁这么渣拿她当替身。”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蒋禹赫闻言咳了声,侧过来问祁叙:
  “那个渣该不会是你吧。”
  祁叙:“……”
  虽然不是,但,好像又是。
  可他根本没有拿她当替身好不好,从头到尾都是误会,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这场戏结束没多久,又紧接着开始了下一场林芸芸去找顾远的戏。
  现场换景,拉绿色幕布,两个大哥拉来巨大的水管准备人工降雨。
  祁叙看过剧本,隐约记得这场戏好像是林芸芸在雨里追顾远,但没有把他追回来。
  他不禁坐直,“真淋雨?”
  蒋禹赫笑,“舍不得?”
  祁叙又闭了嘴。
  他朝对面看了眼,明媱还不知道自己来,正坐在对面一个小马扎上喝水看剧本。
  刚好这个时候,旁边房车里的初月下来了,左边化妆师右边助理,身后还有人拿东西,堪称众星捧月了。
  跟初月比起来,明媱就像个小宫女,身边就一个芮芮在帮她整理头发。
  祁叙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没吭声。
  到了正式开拍。
  宋导一声令下,绿布前,两根大水管开始呲水,现场很快就变得雨幕朦胧。
  林芸芸坐在花坛上等着顾远,好不容易等来他的车,却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下了车。
  他们手挽着手,顾远还很贴心地为她撑着伞。
  林芸芸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弱弱地喊了声,“顾远。”
  顾远回头看到是她,眼里没有任何惊喜,有的只是被打扰到的不悦。
  他把白卉暂时安置在一旁,而后走到林芸芸面前。
  手里的伞暂时帮她遮住风雨,“抱歉,你看到了,她回来了。”
  林芸芸濒临崩溃,开始了一连串卑微的挽留和质问,起初顾远还耐心解释两句,到最后他厌烦了,把手里的伞留给她——
  “现在住的那栋房子给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她会介意。”
  就这样,他冷漠转身,用一栋房子打发了她一片真心。
  顾远和白卉双双离开,林芸芸经受不住自己被当替身的痛苦,抱膝蹲在雨雾里很久很久。
  伞跌落在一旁,过往的人偶尔看一眼她,都没有停留。
  宋导仿佛得到了情感上的共鸣,甚至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媱媱这段戏演得真的不错,她是入了戏的,情绪处理得十分到位,你们不觉得吗,她每一个情绪的递进都处理得很有层次感,演得跟真的被顾远这种男人伤害过似的。”
  祁叙:“……”
  忽然如芒刺背。
  瓢泼大雨就那样在明媱身上持续浇了十多分钟,她要配合不同机位拍摄,蹲着哭,走着哭,最后哭到没了力气,昏倒在路上。
  梁恒饰演的男二号纪少城就是这时候救的她。
  不过今天没有安排后面的戏,林芸芸昏倒后,拍摄就结束了。
  宋导异常兴奋地喊了咔,“太好了,快,给媱媱拿浴巾,别着凉。”
  工作人员赶紧围上去,明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眼睛也哭肿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可怜。
  祁叙远远看着她,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尤其是林芸芸最后那一幕绝望地骂【顾远,你这个混蛋!】时,他总觉得好像是明媱在骂自己。
  虽然,虽然自己从没有把明媱当做替身,可在她的世界,她的视角,自己和今棠的确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祁叙不知道,明媱作为一个体验者,在今棠回来后,有没有为此真心地难过困扰。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秒……
  远处,明媱匆匆地被几个人围着浴巾接走了,说是先回酒店休息。
  祁叙也悄悄退场,原本只想来看她一眼就走,可不由自主地,车就开去了她下榻的酒店。
  停在停车场很久,祁叙都在犹豫要不要上去。
  自从看完那本日记,他一点都不想在明媱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她的在乎,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喜欢,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再外泄一点点。
  可看到她倒在雨里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疼。
  他控制不住想要去看她,想要抱她。
  第三根烟抽完的时候,祁叙还是没忍住给田安妮去了电话。
  田安妮却告诉他:“媱媱可能是入戏太深,还没走出来,这会儿一个人在房里,谁也不让进去。”
  祁叙:“……”
  -
  房里开了充足的暖气,明媱裹了一层浴巾,身上还是湿的。
  虽然戏已经拍完,可大概是情绪爆发得厉害,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明媱一直以为自己离开祁叙是潇洒利落的,她承认自己的确不小心陷了进去,可所幸抽身尚早,所以没有因为祁叙流过一滴眼泪。
  她以为她不在乎,心理强大,修复快。
  可就在刚刚的戏里,她看着顾远和白卉离开,自己被无情放弃时,说不清那一刻的痛哭里包含了什么。
  她是剧中人,是林芸芸。
  却也是明媱,是她自己。
  原来她是难过的,是痛苦的,只是一直在用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去接受这件事。
  去忘记自己也曾做过别人的替身,也曾求而不得,被迫出局默默离开过。
  被强行压制的情绪终于在这场戏里姗姗来迟地发泄出来。
  祁叙进来的时候,明媱窝在沙发上,小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他站在那儿很久,心莫名跟着疼。
  “明媱。”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明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祁叙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可转过身,却发现真的是他。
  活生生的他站在自己面前。
  明媱张了张嘴,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难过,是沉浸在刚刚的戏里,沉浸在林芸芸被抛弃的痛苦里。
  还是沉浸在那个属于她的剧本,那本体验日记里的明媱身上。
  明媱没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看着祁叙。
  她眼眶通红,眼里有委屈,难过,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祁叙也分不清,她这会儿是林芸芸还是明媱。
  可他不想她难过。
  如果她真的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林芸芸而无法自拔。
  那么,他愿意为她去做一次顾远。
  祁叙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脱下外套轻轻抱住她。
  “我没走。”
  “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谁也不准骂工具人。
  工具人今天有心了!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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