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液体看着鲜红,有些像是血,她轻嗅了两下,似乎也是血的味道。
她蹙起眉头,有些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给她一瓶子血当生发剂?耍她玩呢?
虞蒸蒸正想骂他两句,却见那秃了一块的头顶,竟然在眨眼间生出了黑色的发茬子。
黑茬子越变越长,不过顷刻之间便生长出了一缕乌黑的长发。
那一块光秃秃的头皮,总算是恢复如初,再也没有之前河童的模样了。
虞蒸蒸欢喜极了,她终于不用再天天盘道姑头了。
她将簪子收了起来,用红绳轻轻系住青丝,笑容满面的走出了屋子。
刚一打开门,她就被屋外的场景惊呆了。
容上斜倚在屋门外,他坐在一片残肢碎末之中,血泊蜿蜒的流淌成血河,他低垂着眸子,面色阴郁。
他轻启薄唇,嗓音冷淡如冰水:“醒了?”
虞蒸蒸愣了一下,她从那片可怖的尸骸中移开目光,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莫名的紧张起来,小声应道:“嗯。”
他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是她昨晚上干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她正想着,便听到那轻描淡写的嗓音再次传来:“昨晚的事,还记得么?”
虞蒸蒸僵硬了一下,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恍惚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失智之前,他对她干过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他的手指头上,那剔透的水光……
容上见她不说话,神色更阴鸷了。
难道她记得?
不,她怎么可能记得。
若真是想起来了,她就应该连带着想起她喊他大师兄的事情。
容上冷着脸:“都忘了。”
虞蒸蒸被他阴戾的语气,吓得心跳猛地一停。
她委屈的噘起嘴,这什么狗男人,她还没说什么,他好像比她还介意。
她的脚在地上画圈圈,垂头应了一句:“哦。”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衡芜仙君推开房门,被门外的残骸惊得一哆嗦:“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手下染过的血,并不比容上要少,甚至他的名声比容上还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残忍的一幕惊到了。
若他那是杀人,容上这就是在削人。
虽然这是在幻境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虚构出来的,但就算是这样,容上也没必要把人削成一片一片的吧?
这是有多大的仇……
虞蒸蒸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仙君昨夜过的如何?”
衡芜仙君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八卦,连这种私人的话题都要刨根问题。
他神色不自然的侧过头,轻咳两声:“自然是不错。”
虞蒸蒸有些惊讶:“山水同意了?”
没想到他倒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说动山水。
衡芜仙君犹豫一下:“那倒没有……”
虞蒸蒸皱起眉头,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霸王硬上弓了?”
衡芜仙君:“……”
他该怎么告诉她,山水意志力薄弱,不等他跟山水说清楚,便早就神智不清了,还哪里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当事人昏迷不清,他总不能违背她意愿胡来,最后他只能自己手动解决完,又顺手帮着山水解决了一下。
这个过程真的是难以言说,没人能懂他刚灭完的火,又腾的升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浑身上下除了头发是软的,其他地方无处不硬。
尤其是当他看向山水稚嫩的脸庞,他只觉得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见他不语,虞蒸蒸皱紧眉头:“你说话啊!”
衡芜仙君回过神来,他拂开她的手,将身后的山水拉了出来:“出了阵法,我会娶她。”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认真,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虞蒸蒸被他气笑了:“你娶不娶山水,这得先看山水想不想嫁。”
衡芜仙君微微一怔,随即转过身去,看向山水:“山水,我想娶你过门。”
山水垂着头,遮掩住眸底的神色:“对不起,我得回归墟山。”
这便是在婉拒他了。
衡芜仙君不以为意:“我可以入赘。”
山水一愣,抬起头来。
她的眼圈有些泛红,眼睛红通通的,隐隐闪烁着泪光。
他覆着白练的双眸垂下,缓缓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擦拭两下她的眼角:“我比你年长,这婚嫁之事并非儿戏,你自然要考虑清楚才是。”
“我可以等你想好,不管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会娶你。”
说罢,衡芜仙君微动指尖,将脖子上的护身玉解下来,系在了山水的颈上。
这护身玉是他降生之时,受九天玄女所赠,此玉他随身携带十几万年,陪他出生入死,保他化险为夷,早已成为他身份的象征。
见玉犹见他,此玉可调动魔界几十万大军,他将此物赠给她,便算作他的诚意。
虞蒸蒸和山水对此并不知情,倒是容上眯起长眸,轻嗤一声:“仙君真是有心了。”
这算是把整个魔界都陪嫁给山水了。
衡芜仙君轻叹一声:“鬼王才是有心。”
他甚至怀疑虞蒸蒸是受了容上的指使,昨晚上把山水塞给他,就是故意给他下套呢。
不该看的都看了,不该摸的也都摸了。
他总得对人家小姑娘负责。
衡芜仙君话音刚落,一黑一红两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
向逢搀扶着安宁,安宁的脸色煞白,但却要比昨晚好上许多。
他看到山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话刚到嘴边,他的目光就不经意间扫到了山水和衡芜仙君牵在一起手。
他的脸色铁黑:“山水,过来!”
山水被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昨晚被扇肿的脸颊似乎又疼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往衡芜仙君身后躲了躲。
向逢看到这一幕,脸色更黑了:“你昨晚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被那树根缠住到半夜,一直等到安宁转醒,用石头将树根砸开,才将他解救出来。
他正要带着安宁去找他们,却发现身体燥热,像是被人下了药似的。
进了这幻境之中,他唯一入腹的食物,也只有那鹿血。
他从师雪惜,医术甚精,给自己诊断一番之后,他发觉他是中了霸道的媚毒,若是不及时解毒,怕是要血管崩裂而亡。
最后还是多亏了安宁,才解了他身上的毒。
今早一醒过来,他就扶着安宁四处寻找他们,虽然山水对安宁做出那种事来,可他心底还是忧心山水的安危。
山水也喝了那鹿血,怕是身上也中了媚毒。
谁料到山水竟然和衡芜仙君这种卑劣之人厮混到了一起,两人还手牵着手,一对奸夫□□的模样。
向逢耐不住,眸光阴戾的望着她:“说话!你昨晚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山水胆怯的垂下头,不敢直视他,
昨晚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虽然醒来时她躺在衡芜仙君的怀里,但她的衣衫穿着整齐,想来仙君并未对她如何。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告诉他此事。
向逢彻底被她惹恼了,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住了,胸口窒闷的喘息不上来。
他恼怒的看着她:“不知廉耻!”
衡芜仙君往前一步,挡在山水身前,遮住了向逢想要吃人的目光:“向护法好大的火气,看来昨夜这毒还未解干净?”
“山水乃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往后向护法还是嘴巴干净些。”他唇边带笑,眸光中却带着一丝狠戾:“若不然,我可能会割了你的舌头。”
向逢呆滞住,未婚妻?
山水怎么会成了衡芜仙君的未婚妻?
他的舌尖泛出一丝酸涩,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不上不下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向逢抬起眸子,嗓音冷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别想……”
虞蒸蒸忍不住打断他:“你在这放什么狗屁,山水是鬼王的人,这门婚事,鬼王已经同意了。”
向逢的身子僵硬住,他缓慢的侧过头,看向容上:“王上,她说的是真的?”
容上心情不大好,他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只这一句话,便将向逢打进了冰寒刺骨的地狱里。
容上哪里有功夫跟他们儿女情长,他绕过血河,朝着三层走去:“仙君总是磨磨蹭蹭,看来是不想离开此地了。”
衡芜仙君攥着山水的手,跟在容上身后:“此言差矣,我还等着操办婚事,怎会留恋此地。”
虞蒸蒸看向逢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嘴里哼着曲子,也跟着上了城堡的三层。
女王还在寝殿里睡觉,祭司在门外徘徊,面色焦急不堪。
一看到他们,祭司愣了愣:“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闯上来?!”
衡芜仙君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指腹掐住祭司的脖子轻轻一扭,祭司的脑袋就和脖子错了位。
祭司失去了呼吸,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
他慢条斯理的推开殿门,缓步走了进去。
女王还在沉睡之中,像是睡美人似的,连呼吸都听不到,宛如一具美丽动人的尸体。
衡芜仙君轻笑一声:“你们谁先来?”
虞蒸蒸愣了一下:“来什么?”
他将掌心覆在女王的眉心,唇瓣微合:“用真心唤醒昏睡的女王,方可过此幻境。”
“每人都要回答一个问题,答案必须是实话,若不然这层幻境就会崩塌,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解释罢,衡芜仙君望着山水:“你现在问我一个问题,越简单越好。”
山水愣了一下,她想了想:“你早上藏了什么东西?”
她醒过来时,就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藏着什么,她很好奇那是什么,但他死活不告诉她。
衡芜仙君:“……”
他在清理一些液体,她却死活认定他在藏吃的。
他有些无奈,可他又不能撒谎,只好咬了咬牙:“精血。”
山水没听懂,她也不知道精血是什么东西,向逢的脸色却变了变。
虞蒸蒸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她笑着笑着,动作蓦地僵了一下。
既然必须说实话,那萧玉清是不是也不能撒谎了?
衡芜仙君起身后,虞蒸蒸拉着萧玉清的手,直接按在了女王的眉心。
萧玉清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她神色认真的问道:“你和安宁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容上没有直接接触蒸蒸哦,是隔着裤子啦~
第42章 怕疼
虞蒸蒸的话音一落,其他几人纷纷抬起眸子,将疑惑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萧玉清和安宁能有什么关系?
这种问题,没头没脑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唯有容上神色懒散的眯起长眸,轻瞥了一眼虞蒸蒸。
她倒是不蠢,还知道怀疑萧玉清。
可既然她知道萧玉清有鬼,昨夜为何还跑去找萧玉清帮忙?
果真女人心,海底针,他能看透世人贪婪险恶,却是一点都搞不懂她的想法。
他将眸光从她身上挪开,缓缓的移向萧玉清。
他那个令人嫌恶的病秧子弟弟,只比他小上几万岁,而萧玉清的修为只到元婴,元婴期的修士最多也就活个千八百年。
由此看来,萧玉清是他弟弟的可能性极小。
不过安宁和萧家脱不了干系,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留给他的时间不太多了,他那个弟弟极为狡猾阴险,稍有动静就会逃跑的无影无踪。
他不着急,既然那病秧子已经对他出手,后续自然还会有其他动作。
凡事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只要那病秧子动手,便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时。
虞蒸蒸眨了眨眼睛,唇边是纯真无邪的笑容:“萧大哥怎么不说话了?”
萧玉清缓缓抬首,神色不解:“虞姑娘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我和安宁姑娘能有什么关系?”
这便是在和虞蒸蒸打太极了。
虞蒸蒸挑了挑眉:“萧大哥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才是,别忘了衡芜仙君刚刚说过的话,用真心才能唤醒女王。”
说罢,她又笑着补充一句:“仙君不是说要问最简单的问题?我不过突发奇想,觉得这问题再简单不过,萧大哥不会介意吧?”
萧玉清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自然不会,虞姑娘也是想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