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这人叫萧凝,一来就黏在了温亦时身侧。
跟在谌衡身边这么多年,南舒多少知道点关于温亦时的事儿,他跟他女朋友走得也很坎坷,分分合合了几回,温亦欢说每次都是他哥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求复合的。
就这样一来一回,彼此都耗费了将近十年的时光,也累了。
应该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吃完饭,温亦时和温亦欢都喝了酒,萧凝不怎么会开车,便由没喝酒的夏知白载他们回去。
南舒跟着谌衡走,一路来到停车场,想起一句话:世界上大部分的感情都不是顺顺利利的。
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相逢在一起,若不是天作之合,性格上的摩擦肯定会有很多,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吵架与不满。
只不过,有的人会沟通,会妥善处理这样的关系,而有的人不会罢了。
谌衡将南舒送到楼下,垂眸迎着车窗外的晚风盯着她的小脸,问:“要不要请我上去喝杯茶?”
“喝茶?”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性与欲,“喝茶”代表着什么,很显然。
南舒反问:“真的只是喝茶么?”
他抵着她的额头,一双眸含着似笑非笑的柔光,低哑的嗓音还浸染着某些不可名状的玩味儿:“嗯,就喝茶。不然,你以为要干什么?”
“茶没有,前几日倒是换了一种新的咖啡豆,要不要试试?”
大晚上喝咖啡?
谌衡眯起眸,淡淡地笑:“我还想睡觉,怎么办?”
“......”
南舒承认,她误会了。
谌衡应该是喝了咖啡睡不着,他今晚不想失眠的意思,而不是除了喝咖啡,他还要跟她睡觉的意思。
“怎么?你刚刚在想什么?”谌衡闲适地看着她,“怎么几年不见,你对那方面的想法多了这么多?以前倒没见你......”
“以前怎么了?”南舒瞪他,随后下了车,“那就喝水,爱喝不喝。”
有水喝,谌衡自然不会嫌弃。
南舒上楼之后,开了门,还真倒了一杯水给他。
谌衡不是第一次来她公寓,半年多以前也来过一次,但是只是送她上了楼,连一只脚都没迈进来,更别提坐在这儿喝水了。
南舒的公寓是刚回国的时候租下的,签了一年的合同,价格不高不低,还算凑合。
虽然面积比不得他在国贸里的那一间拥有几个卧室的公寓,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足矣。
谌衡见她沙发上摆着一本书,拿起来翻了几页,是法文的语法书。
南舒本科读的不是法语,法语对于她来说只是处于及格线的水准,不高不低的,却也够用了,没想到她还在学。
“怎么了?”南舒换了身舒适点的衣服走出来,“看见你的下属这么认真是不是很感动?”
谌衡语调平平地开口:“作为上司,肯定感动。作为男友,就有点心疼了。”
“你心疼什么?”南舒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业,不是为了谁谁谁而努力的,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他阖上那本书,又喝了口水,突然认真了起来,“南舒,不如你搬过来住吧?”
搬去哪儿?
南舒很快明白,却也立刻拒绝:“我不要。”
她觉得还没到时候。
谌衡也不介意,望着她,退了一步说:“那我搬过来。”
南舒发现他就是在瞎说,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哼了一声:“我不跟你睡,那你睡哪儿?”
“地板。”
“得了吧。”南舒才不信,“这冬天很快就要到了,你要睡地板,过几年哪哪关节疼我可不管。”
时间渐晚。
南舒瞄了眼墙上的壁钟,开始下逐客令:“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她正好也困了,准备睡觉。
谌衡果真起了身,南舒还以为他会耍赖几分钟,没想到还真要走了。
只是在临走前,低沉淡然地又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南舒,我没有开玩笑,你要是想搬过来,就跟我说一声。”
南舒点了点头,态度敷衍又随意。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谌衡刚提完要不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的事儿后,不到一个月南舒就收到了房东的消息。
房东:【南小姐,下个月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这会儿正好干完了一天的活儿,距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南舒就坐在工位上跟房东聊天。
她以为房东要跟她谈续约的事情,便问:【怎么了?是要提早签续约合同么?我这几天晚上都有空。】
房东:【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合同续不了了。】
南舒怔了一下:【续不了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房东:【我国外的儿子最近回了国,他说需要一间在市区的公寓,距离他上班地点比较近的公寓来住,所以这个公寓需要腾出来了。】
南舒觉得有点为难。
若是房东说有人出的价比她高,那她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去加价夺回来。
可如果是给儿子腾公寓,恐怕是不行了。
南舒:【还有商量的余地吗?阿姨,我的东西挺多的,最主要的是我习惯了这样的通勤路线和模式。】
房东:【抱歉啊,南小姐。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我儿子前阵子刚回国,刚找到了工作,事发突然,不过现在距离合约结束也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可以慢慢物色自己的新房。】
南舒不强求了:【好吧。】
随后,她整个人颓了下来。
这个房东阿姨估计是没怎么尝试过找房子,所以才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可以慢慢物色新房,可实际上半个月怎么够!?
刚回国的时候,她是提前了两个月找的房子。
南舒顺手打开了找房子的APP,正打算浏览一下经济司附近有什么好房源。
习炀过来“嗨”了一声,将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南舒瞪他一眼。
习炀无辜地摊了摊手:“你干什么才对?我就嗨了一下,你这一惊一乍的。”
“被你这么吓,不一惊一乍才怪。”
他无意瞄了眼,“你在找房子啊?”
“对啊。”南舒如实说。
习炀比她年纪小几岁,平时上网也多一些,推荐了她一个APP,让她在上面找。
南舒半信半疑地下载来看看,果然房源比她那个软件多出了一倍。
“我刚毕业,前几个月也在找房子,刚好下了一堆APP,这个比较好用,就推荐给你了。”习炀还亲手教她,“你点进设置,然后下面有个接收信息的按钮,把那个开了,在这边填写上你的条件,如果有合适的房源,它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要找的应该是这边商圈的房子吧?这边的房子都很快没有的,尤其是性价比很高的那些,特别抢手。”
南舒“哦”了一声,笑着说声谢谢。
随后,一侧目便瞧见谌衡站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盯着他们,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怪吓人的。
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四分钟,突然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领导看见的感觉。
南舒快速放下手机,让习炀回了工位,装模作样地看文件。
谌衡轻哼了声,走过来敲敲她桌面,本以为会训她一顿,却说了句:“下周,出差。”
“去哪儿呀?”南舒好奇地问。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过差了,上一次出差还是上海大型会议的时候,一晃过去了几个月。
谌衡说:“加拿大。”
南舒眼中瞬间泛起了亮光,下周是国外的感恩节,到时候一定会很漂亮,而且节日气氛浓郁,说不定还会下雪。
这样的出差机会是天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夏知白:不小心助攻了一下。
【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助攻在哪里,知道就当我没说= =
第43章 .
虽然临近感恩节出国出差挺兴奋的, 但南舒还是没忘了工作,每回出国工作都把她累得够呛。
加拿大位于北美洲的北部,是一个主要由近代移民及其后裔建立和组成的国家,移民中英国移民又占了绝大多数, 因此语言上很多方面与英国英语是重合的, 并且在语音、词汇和语法上都体现了古英语的影响。
英语翻译最难的不是中译英, 而是英译中。
每个地区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甚至乎方言都有很大的不同, 这也是南舒需要提前去做的功课。
而不是, 到了那边才紧赶慢紧地去恶补,导致出现一大堆的乌龙和事故。
因此,出差的前几天南舒丝毫没有松懈,闲来无事就在听各种加拿大人的语音, 让自己尽量去习惯这样的环境。
倒是谌衡一身清闲, 每回出差她都没见过他去练习或者巩固过什么, 平时看的一般都是关于经济贸易方面的书籍和资料。
对于语言这项技能,他仿佛是刻在脑中,信手拈来。
这让南舒很不爽, 如果他去做翻译官, 岂不是逆天了?
周一下午, 两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加拿大的飞机。
南舒很迷惑地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谌衡手抄在裤袋里,理所当然道,“这是公家出的钱,你以为公家很有钱啊?”
毕竟现在对于加拿大来说,是个一年一度很特别的节假日,一来一回的机票费就已经不便宜了。
南舒乖乖闭嘴,跟着他去值机。
谌衡牵着她的手, 低笑道:“逗你玩的,徐阳还有一个助理明天才过来,买票太晚了,不得已分开。”
“哦。”
南舒瞪他一眼。
上了飞机,谌衡让她走在前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刚好就坐在她身边。
南舒歇了一会儿,等飞机起飞稳定了。
她还是不太放心地拿出一本关于加拿大英语的书来翻阅,结果还没看几分钟,就被男人夺走。
“干什么?”
谌衡拿过来翻了翻,替她收好:“休息,在飞机上别看书。”
南舒一下子就恼了:“你当然不看啊,你又不怕,我不一样,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谌衡直击要害地问,“你是害怕我的眼光不好,招了个水货进来,还是害怕你工作不认真,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还是,其实就是你自己的自信心不够?心理作祟?”
“......”南舒不出声了。
在工作上,她经常说不过他。
谌衡语气低了些,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你是人,不是机器人,你会累,也会犯错。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在高压下人的犯错率会更高。多伦多和中国的时差有12个小时,我们现在过去,很可能下了飞机就要工作了,你还看书吗?”
南舒撇了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性格让南舒喜欢跟他作对,但心里还是蛮服气的,每回都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他们就像两个刺猬,工作上谌衡怼她,生活中南舒怼他,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还没绝交也是挺厉害的。
飞机在高空飞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围的乘客大多都安静下来了,有的在做自己的事情,有的在休息。
南舒也拿出一张薄薄的毯子,安心地睡觉。
靠在椅背上睡觉,尤其是进入睡眠状态时,肩颈特别累,还容易往一边倒,自觉地去寻找一个可以支撑的点来靠着。
她靠在谌衡肩上,抿着唇,睡得正浓。
男人淡淡的嗤了声。
她啊,就是倔,其实心思一摸就透。
南舒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复杂且难懂的东西,只要用心慢慢地去理解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样她空荡了几年,漂泊了几年的心是不是也会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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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衡没说错,两人一下飞机,将行李先放去大使馆,就要出发工作了。
南舒虽然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因为时差的缘故,人依旧是迷迷瞪瞪的,看上去有点儿不在状态。
正好途中经过一间咖啡厅。
谌衡带她进去买了两杯咖啡,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喝。
自从工作之后,南舒喝咖啡的次数还挺多的,国内有名的牌子几乎都尝试过,有踩雷的,也有种草的,但今天喝的这个跟之前喝过的都有些不一样。
她喝出了柠檬和白地兰的味道,有淡淡的水果清香,非常爽口,也特别醒神。
谌衡也给自己买了一杯,见她喝完意犹未尽的样子,笑着问:“要不要把我这杯也喝了?”
“不要。”南舒果断拒绝,而拒绝理由是,“你喝过了。”
谌衡的脸立马沉下来,忍着笑意逗她:“你总是这么嫌弃我,就不怕我在大街上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