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琳悠闲地喝着茶,扭头对上林初棠的眼睛,冷得可怖。
确切地说,是林初棠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方若琳登时疼的矮了半个身位:“林初棠你他妈疯了吗?你松开我!”
林初棠的手抓的紧紧的,一字一句问道:“你编排了我好几天了,不就等着我来给你捧场吗?我来了你开心吗?”
“你他妈放开我!”方若琳疼的面部扭曲,林初棠看着纤细,实际身体很有力量。
林初棠轻轻勾唇,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吃瓜群众,话不多说,拎着方若琳的衣领往洗手间抡过去。
方若琳比林初棠高,被她拎得像个废物一样,轻飘飘地丢了进去。
这下不止寝室,整个楼道都炸开了锅,就是没人敢上去拉架。
“卧槽林初棠竟然直接上手了牛逼。”
“!!!!不愧是我林爸爸,人狠话不多啊。”
“方若琳的确很婊气,早就想看林初棠收拾她了,这波天秀啊。”
……
更多的是纯吃瓜。
林初棠把方若琳摁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开了淋浴,往她脸上滋了一阵给她“醒醒酒”。
方若琳被喷的睁不开眼,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拨都拨不开,只能肩膀往后缩,她觉得林初棠这种无法无天的骄纵大小姐真有可能弄死她。
她想挣扎,但这会儿被水呛得说不出话,只顾着咳嗽。
最后体力不支,挨着洗手池瘫坐下来。
“清醒了吗?”林初棠看差不多了,扔掉花洒,慢条斯理地抻抻被弄皱的衣服,蹲下来在她耳边轻笑:“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编排,我不会告诉辅导员,也不跟你撕逼。”
她稍顿:“我这人没道德底线,懒得讲道理,但会直接揍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方若琳粗红着脖子道:“林初棠,你给我等着!”
林初棠站起来,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便扬了扬手机:“你刚刚造的谣我都录下来了,有本事你就去告我,看看是你玩儿的起还是我玩儿的起。”
“别打了,老师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姑娘如鸟兽散去,不过也算吃瓜够本了。还没有哪个女生宿舍,上演过这种剧本。
林初棠站起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地笑,顺便也帮方若琳拉了起来,嗓音里带着调笑:“下次别cue你爹了,不然我以为你崇拜我。”
方若琳:“……”
*
林初棠出完了气,回到宿舍的时候有点累。
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而且在方若琳的宿舍门口围观林初棠的战绩,都被“林初棠会打架”这件事震惊到了,顺便孝敬了在门口小吃街买的烤冷面。
“方若琳这下不敢再惹你了。”肖琪琪说道。
林初棠一边吃着烤冷面,一边纳闷:“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惹我,梁静茹给的吗?”
沈惟继续敷面膜,说:“这个梗太老了,诶,明天周日不用早起,我们今晚出去唱歌吧。”
时间还早。
“可以啊,好久没放松了。”肖琪琪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棠棠在我们宿舍,我好有安全感啊。”
林初棠笑了两下应承道:“别矜持,小林爸爸罩你们,尽管投入爸爸怀抱。”
话说出口的时候,她也皱了下眉,其实每个人都需要安全感的,但是她的安全感去哪里寻找呢?
四个人收拾了外卖盒,准备出门,林初棠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又肿了一点。
刚刚踹方若琳宿舍门的时候,用的就是受伤的那只。
完蛋了。
她在心里头说,再这样下去,舞蹈比赛真得泡汤。
临睡前,林初棠准备玩会儿手机,这才看到手机里多了条消息。
江起昀:【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
看吧,从“有空就去”到“我来接你”的距离,也不过短短几天。
第5章
那天江起昀正好要来学校开会。
林初棠到达门口的咖啡馆的时候,才十点。林初棠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姿势和昨天有些不同,他多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江起昀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午后才能带林初棠去医院,便给她叫了一杯香草拿铁,另加一小块草莓蛋糕,莹润的奶油上面撒了一颗草莓丁,看上去很诱人。
林初棠用勺子撇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草莓是新鲜的,酸酸甜甜,奶油味也不腻。尽管宋老师对她们的体重要求很高,但林初棠还是把蛋糕都吃完了。
她悄悄抬头看看对面的人,发现他工作的时候神情很专注,眉宇微皱,也会偶尔看一眼窗外,但眼神里自带一种冷漠。
林初棠顿时有一种“那么优秀还那么努力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的顿悟,于是她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古筝曲鉴赏的小论文,是这周末的作业。
江起昀余光一瞥,便看到对面的小姑娘脑袋压得很低,细细的手指捏着黑水笔,在认真只写着一份作业,模样专注。浓黑的睫毛卷曲翘长,清亮的光线在睫毛尖闪了下,她虽然很清瘦,但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下巴颌儿还是圆圆的。
密密麻麻的一张纸都快写完了。
他扬起嘴角,无意义地笑了下。
一晃午休时间过去了,江起昀开车带她去了医院,把她送到理疗室门口。
许知云扯掉她的袜子的时候,见到昨天明明已经只剩下淤青的脚踝,这会儿又红红肿肿的,她神色凝住,问道:“怎么回事?”
林初棠知道这下躲不过去了,“就,走路的时候又不小心崴到了。”
许知云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林初棠眼里的闪躲,“真的吗?此前你一直给自己绑着绷带,看得出来是很小心的。怎么走路会又崴脚?”
林初棠咬着嘴唇不说话。
许知云见她绝意不提,也就没再追问,林初棠松了口气。
疗程结束的时候,许知云跟着林初棠一起出来。江起昀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低头看手机,黑色风衣搭在沙发扶手上。
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颀长的身姿割裂成两个部分,一半在明亮的阳光下,一般在晦暗里。
“江总。”许知云脱掉了一次性医用手套。
江起昀收起手机,抬头。
许知云:“麻烦过来一下,跟您沟通一下。”
江起昀利落起身,带起细微的一阵淡淡的冷杉的味道,他扫了一眼林初棠,走向许知云的办公桌。
“怎么了?”
许知云笑了笑:“跟你聊一下,你女朋友的伤。”
???
林初棠的大脑一片空白,如烟花一般炸裂四散。
救命啊!
我日!
我让你这么说了吗?
“女朋友?”江起昀眉宇紧蹙,抬手松了下领口的那一枚银色的领带针,眼底压着情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许知云看向林初棠,“你们不是……?”
“……”林初棠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自己眉毛下长得那俩窟窿只是用来透气的!
江起昀停滞一刻:“没事,你继续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有一种发号施令的感觉。
虽然被他平淡掩饰掉,但林初棠猜测,对方估计猜到她昨天捣了什么鬼。
许知云用负责人的态度告诉了江起昀,她的脚伤情况,并且指出,今天比昨天加重了很多。
*
夕阳渐沉,晚霞渐染,医院门口的参天梧桐树上停了两只飞鸟,被开进来的汽车惊吓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林初棠觉得气压有点低,但是江起昀也并没有说什么。
走出医院的时候,林初棠想起奶奶住院了,自己今天既然过来医院这边,应该去看看她的,但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她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她停下,有些犹豫地看向住院部的窗户。
江起昀走到车边,看到她没跟上来,回头:“过来。”
“嗯。”林初棠看着他在夕阳下高高瘦瘦的身影,疏阔的风衣,还有清冷俊秀的眉目。她想明白了,自己其实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江起昀这个人的存在。
林初棠收了收脸上的尴尬,赶紧走过去,拉开侧面的车门。
江起昀并没有立即开出去,林初棠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回去,发生什么事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初棠的腿,眼神已经不似早上见面时的那样温柔了。
林初棠知道自己完蛋了,并且这个时候还不能撒谎。因为她已经对许知云撒过一次谎被拆穿。
她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来话。
江起昀瞧着小姑娘绷紧了脖子的模样,竟扯唇笑了下,他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手搭在玻璃上缓慢地抽着,似乎在警告她“你想好了再说。”
林初棠认命了,抱着一种“恶毒女配领盒饭”的心情,“昨天晚上回去,我跟别人打架了。”
主要是揍了别人。
“打架?”江起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初棠点点头,带着巨大的羞耻感,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江起昀,说到最后,她感觉自己的语气好像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家跟爸爸告状似的。
当然,江起昀,江爸爸,是不会拉着委屈巴巴的女儿的手去学校找人算账的。
“听你的意思是你把人打了。”他目光下移,看着大家的结果,语气有些嘲弄。
林初棠觉得他的总结能力非常强:“嗯。”
“嗯。”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手掌拨了一下档位,将车开了出去。
他最后“嗯”的这一声,已经坐实了对她的嘲讽,但是林初棠的脑子里已经想不得什么了。她这种战斗力负五的渣渣,在宫斗剧里肯定活不过两集。
在江起昀看来,她现在的脚伤其实算是跟人打架造成的,而他带她来做理疗,已经仁至义尽了,后面就不关他的事了。
林初棠垂着脑袋想,等下他把她送回学校,应该不会再联系她了。
泡男人真难,泡好看又有钱的男人难上加难。
第一次就出师不利。
江起昀停车的时候,林初棠还在心里在另想办法,泡江起昀虽然难,但是她林初棠最不怕的就是苦难,毕竟真正的勇士都是迎难而上的。
秦始皇统一六国难不难?长征万里难不难?克服了困难就是万里山河!
小问题,放轻松。
“下车。”
林初棠再听见身边的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坍塌的心理世界也快建设好了,她赌气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江起昀并不知道这小女孩儿心里头在想什么,奇怪地看她一眼:“什么?”
林初棠抬眸往外一看,江起昀并没有把她送回学校。
这里是外滩,车流如织宛如红色的飘带,各色的外国建筑绮丽多彩,在傍晚浅金色的霞光中熠熠生辉。
江起昀并没有等林初棠的回答,他径直下了车,林初棠赶紧跟下来,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江起昀装起手机,“吃晚饭。”
林初棠眨眨眼睛,这个走向……好像也没那么悲观。
*
江起昀带林初棠来外滩的一家法国餐厅,鹅肝都是法国空运过来的,一块价值上万,这家餐厅是米其林星级的,要提前预约才能有位置。
江起昀走进去报了名字,身穿三件套制服的服务生热情礼貌引路:“江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身边就是一线江景,远远能看到翻滚的江面和对岸潋滟的烟火,将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初棠想,这边靠窗的位置其实比中间的位置服务费更高,而且很难预订。
他什么时候定的啊?
这么好的位置,应该情侣来才不算浪费。
服务生递过来菜单,江起昀熟练的翻了几页,没问林初棠想吃什么,擅自给她做了决定,合上菜单后,对服务生说:“餐后甜点加一份冰激凌,草莓味的。”
林初棠知道冰激凌是给自己点的,他好像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了,总之不是平等的关系。
这种感觉,说好,也不好。
“之前来过这儿吗?”法餐上菜都比较慢,等餐的时候,林初棠摸了下银质的餐具,听到江起昀这么问。
“嗯。”她露出一个笑来:“去年过生日,我爸爸带我来过一次,他们家鹅肝做的很地道。”
去年她十七周岁生日,也面临着人生最重要的高考;林宏源想对林初棠好一点,但当时他的第二任妻子任红因为女儿上学的事情产生分歧,夫妻两个经常吵架,如果在家里给林初棠过生日,恐怕会给任红添堵,于是林宏源把林初棠带了出来,父女俩悄悄在外面过了个温馨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