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咪到底是什么鬼啊!为什么要对她啾咪啊!她做了什么值得啾咪的事了吗!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何艺舒收拾好了书包,打算去赴常湘的约。她不知道常湘会带她到哪里洗纹身,也不知道洗纹身要用多少钱,一边思考这件事一边走出班级,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下。
大波浪明摆着是在门口刻意堵她:“艺舒,干嘛去啊?”
“校长让我班班主任带我去洗纹身。”她下意识捂住锁骨:“我得快点,她等我呢。”
大波浪眼里闪过一丝阴郁,突然凑近了,在何艺舒的耳边说道:“那个挺拽的女老师是吧?上次让我丢人丢到家了。你把她电话号给我要过来,最好再给我一个她的家庭住址,你懂吧?”
她身上的味道很香,好像喷了很多的香水来掩盖其他的气味,突然的凑近让何艺舒想打喷嚏。何艺舒脸色不自然:“她很讨厌我,我可能要不到。”
“何艺舒,我们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大波浪用卷发蹭着何艺舒的脖颈,姿势暧昧:“你别骗我,骗我的人都什么样了你知道的吧?你都看到了吧?你都在现场吧?那个最倔的现在还在休学,你都忘了吗?”
她的语气让何艺舒不寒而栗,何艺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最后稀里糊涂逃离。八月末的晚间,虽不热,也没到让人心头发凉的地步,何艺舒却裹了裹自己的校服,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常湘正在和摆摊卖烤冷面的阿姨聊天。也不知常湘怎么就把时间掐得那么准,何艺舒站定的时候,常湘正好就转过身来,然后举着烤肠很愉快地招呼她过去。
“吃烤肠,大姐白送的。”常湘把手里的烤肠递给她,然后对烤冷面的阿姨摆了摆手:“走了啊大姐。”
常湘掏出一张纸擦了擦因为烤肠变油的手,然后伸手拦了一个出租车,报上了个地点。何艺舒跟着她上了车,刚开始情绪还很沉稳,坐在那不理人,但一路上常湘也不理她,何艺舒终于没忍住问道:“我们去哪洗纹身?”
“我又不能把你卖了。”常湘低着头玩手机。
出租车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常湘报的地点。常湘付了钱,领着她穿过一道颇为古老的小巷,最后到达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牌子,装饰非常特别,门脸被常青藤半遮半掩,显得格外神秘。
“这咖啡馆里也能洗纹身?”何艺舒有点不解。
常湘没回答她,自顾自推门进去。这屋子里也充满了绿色盆栽,何艺舒四处张望,一抬头猛然和一只金刚大鹦鹉四目相对。
“我去!”她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
“坐吧。”常湘挑了一个非常僻静的位置,要了两杯咖啡。
“不是洗纹身吗?”何艺舒满脸疑惑。
“你知道什么叫洗纹身吗?你洗过吗?”常湘乐了:“你和校长都一样,就知道纹身可以去除,都没真正了解过。你知道纹身有几种洗法?”
她这一问给何艺舒问懵了,她摇了摇头。
“贵的方法用激光打皮肤,可能留下深深浅浅的斑点,便宜的方法用弱酸溶液把你皮肤灼伤,用磨砂轮给你皮肤磨掉一层,你要是疤痕体质,说不定这辈子都会带着丑陋的印记生活。”
“纹的时候不轻松吧?去掉的时候不仅价格贵几倍,痛感也要增加几倍,深一点的痕迹一次还去不掉,要去很多次。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保证完全让你的皮肤恢复原样。”常湘一口气说完:“小班花,你以为会像纹的时候那样,只要忍住疼就行的吗?”
何艺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常湘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块带着医用胶带的小纱布,动作轻柔,把纱布扣在了何艺舒锁骨下方青色的玫瑰上:“但纹身可以这样遮住,不会有人一定要揭开它看看底下是否真的有激光照射后的伤疤,只有你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去掉了。”
“这,这可以骗人的吗?”何艺舒摸着常湘给她贴上的纱布,好像摸到了希望:“我怎么没想到...”
“有的事情可以,有的事不行。”常湘拿起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轻轻吹了一口上面的拉花:“今天你站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就在想可以带你来这个地方。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有没有看过罗马假日那个电影,里面有一个真理之口,把手放到里面,如果说了谎话,它就会咬掉你的手指。”
常湘指着旁边那堵墙。墙上有一个圆形人脸的石头面具:“你敢不敢把手放进去,然后告诉我,你真的抽烟了吗?”
常湘的目光像两道利刃,直接刺入何艺舒的心脏。她知道那面具只不过是一个噱头,一个装饰,可她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直视常湘的眼睛说出谎言。
所有人都会逼她承认错误,但常湘在意的是她是不是错了。
“你身上有烟味,但嘴里没有。”常湘放下咖啡:“你在心甘情愿替谁背锅呢?那个盛气凌人的大波浪吗?无论是不是你的错,不论别人说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解释,好像早就习惯了。小班花,习惯妥协这件事,比什么抽烟、纹身都可怕一百倍。”
“明天去你家家访,我不会和你家里人说学校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明明常湘没大她很多岁,但何艺舒莫名觉得常湘比她成熟很多倍。常湘能轻轻松松一眼就看透她,而且给她的是最不虚伪的善意。
何艺舒的咖啡一口都没喝,手上不停搅拌着。
“同理,下次你要是不喜欢喝咖啡,就在我点单的时候说出来。”常湘把自己的咖啡喝干净,转身就走:“你自己想吧,我去结账顺便接个电话。”
何艺舒呆坐在座位上,和墙壁的罗马风原型人脸雕塑对视。她看了一会儿,想起很多事情,又尝试喝了一口咖啡,并没有她猜想的那么涩,反而感觉到了一点香醇。
“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声音很小,苦笑了一下,把掉落下来挡住了脸的鬓角重新卡到耳后。
但她开始理解,为什么自我如包修、冷漠如贺间,都心甘情愿站在常湘的身边。
她的新班主任看似奇奇怪怪,但实际上是一个靠谱的人。
何艺舒转头看了一眼不会说话的金刚鹦鹉,原本沉闷至极的心情好了一些。她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中,享受难得的宁静,并没注意到前往买单吧台的常湘走到了一半急速掉头,向她冲了回来。
“救救孩子!”
何艺舒有些发懵地看着突然垮了脸闪现到她身边的常湘。
刚才还一脸正经,宛若成功学大师的人此时眼里充满了绝望:“救救孩子!你会做饭吗?快教我两道速成菜,家里来客人了,我毛都不会啊!”
作为一个班主任,常湘瞬间失格,像只患有多动症傻狍子一样在四周蹦来蹦去,完全不见刚才的淡然和犀利,就仿佛换了个人。
何艺舒把一次性搅拌勺直接扔到桌面的小垃圾桶里,太阳穴突突跳动,血压急速升高。
当她没说。靠谱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
十年前。
“我怎么没发现还有这种地方。”穿着初中校服小姑娘推开一扇木门:“什么时候新开了的咖啡店啊?我还以为是黑网吧,白高兴了。”
“是罗马假日里那个东西。”跟着她的魏书云指着墙上的装饰物:“我们前几天不是还看过这个电影的盗版光盘?”
“就是说谎会被咬手那个!”常湘兴奋起来,她把自己的手放到石膏圆脸的口中,语气虔诚:“我是真心把魏书云当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你看你看,手还在!”常湘得意地举起她的手在魏书云面前晃啊晃。
“哦。”魏书云的脸突然臭了起来:“封建迷信罢了。”
(顺便说明一下,以后作话里的回忆,默认是常湘穿前的世界,是常霸王的小时候的经历。明天文上夹子,晚上十一点更新,啾咪。)
第十九章
所谓真香定律, 就是你下定决心不去做某件事,最后的行为却截然相反。
上个星期六她亲哥跟她说,要请魏书云和他领导家孩子一起来家里吃饭顺便变相相亲的时候, 她信誓旦旦要给家里省双筷子, 但当她哥真的打电话说人已经约好了,问她晚上在不在家吃、能不能也做道菜的时候,常湘还是迅速赶了回来。
她一路都摆着一张冷漠脸,心里想的是好你个魏书云,跑到学校里和我的学生说我是陈世美,说自己是秦香莲,结果又当又立,这就跑到我家来搞对象了?!
她一路红灯,心浮气躁, 终于赶到小区门口, 说巧不巧, 刚好撞到来赴约的魏书云。魏书云的衣服挑选得十分随便, 还穿了双舒适的拖鞋,怀里抱着两瓶巨大的肥宅快乐水,并不像来认识妹妹的, 更像是来当妹妹的。
电竞选手的作息不规律,大多数人都习惯打一整夜游戏, 白天睡觉。魏书云也刚醒没多久,被常江邀请来吃晚饭,脑袋里还迷迷糊糊,低着头看手机。常湘刻意咳嗽了一声,魏书云抬起头来一愣。
“你头发呢?”魏书云揉了揉眼睛。
“瞧这话说的,我是秃了吗?”常湘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就是想怼他。
“你怎么突然阴阳起来了,还剪头发了,还换了穿衣服的风格……”魏书云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湘:“有点不习惯。”
“那你呢,就穿这身来约会?”常湘掏出口袋中的钥匙,瞥了他的拖鞋一眼。
“约会?”魏书云又愣了一下:“又有这种好事?”
他脸上突然出现了可疑的笑容,语调也开心起来,把怀里的可乐抱得更紧了:“湘湘是要做菜吗?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可乐鸡翅也行,刚好我买了可乐!你最擅长这两样菜我都半年没吃过了。”
常湘心想,我最擅长的只有烧白开水。
她没说话,并不想理魏书云,而魏书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跟在她身后讲着今天打训练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等常湘带着他上楼,打开房门,常江闻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书云,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常湘看到客厅里右侧沙发上坐着的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的小姑娘,想必就是她哥领导家的孩子。这姑娘站起来的时候,常湘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人,而是这个姑娘的发型和与自己刚穿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垂肩发;她身上的衣服和自己藏起来那批衣服风格也完全统一,奶白色的连衣长裙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娴静。
常湘甚至有一种想法——如果自己没穿过来,那么这个姑娘和“自己”的性格完全就是差不多的,都是温柔且善解人意这一款。
“我叫孟甜,你们可以叫我小甜。”这姑娘一手提着自己的长裙,脸蛋红扑扑的,整个视线都黏在魏书云身上。
魏书云和常湘姐弟一起长大,常江就相当于他的亲哥。常江的面子他总要给的,他礼貌和姑娘握了一下手:“你好,我叫魏书云。”
“云神你不用介绍自己,我是你的粉丝!”孟甜激动起来。
常湘牙都酸了。她找了个换衣服的借口,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关好。门关上以后,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常湘换上了家居服后又给自己泡了个柚子茶,想多在房间里待一会。她翻了翻备课记录,那些字就浮在眼前,就是看不进去。
她拿着备课记录本,目光扫到角落里被她收起来的那堆魏书云带给她的奇怪化妆品,想起魏书云找她见面的那个月亮很亮的夜晚。
她问他喜欢的是什么,魏书云的回答是“你在我眼里就是温柔本身”。
常湘挑眉,自言自语道:“我可不是温柔本身,温柔本身这不是来相亲了吗?”
柚子茶弥漫着酸溜溜的味道,常湘喝了一口,觉得一点都不甜。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从前魏书云是她的好铁子,她一点非分的想法都没有,二人之间纯洁得如同白纸,但自从铁子和她表白以后,常湘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要不得要不得,单身它不香吗?”常湘弹了自己一个脑瓜崩。
她只是在替这个世界的常湘声讨魏书云而已!才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她静下心,一边翻动教案,一边想她的下一个预定工具人何艺舒的事情,认真琢磨着得怎么得到小班花的心。她的青龙学习小组保证五个人的关键,就是何艺舒不能缺席,小班花可谓是很重要的扳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