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咬春饼  发于:2020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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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礼鸣没吱声,低着头自己处理伤口。
  朋友摇摇头,“你自己收拾啊,我出去忙了。”
  走的时候,朋友带上了门,并把标牌翻成“请勿打扰”。
  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镜子前,气氛跟泼了浆糊一般,粘稠得让人窒息。
  佟斯年先开的口,瞥他一眼,说:“我比你久。”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男人的胜负心被挑起,霍礼鸣呛声:“我也不差。”
  ……?
  佟斯年一头雾水,算了。
  他坦白:“我喜欢宁蔚四年,我遇见她之后,她的每一场驻唱、每一次表演,我都不曾缺席。”
  霍礼鸣一怔,慢慢转过头,看向他。
  “你姐太难追,不像我那个傻妹妹。”
  霍礼鸣皱眉,“佟辛聪明得很,所以才选了我。”
  佟斯年不动声色地撩了撩眼,“既然你也认为,你姐姐不聪明,你个当弟弟的,有时候能不能劝劝她?”
  “啥?”
  “珍惜眼前人。”
  霍礼鸣后知后觉,靠,这是掉进话术陷阱,佟医生够腹黑的!
  “你自己没本事。”霍礼鸣态度带刺。
  佟斯年忽就这么,沉默了。
  这个模样吧,有点小惨。霍礼鸣舌尖抵了抵口腔壁,语气别扭,但态度还是放了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在追我姐的那些臭男人里,算是顶配了。”
  佟斯年淡淡一笑,“嗯。”
  “我姐这人,你得理解一下,她过得不容易,十七岁开始跑场子,经历的比谁都多,后来还被渣男骗过,虽然过去了,但心肯定是铜墙铁壁,你耐心点得了。”霍礼鸣觉得这话不够硬气,又补了一刀:“反正你都追了三年,习惯了。”
  佟斯年难得的,没有生气。
  他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好像这一晚没打过架似的,“嗯,对,我有经验,也习惯了。没事儿,我家里也不催,知道我是什么路数。”
  一提到家里,霍礼鸣果然心里虚了虚,本能地跟着佟斯年的情绪走。
  “我妈当了几十年的妇科主任,严肃,眼光高,自小对辛辛也是宠爱。我爸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我妈思想开放。”佟斯年在节奏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停顿,什么时候要投眼神。
  霍礼鸣如他所料的,紧张了。
  佟斯年:“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儿,你可能也不会和我妹妹分手。也罢,我接受事实。但我父母那儿的关卡,可不太好过了。”
  一语中的,深深戳痛了霍礼鸣的心。他药也不涂了,气也不撒了,伤也顾不上了,急急走向佟斯年,“那我该怎么办?”
  佟斯年目光真挚,共鸣,“要是有人经常在我爸妈面前开导劝解,可能会好很多。”
  “这个人就是你,你再合适不过了。”霍礼鸣差点去握他的手,“佟哥,我这人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坏。你能不能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说点儿好话? ”
  佟斯年适时扶了扶无框眼镜,没回应。
  霍礼鸣太想正名了,一时间忘记了所有恩怨,忙不迭地表真心:“我现在的一切,以后都是佟辛的,我保证,结婚之前,我在上海的房产一定把辛辛的名字加进去。我的所有存款,都放她那儿。”
  佟斯年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霍礼鸣立即领会,“佟哥你放心,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别讲坏话。我就帮你在我姐面前讲好话。”
  “还有,之前有句话我说错了。我没你高,没你帅,你就是我今生今世认准的唯一一个、最靓仔的大舅子!”
  佟斯年八风不动,脸上的伤口徒添性感,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好,成交。”
 
 
第73章 去看星星好不好(1)
  第72颗
  两小时前, 佟辛被佟斯年强制送回了家。
  幸而辛滟退休前最后几个夜班,佟承望去北京参加学术交流,都不在。
  兄妹俩一个哭得泪如梨花, 一个铁青着脸, 拽着的手不松开。把人推进卧室后,佟斯年就又气冲冲地走了。
  佟辛躲在卧室里哭。
  之后,佟斯年是零点回来的, 脸上挂了伤, 时间一久, 正是红肿最严重的时候。他走进佟辛房间,沉默地把手机放在床上,还给了她。
  佟辛把头从手臂间抬起, 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哥哥的背影。
  佟斯年有点小洁癖, 要么是在医院洗完澡、换完衣服回家, 要么是进家门就洗澡。但今天,他身上太疼了,回卧室一躺,动都不想动。
  万物皆空,连灯都没有开。过了半分钟, 他隐隐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佟辛拎着医药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敢出声。她眼眶泛红,鼻尖也哭红了,泪眼汪汪地望着佟斯年。
  佟斯年一下软了心, 伸出手, “过来。”
  佟辛走过来,沉默地打开医药箱, 边给他抹药边无声落眼泪。
  “疼不疼啊哥哥。”她哽咽问。
  佟斯年无奈一笑,“疼啊。想到被妹妹骗,哥哥心里疼。”
  佟辛嘴角一撇,抽噎得更厉害,语不成调地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故意不故意,不还是伤了哥哥的心吗?”佟斯年的指腹蹭了蹭她眼角,沾了一手湿,最后叹了气,“好了,不哭了。”
  “哥哥也不是对他有意见,更不是反对你谈恋爱。”顿了下,佟斯年承认,“好吧,哥哥还是有点介意的。那小子当邻居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么坏。”
  佟辛抬起头,一腔孤勇不被泪水覆盖,“是我先喜欢的他,我高二跟他告白,他没有同意。”
  佟斯年彻底怔住。
  不可置信在眼里打转儿,花了许久接受这个设定后,几乎要磨碎牙齿,“早知道,就多揍那小子两拳了。”
  佟辛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就是很喜欢他。”
  “看出来了。”佟斯年酸意涌心头,“这个时候了,还在护着他。”
  佟辛垂着脑袋,小声:“你不也把他揍得挺惨。不过。”佟辛皱眉不解,“我走的时候,一直是你在打他呀,怎么你也受了这么多的伤?”
  “……”
  “哥哥,你跆拳道黑带的认证是花钱买的吗?”
  “……”
  佟斯年极力维持最后的面子,维持几秒,作罢。他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我喜欢姐姐的事,被他知道了。”
  “?”
  佟辛忽然欢欣雀跃起来,“那正好,你俩扯平了,不许再打架了。”
  佟斯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可为什么如此憋屈呢。他大手一挥,“好了,你去休息吧。晚上不要过去了,他伤没事,死不了。”
  佟辛也不打算出去。
  她是见识过霍礼鸣的身手的,能抗揍。相比较,佟辛更担心自己的哥哥,这么说吧,霍礼鸣好歹还抱得美人归,佟医生是革命尚未成功,还被揍得一身伤,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佟斯年脸上的伤太明显,班肯定上不了,怕吓着病人,于是请了两天假。那么这件事,就怎么都瞒不住辛滟和佟承望了。
  次日中午,辛滟和佟承望齐齐到家,见儿子这个模样,吓得说不出话。
  “你,你这是怎么了?”辛滟走近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留下的。
  佟辛和佟斯年并排站,一点都不慌乱,也不想再去隐瞒。她向前一步,主动坦白:“妈妈,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以前的邻居,霍礼鸣。”
  辛滟和佟承望愣在原地,一时消化不了。
  “我撒谎了,上学期骗你们交了个大学毕业的男朋友,其实就是他。我们谈了半年,我很喜欢他。”佟辛说,“哥哥昨天发现了,关心我,才动手跟他打了架。”顿了下,佟辛面色平静:“他伤得更重,哥哥下手更狠。”
  佟斯年瞥了妹妹一眼,呵,关键时候,还是护着那小子。佟辛豁出去了,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留不了后路,那就重新开路。
  安静一阵,佟承望沉声吩咐,“先吃饭。”
  一顿相安无事的家庭晚饭后,辛滟和佟承望才单独把佟辛叫去书房。辛滟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是和隔壁小子谈恋爱。
  想埋怨,但又觉得,说再多都是后话。
  于是叹了口气,问:“我记得,他父母过世得早,现在只有一个姐姐,对吗?”
  “对。”佟辛说:“姐姐人也很好。”
  辛滟抬了下手,表示不想多听别的,“我印象里,小霍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他回上海了,那在上海是做什么的?”
  佟辛稍稍挺直脊背,自信了些,“以前是在他大哥公司帮忙,上学期,去了北京,在涂新知教授的工作室里做文物修复相关的学习。”
  “涂教授?”这个人,佟承望有所耳闻。
  “是的爸爸。”佟辛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亮光,“团队的人都很喜欢他,他自己也勤学苦干,什么都愿意学。”
  佟承望倒没再多说什么,若有所思。
  辛滟问:“小霍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佟辛:“他没上过大学。”
  “这样啊。”辛滟眉间的忧愁显而易见深了些,“他手上那些纹身,是不是和他以前的工作有关?”
  佟辛明白,这只是开始,终于说到介意的点上了。她当即辩驳:“这只是个人爱好,就像有的人沉迷打牌,有的人喜欢打游戏,爸爸喜欢下象棋一样。这都是很普通的事,妈妈你经常教育我,存在即合理,要包容和你不一样的东西,哪怕你不认可、不喜欢,但也不要去伤害。”
  辛滟无奈道:“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说了一大串。”
  佟辛撇了撇嘴,心里又急又没底,委屈地喊了声:“妈妈,他真的对我特别,特别特别好。”
  “好到把你哥打成这样?”辛滟一句话反驳。
  佟辛急急地看向佟斯年,“不是的,哥哥也打了他,打得还凶一点。不信你问哥。”
  佟斯年双手环胸,闲适慵懒地靠桌而立,听到这话,也没马上帮腔。佟辛眼睛都急红了,瞪着他,仿佛在说,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事儿也抖出来。
  佟斯年终于开口,“妈,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是我先动的手,我情绪上头,冲动了。礼鸣也是自保。”
  儿子这语气,十有八九是站在妹妹这边了。
  “我去过上海几次,两人都没说。我觉得也不是故意瞒着,可能是他怕我。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佟辛,平静道:“说了也没用。”
  又是一阵安静。
  辛滟悬着心,眉间褶皱就没抚平过。最后还是佟承望解了局,“好了,事情我们知道了,不管怎样,能坦白就是好事。辛辛,爸爸妈妈从来不反对你谈恋爱,甚至,我们非常鼓励你去拥抱人生道路上的美好。包括爱情。”
  佟辛如释重负,“你们不反对?”
  佟承望亦诚恳:“我和你妈妈,不反对你恋爱。”
  背后的意思,如果想要再走更远,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但不管怎样,在佟辛看来,已是胜利的第一步。
  回卧室,她把晚上的事儿告诉了霍礼鸣。
  霍礼鸣就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第二天大早,他直接等在了佟家门口。
  辛滟每早六点都会出门买菜,就这么和霍礼鸣撞了个正面。
  霍礼鸣今天穿了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些,摘了耳钉,他站在槐树旁边,郁郁葱葱的枝叶下,乖巧得就像大学生。
  他手里提着两篮樱桃,站得笔直,礼貌地和辛滟打招呼:“阿姨好。”
  辛滟愣了愣,随即也回了个笑,“小霍啊,这么早。”
  霍礼鸣诚实说:“特意等您。”
  辛滟倒也不意外,仍是慈爱长辈的态度,“你和辛辛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辛辛钥要是闹情绪,就麻烦你多担待。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相信她以后会更好。”
  霍礼鸣连忙向前,“阿姨,我陪您去买菜。”
  “不用不用。”辛滟笑呵呵地说:“斯年都没陪我买过菜,你先忙吧,我走了。”
  望着佟母远去的背影,霍礼鸣已经知道了她的态度。那句“她以后会更好”是指,恋爱随便谈,但也不会一段感情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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