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昏黄的烛火有些失神,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李娘子特意特意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进来说着吉祥话。
灯花一爆,虞年年才猛然惊醒,她今日要成婚了,嫁给慕容澹。
李娘子给她喂了些吃的,糯米煮的糖丸子,齁甜齁甜的,“要累一天呢,多吃点儿糖,省的体力支撑不住。”
虞年年一想起一整日旁的什么也不能吃,也顾不得这东西有多不对口味,赶忙三下两下将它吃尽了。
宫里的嬷嬷进来给虞年年梳妆,也不知道施了多少粉,虞年年只觉得呛得慌。
妆成后,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
惨白的脸,通红的腮,额黄与花钿。
作者有话要说: 这剧情跟坐了火箭一样,估计这个月正文就能完结,下个月写番外!其实都三十万字了吼,也不算快!
狗蛋最后还是会登基。
马上开学了,就去淘宝挑床单被套,一个个都超级可爱,感觉自己还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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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虞年年知道婚礼浩大, 但她坐在辇车里,瞧不见外头的场景,只能听见沿街百姓的欢呼和赞叹,辇车四角垂挂的金铃也在清脆作响。
透过朦朦胧胧的红纱, 能看见外头攒动的人头。
哗啦哗啦的响声四散扬了出去, 是随行人往人群里扔的铜币, 用红线绑着, 大家踮起脚尖来抢夺。
虞年年手持孔雀尾羽扇, 将半张脸遮了。
她闭着眼, 身上的衣服沉, 头上戴的发冠也沉, 生生将她脖子往下压低了两寸, 连扭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困难, 一天都要这副穿戴,简直无异于上刑。
早知道她就不嫁给慕容澹了, 随便寻个人嫁,成亲都比这要轻巧。
按照惯例, 队伍是要在城外逛一圈儿, 然后在城隍庙新人拜城隍,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连皇帝成婚的时候,除却祭天拜太庙,也要同新皇后来拜城隍。
有沈之昂上次成亲时候的教训,队伍中多了许多手持枪戟的兵士,腰间系着红带,喜庆且庄重。
慕容澹牵着她的手,从辇车上下来的时候, 走一步,头上的冠颤三颤,必须走得极慢来维持平衡。
怨不得新娘子总是格外端庄。
从城外绕一圈回去,天已经暗下来了,长安街上热闹不减,沿街的阁楼挂着大红色灯笼,又用红丝绦点了,灯光从窗里透出,橙黄烂漫,温馨和平。
今夜街上不宵禁,所以摊贩此刻还没有收摊,人声喧嚣,一派热闹繁华景象,点浪游金,华光彩耀。
酒楼中人推杯换盏,说书先生翻来覆去的讲慕容澹收复乌孙的故事,听众百听不厌,依旧热情饱满的叫好。
青庐交拜的礼仪是在宫中举行,观礼的不止王孙贵族,大臣命妇,还有些异域面孔,是特意来恭贺慕容澹大婚,顺便借着这个由头,签订两国友好的协议。
乌孙下场历历在目,他们谁也不想重蹈覆辙。
慕容顺已经会走路了,萱女今日也特意给他换上了喜庆的衣裳,他虽是皇帝,若慕容澹拜他,他年小不更事,朦朦胧胧受了拜,萱女也是不敢的,所以只牵着他在下头看。
拜完后,又乘了车马回王府,那些观礼的宾客也一并坐上车架,随着去王府赴宴。
合卺结发却扇,一项一项流程下来,天已经黑透了,亥时的更声响起,虞年年已经有些顶不住。
慕容澹换了衣裳去前面同宾客饮酒,寝殿里的侍女连忙给她却下发冠,卸掉那一脸惨白的妆,露出原本晶莹白皙的皮肤,虞年年登时觉得自己的脸活过来了。
头上顶了一大块儿石头一样,骤然一轻,还有些不适应,站起来都觉得失重。
她尝试着转了转头,还是硬邦邦的僵麻,大概这得养几日才能彻底恢复。
李娘子从橱柜里拿出药油,来给她擦脖子,“擦一擦,好得快。”
王府的嬷嬷轻轻拦了下,私语问李娘子,“身上沾了药油的味儿,一会儿圆房怎么办?”
李娘子才一回神,今日太忙了,忙的她都忘了一会儿还要圆房,只心疼虞年年身上是不是难受去了。
她将药瓶放在一旁,“新婚大喜的日子,用药不大吉利,等明日咱们再涂。”
虞年年捏着脖子,点头应了,成婚嘛,规矩就是多,还得图个好兆头。
外头传来女子嘻嘻哈哈的声音,凡是长安里有头有脸的夫人都来了,她们进来,同虞年年说着吉祥话,又祝她百年好合。
这些都是来陪她说话解闷的。
虞年年打起精神来应付她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
慕容澹是虞年年的夫婿,她们不敢轻慢慕容澹,连带着也不敢轻慢虞年年,说的话都十分和气,没什么刁钻的,专捡人爱听的说,倒是让虞年年松了口气。
如果昨天夜里,她还有要出嫁的那一点点羞涩激动,但与今日的疲惫一相比较,羞涩激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她也提不起将这点儿娇羞情绪重新调动起来的兴致。
子时过了,新房里的人才陆陆续续散去,虞年年已经顶不住,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李娘子端了吃的给她,她提起精神吃了些,漱口后倚着床柱等慕容澹回来。
外头宾客喝多了,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旋转起来,衣袂翩飞,跳起了舞。
慕容澹让人挨个送他们回去,别喝得醉醺醺的,回头掉在池子里溺死了。
他酒量不好,是以今日喝的都是不醉人的果酿。
清辉满天,慕容澹即便不醉,也生了几分醉意。
他前脚踏进寝殿,后脚人便搡了搡半睡半醒的虞年年,又流水一样退出去。
虞年年困得迷迷糊糊,还是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迎过去,“殿下,我给你换衣裳。”
慕容澹拉着她的手,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自己来,你先去床上等我。”
虞年年此时困得神志不清,丝毫没听出这话有多暧昧,又点头又摇头,“不行,我来吧。”
颇有些执拗。
解了衣裳,慕容澹绕去隔间砌好的浴汤中。
虞年年这才又坐回床上,倚着床柱,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慕容澹披散着一头湿发从里头出来,入眼的就是这一幕场景。
他轻轻走过去,弯下腰,同她面对面,温热湿濡的呼吸交融,还有淡淡的酒香。
“睡着了?”慕容澹轻笑一声,眉眼一弯,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声音放得轻到不能再轻。
虞年年困极了,丝毫没有反应,滑顺的发丝一点一点遮在脸上,慕容澹轻轻帮她挑开,拨到耳后。
慕容澹知道她平日里作息规律,基本没怎么熬过夜,折腾一天,辛苦她了。
“睡吧。”他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将人揽着后颈放下,像是安置一个幼儿一样小心翼翼。
虞年年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懵懵懂懂喊了声,“殿下。”
床榻旁一瓶药吧嗒一声倒了下去,咕噜噜掉在床下。
“这是做什么的?”
“李娘子拿来给我摸脖子的,今日戴凤冠戴的脖子疼。”
她说完后,眨眨眼睛,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全然忘了还有圆房这回事儿。
慕容澹将药瓶从地上捡起来。
烛火点的透亮,慕容澹将三层帐子都放了下来,床榻这一方小天地里,只余下淡淡的昏黄,是能令人好睡的亮度。
他侧撑着身子,将人揽在怀里,虞年年抓着他的衣襟睡熟了,小小一团缩在他怀里,看得人心里发软,要成一滩水了。
慕容澹在她脸颊额头上亲了好几口,“真乖。”
他还想轻轻咬几口,但怕吵醒她。
慕容澹弯腰在她颈上嗅了嗅,没有药味儿,只有一股子清香,甜的他四肢都酥软了,应当这药还没用。
他手有些发抖,只觉得呼吸都是灼热滚烫的,像是要流鼻血的前兆。
将药塞拔开,一股冲鼻的红花味儿就传了出来,人登时清醒了,也没有什么冲动了。
虞年年的头失去他的手的支撑,微微往后滑了滑,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
慕容澹轻轻将她的头又扶回来,她的脸颊贴在自己怀里。
将发丝撩开,露出一片新雪一样细腻白皙的颈子。
他将药油倒在掌心搓了搓,然后贴在她的颈上揉搓。
虞年年像是小猫一样嘤咛几声,抓着他衣服的手收紧。
慕容澹又亲亲她的鬓角,“睡吧,没事。”
虞年年这才又往他怀里蹭了蹭,睡得舒服。
慕容澹擦完药油,后将药瓶随手塞在枕下,他睡不着,心里雀跃欢喜。
终于娶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人现在窝在他怀里,心都被填满了一样。
虞年年半张脸都缩在他怀里,却不妨碍他撑着身子看她,用手指一点一点描摹她的轮廓五官。
虞年年生的极漂亮,许久之前他就是知道的,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生的让人移不开眼。
今年她十七,五官愈发长开,褪去原本青涩幼嫩,变得明丽起来。
虞年年一早醒来的时候,就见慕容澹撑着身子,一直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没有半分疲倦,她吓了一跳。
“殿下起这么早?”她揉了揉眼睛打招呼。
以前两个人也睡在一张床上,不管她心里这么想,实际上身体已经自动熟悉了慕容澹,他在身边,也能睡得很熟。
慕容澹亲亲她的眼睑,“早。”
他一晚上都没睡,觉得时间过得还很快,单看着她的脸,就能看一天也不腻。
虞年年撑着床爬起来,忽然嘶了一声,“殿下,你压着我头发了。”
慕容澹连忙挪开些,帮她揉了揉头,“还疼不疼?”
虞年年眼睛里氤氲出点儿泪花,摇头,“不疼。”
慕容澹想起她昨晚的脖子,又问,“脖子现在舒服一点没有?”
“好像……好多了。”红花油味道浓郁,她摸了摸后颈道。
慕容澹将昨晚的想法付诸行动,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个淡粉的印子。
“属狗的吗殿下?”
慕容澹看见她脸上那一点红的牙印,还有眼眶里的泪花,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种事情,真是太难写了,我今早头发愁掉好几根!
我头发就比较长,晚上睡觉翻身,有时候压到了会疼,还舍不得剪掉。
第93章
他倾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虞年年紧张地抓住褥子,直勾勾盯着他,眼睫飞快颤动。
昏黄的环境, 配合暧昧的气氛,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都被点燃起来, 火热粘稠, 陷入一种无言的欲色。
“殿下, 娘娘, 老太妃叫您们两个去吃早饭。”
外面轻轻跪下了一个人, 小声禀报道。
慕容澹闭了闭眼睛, 死死捏了眉心, 将床上的软枕扔下去, 打在那个人身上,暴怒道, “滚出去!以后不叫人,谁都不许进来!”
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氛围没了, 虞年年抱着被褥在床上笑出来, 小心拉拉慕容澹的衣袖,“走吧,去吃饭,你饿不饿?”
慕容澹脸上阴沉的很,狠狠在她脸上嘬了一口,才将床帐子撩开,床头的金铃拉响。
已经等在外面的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热水与干燥的帕子。
宝应轻轻戳了戳虞年年脸上那个微红的痕迹,是一块儿淡淡的粉色, 像是让什么蚊虫叮咬了一下,她还没想到殿下这么华丽的床上,还能有虫子。
几个人去床榻上铺床,却发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便也知道,昨晚两个人没圆房。
婚礼繁杂,拖到第二天圆的有的是,尤其虞年年身体看起来就不强壮,累了一天再拉着她行事,虽然挑不出什么错,但显得慕容澹也太禽兽急色了。
一众人围着她梳妆打扮,比起慕容澹,虞年年这里显然要麻烦的多。
新嫁娘第一天,总要打扮的庄重些,显得喜庆精神,虞年年生怕昨天那个白白红红黄黄的妆又重现自己脸上,忙拉住李娘子的手,“不要太厚,轻一点。”
李娘子点头,猛然闻见她颈处有股红花油味儿,一面手上扫了珍珠粉,一面问道,“娘娘昨晚用那个药了?”
虞年年下意识转了转自己的脖颈,“诶,是好多了。兴许是殿下给我涂的,我昨晚睡着了。”
慕容澹穿完衣裳,就随意找了处坐下,看虞年年是怎么打扮的,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盛装隆重,倒是颇为好奇。
虞年年让他看得别扭,然后推了他一把,“殿下你自己找点儿别的事情做,别总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