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距离密函发出已有两个时辰,其余四州才姗姗来迟。
而辟业阁更是只派了些低阶弟子来。
这其中猫腻不言而喻。
大家都担心妖兽出事,所以来了,但是什么时候来,来的早晚,都是有计算的。
晏拂光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也十分嘲弄。
“晏拂光你够了,你明知道!”
衡将剑君第一个勃然大怒,刚站起身来,然后就被晏拂光打断。
“怎么,诸位同样的戏码还要再来一次?”
他散发坐在座位上,回过头来时眼神似笑非笑。
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生生在气势上压住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剑修!
白泷看见这一幕,面露崇拜,只恨不得自己就是今天在一众大佬中指点江山的晏拂光。
不过问题来了。
白泷代入激动之后,开始思考刚才话中的意思。
所以说,她师尊的意思是这些人故意不支援?
白泷眨了眨眼,看向了在座的几个面色难看的人。
殿中气氛冷凝了下来,她被晏拂光手指逗弄着。十分衬托白泷此时的脑补。
果然,五大仙门其乐融融都是假的。
人间果然是充满着勾心斗角,这不,一场兽潮就完全表现了出来。
白泷从前在海里时,只听说岸上的仙门都是同气连枝的,五州一体,不分彼此。现在看来,表面上都和和乐乐不错,但是一有关资源,就出问题了。
她听的认真,思考的也认真。
连这场谈话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直到被人捏住后颈拉了起来。
“醒了?”
白泷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容。
晏拂光心情颇好的喂了她一颗葡萄。
“师尊,谈完了?”
她有些诧异。
晏拂光轻笑了声。
“完了,而且该谈的价码的也已经协商好了。”
“价码?”白泷有些懵.逼.。
晏拂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起来,小白,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太清宗很穷的吧?”
“就连你上学都是交了赞助费才能来的。”
白泷:……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想好像是很穷。
所以呢?这和价码有什么关系?
白泷看向师尊,就听他道:
“我们太清宗有很多弟子,就是你两个师兄,日常修炼都要耗费很多的灵石,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你。”
“为师和掌门实在无力负担,所以就和其他门派要了点钱。”
晏拂光说的十分轻描淡写。
白泷第一遍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晏拂光眼神才想起来他说了什么。
她光风霁月的飞升第一人师尊和别的门派要了钱?
并且要完之后还十分淡然。
“为师也没多要。”
“衡将剑君磨叽惯了,为师早就知道他会迟到,所以就要了凌剑宫的一座灵矿而已。”
晏拂光边走边说着,他声音没有遮掩。
刚出大殿的衡将真君还没从被宰的伤心中走出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简直起的剑都要自己动了。
“晏拂光!你够了!”
“你!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晏拂光继续道:
“哦,还有其他几个门派,不多不少,刚才签的补偿条款也够我们太清宗十年的花费了。”
白泷后知后觉,忽然声音压低了些,悄声问。
“所以,师尊你和掌门联系其他仙门不是为了请求支援?”
她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是为了借着兽潮将人骗过来宰一顿?
晏拂光摸着她的龙头,笑道:“你听听衡将真君的声音。这就是失去金钱送上门被宰的声音。”
“乖徒儿,修真界险恶,以后出门在外可要多长点心。”
“不要像某些人一样练剑练傻了,满脑子只会给人送钱。”
“这样的情况都送了几百年了,还是不长记性。”
几、几百年了?
这么说,太清宗和她师尊一直借着太清宗告急的事情骗了好多次这些仙门,把人拐来割韭菜?
这也太惨了吧!
难道……太清宗仙门之首的地位竟然是这么来的?
白泷转头望向不远处将剑都有些握碎的衡将剑君,第一次有些同情他。
被同一个人同一个门派坑了这么多次,也难怪刚才在大殿上气到脸色铁青。
不过说实话……太清宗到底是怎么样一个门派?怎么所到之处,寸钱不生,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白泷忽然莫名觉得她好像进了什么狼窝。
她正这样想着,就被晏拂光带着,穿过假山走到了一间厢房处。
“师尊,这是……?”
白泷有些诧异。
师尊带他来客房做什么?
她正疑惑着,就见当晏拂光停下之后,里面的门无声自开。
“拂光真君还有白施主进来吧。”
白泷还晕晕乎乎的,就被带进了里面。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檀香气息。
她化作小蚊子后鼻子十分敏感,此时不由耸动着鼻子闻了几下,竟然还有一股茶香气。
“好香啊。”白泷倒抽了口冷气。
晏拂光拍了拍她脑袋,没理会她刚才的话,只淡淡道:
“叫圣僧。”
白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僧人正坐在蒲团上含笑望着她。
那僧人身着月白色的僧衣,眉眼清宁,宛如山风一般格外叫人舒爽。不过叫白泷比较注意的是,他额头上的佛印。
那是已经修出舍利的佛修才有的。
这是……无鼎寺的圣僧?
只是刚才好像在大殿上没有看到他啊?
她虽有些疑惑,不过在与那年轻僧人目光相对时,白泷却还是安静了下来,乖乖道:
“圣僧好。”
迦离摇头轻轻笑了笑。
“小白施主好。”
他目光又转向了晏拂光:“就是这位小白施主要去蛊?”
晏拂光点头将白泷放在桌子上。
“她之前中了蛊.毒.,为了避免被那妖兽控制,我替她将.毒.素.逼.在了翅膀上,虽说这样也是一种方法,于身体并无害处,但是总这么小还是不太好。”
“所以,有劳圣僧了。”
这蛊说起来并不复杂。
便在一个.毒.字上。
蛊王通过.毒.来控制蛊人,而妖兽也是通过.毒.来控制蛊王的。
那.毒.素入了识海,便会麻痹人的神经,叫人任由施蛊者为所欲为。
但同理,只要不让.毒.素进入识海便可避免这些,保持理智。
这也是白泷之前在黑山熊念灵咒的时候,没有被控制的原因。她的.毒.都在那双不属于她的翅膀上,根本无法和心意相通。
所以黑山熊的力气也就白费了。
晏拂光说完后看向迦离。
这禁术是无鼎寺的秘法,只有无鼎寺的般若功才能与之相克,他特意请来了圣僧迦离。
迦离抿了抿唇,眉头放松了下来。
“小白施主站在贫僧手上吧。”
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叫人总是不自觉的就听了他的话。
白泷原本还对迦离圣僧这人充满好奇,下一刻自己就控制不住飞到了人家头上。
不过僧人的头顶比较打滑,白泷脚下一滑,又掉了下来。
回到了那个充满香气的掌心里。
晏拂光挑了挑眉,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说什么。
“得罪了。”
白泷摇头晃脑的站起身来,就感觉一股温和厚重的灵力从翅膀涌入她身体。
那年轻僧人口中念着般若经,用灵力剔除这着她身上的余.毒.。
一炷香时间后……
白泷任由金光蔓延进身体,在一阵暖洋洋之后,翅膀不见了。
她回头不自在的摸了摸肩膀,一瞬间就变大了起来。
“我我变回来了?”
白泷还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这么简单。
迦离圣僧笑道:“小白施主可以看看体内的灵力如何,贫僧刚才将你翅膀上的.毒.都用般若经化解成了灵力。”
经他一提醒,白泷这才注意到她身体的变化。
之前排尘期淬炼过一次的身体更加强韧,她眼中金色光芒一闪而逝,只觉得身体更加轻盈了。
白泷运转了一次灵力,不由倒抽了口气。
“我进入踏门境界了?”
她、她这进阶也太快了吧。
小白龙一脸诧异,晏拂光却瞥了她一眼,打击她:“不是踏门,是假踏门。”
“你现在只是灵力到了境界,但是心境还没有。”
“踏门境界是需要渡心魔的等你什么时候心境提上去,渡了心魔关,这踏门才能坐实。”
啊,还要渡心魔啊。
白泷反应过来,又有些失望。
迦离却摇头道:“小白施主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是贫僧所见过天资最为出众的修士了。”
“再加之又有一颗菩提心,愿舍身救人,已是胜过不少人。”
虽然才第一次见面。
但是听闻在蛊.毒.蔓延于太清宗的时候,面前这小龙挺身而出的自愿成为蛊王,冒着修为尽毁的风险救人。
迦离心中便升起了好感。
这禁术蛊.毒.是由无鼎寺流出去的,若是真因此酿下祸事,迦离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
他看向白泷的目光十分温和,叫白泷仿佛泡在春风里了一样。只觉得这圣僧说话还怪中听的。
她轻咳了声,刚要谦虚的表示几下。
就听自己师尊道:“你别夸她,她心底高兴着呢。”
白泷:……
她不要面子吗?
她回过头去怒目而视,又在看到晏拂光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顿了顿,慢慢萎了下来。
迦离轻笑了声。
“没想到你们师徒二人相处竟是如此。”
“外界都传言拂光真君自从修了三尸便断情绝爱,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他微微摇了摇头。
晏拂光却道:“世人都以为修为到圣尊之上才能摒弃凡尘入道。”
“也终究只是世人以为而已。”
他声音淡淡,似乎是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白泷本来是放松的,没想到他忽然竟提起了飞升。不由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她到太清宗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晏拂光说起这个话题。
白泷面上平平静静,整只龙尾巴几乎都要翘上天。
心里仿佛被十个爪子挠了一样,只恨不得晏拂光将话说完。
谁知道在这句话后,他喝了口茶就停了下来。
白泷等啊等,还是没有声。
……?
不是,你特么好好说话,把话说完不行吗?
她用眼神死死盯着师尊,晏拂光却以为她也要喝茶,将自己手里的递了过去。
“葡萄味儿的,还挺好喝。”
“师尊你……”
她张了张嘴,晏拂光又替她闭上。
“好了,我和迦离圣僧要对弈一局,你就在旁边学习吧。”
迦离圣僧见此道:“贫僧不知我派禁术究竟是如何流传出去的到底难以心安。明日审讯妖兽时,拂光真君可否让贫僧到场一观?”
晏拂光刚承了人家解.毒.的情,自然是点头应允。
“圣僧不必客气。”
白泷:……
看来飞升这个话题果真是被略过了。
两个人已经开始摆棋了。
白泷看了很久,只觉得十分无聊。
但是因为没有人理会,没有地位的白泷就只能蜷缩着身子,化成一条小龙的样子黯然的趴在蒲团旁。
心中反复思索着晏拂光刚才的话。
“世人皆以为修到圣尊就能……”
就能……就能什么啊?
白泷思考了一下午,整个眼睛都冒成了蚊圈,也还是没有得出结论来。
反倒是顺带给白泷解.毒.,之后就开始下棋的两人神色淡然。
一直到晚上,晏拂光才与迦离圣僧道别。
他走的时候太过自然,竟然忘了趴在他一边的小白龙。
而白泷也睡了过去,完全没有察觉到师尊离开,就在桌底下面趴着睡觉。
她呼吸浅浅的,化为小白龙时十分安静。就像是茶桌下的一个装饰一样。
起初没有任何人发觉。
直到迦离圣僧关上了门。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他辛劳一日从无鼎寺坐传送阵赶过来,又运功替白泷解.毒.,也已十分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