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元力稀薄,姜翎大约恢复了三分之一元力,先行恢复双腿骨骼、经脉。伤势不影响行动时,她用苏小九教的幻术,改变长相。古船上惊鸿一瞥,她仍然记得魔域武者的气势,阴冷残暴,此刻有意向那个方向伪装,像模像样。
姜翎神识范围大概有一千多里,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铺展,仔细搜寻。
没多久,发现两个猎人,穿得非常随意,几块兽皮一扎,背着弓箭,提着长矛,空着手从山里出来,神色忧愁。那两人都是通窍境修为,不算特别低,进山足够打些虎豹。
“又没有找到妖兽,连野猪都没有一头,这些妖兽怎么都不见了?”
“地里都挖空了,再这样下去,等暗月季来的时候,咱们都要冻死。”
姜翎心道,那些妖兽都在南洲,爆炸了。
姜翎一路跟着两个猎人,始终没有看到谢凛,也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他们回村,遇到另一个猎人,背着一捆干柴,用染血的白色布条捆着,那应该是谢凛身上的衣料。
“这回荒古村运气好,捡到一个小白脸,献给城主,今年的岁贡说不定都免了,城主还会赏他们粮食。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他们人多,没抢过,不然我就把小白脸给抢回村了。”
“最后就抢到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袍,嘁,又有什么用。”
小白脸?献给城主?
谢凛的确不在村中,姜翎直接从村口进来,压低声音,阴冷沙哑,问:
“那个小白脸在什么地方?”
猎人们瞬间警觉,只见来人一身破烂烂的白袍,足以致死的伤势落在他身上,仿佛只是一种装饰,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他身型修长,面容普通,是那种丢进人海中都找不出的长相,等他越来越近,能察觉到那种冰冷入骨的煞气,令人从骨子里生出惧意。
几个猎人一齐跪下,姿态卑弱。遇到强大的武者,丢了性命是常有的事,说不定会受尽折磨死去,还要带累其他亲人。
“你来说。”姜翎看向那个背着一捆柴的猎人。
“被荒古村的人送到城主府了。”
“荒古村的人怕其他人知道,来分一杯羹,趁天色还没亮,直接把人送走。”
“大人您要去荒古村吗?我给您带路。”
姜翎并没有找人带路,问清方向后就离开了这里。
几个猎人始终跪在地上,那等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煞气让他们如有芒刺在背,不敢动弹。即使对方已经离开,也不敢去看他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剩风声。
他们已经跪麻了,微一动弹,背柴的猎人身后那捆柴散落一地,每根柴火都完好无损,唯独不见了那根染血的衣带。
*
姜翎几起几落,很快就找到了荒古村。
送谢凛进城的人刚回来,拉车的是一匹黑色鳞马,高大神骏,拖着满满一车粮食。
姜翎的神识在荒古村每个人住处扫过,在一间相对而言比较高大的房屋中,找到了谢凛的储物戒指。除此之外,整个荒古村中再没有任何与谢凛有关的东西。
谢凛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欲在这里耽误时间,姜翎收起谢凛的储物戒指,向城主府而去。
这里仍然使用的是十分原始的管理制度,圣境武者主掌一城,周围的城镇都要向城主缴纳岁贡,也可以缴纳一些别的抵消岁贡。
荒古村以及附近百来个村镇,都要向红叶城纳贡。红叶城城主修炼功.法以采阳为主,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只要够好看,她会赐下大笔赏赐。
献给她的大多数男宠都消失了,只有少部分天资好,且长相出众的人能活下来。
姜翎得知后,更不敢耽搁。
师尊被采补???这是她无法想象的事。
那身白衣太醒目,姜翎还没进城,就在城外被几个拦路打劫的魔域武者盯住,对方直接下死手,姜翎直接送人去地府报道,拿到几个容量不大的储物器具。里面全都是一些破铜烂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穷得令人沉默。
她去城中买了不少换洗衣物,以及一些食物,打晕一个城主府的武者,幻化成对方的样子,悄然潜入。
今天城主府张灯结彩,因为红叶夫人又找到了一个新男宠。红叶夫人喜欢办婚宴,每办一次,城中诸多势力就要献上一份礼物。
红叶夫人也知道涸泽而渔的道理,婚宴举办的次数不算特别频繁,几年一次,城中诸人勉强能承受得起。
“不知道这个新男宠长什么样,红叶夫人上次办婚宴还是三年前,那位长得可真不错,就是身子骨不行,两个月就被吸干了。”
“听说这个身受重伤,现在还昏迷着。”
“那晚上还能行吗?”
“反正红叶夫人有办法,你管那么多干嘛?人家不行你自己上?”
“不了不了……”
姜翎默默听其他人议论,一边静静恢复伤势,一边在心中测算谢凛的位置。
城主府除了用来少数待客的房间,其他房间都设有禁制,无法用神识探查。
想必城主府一切都在红叶夫人神识范围内,要不是正好那人出城,姜翎还不一定能成功打晕对方,混进来。
如果她处于全盛状态,直面圣境,未尝没有胜利的把握,目前处于对方老巢,还要顾忌谢凛的安全。万一被围攻,将处于很不利的局面,得想个办法扰乱婚宴才行。
城主府绝大部分侍者都是男子,长相出色,各有千秋,乖巧温和,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若有一个帮手,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姜翎急着救出谢凛,只能在酒里下药。
她拿到的储物戒指里,奇奇怪怪的药粉最多。她下的药来自一种稀少的妖兽,无色无味,据说不管多高的修为扛不住,会渐渐失去行动能力,是暗算的无上利器。
但对于武者来说,平时会认真防范入口之物,开阔之地更不适合布局,药粉反倒成了鸡肋。这药对妖兽用处不大,更加鸡肋。
此时用在宴会上,效果简直拔群。
姜翎不时巡视一圈,检查酒水、饭菜,添点药粉,甚至连熏香也不放过。这药没有毒性,只会让人失去意识一段时间,因此没有解药,只能硬杠。
她动作隐蔽且自然,灯火通明,人影纷乱,她装成城主府的人,竟没人发现她添了一点东西进去。
主要是从来没人想过,有人敢在城主府下药,万一被圣境察觉,红叶夫人发怒,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姜翎平时醉心刀法,对于这个世界的药理知识不太清楚,她不知道,她放的药粉和酒中的一种灵草发生了反应,可以令人心跳加速,体温升高,性致勃发。
好在不是立刻生效,还在悄悄酝酿。
眼见大厅气氛越来越火热,红叶夫人终于姗姗来迟,满意一笑。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美艳而颓糜的花,盛妆打扮,风流恣意。
“诸位都知道,他还没有醒。”
“不过新婚之夜,总要让他出来露个面。”
红叶夫人笑声肆意而迷人,带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仿佛能勾动听者心头□□。
轻轻一拍手,便有四个面貌娇艳的少年抬着花台出现。
谢凛正盘坐在花台之上,一身红色喜服,面容苍白,唯有唇间一抹艳色。不言不语,便孤高明净如落难神袛。
即使他看起来没有修为,仍然用气质镇住全场。在座众人心生惋惜,好好的男人,怎么运气这么差,落到红叶夫人手里,迟早要被榨干身体。
即使昏迷不醒,他也如山间白雪,偏偏有世上难寻的容色,少了强大的实力护体,立刻深受觊觎。
姜翎心中骤然生出使命感,她一定要让师尊逃出红叶夫人的魔掌!
“今夜过后,我与他就是夫妻,这是我的新丈夫,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明无瑕。”
红叶夫人这句话已经说了许多次,大家都听木了,仍然带着笑,热热切切,真诚祝福:
“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城主花容永驻,青春不老!”
“干!”红叶夫人端起一壶加了料的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换了杯子,试图灌给谢凛喝。
见谢凛喝不下去,直接捏住谢凛的腮……
姜翎不忍直视,只得眯起眼睛斜视,继续观察事态发展,还好红叶夫人只是用壶嘴灌,没有直接上嘴。
师尊再忍忍,反正他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红叶夫人想看美人微醺,便把整整一壶酒全灌完了。
然后她再开一坛,仰头就倒。
那坛酒姜翎也没有放过,怕不够,把剩下所有药粉都倒进去了。
“怎么这么热啊……”有宾客开始感慨。
红叶夫人刚喝了一大坛,也觉得燥热,当即示意那四个少年把谢凛抬回去。姜翎趁机让一个少年腿软摔倒,她接过去这个活。
“快点走。”
红叶夫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元阳未失,又有一身剑骨,就算没有修为,也是大补之物……”
总算等红叶夫人进了房门,示意其他人赶紧走,姜翎顺势跟进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你跟上来做什么?”红叶夫人皱眉。
“替天行道。”
姜翎掏出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几棒下去就把药效作用下力气尽失惊骇欲绝骂骂咧咧的红叶夫人打翻在地。
然后快速扛起谢凛,冲出城主府。
临走前,她一口气端了红叶夫人的藏宝,还放了一把火。
来自莲台的血焰,经久不息,焚尽一切。
姜翎心知,今夜过后,帝归云得知他们在魔域,肯定会派人围剿。于是冲向无法使用神识探查的死亡禁地幽雾海,打算暂避一段时间。
幽雾海是一片小岛无数的海域,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偏僻的荒岛上。
姜翎发现谢凛身体发热,越来越烫,脸色潮红,心道不好,师尊一定是伤势恶化了。
魔域的疗伤丹药不适合谢凛,姜翎想用元力替他疗伤,反而让谢凛吐出一口血,脸色愈发苍白,伤得更重了。
谢凛一直对外界留有感应,但他的伤势太严重,本打算今晚用最后的力量杀死红叶夫人,没想到阿翎又来了。一时间心情复杂,隐约还有两分甜意。
也因为伤上加伤,又被奇奇怪怪的药效影响,他醒了过来。
“师尊,我找不到合适的伤药。”
姜翎想扯开谢凛的腰带,查看他胸口的伤势,被谢凛伸手按住。
“师尊,帝归云那一刀伤得很重,让我看看伤口。”
“不必了。”谢凛轻咳两声,呼吸有些急促。
师尊一定是伤势太重不想让我担心。师尊说过,下手一定要快准狠!不能有片刻犹豫!
姜翎直接动手,腰带一扯,那身红色喜服里竟空无一物。
从头到脚,坦露无疑。
嘶——
流畅的腰线,胸前的薄粉……
谢凛默默背过身去,沉默,沉默,忍不住咳嗽起来。
红叶夫人的男宠替他上药时,只帮他穿了这一件外袍。
阿翎动手的速度太快了。
……
好了,都被姜翎看光了。
以后威严何在?
姜翎也很震惊,师尊的身体还真是讠……
正打算安慰师尊,这只是一场意外,忽然发现他耳尖泛起一层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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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师尊,好了吗?
不仅耳尖, 连脖颈也泛起薄粉,即使在此刻,他仍然清冷矜贵, 如同云端雪神。乌黑的发并未束起,有几缕滑入衣襟, 姜翎不自觉想起……
这可是师尊,怎么能在心中亵渎……真是大不敬。
大红喜服衬得他容颜如玉, 此时身受重伤,更显羸弱, 更令人生出攀折之心。
姜翎移开视线, 反复提醒自己,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惊鸿一瞥,大致轮廓印在脑中,画面仍然清晰,师尊的身体好像不太对?难道红叶夫人给他下了药?
谢凛也发现了异样,此时没有修为在身,无力压制,整壶酒都被他喝下,一时间连呼吸都灼.热起来。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也知道, 说出来只会徒增尴尬。阿翎本意是想救他出来,如今只是阴差阳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谢凛保持沉默,只要一想起之前的场景,就觉得呼吸困难, 或许这就是社会性死亡。
姜翎迟疑片刻,语气平静:
“师尊放心,我什么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