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起跃
起跃  发于:202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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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爷笑了笑说道,“我沈家就是个开药铺的,还能让你祖母害了病不成,你放心有你舅舅在呢,你祖母心里八成是舍不得你走,江家老夫人的信一到,就让人关了房门,明儿你也不用去她屋里辞别,免得又惹了她伤心。”
  沈大爷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江沼也信了去。
  沈大爷刚离开不久,回头江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便赶过来了,听说了江沼明日就走,心头万般不舍,巴不得聊个通夜,将该说的都说完。
  “三姐姐呢?”
  江沼见沈霜没来便问了一句,二姑娘说,“今儿三妹妹同表妹从那铺子里回来,就跟着了魔似的,非得要给刘婆子那小孙女果子去买糖人,这会子人来没回来呢。”
  沈霜曾经自个儿亲身体验过姨娘那些不受信用的承诺,深知那盼星星盼月亮的滋味,想着父亲今日随口答应的那话,八成也是诓了她,等到明儿他保准就得忘得干干净净。
  再说这一夜,果子心头定是想着的。
  沈霜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便又独自出了门,去街头给果子买糖人。
  待回到沈家,已经灯火通明。
  沈霜的一张脸被那昏黄的灯火一照,没有半点血色。
  沈颂才刚收到江沼要回江陵的消息,正往竹苑赶,见到沈霜跟个游魂似的在那鹅暖石铺成的路上晃荡,便几个大步走上去唤回了她的神,“你怎的才回来,表妹明儿就得回江陵,赶紧去同她叙叙旧,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着。”
  沈霜愣了愣。
  沈颂已经将手里的灯提在她前头,为她照了脚下的路。
  到了门前,沈霜的脸色才恢复了些,素云替她开门时,见其嘴角轻轻勾了勾,并未异样。
  沈颂和沈霜一来,沈家的几位哥儿姐儿,便算是齐聚到了江沼的竹苑,绕着那火盆硬是围了一圈。
  “表妹一走,这竹苑又得冷清了。”沈颂叹了一声,勾出了几丝伤感来,这便各自都送了备好的礼,一一给了江沼,“往后也常来走动,可别一回江陵就再也不来了。”
  江沼眼圈泛红,接了过来让素云都收好了。
  唯独只有沈霜两手空空。
  沈霜才从外头回来,还未来得及进屋就被沈颂带了过来,那礼早就备好了,瞧着大伙儿都送了,便也想急着起身回去取。
  “三姐姐不用急,横竖我明儿才走,少不了你那份。”
  沈家的几个哥儿先走,剩下了三个姐儿又陪着江沼坐了一会,眼瞅着灯盏里的灯芯就快要燃尽,三位姑娘才终于舍得从那椅子上起身。
  “妹妹还是早些歇息,明儿还得赶路。”大姑娘嘱咐了一声,拉着二姑娘走在前面,沈霜走在了最后,瞧见就要出门了,江沼叫住了她,“三姐姐等等,有样东西我还未给你呢。”
  沈霜便一人留了下来。
  江沼知道沈霜爱美,东西给她的倒是多,除了她,大姑娘二姑娘她都留了不少,但江沼并非是为了这个而留下她,而是问她,“明儿我就回江陵了,三姐姐可想好了,是否要同我一起回。”
  上回江沼也对沈霜说过这话,如今人要走了,便又来问她一回。“若是想跟着我回江陵,三姐姐今夜就得同舅舅说说,也好早些收拾东西。”
  沈霜那双手捏在袖筒子里捏得死紧,面儿上却挂着一丝笑容,“多谢表妹的好意,只是姐姐想了想,江陵虽好,可我到底是在芙蓉城生活习惯了,等日后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去表妹那探探亲。”
  江沼见她如此,也没再勉强。
  沈霜出了屋子,那迎面的一口风袭来,再也没有忍住,眼里的泪珠子猛地往下掉,喉咙口里时不时冒出一声呜咽声来,哭得肝肠寸断。
  她又何尝不想去江陵。
  那是她的梦。
  她心心念的秦将军,过不了几日也将会回到江陵。
  这芙蓉城里终究是什么都不剩。
  可她走不了,芙蓉城有了瘟疫,又要她如何能丢了自个儿的父母,丢了兄弟姐妹,独自一人走。
  表妹姓江当归属于江陵,而她姓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准时了!我想求夸!嘤嘤嘤,好卑微。
 
 
第46章 
  一个夜里江沼都未曾闭过眼, 待众人走后,江沼便从前厅到阁楼的栅栏来回几趟, 几番顾盼,最后在院前的那片竹林前立了一阵,才回到屋里对素云说,“旁的东西也别捡了,拿了也是添重,哥哥姐姐们送的礼捎上,带上那木匣子琵琶弯刀和画卷便成。”
  木匣子自去了沈家老屋之后,江沼再也没瞧过,种种事端一耽搁便也没功夫再去想沈烟冉,连同着从老屋管家那得来的画卷一并搁在了一起,也未曾展开。
  这些东西都是沈烟冉留下来的。
  她都带回江陵吧。
  黎明前的那一阵江沼便坐在里屋圆桌前的木凳上,瞧着沈烟冉的丹青入了神。
  搁楼底下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沈大爷说, “你宁家表哥来了, 说是今儿正好有空送你一程, 趁着这会子没下雪, 路好走, 舅舅也就不留你了。”
  江沼下了楼, 麻麻亮的天色,沈大爷手里还提了一盏灯,寂静的庭院,只闻得见这一处的积雪吱吱轻响,先前沈大爷之前交代了江沼不要去同沈老夫人辞别,江沼便也没去叫那道门, 只立在那门前的庭阶阶上,提了提裙摆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江沼离开沈家时,几乎是悄声无息。
  宁庭安替她打了帘,刚登上车,身后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却是沈霜追了上来,“我送妹妹一程吧。”
  昨儿那礼说到底她还未给。
  上了马车沈霜才将手里的一包袱递给了江沼,“姐姐瞧瞧,可入得了眼。”江沼拆开,只见段青色的包袱里包了一双绣鞋,嫩粉色的缎子,针线走的很是细密,鞋尖处镶了几朵珠花,倒是同江沼脚上的有些相似。
  “这珠子不如表妹脚上的好,表妹拿回去就当个换脚的穿。”沈霜见江沼盯着那绣鞋出了神,便说,“我见妹妹其他色儿都有,唯独缺了这粉,不知妹妹可还喜欢。”
  江沼才醒了神,“多谢三姐姐,我喜欢。”
  江沼将包袱拴好交给了素云,想了想最后还是告诉了沈霜,“秦将军已退了婚。”
  那话就如巨石落进深潭,在沈霜心口猛地一击,然未来得及溅起水花又速速地沉入了水底。
  沈霜侧过头,那苦涩从心底蔓延至了舌尖,“我同将军无缘,又岂能高攀。”
  昨儿夜里出去,糖人她买了,没见着果子却见到了秦将军。
  沈家铺子前一排官兵,沈霜一眼就认出了那道人影,沈霜埋着头从正门前绕过,生怕被他撞见,再忆起王府的那桩臊事。
  然偏门今儿却没开,锁的死死的。
  沈霜在外冲着里头唤了几声果子,没见回应,才转了身,一抬眸便见秦将军立在十步之远。
  “沈姑娘不应来这。”秦将军瞧了一眼天色,眼里的意思沈霜明白,天幕已蒙了一层黑,她确实不该在这。
  沈霜垂目对秦将军蹲了礼,脚步匆匆往他跟前而去,再匆匆从他身旁而过,那夜幕的黑影罩在他身上,像极了那个雪夜,她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薄荷香。
  沈霜心口蓦地一酸。
  那糖人握在手里,走了一段才又回过神来,便折回了脚步打算托个人将糖人捎给果子。
  谁知铺子门前已是一团混乱,几名病患在侍卫的胳膊肘下挣扎得厉害,声音几近于绝望,“这莫不是瘟疫?”
  沈霜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沈家,只觉那脚步都迈不开来,整个人浸入了寒冰之中,手脚冰凉。
  她知道从那一刻起。
  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任何念想。
  江沼便也没再说什么。
  深知喜欢一个人是何种滋味,又有何资格再去评说。

  默了一阵,沈霜却是抓着她的手说道,“表妹,有些话姐姐虽然说了不中听,可我还是想说,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妹妹,妹妹和太子的那婚事,可得仔细想清楚了,虽说之前太子待妹妹是淡薄了些,可人这感情,有时候就连自个儿都闹不明白,非得到了那紧要关头了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人人都道旁观者清,以姐姐瞧太子待妹妹,也算是用了心。”
  沈霜压在心里一直未说,可想到这一别,之后的境况如何,谁又能料得到,芙蓉城瘟疫一起,人命就如稻草,一折就断。
  表妹的父母不也是在瘟疫中丢了性命么。
  “那日除夕夜,世子出事是太子压了下来,妹妹晕过去,也是太子抱着妹妹上了马车,原本是去王府,后来太子又将妹妹送到了沈家,交代二哥说若是妹妹醒了,便说是宁表哥送了回来,为何缘故,妹妹应该明白,太子大抵也是知道妹妹不愿见他。”
  “妹妹一向聪明,若能好好想想便也知道,江家世子出的那事并非小可,换成任何一人,都不会如此轻松,表妹当真就相信这事是宁表哥能摆平的吗?”沈霜见她眼睫轻闪,极力地劝说道,“待回到江陵,妹妹定要再给太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如何?”
  然还未等到江沼的答复,马车突然一顿,车里的几人都歪了身子。
  江沼正欲掀起车帘,沈霜一把将她的手按了下来,“表妹坐好,马上就出城门了。”
  车外的人声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密集,火把将那临近城门口的一段路映红了半边天,江沼清晰地听见外头的一声,“宁师爷,这马车里头可是江家姑娘?”
  江沼诧异地侧过头,沈霜却是死死地抓住了江沼的手,不让她去掀开那帘子,青色的光线下沈霜的脸色一时苍白如雪。
  江沼听见外头宁庭安一声,“坐好。”马车又开始动了,一路疾驰,终究是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
  人声混杂。
  “江姑娘可不能走啊,她走了我芙蓉城的百姓该怎么办,沈四娘子当初能救了围城里的人,江姑娘定也有办法救我们,江姑娘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个个都死在这里。”
  那声音震耳。
  连着人心肝子都抖了抖。
  江沼浑身僵硬,就余了那眼珠子在动,定定地瞅着沈霜,此时还未亮开的天际,投进来灰蒙蒙的一层黑,竟是一点一点地将她吞噬,一双手脚渐渐地褪了温度,越来越凉。
  沈霜紧紧地捏着她的手不放。
  “三姐姐有事瞒着我。”
  江沼木讷地开口。
  此时回忆起来,才发觉桩桩事情都透着不对劲,她走的太过于匆忙,舅舅催得也太急。
  “芙蓉城发生了什么。”江沼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然还是存了一丝侥幸问沈霜。
  沈霜说,“芙蓉城发生了什么,都与表妹没有任何关系,表妹听姐姐的,莫要掀开帘子,莫要回头,姐姐相信太子殿下一定能平安地将妹妹送回江陵。”
  江沼看着沈霜,轻轻地问,“是瘟疫吗?”
  那话问出来,周身又是一阵凉。
  身旁素云也跟着一脸惨白。
  沈霜没回答,“姐姐这辈子的见识浅,虽身在医药世家,却不懂得那些身为医者的大道理,姐姐只知妹妹并非圣人,不应留在这里。”
  江沼又颤声问她,“外祖母是不是也染上了。”
  未待沈霜回答,江沼便紧紧地盯着她,眼角泛出了红,“三姐姐可莫要再诓我。”
  沈霜与她凝视了半刻,摇头,“没有。”
  话音一落江沼便挣脱了她的手,“三姐姐可知你诓人时手会打颤,除夕夜你诓我去阁楼看灯火时,也是这般。”
  沈霜霎时没了力气。
  江沼不再问她,身子歪在马车内,火把的光亮映在江沼的脸上,突暗突明,那双时隐时现的眸子,已如一潭死水,飘渺地盯着某处,除了父母双亡,她从未经历过大灾大难,江家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皇上皇后拼了命地对她弥补,沈家人待她的小心翼翼,似是在守护着她,也似是在守护着一桩不能示人的秘密,不愿意被世人揭开,这些年她也算过的顺遂。
  然,既然是秘密,总有揭开的那一日。
  马车外宁庭安的怒斥声,江沼听进耳里,仿佛同她相隔千里,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得厉害。
  那如嗡鸣的吵闹声,终是在一阵马蹄声之后,慢慢地平息了下来,车帘子从外被掀开,江沼听有人唤她,转过头,什么也没瞧见,只闻到了那股让她想抗拒的淡淡清香。
  江沼艰难地从那怀里抬起头,晨雾浓浓烟云弥漫,混淆着火把的浓烟,氤氲在城门之上,如那日在五台山上,她站在山下往上瞧,只见飞雪纷飞如柳絮,铺天盖地地落下,那晕不开的天际怎么也望不到头,只余了一腔无望。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下午还有一更,太难了!
  感谢在2020-06-16 23:23:30~2020-06-18 08:5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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