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登时火起,握紧拳头在他身上重重锤了一下,气呼呼道:“臭石头!你以后别想再吃我做的饭了。”
“诶,这可不行啊。”石南星有些急了,“不是都说好了吗?钱我也给你了……”
“给钱也不做了。”翠珠心中怒火更旺,她干脆舍下石南星,快步走到门口等小姐。
等了约莫一刻钟多,她才看见了小姐的身影。翠珠刚扬了手要打招呼,却见小姐竟又退了回去。
翠珠心下不解,过了片刻,才见小姐又重新回来。
韩濯缨看见翠珠,有些意外:“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在家里?”
“不想看见那颗臭石头。”翠珠神色不悦。
韩濯缨眨了眨眼:“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翠珠垂下脑袋,推开门随小姐一道入内,悄声问,“小姐中意的是谁啊?”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石头,还能是谁?
韩濯缨含糊回答:“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嗯,不到半个月。”
翠珠想了又想:“是长寿么?”
韩濯缨脚下一个踉跄,坚决否认:“不是。”
是长寿的主人啊。
停顿了一下,韩濯缨又道:“你别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姐说这番话时,面上微微含笑,眼神温柔,仿若三月春风。
翠珠看得一阵艳羡,心想,小姐这么好,小姐中意的人肯定也中意小姐。
不过小姐既然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夕阳西下,翠珠整理了心情,去厨房忙碌。
韩濯缨闲着无事,也跟过去帮忙,只当打发时光。
待晚膳做好,一起用膳时,石南星有些得意:“这不还是给我吃了吗?”
说好的再也不给他吃她做的饭呢?
翠珠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直接扭过头去。
尽管多了个石南星,但韩宅这个中秋还是显得稍微冷清了一些。
与之相比,皇宫显然要热闹许多。
因为要中秋赏月,负责宫宴的齐贵妃干脆将将晚宴设在了御花园中。
恐夺了月亮的光辉,她也不用宫灯,只用夜明珠来照明。成群结队的宫女穿梭其中,端菜倒酒,井井有条。
谢泽匆匆赶至时,晚宴都快开始了。
他也不着华服,只穿了一身青衫,冲皇帝施了一礼后,就落了座。
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
宫宴结束后,皇帝单独留下了太子。
见周围并无旁人,皇帝也就开门见山:“又出去了?衣服都来不及换。”
“父皇英明。”谢泽笑笑,并不反驳,“刚见她回来。”
“怎么着?还没拿下?”皇帝摇了摇头,“你老子年轻那会儿……”
谢泽打断了父亲的话:“正要跟父亲说呢。儿子想请父皇在十三天后为我们赐婚。”
皇帝微讶:“小兔崽子这是没办法了?只能请老子帮忙了?”
谢泽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这是?”
“两情相悦,共订鸳盟。”谢泽气定神闲,眉目间有遮掩不住的笑意,“想请父皇帮忙,再来个锦上添花,直接过了明路。”
“当真两情相悦?”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谢泽拱了拱手。
“啧,竟然成了。”皇帝甚是感慨,“小兔崽子出息了啊。”
他还以为这个儿子在感情上随了他,后知后觉,迟迟才发现自己的真正心思,只怕别的方面,也比他强不了太多。没想到竟给小兔崽子轻松获得了姑娘的芳心。
不过细一思量,这一点可能也随了他。他儿子这相貌气度,还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
“行,那到时候就跟你们下旨赐婚。”皇帝想了想,“那你拿什么谢朕呢?”
谢泽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了一块儿用油纸包裹着的月饼:“你儿媳妇亲手做的月饼,行不行?”
皇帝一噎:“得了,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今晚为了显示自己对各宫嫔妃一视同仁,面对她们亲手做的月饼,不管好坏,都尝了一小块儿。
这会儿看见月饼都觉得头疼,还是不试了。
按了按眉心,皇帝道:“算了,等她进宫,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泽点头,并不强求。他觉得好吃就行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儿子先行离去,他则慢悠悠回了长华殿。
案前还堆着一些奏折,皇帝略扫了一眼,吩咐给东宫送去。
嗯,吃什么月饼?还是给他老子分忧更实际一些。
皇帝今晚喝了些酒,此刻有点微醺。
宫人匆忙备上醒酒汤,他略喝了几口,便放下了,却转头摸出了一个木偶雕像。
这木雕约莫四寸长,被摩挲得格外光滑。
皇帝轻轻抚摸着它,轻声叹道:“儿子大啦,阿鱼,你看到没有?”
不知是醉意还是悲伤,他说着说着,眼眶竟微微有些发红。
而“已经长大了”的太子谢泽,扫了一眼新送来的奏章,面无表情。
得,看来今晚还得再忙一会儿。
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一想到缨缨,他一颗心忽然变得格外温柔。
韩濯缨送走石头,已将近亥时了。
今晚翠珠与石头经常斗嘴,比平时更甚。
韩濯缨看在眼里,莫名地想起“欢喜冤家”这四个字来。
不过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就不好多话。
晚间洗漱过后,回房休息。
韩濯缨放下床帐后,悄悄取出了藏在袖中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芒充盈帐内,像是月亮洒下满室的清辉。
韩濯缨觉得新鲜,多看了一会儿,临睡前又把它放在枕下,一夜好眠。
次日,她不用进宫教导公主,索性开始准备制作香囊。
因为是给谢泽的,不需要香气多浓烈,她就找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材,诸如夜交藤、合欢皮、白菊花等,小心匀了分量,认真学做香囊。
之前做过荷包,她感觉香囊本身倒不难做,可难的是,她夸下海口,要在香囊内侧绣上两人的名字。
这可有点为难人了。
韩濯缨思来想去,还真给她想了个主意。她找了一小块石膏石,现在恰当的位置,分别写上一个“泽”字并一个“缨”字,随后再依着字迹来绣。
如此一来,倒是简单便捷了不少。
只是这一通折腾后,原来绣两人名字时的旖旎局促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心平气和、小心谨慎。
不过不管怎样,到了八月底,绣着两人名字的香囊总算是做好了。乍一看去,颇似模似样。
韩濯缨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越看越喜欢,甚至都有点不舍得送人了。
她心想,给他以后,她一定要再做个一模一样的。
果然她在女红方面,也有几分天赋在。
—— ——
皇帝早早地就拟好了册封太子妃的诏书,却并不急着下发,而是唤了儿子上前:“你先来看一看,如何?”
谢泽依言上前,浏览一遍。
历来册封太子妃的旨意,基本都大同小异。谢泽看了看,并无任何不妥,他点一点头,诚恳道谢:“多谢父皇成全。”
皇帝摆一摆手,不太在意:“你我父子之间,何须言谢?”
八月二十八日下午,韩濯缨同往常一样,在瑶华殿教导公主习武。
休息的间隙,皇帝突然出现。
他略微询问了几句六公主学武的情况后,一脸慈爱地对韩女傅道:“你明日就不必进宫教导公主了……”
韩濯缨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一些。
而六公主却急道:“为什么啊?父皇,女傅教的很好,不要辞掉她吧?”
“朕不是说她教的不好,是她明日有事要做,抽不开身。”皇帝冲女儿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将视线重新转向了韩濯缨,“你只管在家安心等着就是。”
韩濯缨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几分,小声应下。
六公主不太明白,眨了眨眼睛:“等什么啊?”
皇帝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得神秘而得意:“明天你就知道了。”
父皇这态度,让她更加好奇了。
而韩濯缨心里,却像是明镜一般。她基本能确定皇帝指的是什么事。不过看皇帝这一脸了然之色,她难免有几分尴尬和赧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皇帝说的。她不敢深想下去。
这天晚上,韩濯缨睡得并不安稳,她紧张不安之余,又有点兴奋和期待。想了想,她披衣下床,找出还没来得及送出的香囊,放在枕畔。
可能是她困了,也可能是这香囊起了作用。她终是沉沉睡去。
次日上午,一辆马车停在了清水巷。
这辆马车乍一看去,并不出挑,但它特殊在,马车行驶缓慢,护在旁边的是宫中禁军。
这架势很快引起了街坊四邻的注意。
马车停稳后,一个年约四五十岁面白无须的内侍慢慢下了马车,声音尖利:“韩氏可在?速速接旨。”
原本看热闹的翠珠,吓了一跳,清水巷姓韩的可不多。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毕竟正月里,她也跟着小姐领过任命小姐为女傅的圣旨。
所以,她并不十分惊慌,而是大着胆子将他们迎了进去。
韩濯缨听到动静,迅速布了香案,施礼领旨。
内侍站定,开始宣读圣旨。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赐婚的圣旨后,韩濯缨仍是心里一震,有着短暂的恍惚。
回过神时,内侍已读到:“……温良敦厚,夙成敏慧……许以皇太子为妃。一应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
“韩女傅,接旨吧。”内侍笑眯眯道。
尽管这圣旨来的突然,但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或者说未来的皇后,可不能怠慢了。
韩濯缨定了定神,接旨谢恩,又依着旧例,从容打赏。
而直到宣读圣旨的人离去,翠珠还久久回不过神来。“小姐,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太,太子妃?”
“没有听错。”
“那我是在做梦?”翠珠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不止翠珠震惊,其他人也震惊啊。
终于过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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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恭喜
韩濯缨看她呆愣愣的模样, 不由地轻笑出声:“不是做梦啦,是真的。”
“……真的?”翠珠一脸的不可置信,凑过去, 盯着小姐手里的圣旨又细细看了看,确定没错。
所以说,小姐要嫁给太子, 做太子妃了?
翠珠想了想,小声问:“太子也知道吧?”
“赐婚的圣旨就是他求的。”韩濯缨眼底滑过了笑意, “你说他知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 轻声道:“那天你问我中意的人是谁,当时没跟你细说,今天可以告诉你了, 就是他啊。”
翠珠瞪大了眼睛, 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算彻底理清了头绪:“小姐和殿下,什,什么时候啊……”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两人是兄妹情啊。
“大概一个半月前?”韩濯缨心想, 这话也没错, 反正两人正式明确心意就是那个时候。
翠珠怔怔的,良久才嘿嘿笑了起来。她双掌轻击:“那我把圣旨供起来。”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谜团,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听小姐的意思,他们两人都是愿意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翠珠去供奉圣旨, 而街坊邻居已有好几个试探着走了进来。
方才宫中来人, 大家好奇而又新鲜,不敢近前又不敢离得太远,就在门口一道候着。
内侍宣读圣旨之际,韩家大门敞开, 内侍又声音尖利、语速缓慢、话语清晰,街坊四邻大致听明白了几分。
虽然没有全懂,那那句“许以皇太子为妃”还是能听清楚的。
眼见着宣读圣旨的内侍以及禁军离去,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商量着结伴进了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