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六十万。”
“还有呢?”
“仙侠剧。”
“什么内容?”
“两大魔头相爱相杀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说到后面,夏桃心虚起来,说:“我刚刚是走了会神,但是仙侠剧六十万的版权很便宜了,囤一囤也是可以的。”
“小IP,没数据,原著作者单打独斗,没有任何平台支撑,价格对半砍,再减十万,一样可以拿下。”
“原创作者不容易,要尊重知识产权的价值,你就是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夏桃嘟囔着,又说:“吸血鬼资本家。”
“我听见了。”
夏桃笑嘻嘻地说:“夏董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
“我听说今天堂堂一夏总,一进公司,先撞花瓶,后撞电梯,跟游魂似的飘到办公室,我要不过来,夏总您这普度众生的慈善家光芒恐怕要把公司掏空了吧。”
男人眉眼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又问:“说吧,发生了什么?”
夏桃双手合十:“普度众生的观世音小叔叔,信女有一愁。”
夏桃面不改色地运用我有个朋友系列,把欺骗鹿鹿的事儿和小叔叔说了。
说完了,还虔诚地拜了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夏桃说:“说人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早说早解脱,施主的朋友藏不住心事,施主的朋友的朋友可能已经知道了。”
“施主的朋友哪里藏不住心事!我可没说是我!哎,夏董就别来掺和了,赶紧走。”
夏桃和自家小叔叔一说,内心也轻松了不少,还真的藏不住了,和自己秘书说了一声,立马开车前往林易深的游戏公司。
未料到了后,却被告知梓鹿上午就走了。
夏桃给鹿鹿发了消息,没回。
夏桃又给鹿鹿打了电话。
手机提示通话中。
夏桃一路开回梓鹿的别墅,发现人也不在,正巧家政阿姨在,夏桃问了家政阿姨,才知道梓鹿压根儿没回来。
她又给鹿鹿打了电话。
这回显示已关机。
夏桃有点慌,又去找了林易深,问他:“你知道鹿鹿去哪儿了吗?”
林易深:“不是回家了吗?”
“没有,手机也关机了。”夏桃问:“鹿鹿怎么突然回家了?”
林易深说:“累了自然就回去了,你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梓鹿今早精神看起来不错,还跟我聊了大学的事情。”
“大学的事情?”
“对,我就说了她追初哥那段时光的事情,当年她追礼初的那一股子劲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我们还聊了高中的事情,提了下初哥的辉煌事迹……”
夏桃的心狂跳:“你和她说了十四哥的事情?”
林易深惊诧:“你也知道?”
话还未说完,夏桃面色就变了,接着招呼也没打,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林易深的办公室。
夏桃找了一下午,甚至还去问过鹿鹿的前保镖,鹿鹿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但是鹿鹿的前保镖早在鹿鹿失忆后没几天就被鹿鹿辞退了,鹿鹿不喜欢有人跟着她。
阳光灿烂的天气渐渐乌云蔽日,暴雨倾注而下,夏桃连高中都去过了,可还是没找着梓鹿。她不得已给秦礼初打了电话。
语气里带着强忍的哭腔。
“你找找鹿鹿,鹿鹿不见了。”
“我把鹿鹿有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一遍了,都没有。”
“她手机关机了。”
“她可能已经发现我欺骗了她,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高中三年一直以为十四哥是林易深,上大学的第一天才发现不是林易深,是你,我骗了她,说她喜欢的人是林易深……你想想,你好好想想,鹿鹿还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手机那头,很快响起了秦礼初的声音。
“我会找到她。”
秦礼初正在开会。
他暂停了会议,让团队里的骨干成员继续主持。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会议室。
梓鹿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站在天台上。
暴雨如注。
水像是上天兜头盖脸地泼下一盆又一盆地水,重重地打在伞上。
伞是半个小时前她从学校的小便利店里买的,十块钱一把。
手机在两场漫长又永无止尽的通话中耗尽了电量。
她的母亲白女士是第一通电话。
“白梓鹿,你怎么跟秦礼初离婚了?离婚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为什么离婚?你爸知道吗?你爸就是没做好为人父的责任,天天在朋友圈秀自己的小女儿,都忘记自己还有亲生女儿在外了。呵。你爸现在都不知道你离婚了,整天还在那儿跟生意伙伴介绍自己的女婿是秦家的掌权人。你爸真不是男人,女婿记得,女儿不记得,他这人就是成不了大事,想法奇多,哪样是靠谱的?”
……
白女士似乎忘记了自己打电话给女儿的初衷,时隔多年,即便丧失了记忆,可风格依旧不变,不管什么都能扯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前夫。
最后也不记得自己的初衷,痛斥一顿前夫,挂了电话。
也不知是不是消息灵通,梓鹿的父亲在前妻刚挂了电话后就来了电话。
“赵梓鹿,婚姻里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小秦要是欺负了你,和爸爸说,这么冲动离婚不好。婚姻是需要经营,你可别像你妈那样,泼辣自负,以为全天下都得供着她,天天知道数落我,她又好到哪儿去?天天在朋友圈里秀自己的儿子,女儿都离婚了,也不知道关心,就知道打电话来骂我。你妈心眼小,思路窄,妇人思维,得亏她的现任丈夫受得了她的脾气。”
……
也是一样的风格。
能当十几年的夫妻不是白当的,和女儿的电话主题永远是数落对方的不是。
梓鹿没想到高中那会儿,夫妻俩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七年过去了,两人重组家庭,仍旧是这样的做派。
她哂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父母,还是在嘲笑自己。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这样。
当年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七年后,光芒不再,世界仍旧黯淡,父母也还是老样子。
秦礼初上到天台的时候,刮起了一阵风。
风雨飘零中。
梓鹿单薄的身影像是一缕浮萍。
单单只是一个背影。
秦礼初就感受到了她的难过和落寞。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要说: 秦八折:老婆很难过,我应该怎么做?感谢在2020-05-14 23:06:57~2020-05-15 22:5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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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梓鹿。”
秦礼初喊道。
梓鹿的身影动了下, 可她没有回头,依旧一手撑着伞,微微仰脖看着天空拍打下来的雨水。雨太大了, 风也大, 她垂落下来的及腰长发已经湿了一半。
秦礼初大步走了过去,想把她扯回来。
还未碰到她,梓鹿就扭过头,对他笑:“怎么?你还怕我上天台跳楼?你别傻啦, 这种轻生的念头我是不会有的,生命诚可贵,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秦礼初伸出去的手就只有短短几秒,昂贵的西装袖子就湿了大半。
他没再吭声,不着痕迹地把头顶的能撑三个人的户外伞靠近了梓鹿的后方。
梓鹿没有察觉。
她忽然轻声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开始争吵了,他们一直吵一直吵, 从未停过。为了我姓什么,从我懂事开始就吵到我成年, 我的姓改了又改。他们在意我姓什么, 在意自己的胜负, 却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 我被迫从深圳搬来来北京念书, 他们仍旧没有休战……”
“我当时就想着我的父母当得可真失败啊,我以后一定不能像他们这样,我一定会找一个我爱的,而且也爱我的人,过上和平没有争吵的日子,有了小孩一定要给它最好的爱护和关怀。我和我父母是不一样的, 我一直相信我的性格不像父母那样极端,我会遇到一个真真正正对我好的人……”
“他们经常单方面和我说,别看他们吵架,其实他们关系很好,婚姻都是在吵闹中度过的,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迫切地想要向我的父母证明,就算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也比他们更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婚姻,也会遇见真正的爱情……”
“然后我遇见了你,其实也不是你,而是我憧憬的你,我幻想中的十四哥哥。他沉默寡言,话少冷淡,可是有一颗温柔的心,能察觉到我敏感又脆弱的内心,会夸我不需要任何光亮,自己就是太阳,会记着我的几何学得不好,针对性地给我出题,帮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同学,一帮就是三年,风雨无阻地给我来信……”
“我那会儿以为你是林易深,可现在我知道了,十四哥哥从头到尾都不是林易深,而是你……”
“可是是你也好,是林易深也罢,其实也不重要了,我们婚姻的失败,桃子不惜撒谎隐瞒真相就怕我难过受伤,我就知道……”
她仰起脖子。
“……我的幻想,我的憧憬,都消失了,七年过去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父母离婚后重组家庭仍旧不忘吵架,而我也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爱情,更不能向我父母证明我能拥有一段和他们不一样的婚姻……”
“七年了,我大学毕业了,结婚了,又离婚了,我再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二十五岁的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失了忆的我甚至还恋爱脑地去追逐自己幻想中的憧憬对象……”
“幻灭那一刻,我发现我好像从未长大过,二十五岁的我心灵脆弱成这样,以至于我最好的闺蜜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的脆弱心灵,也不敢告诉我真相。”
她微微歪过脑袋,问秦礼初:“你觉不觉得我做人特别失败?”
秦礼初想安慰她。
可是他却发现,其实他才是最没资格安慰她的人。
她今天的难过,今天的自我厌恶,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他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婚姻,能照顾她的感受,她不会有傻傻地站在天台的机会。
他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
之前看她狂热地追求林易深,他也只觉心里不舒服,如坠冰窖,可现在却发现心脏抽搐似的疼,像是生了病一样。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雨水冰凉透骨,十指的指尖像是没有血液循环一样。
他红了眼眶,拽住了梓鹿的衣袖。
“鹿鹿,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梓鹿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她用力地拉下他的手指,说:“不是所有错误都能拥有被原谅的机会,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这是无法挽回的。我不想重蹈覆辙,在一个人身上失败了,那就是失败了,就应该盖棺定论,而不是尝试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成为一对怨偶。”
她朝他摇头:“我不能给你机会。”
她撑着伞离开了天台。
秦礼初一个人站在雨中,温度像是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冷得瑟瑟发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握稳了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黑伞。
梓鹿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充电。
她还记得桃子晚上和她约了饭,说是下午给她发地址。
手机充上电,重新开机时,桃子的无数消息涌了过来。
她给桃子拨了个电话。
桃子几乎是秒接。
“鹿鹿你在哪儿?鹿鹿你不要吓我啊,我不经吓啊,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办啊……”桃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没有得到立马的回复,夏桃又吸着鼻子问:“你是鹿鹿吗?”
“我是,白天手机没电了。”
“呜呜呜鹿鹿你吓死我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认错,我给你负荆请罪,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我……”
桃子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
也是此时,手机那头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清晰地传进梓鹿的耳朵里:“我是她的叔叔,你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