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丝悦更是拉着顾锦沅:“这个好!”
顾锦沅其实兴趣不大,烤东西吃,不就是打猎后再烤吗,那都是她小时候天天做的,不过既然来了,也就想着过去瞧瞧。
大家一起来到了湖边,那湖比宁国公府的双月湖大多了,碧波粼粼,湖边有假山石翠,又有亭台花架,其间种了蔷薇,牡丹,海棠,芍药等,争奇斗艳,堆霞砌玉,隔着老远,便有清香扑鼻。
便是顾锦沅原本对那烤野味并不喜,如今也觉喜欢,这个时候又有几位儿郎过来,都分别相见了。
卢柏明自然在的,他抱拳见了各位姑娘,那目光又定定地落在顾锦沅身上,着实看了好几眼才挪开。
顾锦沅笑着冲他颔首。
卢柏明的耳根处便腾地红了,好像颇为不自在,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顾锦沅看着,想笑,但是忍住了,卢家这位儿郎都是一个实在的,等会有机会,可以和他多说几句话,感谢他那日出手相助。
那卢柏明本来心底憨厚,纯良正直,平日里少看女色,一心只想着图谋前程,是以在宫中做侍卫,兢兢业业,从无二心,结果他表舅顾瑜政让他看顾女儿,他多少便有些上心了。
虽则只见了几次,但心里不由的惦记着。
甚至于想起来那天太子对她有欺凌之意,想想更是怜惜她,再想起她如今在宁国公府的处境,更是恨不得仗剑护她。
这个时候,就有底下人抬了成箩筐的螃蟹水货,还有各样菜蔬诸如竹笋、木耳等,都是山里的鲜活,看着水灵灵的上面还带着露水,又有一些瓜果放在竹筐里过来,有当季的,也有从别处运过来的新鲜货诸如枇杷荔枝。
大家各自便忙起来,分了几波,去取水的,去洗瓜果蔬菜的,也有在那里摆弄烤肉火架子的。
顾锦沅和谭丝悦恰好在那里收拾瓜果,而卢柏明和另外几个则负责烧火,距离倒是比较近。
顾锦沅很快洗得差不多了,便取了一个小箩,放了一些新鲜的枇杷荔枝以及其它瓜果,让染丝去分给大家伙,到了卢柏明这里,她亲自拿了,送过去那边。
卢柏明此时蹲在那里,正为了烧火弄得手忙脚乱,原来他根本不会生活,拿一根木柴对着火来点,打火石用了好几次,奈何依然不行,好生一个儿郎,往日在宫里当侍卫长也是威武挺拔,此时却狼狈得很,额头上都带了草木灰。
顾锦沅见此,更加觉得他是个实心肠,一时倒想起阿蒙来,其实仔细看看,他倒是和阿蒙气概间有几分相似呢。
当下她将那瓜果放在一旁,径自接过来打火石。
卢柏明忙道:“姑娘,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不会。”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就看到,顾锦沅利索地点燃了火,之后又麻利地把那木柴引着了。
卢柏明:……顾锦沅将瓜果递给了卢柏明。
卢柏明:“多谢姑娘!”
顾锦沅:“卢公子何必客气,那一日你曾出手助我,我一直没有机会向公子当面道谢。”
卢柏明听到这个,一张脸顿时全部红了。
他想起来当时太子和顾锦沅种种,一时五味杂陈,他还特意给顾瑜政提过这事啊,但是看起来——顾姑娘好像根本不想提?
卢柏明:“我,我也是后来……后来表舅问起来,我就。”
他应该怎么解释,他是如此多嘴?
顾锦沅倒是没在意这个,况且现在她应了太子的事,回头自然是要和顾瑜政禀明,有个前面的铺垫倒是更顺。
顾锦沅挑眉笑了,却是不提这事:“卢公子,这果子给你。”
说着,递上了。
卢柏明更加觉得不自在,接过来那果子,谢了。
顾锦沅说着间,便要起身离开,谁知道这个时候,谭裴风却过来了。
他过来,就盯着卢柏明手里的果子,来了一句:“如今枇杷倒是正当季。”
顾锦沅手里托着的那个小箩,恰好有十几个荔枝,却只有那么两个枇杷,当即道:“这里还有一个,谭公子吃这个。”
谭裴飞笑了,看了卢柏明一眼,取过来那枇杷,对顾锦沅道:“顾姑娘,你看我这里的火,怎么还不起来,我看你倒是行情,帮我们看看吧。”
顾锦沅看过去,果然是没烧起来,当即不由暗想,这些燕京城的儿郎,实在是不顶用,若是去陇西,怕是活不过三日。
谁知道旁边的卢柏明,见此情景,顿时明白了。
他皱眉,看着顾锦沅就要随着谭裴风过去,上身不动,下面的一只脚却是直接伸过去,狠狠地踩在那火上。
之后,收回脚来,道:“顾姑娘,不好了!”
顾锦沅和谭裴风诧异地回头看过去。
卢柏明皱着又浓又粗的眉,很是无奈地说:“我这里的火怎么又灭了?”
第56章 两男相争, 一个在后
顾锦沅看着这火,果然是灭了,当即疑惑了:“刚才不是烧得好好的, 怎么突然灭了?”
卢柏明抬手挠头, 很犯愁地说:“也许是风刮的, 还是哪里不对?”
顾锦沅只好过去, 看了看:“这风不至于把火刮灭了啊, 而且里面的柴也挺好。”
她取过来那烧着的一根柴,便见到了上面有些异样,好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她纳闷地看了看卢柏明, 卢柏明身体立即绷紧了。
幸好他的靴子是藏在袍子底下的,顾锦沅不会看到,也难以发现。
当下他更加无奈地道:“顾姑娘, 这火烧不起来, 那我们就没法烤了, 姑娘帮我想想法子。”
谭裴风本来都要带着顾锦沅去看自己的火了, 他已经想好了,把她带过去后,就问问瓜果,问问其它的,好生攀谈一番, 再解释下昨晚上的事,当然了,回去后,再准备一些姑娘家喜欢的, 投其所好。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没施行, 他当然不能让卢柏明半路里截去。
要知道卢柏明是宁国公府的亲戚,这卢柏明以后出入宁国公府方便得很,自己可不行,所以必须好好把握这一会。
如今听得卢柏明这个说,简直是脸都要气歪了,心想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非要拉着一个姑娘帮你,不会做你就别点火,不会做你就别吃啊!
于是他道:“柏明,再一不能再二,再二不能再三,顾姑娘又不是你家的丫鬟,也不能天天拉着人家帮你烧火。”
卢柏明面对顾锦沅的时候,是说话磕巴满脸通红,不过一对上谭裴风,整个人就机灵了。
他也是宫中侍卫出身,哪可能真得那么憨厚呢!
当即反唇相讥:“顾姑娘心善,才要帮我,裴风却这么说顾姑娘,你觉得合适吗?还是说,裴风你心里把顾姑娘看低了。”
谭裴风:“柏明,也不说其它,只说你这火,好好的怎么会灭?”
他当然对此非常怀疑,刚刚他带着顾锦沅要离开的时候,那火分明烧得好好的,哪可能瞬间就灭了,一定有鬼。
卢柏明:“我若是知道,便不用请教顾姑娘了。”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唇相讥,越说越是火花四射,要知道这两个人往日也是好友,从小就认识的,关系不算太差,但是现在,却都较上劲了。
反正关系搞砸了没关系,以后可以再修补,而顾姑娘就那么一个,万一被对方叼走,再寻第二个却是没有了。
顾锦沅从旁看着也是诧异,没想到谭裴风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挺会吵架,更没想到卢柏明正直憨厚的性子,竟然能和谭裴风急眼。
她略站了下,便过去找谭丝悦,继续洗瓜果了。
至于那两个男人,彼此嘲讽了一番,最后无意中看看看旁边,却发现顾锦沅早走了,一时面面相觑。
谭丝悦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旁边几个看出来那意思的,也都抿唇笑了,可是其中唯有一个,却是咬着唇,很是鄙薄地看着顾锦沅。
顾锦沅感觉到那个目光,扫过去,又是胡含秋。
谭丝悦当然看出来了:“胡含秋心仪卢柏明,两个人打小关系不错。”
顾锦沅了然,他们两个人论起来是表亲,从小认识,卢柏明相貌伟正,有女孩儿家喜欢倒也正常,而刚才自己和卢柏明说话,只怕胡含秋多想了,怪不得胡含秋之前那样看自己。
她低声道:“那看来倒是要避着一些这位亲戚了,不然到时候惹祸上身。”
姑娘家一般是软糯可爱的,但有时候对男人起了心思,那心眼就会小了,面目也会可僧起来。
谭丝悦却是不太瞧得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发,胡含秋和你家那妹妹关系那么好,平时不知道听你家妹妹说了你多少坏话,你便是未必和卢柏明有什么,她怕是都看不惯你。再说了,你既看不上我哥,我回头自和他提,但是卢柏明那里,你也可以试试,其实他人还不错,又和你家是亲戚,若是能成就美好姻缘,也是一桩好事。”
顾锦沅听着只想笑,谭丝悦其实年纪也不大,小姑娘家,没想到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简直是苦心在为自己盘算!
当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如若不知,别人怕是还以为你是我娘。”
只这一句,谭丝悦憋不住笑,又笑又气,拍打顾锦沅:“你啊,可能是自小在边远之地,不懂燕京城的规矩,姑娘家到了十四五岁就定亲了,再晚一些,那好的都被别人挑了,自己只能捡剩下的。比如说我,我是四五岁就定下的,家里的远房亲戚,亲上加亲,从小什么性情都知道,虽说他家现在去了外地,但总归会回来的。”
谭丝悦这么一说,顾锦沅便不由得看了不远处那两位男人。
那两个男人,应该是都对她有意吧?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她长到十一二岁,人人都夸她姿容好,在陇西那小镇上,不知道多少人家想着要她当儿媳妇,便是有些来往的客商看到了,也都盯着看。
人的相貌出众了,难免引人。
只是听谭丝悦这一番话,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甚至想着,如果是这两位如同太子那般纠缠自己,对自己做那些事,自己会如何?自己会愿意嫁给他们吗?
这么一想,她下意识就觉得排斥。
谭裴风自然是好,卢柏明人也不错,嫁给他们,自能得平顺富裕的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那又如何,她会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一些让她感到期待的,让她跃跃欲试的东西。
如此,顾锦沅心里豁然开朗,仿佛那溪水有一处被落叶堵住,在这一瞬间通开了,她想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太子了。
因为在她心里,他和别人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这个时候,有人提来了新鲜的虾和螃蟹,那螃蟹满地爬,引得一众贵女惊呼连连地看稀奇,谭丝悦也过去看了,顾锦沅正要起身,胡含秋过爱了。
胡含秋低哼一声:“顾姑娘,你可真行。”
顾锦沅扫了她一眼,没搭理。
她对胡芷云都没什么好样子,更别说她的娘家了。
胡含秋:“我往日只听兰馥说,你惯会勾搭男人,如今一看,果然不假,看着男人为了你吵起来,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顾锦沅想了想,道:“是有些得意,可惜只是吵架,没有打架,总觉得缺了什么呢。”
胡含秋听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不要脸,竟这么说,我都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顾锦沅:“有什么不对吗?”
胡含秋瞪大眼睛,咬着唇,悲愤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卢柏明:“我,我这就告诉柏明哥哥去,你果然像兰馥说的,不是什么好人!柏明哥哥被你这个坏人蒙蔽了,你太能装了!”
顾锦沅浑不在意:“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我装过好人吗?”
胡含秋听着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深吸口气,再次鄙薄地瞪了顾锦沅一眼,之后赶紧跑走了。
顾锦沅远远地看着,挑挑眉,无奈地摇头,其实胡含秋喜欢谁,和她没关系,她对卢柏明也没兴趣,今天她也就和卢柏明说过那么一次话,而且绝无越界言行。
况且论起亲来,顾瑜政和卢柏明的父亲算是表兄弟,她和卢柏明虽又隔了一层,但依然是表妹,多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反倒是她胡含秋,这亲戚关系绕了一圈都没关系了!
胡含秋但凡聪明点,其实应该过去想办法笼络卢柏明的心哪,你喜欢男人,那就去抓男人,来和她较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时候看过去,却见胡含秋在和卢柏明说着什么,距离远,他们声音不大,但看上去好像有所争执,之后胡含秋跑了,卢柏明犹豫了下,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顿时感觉不妙。
她不想招惹这个卢柏明,对人家没意思,应该早点拒绝,但是人家也没说什么,而且还是表兄,她能怎么办?回头自己和太子的婚事若是顺利,他自然知道了,也就不会有什么想法,至于现在——顾锦沅看看湖边,当即一抬脚,溜过去湖边,那里有一棵大柳树,她躲在后面看湖景,趁机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