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本子,开始在铺子里转,将想到的一一记在本子里:
这里可以摆个什么东西;
那里的什么东西可以放在门口……
杂货铺应该卖全部日常所需,针头线脑、火柴油灯、剪子菜刀、锅碗瓢盆……应该像小超市一样应有尽有,现在还缺……
南风驻足抬头,环视。
嗯,缺的非常多,简直不知该从哪里补货。
回头需要好好合计下,哪些东西可以很自然的摆在货架上,哪些东西是异界根本没有的,要当珍宝去交易。
工作量有点大,但并非毫无头绪。
半个多小时后,她转头看向唐掌柜。
老家伙虽然很配合,但懒的有点过分。
她还在铺子里呢,他就已经打起瞌睡来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丧劲儿。
南风收起小本子,想了会儿,走到柜台前。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啪一声全拍在了桌上。
“!”唐掌柜被吓的一机灵,坐直身体后,先是盯了南风一眼,随即便落在铜钱上。
这一大把,比他一整个月的月银还多,有点诱人。
南风将边上纸墨推到唐掌柜面前,道:
“我说,你记。”
唐掌柜便伸手执笔,蘸了墨等她开口。
“给你交代十个工作:一,2天内给我列一个需要补货的单子;二……”
南风将提前想好的事,和她刚才补充的工作,一起道出。
唐掌柜记的倒也认真,属于那种你让他干一件事,他就干这一件,既不会多干,也不会少干的类型。
南风说罢工作,手拍在铜钱上,使之摊开。
“一个月内,如果做不到一半,就走人。做到的话,有额外的钱。”
她说的走人,可不是将唐掌柜还给谢殊云,而是直接赶出门。
“……”唐掌柜皱起眉,像他月钱这么低的有经验掌柜不多,尤其这铺子这么凉,新主家想再招个掌柜和账房,可也不容易。
南风对上他眼神,丝毫不畏缩,显示了她的决绝。
唐掌柜抿了抿唇,苦着脸等她后面的话。
“我相信你能做到。”她伸手拨出20个铜钱,“如果能10天做到所有事,这些钱作为你月钱外的赏钱。”
“……”老家伙盯着那钱,先琢磨了这些钱够干什么,然后才开始想自己是否能在十天内干完那十件事。
有点难度,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14天内做到,20个铜钱。”南风又拨过去10个铜钱。
“……”唐掌柜搓了搓手指。
“8天内做到,50个铜钱。”南风从兜里再掏出十几个,凑成50个铜钱,堆成一个小山包。
唐掌柜双手攥成拳,八天……八天……
“……”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
走出杂货铺,南风面对着铺面,倒退三步,仰头看看,左右看看。
门口可以摆个小黑板,写每日打折产品,和产品上新之类的咨询——
要是边上邻里们看不懂字,就逼唐掌柜学画图。
嗯,唐掌柜老了,画图只怕手不稳。
南风将目光扫向站在门口发呆的跑堂小弟唐小强——这小子是唐掌柜的外甥,年轻,学东西应该很快。
正倚门晒太阳的唐小强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寒,转头去看,正对上新主家的视线,莫名心慌。
南风又开始考虑门口摆花,搭个小棚子,吸引左邻右舍过来坐之类的。
但左右看看,又忍不住叹口气,这条街真的太荒了。
来往都没点行人,要想拓开生意,只靠邻居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右手边是个小馆子,瘸腿的中年男人身兼掌厨、老板、跑堂数职,邻居们自带食材让他下厨也行,没有钱付账,给吃的或者布匹也行。
即便如此,也有些入不敷出——今年收成不好,农户们不需要全家出马去收田,妇人闲下来做饭送饭,也就不需要靠小馆子管饭了。
更往右一家,也是个杂货铺,老板是个老木匠,上年纪后干不得细活体力活,便开了那杂货铺,一边开铺子一边教徒弟木匠活。
好在小徒弟勤快能干,倒也能活的下去。
再往左边看,布匹铺子里灰洞洞的,房子都旧的不行了也不修葺一下。
倒也有来买布的,邻居们兜在怀里的都是灰色的普通麻布料子,多是入冬真的没衣裳穿了,就来邻居家布匹行扯一匹……
除了姓谢的傻子会在这里开铺子,巷子里其他铺子的主家似乎都是住在这里,做左邻右舍的小买卖而已。
她要想靠这杂货铺赚钱实现梦想,还不如就地躺倒开始睡觉,直接做梦倒比较容易。
想出城旅游,就要建安全通道,即便不能通过搞经济改善异界生存环境,也得有钱雇他百八十个护卫保镖。
不然就异界这个城内小巷里都能发生碎尸凶案的尿性来看,她只怕走出去没几步就要扑街。
也不可能每天拿异宝卖给怡安城五大家族的人吧?
人家只是对地球现代的东西不了解而已,可不是傻子。
她要是每天都有新法宝卖,只怕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啊!钱钱钱,钱钱钱!
除非这条街能被改造成闹市街,不然只怕她投入越多亏损越多。
正在思绪海洋里遨游,南风突然发现随着太阳爬升,有两块喷口大的光从铺面墙角,慢慢转向铺面敞开着的窗。
“?”怎么会有一块亮光正面照过来?
除非她身后有光源。
这样想着,南风转头望去。
便看到对面的来财杂货铺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面铜镜。
铜镜折射的光线,正好晃在她的杂货铺上。
“???”她疑惑的盯住那跟摆阵一样的两面铜镜,微微皱起眉。
这是什么情况?
站在边上晒太阳的小跑堂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低声道:
“主家,来财杂货铺的主家找人算了,说那铜镜能挡灾,还能招财。”
唐掌柜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门口,冷哼一声:
“呸!那铜镜分明就是克我们的。谁还不知道摆铜镜是送灾,灾送去哪里了?铜镜照哪,灾可不就去了哪。”
来财杂货铺的铜镜,直挺挺照着南风的祝氏杂货铺。
“……”南风。
这小破巷子里,竞争需要这么激烈,这么剑拔弩张吗?
“铜镜什么时候摆上的?”南风问。
“昨天晚上。”唐掌柜。
那不就是她刚从谢四手里得到这铺面,对方就开始布阵了?
专门给她这个新主家准备的?
“他们主家什么来头?”她皱眉问。
“听说是赵家哪位远房公子的铺子。”唐掌柜撇嘴。
这一两年来,来财杂货铺有事没事就给他整点幺蛾子,偏偏谢四这个主家不怎么管事,他又不好强出头,整日里被对面左踩一脚右碾一下,恶心的够呛。
又是姓赵?
目光在来财杂货铺门口的铜镜,和自家杂货铺间梭巡几遍后,南风自问:
她祝南风缺镜子吗?
不缺!
不仅不缺,多的是比铜镜好一万倍的明镜——
能将人照的清清楚楚,折射光的能力还贼强的那种。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南风就将之前为了将光折射进山洞内室,而带来异界的一堆圆镜中剩下的四把全带过来了。
脸大的镜子,左两把,右两把摆摆好。
接着,她脚在门口遮阴处跺了跺,对小跑堂道:
“今天你就站这儿。”
瘦叽叽的唐小强便站在了南风跺脚的地方。
想了想,南风又喊他搬了个小马扎。
“你就坐这儿,守着这四面镜子。”南风吩咐道。
她怕有人偷她的镜子。
毕竟,异界还没有这样的玻璃镀银镜呢。
——异界没有的东西,那都是神仙法器。
一切安排好,南风转过身,望着来财杂货铺门边两口落了灰的破铜镜扯起嘴角。
给我摆阵?
不晃瞎你们狗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隔壁:杂货铺新主家的弟弟,眼神好凶啊。又俊又骚,好喜欢。
纪寻:¥#%¥……%……
南风:原本该是像儿子的,可惜长的太快了,现在看起来都像弟弟了,唉。(怅惘)
纪寻:……
【小剧场】
南风:比镜子吗?
来财杂货铺:……
南风:这么喜欢拿镜子晃别人、照别人、摆阵克别人?
来财杂货铺:……
南风:我可以摆个镜子展,你们信不信?全身镜,方镜,圆镜,哈哈镜……
来财杂货铺:…………………………
……
明天(周日)18点更,大家风门同开的时间见~
第26章 陪宠物玩耍
怡安城已入秋, 难得有这样的大太阳。
阳光炽烈, 许多行人都忍不住以手遮阳, 或在房檐下等庇荫的地方行走。
山南街上更加空无一人, 光秃秃的土街上被晒的冒烟, 随便一股小风都能卷起一层土灰。
祝氏杂货铺门口放着的四面平镜亮到刺眼,四道光分别被折射到对面来财杂货铺的牌匾、窗子、门框和墙面上。
炙热的光团几乎要将牌匾等处点着, 眼看着再晒一会儿,小铺子就要欲i火重建了。
来财杂货铺的掌柜赵福里里外外踱步, 每每朝着被晃过来的光团看上一眼, 都要闭目缓上好半天, 才能正常视物。
他只怕自己这双老眼再多被晃上一次两次, 就要瞎了。
到得晌午最热时候, 牌匾上墨书的字居然开始冒烟儿了!
赵福终于再也呆不住,他嘱咐小跑堂看着店,挺直身板,独自一人大刀阔斧的走向对面。
那满面怒容、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有点一夫当关的气势。
…
唐掌柜埋头伏案已经一整个上午了, 他额头冒着汗, 梳的整齐的发髻都被无意识的抓挠的有些凌乱了。
骨针要跟城南渔夫买,十个估计就能卖半年,就上十个吧?
麻线得买粗的细的各几捆,几捆比较合适呢?
货架要重新排位,把什么东西排在最前面啊?
什么是家家户户都需要,消耗又快的?
毛笔蘸墨一笔落下, 一个墨点在宣纸上晕染开,唐掌柜瞬间炸毛,捏着毛笔就想拍桌上。
可抬眼瞅见坐在铺子里小木椅上记东西的祝南风,他又默默将燥气压了回去。
时间就是金钱啊。
8天做完全部工作,50个铜钱,晚一天的话就只能拿到20个了。
在唐掌柜看来,那不是少赚,那就是抢他兜里的钱——对,在他看来,那50个铜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上火。
唐掌柜喘气都嫌浪费时间,重新蘸了蘸毛笔,埋头继续苦思冥想做第一个任务采购单。
赵福便在这时一步踏进门,横宽的身材挡住门口半截光。
唐掌柜立时皱起眉,心里刚压下去的燥气,又涌动起来。
谁tm挡老子的光?
…
南风并不认识不认识赵福,抬头对望一眼,她还以为是顾客上门了。
才要笑着热烈欢迎一下,赵福就冷哼一声,走向柜台后焦头烂额的唐掌柜。
老唐眼下有青黑,眼中有火苗。
南风的金钱激励方已经让他个性变异,躺椅上摸鱼早已变得不香,整个人激进又急躁,任何一簇小火苗,都能瞬间让他爆炸。
“……”南风坐着没动,挑眉打量赵福,这人怎么跟来要账的似的?
赵福伸手在桌案上点了点,昂头等唐大财招呼他。
“……”唐掌柜瞪着老对头那张满是沟壑的丑脸,不仅眼底青黑,脸也黑了。
抿直的嘴唇显示着他情绪的不稳定。
“唐大财!你们铺子搞甚?门口那是什么玩意?痛快收起来,明天东家派人上门恐怕就会看到。”见唐掌柜抬头,赵福语气有些不客气的开口。
话虽未说明,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任谁都听的出这里面的威胁意味。
唐掌柜受了赵福好多年的气,胸中郁火早已堆成火山。
在这一刻,在对方上门指着自己鼻子吵吵的一刻,他终于忍不了了。
爆发了!
柜台后桌屉里有一把躺了几个月的菜刀——他早就准备着,却始终未敢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