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纵跳,他便窜到了树顶。
站在高树最上方能承受两人体重的枝杈上,他才稍微松了点扣住她腰的力道。
“……”祝南风头晕眼花,她可能有点高树反应,急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
一手扶住树干,一手扶住小纪寻瘦削的肩骨,确定自己站的很稳后,她才敢转头朝远处风景眺望。
夜空下,山峦如无数只匍匐的野兽,河流似蜿蜒前行的巨蟒,整个世界在黑暗里都有种令人恐惧又令人着迷的冷酷魅力。
南风简直要流口水。
她太爱神奇的大自然,太为瑰丽神秘的造物着迷了。
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双颊因兴奋而泛红。
这个时刻,她眼睛是亮的,充斥着因热爱而生的光芒。
纪寻悄悄将视线从远方拉回,落在祝南风面颊上。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开视线,右手指尖悄悄在腿上有节奏的轻点,默默调节呼吸。
夜幕下,他神态间有丝不自然,耳根隐约红了一点点。
……
眼睛贪婪的欣赏异界夜色中的广袤大地,甚至不舍得眨眼。
微风拂过脖颈,惬意的想坐下。
暂时她还不敢。
收回目光,南风看向下方的山洞。
有别于四周的原始,山洞口有不一样的景致。
她辛苦搭建的炉灶,她组装摆好的桌子,她挑选的森系桌布;
她放在树下的单人小躺椅,她清扫过的石板路,她插在洞口的太阳能灯;
她认真摆挂的一闪一闪延伸向洞内的led灯串;
她顶着太阳装好的引水管道和水龙头;
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太阳能水壶太阳能锅具和小太阳能发电机……
原来自己已经来异界好几趟,带来这么多东西了呀。
这秘密基地早不再是初来时的荒凉山洞,而成了个有那么一点温馨的小窝。
嘴角翘起,她转头看向纪寻。
在她辛勤喂养下,小异界人的缩水下限从小学生变成初中生——他就算再饿,也不会变回小童了。
他也长大了。
饲养员再接再厉,他会不会很快步入中年呀?
南风突然有点忧虑。
还是小团子模样最可爱,现在少年模样虽好看,也常常让她回想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模样,心生向往。
但……别长的太快了呀,纪寻。
饲养员还没揉够小团子呢。
“明天我去铺子里对账,你与我一起下山好不好?”她问他,声音超柔软,一股大灰狼努力哄骗小红帽的调调。
“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很痛快的答应了。
“……下山要把头发束起来的。”可不能这样披散着长发就下山,太放浪形骸,太禁欲,太撩了,他还小,不合适。
最好还能有一顶玉冠,遮掩一下他这一脑袋滑溜溜亮闪闪的绿毛。
“那明天早上起床后,我给你梳头发吧。”她声音含笑。
“可。”他目光仍专注于远方风景,回答的似乎心不在焉。
但他答的实在太快了,到底年少天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将期待心情暴露殆尽。
“……”南风仰起头,深吸一口沁凉的夜风,感觉自己仿佛已与美好的自然融为一体。
太好了,明天早上又可以撸他毛了。
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呢。
……
当爬树的‘两只野猴子’也钻回山洞,夜真的深了。
绿毛少年第一次泡澡,脸蛋红扑扑的开心泡到水冷,才依依不舍离开可折叠泡澡桶。
今天大赚一笔的女人心情愉悦,难得又拉着绿毛少年讲了有趣的睡前故事——
从前有座花果山,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
从前有只野猴子,他正义,勇敢,叛逆不羁;
他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他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
他将花果山变成极乐净土,与山上妖兽共乐天真……
“呼……呼……”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小剧场1】
南风下意识便要出手,左手的防狼喷雾已举起,右手的□□也怼在了对方腰侧。
然后她对上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绿眼睛,在夜色里潋滟生辉,真好看。
南风:幸亏我反应快,不然纪寻已是一具尸体+本书完。
纪寻:想p吃,雕虫小技。
【小剧场2】
作者:在祝南风的辛勤喂养下,崽崽饿瘦了……
祝南风:……
第25章 纪大王下山
这一夜, 有的人安眠, 有的人却不能。
跟踪南风的林家人在几条巷子间来回搜索数遍, 都没能找到南风踪迹。
那女人仿佛平地消失了。
同样尾行的赵家护卫也把人跟丢人——那女人像是钻进了阴影中。
林大公子得知此事, 便一摆长袖, 将追踪的人调回,此事暂且搁置。
赵横杨却不甘心。
他随着护卫们到了南风消失的巷子, 仔细盘问后,得知她是在一户姓王的工匠家院子外不见的, 便使人与王匠人打了招呼, 在院里院外、屋里屋外来了个大搜捕。
最终一无所获, 只得留下些银钱安抚王家人, 顺便封口。
深夜里, 赵横杨愤愤不平。
拿了银钱的王匠人一家却欢天喜地,情绪复杂。
忽然之间平地生财啊?
让别人参观自己家,居然就有钱拿?
一辈子劳苦,赚钱多难啊,这是终于撞大运了吗?
他们王家祖坟上可算冒了青烟, 得着观音菩萨财神爷眷顾了吗?
呜……
……
……
清晨怡安城, 早餐即将结束,包子全部卖完,机动的准备变为茶馆的小馆子里——
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他捏着一杯茶,在茶馆里一边溜达,一边跟老顾客闲聊。
职业使然, 他即便聊闲嗑,也有股讲传奇的味道:
“听说萧山宗的仙人们,近日会进城。前两天无忘山顶的动静太大,估计要来查看查看。”
“你说这无忘山的故事?那可要从远古……不,是要从太古时期开始讲了。”
“太古时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在那时便有圣兽出世。”
“龙是假的,饕餮却是真的。天地最初的灵元孕育而生,万古独断,强大无匹。”
“万年前,世上最后一只母饕爱上当时天上地下最强修仙者。但她生性难驯,饥饿印刻在骨髓里,难以遏制吃人的欲i望,终于犯下大错不容于世。”
“……据说母饕惨遭背叛和重创逃亡,最后就被斩杀在这无忘山上。”
“可它死后怨恨不散,整座山都受了诅咒,修仙者们便将它埋骨之处封为禁地,除非有生人踏入,不然禁地内的诅咒将永世不得出。”
“后来鬼族欲驱使人类踏足禁地解除封印,释放诅咒。”
“当时最强的六位仙尊合力将整座无忘山都封印了,任何魂体、妖兽、人类皆无法穿过无忘山屏障,也就不可能有人踏足禁地,我们这才能世代安然生活在这里……”
“那前阵子那动静怎么回事?”有人开口询问。
“谁知的呢?最近又安静下来了,估计没什么事儿。”
“既然没人能踏入无忘山,也就没人能进禁地,安全着呢,大家完全不必恐慌。”
说书人笑容从容,对于无忘山的安全系数,很是有信心。
没人能从外面走进无忘山,可是……万一有人突然出现在禁地,从内部瓦解禁制呢?
封印解除,真正被困在无忘山的可怕存在,是不是就可以随意来去了?
那解除封印的人,是不是也因‘解封人’的特殊身份,而拥有来去自由的能力呢?
带纪寻来吃包子的南风喝着豆浆,望向坐在身边的小纪寻。
他正专注吃掉最后一个包子,垂眸沉默的细品,仿佛没有听到说书先生的闲言。
拿不准这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是真,那山洞里的巨兽难道就是母饕?
可她没有感受到什么禁制或者诅咒,却在山洞里发现了纪寻。
传说中可没有提到任何小孩子,他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纪寻超凡的运动神经,和吃饱会变大的特殊体质……南风合理怀疑他就是个混血人类。
不过,是个什么混血呢……
什么动物是绿眼睛绿毛的?
纪寻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了,挑着双眉抬起头。
“铺子的早餐收摊了,现在只有茶卖。”南风道。
少年双眉垂下,显出几分不高兴来。
“……”看着他这个心里眼里只有食物的样子,南风想,或许说书人口中传说,的确只是故事而已。
这种街边小茶馆里的闲言,怎么能当真。
南风暂时放下刚才听到的故事,带着小纪寻出了茶馆,直奔杂货铺。
怡安城有许多杂色头发的男女,李折风曾经给她科普过,说千万年前妖兽和人类一起生活,曾有许多妖兽和人类混血的孩子出生。
这些混血儿在世代传承之后,渐渐失去了妖兽的强大能力,只剩杂色的头发和一些不怎么突出的妖兽特征。
是以纪寻一头绿毛虽然漂亮的有些过分,但倒不至于引发混乱。
但南风还是买了个黑色的发冠,包住他发髻。
纪寻有些不适应,但见她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便也没有反抗。
南风便挂着老母亲般的得意笑容,带着纪寻穿街过巷。
路上遇到的女人们,无论老少都会为纪寻侧目——
他长相实在太过出众,绿色的眼眸简直勾人。
人人都有对美的向往,瞧见纪寻这样鲜嫩好看的少年郎,多欣赏欣赏实属正常。
不过很快,南风发现许多男人们也会不自禁多看两眼。
纪寻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对同性本能的竞争意识,让他双眉倒竖,露出野蛮凶相来。
这之后男人们忌惮他眼神,不怎么敢看他了,女人们的眼神却更炽烈了——
若说原本他只是具好看皮囊的话,显出野性后就简直是气势逼人、内外兼具魅力的撩人自走机了。
纪寻有些心烦旁人的目光,开始时不时往房顶张望,显是想上房。
他只喜欢隐在暗处观察猎物,却不喜欢走在猎物间被上下打量。
南风似察觉出他不自在,温和的与他讲些乱七八糟的,以便分散他注意力。
小孩子第一次上街,是这样的,没哭没闹已经很不得了了!
转过一条长街时,纪寻双目突然射向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年纪,穿着破洞的脏衣裳,埋头穿过人群。
看似普普通通,却透出股不寻常味道。
纪寻抽了抽鼻子,视线不曾移开。
在小女孩儿即将消失在他视线里时,他在小女孩儿裙摆下瞧见一截毛茸茸——仿佛一条长毛尾巴的尖端。
纪寻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待跟南风到了铺子,他里里外外巡视一周,与老掌柜唐大财和小跑堂唐小强各对了一次视线,吓的一老一小尽皆不自觉转开视线,额头冒汗,他才满意的出了铺子。
“别乱跑哦。”南风在门口嘱咐了句,便跟老掌柜去后堂对账了。
纪寻丢了个背影给她,像每次离开山洞去遛山时一样,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他大摇大摆穿梭于人群间,闲散的四处溜达,像巡视新领地,高昂着头,眼神睥睨,步伐潇洒。
四周野猫野狗落荒而逃,不少逃跑路线不凑巧在纪寻前方的,直被赶出城才甩脱那气势可怕的人形大妖。
怡安城再也不是它们的乐土了。
再也不是了。
……
……
南风本以为对账会需要很长时间,完全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铺子生意差到她震惊,每月赔钱,甚至连收支平衡的时候都没有。
年初时,铺子里还会进货,后来就连货都不进了。
这样的情况下,赔的少了点,只是日渐荒凉。
南风独自看账本思考的时候,唐掌柜回到了他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
本就胖墩墩的身体陷进椅子,只留半截脑袋在柜台外。
进门的人不仔细看,甚至都瞧不着柜台后还有个人——当然,也没有人进杂货铺的门。
这铺子已经俩月没开张了。
南风从后堂走出来时,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