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即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伯莎也没听说过哪个国家发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外星生物。因此这些研究让她听起来荒谬至极,只能就福尔摩斯的思路展开推断:“也就是说,密室中的动物,是被这个符号,也就是这种生物影响后的状态?”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不认为他们捕捉到了这种‘生物’,”福尔摩斯下定结论,“药物无非是给实验动物延续生命罢了,密室里的动物们都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
此话落地,简·爱小姐流露出了几分匪夷所思的神情,她轻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相信他们的研究吗?”
“我信或不信,没有任何关系,”福尔摩斯平静回答,“只是这个符号代表真理学会,就证明偌大的组织和这个研究有直接关联,朗恩博士不过是研究者之了,抓住他和他的上线也无非是个开头。”
“而你,泰晤士夫人,你和我的兄长铲除了真理学会在伦敦的势力,今后势必会遭到猛烈的报复,你做好准备了吗?”
歇洛克·福尔摩斯一番话近乎诘问,但伯莎不过是勾起嘴角。
“还没有,”她笑着说道,“但也差不多。”
福尔摩斯了然:“托马斯·泰晤士?”
伯莎:“当然。”
披着伦敦人皮的爱尔兰人,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
坐在自己公寓里的托马斯·泰晤士沉思半晌,而后站起身,走向狭窄的卧室。前阵子他刚刚给主卧打了隔断,因为最为年长的妹妹已经到了青春期,理应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托马斯拉开床铺边的抽屉,折射着冷酷光芒的枪械就放在最上面。
他终于有机会为康纳·泰晤士报仇了。
第62章 阁楼上的疯女人62
托马斯·泰晤士离开杰西帮时, 带走了几名和他关系过硬的兄弟,但为数不多。即使加上赛克斯和他的狐朋狗友, 真正属于泰晤士夫人的, 也不过十几名成员而已。
当然了,这其中可不包括“逮不着”带领的孩子大军。
“我已经打探好位置啦,”杰克跑回来时,得意得仿佛凯旋将军, “杰西帮的谁在哪儿、又在干什么,现下清清楚楚。”
“是否向爱尔兰人和吉普赛人说明?”托马斯问。
“已经说啦!”
“好。”
托马斯点头:“也该轮到我们出马了。”
即使是十九世纪的伦敦也是个相当大的城市, 它藏污纳垢,更是以一种无情的包容心态接纳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贫困人民。这些人大多数以家乡、民族或者家族聚集,白教堂区的“爱尔兰人”和“吉普赛人”,指的并非整个伦敦的异族群体,而是聚集在该区域的一小股势力。
但这一小股势力也不能小觑。玛利亚带领的吉普赛人足足十几辆篷车,统统居住在白教堂的棚户区内;至于聚集于此的爱尔兰人数量则更多,他们基本都在附近的几个大工厂上班工作。
累积加起来,二百人不足, 一百五十人上下却是有的。
如此之多的人数集体出动, 今日的白教堂区注定要来个大场面。
“手套和围巾都带好了吗?”托马斯问道。
“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赛克斯出言嘲讽, “站在这儿的谁没打过架?”
“我没有啊, ”恰利理所当然道, 他甚至晃了晃手中的手套和围巾, “还是红色的, 这么显眼,这岂不是等着杰西帮的人来打?”
准确地来说,托马斯发给大家的围巾和手套是红褐色的,接近于血迹凝固的色彩。
配色的灵感还是来自于泰晤士夫人的衣裙呢,她总是喜欢穿很重的色彩,不是墨绿就是深红,托马斯对她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深红长裙印象深刻。
但在恰利看来,戴上红手套和红围巾,这多显眼啊,虽然他们这群小孩只负责浑水摸鱼,但他可不想挨打!
“你傻不傻!”
结果还没等上“战场”,赛克斯就给了恰利·贝瑞一个脑瓜崩:“杰西帮的人认得出来红手套和红围巾,吉普赛人和爱尔兰人也能认得出来,到时候混战起来,你能保证各个同伙都能记住你的脸吗?这是做出区分的标志,免得挨自己人打。”
恰利:“呃……”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托马斯见恰利·贝瑞恍然大悟的神情,也只是笑了笑,戴上了属于自己的手套和围巾。
俊俏风流的青年仍旧是那一身标志性的浅驼色大衣,红褐色的布料横在下巴处半遮面孔,更是映衬得那双冰蓝色双眼清冷明亮。
“走吧,”托马斯握紧袖子中的配枪,“是时候让白教堂明白,从今往后,这地界就是变了天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白教堂区的杰西·派恩事务所。
名义上是“事务所”,实则杰西帮的大本营。托马斯·泰晤士曾在此地蹉跎了多少岁月,他一度是杰西·派恩的心腹,如今却手持枪械,踹开了事务所大门。
此次突袭来得毫无征兆,当托马斯·泰晤士踏进事务所时,忙碌的帮派分子纷纷一愣,转过头来。
站在门口的托马斯·泰晤士不过扬起嘴角:“想我了吗,朋友们?”
话音落地,他猛一挥手,无数打手鱼贯而入。
十几名有备而来的地痞流氓和前帮派分子足以对付一整个没有防备的事务所了,不出多久泰晤士的人就已经制服了在场所有帮派分子。托马斯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同色系的果实与手套在阴影处近乎融为一体。
他走到昔日帮派二把手的面前开口:“老杰西人呢?”
二把手惊疑不定地抬头,他的脸正挨了赛克斯一拳,看上去狼狈不堪:“托、托马斯?”
高高在上的青年神情冰冷、衣着干净,已然不是过去被赶出帮派的丧家之犬,二把手迟疑片刻,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托马斯便已然掏出了配枪。
青年将冰冷冷的枪口在苹果上蹭了蹭:“大家都是为了赚口饭吃,内德,你说实话,我不动你。你若是不说实话……你知道我和老杰西有血仇。”
“我不是不说!”
二把手内德急忙开口:“只是他今天出门了,大概是在处理哪头保护费问题呢,老杰西也是个大活人,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具体在——”
内德的话还没说完,事务所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这他妈批是怎么**的……”
托马斯·泰晤士循声回过头。
粗声粗气辱骂出口的中年男人对上了他的视线,而后哑了声——这不是老杰西·派恩,又是谁?
短短几秒之内足以老杰西明白当下的情况:他带着两个人出门,老家却被端了干净。三个人注定是打不过十几个人的,于是老杰西二话不说,转身夺路而逃!
“该死!”
托马斯低声骂了一句,把苹果丢给赛克斯:“看好场子!”
然后他当下点了几个人追了上去。
赛克斯手忙脚乱接过苹果,啧啧两声:“浪费水果。”
说着啃了一口苹果,转头看向被制服住的二把手内德·莫里森,盯着青年镜片之后的脸审视半天,末了总结一句:“你长得倒是符合泰晤士夫人招揽小弟的标准。”
……
托马斯跑出事务所,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因为他们来势汹汹而躲了个干净。托马斯一路狂奔,还不忘记掏出配枪,怒吼道:“杰西·派恩!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放你*的*!说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老杰西边跑边挑衅道,“死了谁?除了你那个便宜弟弟外,还有谁找上我来了?让他们来找我啊!”
“——这可是你说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眼看着老杰西就要跑出街口,到时候他随便跳上一辆马车,就算托马斯·泰晤士再长两只脚也注定追不上。
就在老杰西悬在半空中的心即将放回肚子之前,近在咫尺地一声反问让他当即一愣。
下一刻,飞奔中的老杰西便被撂倒在地。
他摔了个不清,直到拦路人拎起他的衣领时,老杰西才看清来者——是爱尔兰工人中能说得上话的道森。
“害死了我们的人,”道森抬手便给了老杰西一拳,“轮到我们来算账了,混账东西!”
此时托马斯才追上倒地的老杰西。
被抓了个正着的杰西·派恩丝毫不反抗,但也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他挨了打,却挑衅般笑出声,恶狠狠看向托马斯·泰晤士:“你势单力孤,加上爱尔兰人又如何?还想挑战我一整个帮派?我的人立刻就会赶过来!”
“你说谁的人?”托马斯背后出现的妩媚女声让老杰西顿时变了脸色。
是玛利亚,吉普赛人的玛利亚。
吉普赛女郎一袭长裙,蜜色皮肤在日光映衬下熠熠生辉,她一勾嘴角,冷冷道:“就你带的那群瘪三?都处理干净了。”
“你——”
老杰西这才明白,这次的行动是托马斯·泰晤士早就有备而来。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托马斯手中的配枪上。
“是我小看了你,能团结这么多势力,”老杰西开口,“就为了杀了我?你够有种,泰晤士。”
“杀了你?”
居高临下的托马斯失笑出声。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愤恨、痛苦和绝望,但最终所有的复杂情绪统统重归平静,红围巾之下的面孔浮现出几分嘲弄的神色。
托马斯·泰晤士收回了配枪:“我是想杀了你,但杀了你不过为康纳·泰晤士一人报仇罢了,你的命很值钱,老杰西,多少人都等待着杀你报仇呢。所以我想了个很好的办法。”
老杰西:“什——”
***
一个小时后。
雷斯垂德探长在心底从上帝到这些帮派分子的族谱问候了一个遍,却也停不下来狂奔的脚步——好不容易快结案了,就不能让他歇口气吗!
白教堂区杰西·派恩事务所落座于狭窄街道,马车进不来,他只能和其他警员一样徒步跑入。而待到他握紧手枪闯入事务所大门时,宽敞的大厅却空空荡荡,除了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杰西·派恩外,连个多余的鬼影都没有。
探长走向前,他看了一眼支支吾吾拼命挣扎的老杰西,而后拿起了放在他脚边的一封信。
拆开信件后,呈现在雷斯垂德探长面前的是张狂却又不失工整的女性字迹。
[杰西·派恩为朗恩博士做事多年,白教堂区试药案多数受害者皆死于其手。证据就在杰西帮的账本上,你可自行搜索。
帮派之事本与警察毫不相关,但死者却并非帮派分子。左右考虑,唯独老杰西于众目睽睽之下登上绞刑架,才得以平息冤屈的灵魂。
便宜你了,雷斯垂德探长。
你真诚的,泰晤士夫人。]
“探长?”
走进来的小警员看到雷斯垂德探长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雷斯垂德探长当即把薄信狠狠摔在地上:“他妈的!”
他抹了一把脸,按捺下去心底被戏耍的懊恼,深深吸了口气:“搜账本!”
至于杰西帮的其他人,究竟去哪儿了?
二把手内德·莫里森内心惶惶地跟随托马斯等人走出白教堂区,来到毗邻的南岸街,在装潢崭新的酒吧站定后,他终于忍不住追问:“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究竟是谁打杰西帮的注意,我该投靠吉普赛人还是爱尔兰人?”
“——都不是。”
回答内德·莫里森的,却是来自酒吧二楼的一道沙哑女声。
帮派二把手抬头,看到的仅仅是走到楼梯口的一袭红褐色裙摆,那与托马斯·泰晤士一干人等的手套围巾配色出奇一致。
那道女声笑了笑,而后开口:“从今往后,杰西帮的地盘,便是我泰晤士的。”
第63章 白教堂的贵夫人01
几个星期后。
来自南岸街的马车徐徐驶入白教堂区,略过臭气熏天的污水潭与几个棚户区, 最终停在了一个相当狭窄的巷子前。彻底挺稳车子后, 车夫打开了身后的车窗:“只能送到这儿了, 夫人,马车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