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啊了一声,“那您怎么圆下去啊?”
“当然是实行了,不然还能怎么圆。”
主仆俩走着说着,到宫门外,与围观的众人一起被眼前这一幕所惊呆,皆傻眼了。
第77章
众目睽睽之下, 楚氏披头散发妆容全花抱着裴丞的腿哭喊着, 求其看在俩孩子的面子上原谅她。
裴丞一脸冷寒, 只是让在旁的儿女拉开她。
结果裴氏刚碰着她就被一把推开了,裴钦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儿, 直接将楚氏拽开,“您闹够了没有?!”
听到儿子的训斥,楚氏歇斯底里,“没有!”
裴丞声音冷淡到了极致,“惊怒了陛下,赏你一顿皮肉之苦都是轻的,不怕掉脑袋就继续。”
他说完掀开轿帘进去。
楚氏欲进轿,被裴钦拉住将其押到了马车上。
在回裴府的路上, 她哭的死去活来,感觉天塌了。
沉默了半路的裴钦问:“现在才知道哭吗?后悔不迭。”
楚氏抓住他的手,“儿子, 帮帮母亲,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帮不了您。”
“你要是不帮我, 母亲真的活不下去了。”
裴钦把她的手拿开, “回外祖父家吧。”
楚氏闻言变了脸色,“我有儿有女的,回母家做什么!我不会离开裴家的, 你父亲与我和离,你不能不养我!反正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以后裴家的家主是你!”
“离不离开裴家, 现在不是您说了算。”裴钦似笑非笑,“还有,您以为父亲不会再娶生子吗?”
“再娶生子你也是长子!”
“母亲,您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什么?”
“今天是我记事起最开心的一天。”裴钦笑,“您看不出来吗?”
楚氏的情绪从难以置信过渡到愤怒,用了很短的时间,“你……”
“我知道您不喜欢父亲,您不愿意与他和离,不就是为了名利吗?”裴钦唇角扬起嘲讽,“父亲与我一年挣多少两银子?整个裴府一大家子人一年吃穿住行又花了多少,要儿子跟您好好算算吗?只有外祖父一家子人才是您的亲人呐,时不时的回去送钱送物,出钱出力乐此不疲,您说您不回那儿回哪儿呢?等会回到府内,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去吧。”
“裴钦!”楚氏气极,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没有我能有你!是谁把你生下来的?”
裴钦不怒反笑,“要不您现在就把这条命收回去?您生我经过我允许了吗?您以为我想被您生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裴氏开口,“母亲,依父亲的脾性,他是绝不会让您留居裴府的。如今您已不是府内主母,长辈们就算再偏您,也无理由留您,外祖父家这些年受了您不少的孝敬恩惠,想必您回去,日子过的不会差的。”
楚氏又是一番泪涟涟,“我不回,裴钦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裴府门口,让你被吐沫星子戳烂脊梁骨!”
“您随意,您等会碰死,儿子下午就给您备好棺材。”
楚氏冷笑,“你不想做官了?”
裴钦目光逼视她,“您在皇宫门口闹那一出想必瞒不过陛下,他不惩罚您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您自个儿碰死在他看来只是受不了被赶出府罢了,陛下圣明,怎会降罪于我呢?”
楚氏连说了三个好,“真是我养的好儿子。”
“就是说呢,别人养儿子,您也养儿子,怎么差别那么大?”裴钦笑了笑,“我姐她婆婆那么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敢在自己夫君儿子面前如您这般行事吗?您问问我姐,她敢不敢?!真以为这么多年父亲怕您啊?他是做大事的人,只是不想跟您这内宅妇人计较罢了。孝字头上一把刀,不是因为家里的长辈们,您早就被赶出去了。”
楚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裴府后,裴家的主子聚集一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不管楚氏再怎么恳求留下,裴丞都不为所动。
见没有希望留下的楚氏狮子大开口,让裴丞给她一大笔银子,给了她就走。
一向偏袒她的裴家长辈觉得这是应该的,只是如今府内拿不出多少钱来,她们让裴丞去借钱拿给楚氏。
这让裴丞心寒至极。
“以前碍于她是这个家的主母就不说了,现在我只问一句,她是裴家什么人?”他横扫一眼,“你们要是来当这个家你们来当,我现在就搬走,要是当不起这个家,都给我闭嘴!”
一席话全场鸦雀无声,整个裴家能挣钱的唯有他们父子二人,一群混吃等死的闲人,哪有能力当这个家?
最后楚氏连人带衣物被扔出了裴府。
确确实实是扔,因为她死活不走,侍卫们只能架着她出府丢到地上。
随后裴丞把家仆婆子侍女以及部分侍卫遣散,留下一些可用的侍卫让其去人市入了新的人进府,严令禁止楚氏进府。
本来府内剩的银两仅能维持到发俸禄补贴,这一换人,钱自然不够了。
不过不换人肯定是不行的,裴丞根本不放心,他是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家见到楚氏。
裴丞下午散值时开口问江鸿借钱。
“是现在跟我一起回府内取还是明儿早上给你?”
“现在吧。”
“成。”江鸿转念一想,“我觉得你可以在郊外买个小宅子,虽说楚氏不在府内了,但一大家子人住一起,难免有偶尔烦心的时候,有个没人打扰的去处不挺好?我以前就因为这才买的。”
“我早就有此想法了,以前不是没钱吗?现在也得等俸禄补贴到手才能买。”
“没事,我借你啊。”江鸿眯眼一笑,“你先买,我不缺钱,不用急着还。”
裴丞问他:“你在哪儿买的?”
“北郊。”
“郊内还是郊外?”
江鸿答:“自然是郊内了,虽说因为太平盛世城门关的晚,但万一在城门关着的时候因急事进不了城或因为进城一通麻烦岂不是要耽误事?”
“那你借我,我也买一处。”反正距离年底发俸禄补贴时间也不远了。
“行。”等上了轿子后,江鸿对身侧的他说,“中午你说有人给陛下参了你的折子,可我怎么听说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后才召见的你?你又不是违背了孝道,且知道楚氏作风的官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又无过错,参你这个又不能把你从官职上拉下来,谁做这个干什么?”
裴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心里的疑团烟消云散。
被传召去了泰宁殿后,他也很纳闷哪个官员干的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怪不得苏清修那么敲打他。
定是因为幕氏。
而苏清修只字未提她的原因,裴丞也想到了。
“中宫这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有她,你家这个大难题保不齐真的要伴你到老。”
裴丞喟叹一声,“这倒也是。”
“你给太子殿下当老师好几个月了,这个学生好教吗?”
“别提了。”裴丞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些,“起先教什么他学什么,最近两三个月就由不得我了。”
江鸿听这话有些好笑,“你是老师,还不是想如何教就如何教,怎么还由不得你了?”
裴丞想起苏慎司就头疼,“一个小问题他能延伸出很多个大问题发问,都得给他解答个明白才行。”
一路聊着到了江府,范氏不在家,虽然她打理家里的事儿,但钱财却是江鸿自己在掌管。
每年发俸禄补贴后,他会支出足够的银子交给管家,范氏取钱都有账本记录在册,钱财去向一目了然。
拿到银票之后,裴丞又小坐了片刻才离开江府。
来的时候,他的轿子就跟在江鸿的轿子后面。
江鸿送他到门口便折回了,裴丞要上轿时正好遇到回来的范氏,与楚氏关系还不错的她先是干笑了两声,后道:“人家好歹嫁给你这么多年,还为你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说给处宅子,最起码后半辈子的银两得管够吧?”
裴丞啧了一声,“江府出了个圣妇人,易之有福了。”
见他进了轿子,范氏愤愤朝大门里面走,见着江鸿便说道:“这裴尚书做的事也太不厚道了。”
话起了头,就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江鸿没打断她,直至她说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裴府年年被楚氏掏空,哪来钱给她买宅子?还后半辈子管够银两,这不等于又把每年的俸禄补贴悉数交给楚氏吗?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范氏拿起勺伸进白瓷盆内给他盛饭,“她一个女人又不会挣钱,以后怎么活啊?自然不能再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管,但可以每个月给她个固定数嘛,现在没有钱等年底领了俸禄补贴不就有了?”
“都和离了,还要负责她后半辈子?北安没有这条律法。平民女子干什么的没有?不都在为生活奔波,怎么,别人能干的活她不能干?花着别人挣的钱还苛待别人,也就她能做的出来。”
范氏撇嘴,“又不是她想和离的,还不是陛下多管闲事。”
江鸿瞪她,声音冷冽了几分,“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范氏悻悻然,“是我冲动失言了。”
一直闷头吃饭的江遮月开口,“别说姨娘了,我也觉得裴家做的过分。”
进门的江绍接话,“看来你比人家子女都有发言的权利。”
江遮月噘嘴,“反正我是不会嫁往裴家,父亲可不要有此打算。”
江鸿瞥向她,“你以为我会给你张罗不成?”
“女儿的确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您跟裴伯父关系交好,以为会把我许配给他儿子。”
“裴钦是四品将军,你是什么?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你还精通什么?书不好好读,女红做的又一般,还看不上裴钦,你当他能看的上你?”
江遮月理直气壮的回,“我不用精通什么,姨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始终是要嫁人的,又不考取功名走仕途,读那么多书有何用?认识字会写不抓瞎就行了。至于女红,费眼费神的,让侍女做不就好了。”
江鸿的目光落在范氏身上,“我让你督促她读书学习,你跟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真是愈发能耐了。”
“老爷……”范氏局促的说,“遮月不喜欢读书你是知道的,以前上官学时就这样。”
“您别迁怒姨娘,是我求姨娘的,我今年十七了,及笄都两年了,都快嫁人了还读什么书?”江遮月又道,“父亲,您就别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了成吗?把我逼死了,您可就再没女儿了。”
江绍干咳一声,“父亲让你读点书是为你好,怎么还能逼死你呢?”
“可是我对读书不感兴趣,我学不进去。”
江鸿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那就不读。”
江遮月看他眉目之间笼罩了一层冷意,虽有些胆怯,却仍询问:“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以前上官学的时候,逃过学不说,还让人模仿你的笔迹替你做功课,不去官学了,我想着你多少学点也好,先前我问你姨娘,她还替你瞒报,说什么你比以前进步了,现在又说我要逼死你了,还读什么读?等着嫁人吧。”
见他起身,江遮月喊住他,“父亲,您可千万不要把我许配给我不喜欢的男子。”
江鸿正色望着她,“那么首先,我得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江遮月羞答答小声说,“我想嫁给三殿下,这样他以后登上了皇位,我就是皇后。”
范氏瞅了一眼江鸿,见其站在那里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阵安静过后,江鸿开了口,嗓音并无怒意,依旧温和,“你四岁时,我本想像教导你两位哥哥一样教导你,你母亲说女大避父,不让我多管你,为父真是后悔对你疏于管教,现在你大了,很多想法都难以改变了。你没经过什么事,不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父亲会为你安排一门不错的婚事。”
“我不要。”江遮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强烈表示反对,“我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我什么都懂,父亲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了,我已经十七了。如果父亲把我许配给我不喜欢的男子,我就死给您看。”